卷三十七列传第二 李穆子浑 穆兄子询 询弟崇 崇子敏-隋书

卷三十七列传第二 李穆子浑 穆兄子询 询弟崇 崇子敏 李穆,字显庆,自云陇西成纪人,汉骑都尉陵之后也。陵没匈奴,子孙代居北狄,其后随魏南迁,复归汧、陇。祖斌,以都督镇高,

卷三十六列传第一 后妃-隋书

卷三十六列传第一 后妃 夫阴阳肇分,乾坤定位,君臣之道斯著,夫妇之义存焉。阴阳和则裁成万物,家道正则化行天下,由近及远,自家刑国,配天作合,不亦大乎!兴亡是系,不亦

卷三十七列传第二 李穆子浑 穆兄子询 询弟崇 崇子敏

  李穆,字显庆,自云陇西成纪人,汉骑都尉陵之后也。陵没匈奴,子孙代居北狄,其后随魏南迁,复归汧、陇。祖斌,以都督镇高平,因家焉。父文保,早卒,及穆贵,赠司空。穆风神警俊,倜傥有奇节。周太祖首建义旗,穆便委质,释褐统军。永熙末,奉迎魏武帝,授都督,封永平县子,邑三百户。又领乡兵,累以军功进爵为伯。从太祖击齐师于芒山,太祖临阵堕马,穆突围而进,以马策击太祖而詈之,授以从骑,溃围俱出。贼见其轻侮,谓太祖非贵人,遂缓之,以故得免。既而与穆相对泣,顾谓左右曰:“成我事者,其此人乎!”即令抚慰关中,所至克定,擢授武卫将军、仪同三司,进封安武郡公,增邑一千七百户,赐以铁券,恕其十死。  寻加开府,领侍中。初,芒山之败,穆以骢马授太祖。太祖于是厩内骢马尽以赐之,封穆姊妹皆为郡县君,宗从舅氏,颁赐各有差。转太仆。从于谨破江陵,增邑千户,进位大将军。击曲沔蛮,破之,授原州刺史,拜嫡子惇为仪同三司。穆以二兄贤、远并为佐命功臣,而子弟布列清显,穆深惧盈满,辞不受拜。太祖不许。俄迁雍州刺史,兼小冢宰。周元年,增邑三千户,通前三千七百户。又别封一子为升迁伯。  穆让兄子孝轨,许之。  宇文护执政,穆兄远及其子植俱被诛,穆当从坐。先是,穆知植非保家之主,每劝远除之,远不能用。及远临刑,泣谓穆曰:“显庆,吾不用汝言,以至于此,将复奈何!”穆以此获免,除名为民,及其子弟亦免官。植弟淅州刺史基,当坐戮,穆请以二子代基之命,护义而两释焉。未几,拜开府仪同三司、直州刺史,复爵安武郡公。武成中,子弟免官爵者悉复之。寻除少保,进位大将军。岁余,拜小司徒,进位柱国,转大司空。奉诏筑通洛城。天和中,进爵申国公,持节绥集东境,筑武申、旦郛、慈涧、崇德、安民、交城、鹿卢等诸镇。建德初,拜太保。岁余,出为原州总管。数年,进位上柱国,转并州总管。大象初,加邑至九千户,拜大左辅,总管如故。  高祖作相,尉迥之作乱也,遣使招穆。穆锁其使,上其书。穆子士荣,以穆所居天下精兵处,阴劝穆反。穆深拒之,乃奉十三环金带于高祖,盖天子之服也。穆寻以天命有在,密表劝进。高祖既受禅,下诏曰:“公既旧德,且又父党,敬惠来旨,义无有违。便以今月十三日恭膺天命。”俄而穆来朝,高祖降坐礼之,拜太师,赞拜不名,真食成安县三千户。于是穆子孙虽在襁褓,悉拜仪同,其一门执象笏者百余人。穆之贵盛,当时无比。穆上表乞骸骨,诏曰:“朕初临宇内,方藉嘉猷,养老乞言,实怀虚想。七十致仕,本为常人。至若吕尚以期颐佐周,张苍以华皓相汉,高才命世,不拘恆礼,迟得此心,留情规训。公年既耆旧,筋力难烦,今勒所司,敬蠲朝集。如有大事,须共谋谟,别遣侍臣,就第询访。”  时太史奏云,当有移都之事。上以初受命,甚难之。穆上表曰:帝王所居,随时兴废,天道人事,理有存焉。始自三皇,暨夫两汉,有一世而屡徙,无革命而不迁。曹、马同洛水之阳,魏、周共长安之内,此之四代,盖闻之矣。曹则三家鼎立,马则四海寻分,有魏及周,甫得平定,事乃不暇,非曰师古。  往者周运将穷,祸生华裔,庙堂冠带,屡睹奸回,士有苞藏,人稀柱石。四海万国,皆纵豺狼,不叛不侵,百城罕一。伏惟陛下膺期诞圣,秉箓受图,始晦君人之德,俯从将相之重。内翦群凶,崇朝大定,外诛巨猾,不日肃清。变大乱之民,成太平之俗,百灵符命,兆庶讴歌。幽显乐推,日月填积,方屈箕、颍之志,始顺内外之请。自受命神宗,弘道设教,陶冶与阴阳合德,覆育共天地齐旨。万物开辟之初,八表光华之旦,视听以革,风俗且移。至若帝室天居,未议经创,非所谓发明大造,光赞惟新。自汉已来,为丧乱之地,爰从近代,累叶所都。未尝谋龟问筮,瞻星定鼎,何以副圣主之规,表大随之德?窃以神州之广,福地之多,将为皇家兴庙建寝,上玄之意,当别有之。伏愿远顺天人,取决卜筮,时改都邑,光宅区夏。任子来之民,垂无穷之业,应神宫于辰极,顺和气于天壤,理康物阜,永隆长世。臣日薄桑榆,位高轩冕,经邦论道,自顾缺然。丹赤所怀,无容噤默。  上素嫌台城制度迮小,又宫内多鬼妖,苏威尝劝迁,上不纳。遇太史奏状,意乃惑之。至是,省穆表,上曰:“天道聪明,已有徵应,太师民望,复抗此请,则可矣。”遂从之。岁余,下诏曰:“礼制凡品,不拘上智,法备小人,不防君子。  太师、上柱国、申国公,器宇弘深,风猷遐旷,社稷佐命,公为称首,位极帅臣,才为人杰,万顷不测,百炼弥精。乃无伯玉之非,岂有颜回之贰,故以自居寥廓,弗关宪网。然王者作教,惟旌善人,去法弘道,示崇年德。自今已后,虽有愆罪,但非谋逆,纵有百死,终不推问。”  开皇六年薨于第,年七十七。遗令曰:“吾荷国恩,年宦已极,启足归泉,无所复恨。竟不得陪玉銮于岱宗,预金泥于梁甫,眷眷光景,其在斯乎!”诏遣黄门侍郎监护丧事,赗马四匹,粟麦二千斛,布绢一千匹。赠使持节、冀定赵相瀛毛魏卫洛怀十州诸军事、冀州刺史。谥曰明。赐以石椁、前后部羽葆鼓吹、辒辌车。百僚送之郭外。诏遣太常卿牛弘赍哀册,祭以太牢。孙筠嗣。  筠父惇,字士献,穆长子也。仕周,官至安乐郡公、凤州刺史,先穆卒。筠幼以穆功,拜仪同。开皇八年,以嫡孙袭爵。仁寿初,叔父浑忿其吝啬,阴遣兄子善衡贼杀之。求盗不获,高祖大怒,尽禁其亲族。初,筠与从父弟瞿昙有隙,时浑有力,遂证瞿昙杀之。瞿昙竟坐斩,而善衡获免。四年,议立嗣。邳公苏威奏筠不义,骨血相杀,请绝其封。上不许。惇弟怡,官至仪同,早卒,赠渭州刺史。  怡弟雅,少有识量。周保定中,屡以军功封西安县男,拜大都督。天和中,从元定征江西,时诸军失利,遂没于陈。后得归国,拜开府仪同三司,领左右军。其年,从太子西征吐谷浑,雅率步骑二千,督军粮于洮河,为贼所蹑,相持数日。雅患之,遂与伪和,虏备稍解,纵奇兵击破之。赐奴婢百口,封一子为侯。后拜齐州刺史,俄征还京。数载,授瀛州刺史。高祖作相,镇灵州以备胡。还授大将军,迁荆州总管,加邑八百户。开皇初,进爵为公。  雅弟恆,官至盐州刺史,封阳曲侯。恆弟荣,官至合州刺史、长城县公。荣弟直,官至车骑将军、归政县侯。直弟雄,官至柱国、密国公、骠骑将军。雄弟浑,最知名。  浑字金才,穆第十子也。姿貌瑰伟,美须髯。起家周左侍上士。尉迥反于鄴,时穆在并州,高祖虑其为迥所诱,遣浑乘驿往布腹心。穆遽令浑入京,奉熨斗于高祖,曰:“愿执威柄以熨安天下也。”高祖大悦。又遣浑诣韦孝宽所而述穆意焉。  适遇平鄴,以功授上仪同三司,封安武郡公。开皇初,进授象城府骠骑将军。晋王广出籓,浑以骠骑领亲信,从往扬州。仁寿元年,从左仆射杨素为行军总管,出夏州北三百里,破突厥阿勿俟斤于纳远川,斩首五百级。进位大将军,拜左武卫将军,领太子宗卫率。  初,穆孙筠卒,高祖议立嗣,浑规欲绍之,谓其妻兄太子左卫率宇文述曰:“若得袭封,当以国赋之半每岁奉公。”述利之,因入白皇太子曰:“立嗣以长,不则以贤。今申明公嗣绝,遍观其子孙,皆无赖,不足以当荣宠。唯金才有勋于国,谓非此人无可以袭封者。”太子许之,竟奏高祖,封浑为申国公,以奉穆嗣。大业初,转右骁卫将军。六年,有诏追改穆封为郕国公,浑仍袭焉。累加光禄大夫。九年,迁右骁卫大将军。  浑既绍父业,日增豪侈,后房曳罗绮者以百数。二岁之后,不以俸物与述。述大恚之,因醉,乃谓其友人于象贤曰:“我竟为金才所卖,死且不忘!”浑亦知其言,由是结隙。后帝讨辽东,有方士安伽陀,自言晓图谶,谓帝曰:“当有李氏应为天子。”劝尽诛海内凡姓李者。述知之,因诬构浑于帝曰:“伽陀之言信有徵矣。  臣与金才夙亲,闻其情趣大异。常日数共李敏、善衡等,日夜屏语,或终夕不寐。  浑大臣也,家代隆盛,身捉禁兵,不宜如此。愿陛下察之。”帝曰:“公言是矣,可觅其事。”述乃遣武贲郎将裴仁基表告浑反,即日发宿卫千余人付述,掩浑等家,遣左丞元文都、御史大夫裴蕴杂治之。案问数曰,不得其反状,以实奏闻。帝不纳,更遣述穷治之。述入狱中,召出敏妻宇文氏谓之曰:“夫人,帝甥也,何患无贤夫!  李敏、金才,名当妖谶,国家杀之,无可救也。夫人当自求全,若相用语,身当不坐。”敏妻曰:“不知所出,惟尊长教之。”述曰:“可言李家谋反,金才尝告敏云:‘汝应图箓,当为天子。今主上好兵,劳扰百姓,此亦天亡隋时也,正当共汝取之。若复渡辽,吾与汝必为大将,每军二万余兵,固以五万人矣。又发诸房子侄,内外亲娅,并募从征。吾家子弟,决为主帅,分领兵马,散在诸军,伺候间隙,首尾相应。吾与汝前发,袭取御营,子弟响起,各杀军将。一日之间,天下足定矣。”  述口自传授,令敏妻写表,封云上密。述持入奏之,曰:“已得金才反状,并有敏妻密表。”帝览之泣曰:“吾宗社几倾,赖亲家公而获全耳。”于是诛浑、敏等宗族三十二人,自余无少长,皆徙岭外。  浑从父兄威,开皇初,以平蛮功,官至上柱国、黎国公。  询字孝询。父贤,周大将军。询沉深有大略,颇涉书记。仕周纳言上士,俄转内史上士,兼掌吏部,以干济闻。建德三年,武帝幸云阳宫,拜司卫上士,委以留府事。周卫王直作乱,焚肃章门,询于内益火,故贼不得入。帝闻而善之,拜仪同三司,迁长安令。累迁英果中大夫。屡以军功,加位大将军,赐爵平高郡公。  高祖为丞相,尉迥作乱,遣韦孝宽击之,以询为元帅长史,委以心膂。军至永桥,诸将不一,询密启高祖,请重臣监护。高祖遂令高颎监军,与颎同心协力,唯询而已。及平尉迥,进位上柱国,改封陇西郡公,赐帛千匹,加以口马。  开皇元年,引杜阳水灌三趾原,询督其役,民赖其利。寻检校襄州总管事。岁余,拜显州总管。数年,以疾征还京师,中使顾问不绝。卒于家,时年四十九,上悼惜者久之。谥曰襄。有子元方嗣。  崇字永隆,英果有筹算,胆力过人。周元年,以父贤勋,封乃乐县侯。时年尚小,拜爵之日,亲族相贺,崇独泣下。贤怪而问之,对曰:“无勋于国,而幼少封侯,当报主恩,不得终于孝养,是以悲耳。”贤由此大奇之。起家州主簿,非其所好,辞不就官,求为将兵都督。随宇文护伐齐,以功最,擢授仪同三司。寻除小司金大夫,治军器监。建德初,迁少侍伯大夫,转少承御大夫,摄太子宫正。周武帝平齐,引参谋议,以幼加授开府,封襄阳县公,邑一千户。寻改封广宗县公,转太府中大夫,历工部中大夫,迁右司驭。高祖为丞相,迁左司武上大夫,加授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寻为怀州刺史,进爵郡公,加邑至二千户。尉迥反,遣使招之。崇初欲相应,后知叔父穆以并州附高祖,慨然太息曰:“合家富贵者数十人,值国有难,竟不能扶倾继绝,复何面目处天地间乎!”韦孝宽亦疑之,与俱卧起。其兄询时为元帅长史,每讽谕之,崇由是亦归心焉。及破尉惇,拜大将军。既平尉迥,授徐州总管,寻进位上柱国。  开皇三年,除幽州总管。突阙犯塞,崇辄破之。奚、?、契丹等慑其威略,争来内附。其后突厥大为寇掠,崇率步骑三千拒之,转战十余日,师人多死,遂保于砂城。突厥围之。城本荒废,不可守御,晓夕力战,又无所食,每夜出掠贼营,复得六畜,以继军粮。突厥畏之,厚为其备,每夜中结阵以待之。崇军苦饥,出辄遇敌,死亡略尽,迟明奔还城者,尚且百许人,然多伤重,不堪更战。突厥意欲降之,遣使谓崇曰:“若来降者,封为特勤。”崇知必不免,令其士卒曰:“崇丧师徒,罪当死,今日效命以谢国家。待看吾死,且可降贼,方便散走,努力还乡。若见至尊,道崇此意。”乃挺刃突贼,复杀二人。贼乱射之,卒于阵,年四十八。赠豫鄎申永浍亳六州诸军事、豫州刺史,谥曰壮。子敏嗣。  敏字树生。高祖以其父死王事,养宫中者久之。及长,袭爵广宗公,起家左千牛。美姿仪,善骑射,歌舞管弦,无不通解。开皇初,周宣帝后封乐平公主,有女娥英,妙择婚对,敕贵公子弟集弘圣宫者,日以百数。公主亲在帷中,并令自序,并试技艺。选不中者,辄引出之。至敏而合意,竟为姻媾。敏假一品羽仪,礼如尚帝之女。后将侍宴,公主谓敏曰:“我以四海与至尊,唯一女夫,当为汝求柱国。  若授馀官,汝慎无谢。”及进见上,上亲御琵琶,遣敏歌舞。既而大悦,谓公主曰:“李敏何官?”对曰:“一白丁耳。”上因谓敏曰:“今授汝仪同。”敏不答。上曰:“不满尔意邪?今授汝开府。”敏又不谢。上曰:“公主有大功于我,我何得向其女婿而惜官乎!今授卿柱国。”敏乃拜而蹈舞。遂于坐发诏授柱国,以本官宿卫。后避讳,改封经城县公,邑一千户。历蒲、豳、金、华、敷州刺史,多不莅职,常留京师,往来宫内,侍从游宴,赏赐超于功臣。后幸仁寿宫,以为岐州刺史。  大业初,转卫尉卿。乐平公主之将薨也,遗言于炀帝曰:“妾无子息,唯有一女。不自忧死,但深怜之。今汤沐邑,乞回与敏。”帝从之。竟食五千户,摄屯卫将军。杨玄感反后城大兴,敏之策也。转将作监,从征高丽,领新城道军将,加光禄大夫。十年,帝复征辽东,遣敏于黎阳督运。时或言敏一名洪兒,帝疑“洪”字当谶,尝面告之,冀其引决。敏由是大惧,数与金才、善衡等屏人私语。宇文述知而奏之,竟与浑同诛,年三十九。其妻宇文氏,后数月亦赐鸩而终。  梁睿梁睿,字恃德,安定乌氏人也。父御,西魏太尉。睿少沉敏,有行检。周太祖时,以功臣子养宫中者数年。其后命诸子与睿游处,同师共业,情契甚欢。七岁,袭爵广平郡公,累加仪同三司,邑五百户。寻为本州大中正。魏恭帝时加开府,改封为五龙郡公,拜渭州刺史。周闵帝受禅,征为御伯。未几,出为中州刺史,镇新安,以备齐。齐人来寇,睿辄挫之,帝甚嘉叹。拜大将军,进爵蒋国公,入为司会。  后从齐王宪拒齐将斛律明月于洛阳,每战有功,迁小冢宰。武帝时,历敷州刺史、凉安二州总管,俱有惠政,进位柱国。  高祖总百揆,代王谦为益州总管。行至汉川而谦反,遣兵攻始州,睿不得进。  高祖命睿为行军元帅,率行军总管于义、张威、达奚长儒、梁升、石孝义步骑二十万讨之。时谦遣开府李三王等守通谷,睿使张威击破之,擒数千人,进至龙门。谦将赵俨、秦会拥众十万,据嶮为营,周亘三十里。睿令将士衔枚出自间道,四面奋击,力战破之。蜀人大骇,睿鼓行而进。谦将敬豪守剑阁,梁岩拒平林,并惧而来降。谦又令高阿那肱、达奚惎等以盛兵攻利州。闻睿将至,惎分兵据开远。睿顾谓将士曰:“此虏据要,欲遏吾兵势,吾当出其不意,破之必矣。”遣上开府拓拔宗趣剑阁,大将军宇文夐诣巴西,大将军赵达水军入嘉陵。睿遣张威、王伦、贺若震、于义、韩相贵、阿那惠等分道攻惎,自午及申,破之。惎奔归于谦。睿进逼成都,谦令达奚惎、乙弗虔城守,亲率精兵五万,背城结阵。睿击之,谦不利,将入城,惎、虔以城降,拒谦不内。谦将麾下三十骑遁走,新都令王宝执之。睿斩谦于市,剑南悉平。进位上柱国,总管如故。赐物五千段,奴婢一千口,金二千两,银三千两,食邑千户。  睿时威振西川,夷、獠归附,唯南宁酋帅爨震恃远不宾。睿上疏曰:“窃以远抚长驾,王者令图,易俗移风,有国恆典。南宁州,汉世?柯之地,近代已来,分置兴古、云南、建宁、硃提四郡。户口殷众,金宝富饶,二河有骏马、明珠,益宁出盐井、犀角。晋太始七年,以益州旷远,分置宁州。至伪梁南宁州刺史徐文盛,被湘东征赴荆州,属东夏尚阻,未遑远略。土民爨瓚遂窃据一方,国家遥授刺史。  其子震,相承至今。而震臣礼多亏,贡赋不入,每年奉献,不过数十匹马。其处去益,路止一千,硃提北境,即兴戎州接界。如闻彼人苦其苛政,思被皇风。伏惟大丞相匡赞圣朝,宁济区宇,绝后光前,方垂万代,辟土服远,今正其时。幸因平蜀士众,不烦重兴师旅,押獠既讫,即请略定南宁。自卢、戎已来,军粮须给,过此即于蛮夷征税,以供兵马。其宁州、硃提、云南、西爨,并置总管州镇。计彼熟蛮租调,足供城防食储。一则以肃蛮夷,二则裨益军国。今谨件南宁州郡县及事意如别。有大都督杜神敬,昔曾使彼,具所谙练,今并送往。”书未答,又请曰:“窃以柔远能迩,著自前经,拓土开疆,王者所务。南宁州,汉代?柯之郡,其地沃壤,多是汉人,既饶宝物,又出名马。今若往取,仍置州郡,一则远振威名,二则有益军国。其处与交、广相接,路乃非遥。汉代开此,本为讨越之计。伐陈之日,复是一机,以此商量,决谓须取。”高祖深纳之,然以天下初定,恐民心不安,故未之许。后竟遣史万岁讨平之,并因睿之策也。  睿威惠兼著,民夷悦服,声望逾重,高祖阴惮之。薛道衡从军在蜀,因入接宴,说睿曰:“天下之望,已归于隋。”密令劝进,高祖大悦。及受禅,顾待弥隆。睿复上平陈之策,上善之,下诏曰:“公英风震动,妙算纵横,清荡江南,宛然可见。  循环三复,但以欣然。公既上才,若管戎律,一举大定,固在不疑。但朕初临天下,政道未洽,恐先穷武事,未为尽善。昔公孙述、隗嚣,汉之贼也,光武与其通和,称为皇帝。尉佗之于高祖,初犹不臣。孙晧之答晋文,书尚云白。或寻款服,或即灭亡。王者体大,义存遵养,虽陈国来朝,未尽籓节,如公大略,诚须责罪,尚欲且缓其诛,宜知此意。淮海未灭,必兴师旅,若命永袭,终当相屈。想以身许国,无足致辞也。”睿乃止焉。  睿时见突厥方强,恐为边患,复陈镇守之策十余事,上书奏之曰:“窃以戎狄作患,其来久矣。防遏之道,自古为难。所以周无上算,汉收下策,以其倏来忽往,云屯雾散,强则骋其犯塞,弱又不可尽除故也。今皇祚肇兴,宇内宁一,唯有突厥种类,尚为边梗。此臣所以废寝与食,寤寐思之。昔匈奴未平,去病辞宅,先零尚在,充国自劾。臣才非古烈,而志追昔士。谨件安置北边城镇烽候,及人马粮贮战守事意如别,谨并图上呈,伏惟裁览。”上嘉叹久之,答以厚意。  睿时自以周代旧臣,久居重镇,内不自安,屡请入朝,于是征还京师。及引见,上为之兴,命睿上殿,握手极欢。睿退谓所亲曰:“功遂身退,今其时也。”遂谢病于家,阖门自守,不交当代。上赐以版舆,每有朝觐,必令三卫舆上殿。睿初平王谦之始,自以威名太盛,恐为时所忌,遂大受金贿以自秽。由是勋簿多不以实,诣朝堂称屈者,前后百数。上令有司案验其事,主者多获罪。睿惶惧,上表陈谢,请归大理。上慰谕遣之。  十五年,从上至洛阳而卒,时年六十五。谥曰襄。子洋嗣,官历嵩、徐二州刺史、武贲郎将。大业六年,诏追改封睿为戴公,命以洋袭焉。  史臣曰:李穆、梁睿,皆周室功臣,高祖王业初基,俱受腹心之寄。故穆首登师傅,睿终膺殊宠,观其见机而动,抑亦民之先觉。然方魏朝之贞烈,有愧王陵,比晋室之忠臣,终惭徐广。穆之子孙,特为隆盛,硃轮华毂,凡数十人,见忌当时,祸难遄及,得之非道,可不戒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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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一列传第二十六 宇文述云定兴宇文述,字伯通,代郡武川人也。本姓破野头,役属鲜卑俟豆归,后从其主为宇文氏。父盛,周上柱国。述少骁锐,便弓马。年十一时,有相者谓述

卷六十列传第二十五

  崔仲方崔仲方,字不齐,博陵安平人也。祖孝芬,魏荆州刺史。父宣猷,周小司徒。  仲方少好读书,有文武才干。年十五,周太祖见而异之,令与诸子同就学。时高祖亦在其中,由是与高祖少相款密。后以明经为晋公宇文护参军事,寻转记室,迁司玉大夫,与斛斯徵、柳敏等同修礼律。后以军功,授平东将军、银青光禄大夫,赐爵石城县男,邑三百户。时武帝阴有灭齐之志,仲方献二十策,帝大奇之。后与少内史赵芬删定格式。寻从帝攻晋州,齐之亚将崔景嵩请为内应,仲方与段文振等登城应接,遂下晋州,语在《文振传》。又令仲方说翼城等四城,下之。授仪同,进爵范阳县侯。后以行军长史从郯公王轨擒陈将吴明彻于吕梁,仲方计策居多。宣帝嗣位,为少内史,奉使淮南而还。  会帝崩,高祖为丞相,与仲方相见,握手极欢,仲方亦归心焉。其夜上便宜十八事,高祖并嘉纳之。又见众望有归,阴劝高祖应天受命,高祖从之。及受禅,上召仲方与高颎议正朔服色事。仲方曰:“晋为金行,后魏为水,周为木。皇家以火承木,得天之统。又圣躬载诞之初,有赤光之瑞,车服旗牲,并宜用赤。”又劝上除六官,请依汉、魏之旧。上皆从之。进位上开府,寻转司农少卿,进爵安固县公。  令发丁三万,于朔方、灵武筑长城,东至黄河,西拒绥州,南至勃出岭,绵亘七百里。明年,上复令仲方发丁十五万,于朔方已东缘边险要筑数十城,以遏胡寇。  丁父艰去职。未期,起为虢州刺史。上书论取陈之策曰:臣谨案晋太康元年岁在庚子,晋武平吴,至今开皇六年,岁次丙午,合三百七载。《春秋宝乾图》云:“王者三百年一蠲法。”今年三百之期,可谓备矣。陈氏草窃,起于丙子,至今丙午,又子午为冲,阴阳之忌。昔史赵有言曰:“陈,颛顼之族,为水,故岁在鹑火以灭。”又云:“周武王克商,封胡公满于陈。”至鲁昭公九年,陈灾,裨灶曰:“岁五及鹑火而后陈亡,楚克之。”楚,祝融之后也,为火正,故复灭陈。陈承舜后,舜承颛顼,虽太岁左行,岁星右转,鹑火之岁,陈族再亡,戊午之年,妫虞运尽。语迹虽殊,考事无别。皇朝五运相承,感火德而王,国号为隋,与楚同分。楚是火正,午为鹑火,未为鹑首,申为实沉,酉为大梁。既当周、秦、晋、赵之分,若当此分发兵,将得岁之助,以今量古,陈灭不疑。臣谓午未申酉,并是数极。盖闻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况主圣臣良,兵强国富,动植回心,人神叶契。陈既主昏于上,民讟于下,险无百二之固,众非九国之师。  夏癸、殷辛尚不能立,独此岛夷而稽天讨!伏度朝廷自有宏谟,但刍荛所见,冀申萤爝。今唯须武昌已下,蕲、和、滁、方、吴、海等州更帖精兵,密营渡计。益、信、襄、荆、基、郢等州速造舟楫,多张形势,为水战之具。蜀、汉二江,是其上流,水路冲要,必争之所。贼虽于流头、荆门、延州、公安、巴陵、隐矶、夏首、蕲口、盆城置船,然终聚汉口、峡口,以水战大决。若贼必以上流有军,令精兵赴援者,下流诸将即须择便横渡。如拥众自卫,上江水军鼓行以前。虽恃九江五湖之险,非德无以为固,徒有三吴、百越之兵,无恩不能自立。  上览而大悦,转基州刺史,征入朝。仲方因面陈经略,上善之,赐以御袍袴,并杂彩五百段,进位开府而遣之。及大举伐陈,以仲方为行军总管,率兵与秦王会。  及陈平,坐事免。未几,复位。后数载,转会州总管。时诸羌犹未宾附,诏令仲方击之,与贼三十馀战,紫祖、四邻、望方、涉题、干碉、小铁围山、白男王、弱水等诸部悉平。赐奴婢一百三十口,黄金三十斤,杂物称是。  仁寿初,授代州总管,在职数年,被征入朝。会上崩,汉王谅馀党据吕州不下,炀帝令周罗?攻之,中流矢卒,乃令仲方代总其众,月馀拔之。进位大将军,拜民部尚书,寻转礼部尚书。后三载,坐事免。寻为国子祭酒,转太常卿。朝廷以其衰老,出拜上郡太守。未几,以母忧去职。岁馀,起为信都太守,上表乞骸骨,优诏许之。寻卒于家,时年七十六。子民寿,官至定陶令。  于仲文兄凯从父弟玺于仲文,字次武,建平公义之兄子。父实,周大左辅、燕国公。仲文少聪敏,髫龀就学,耽阅不倦。其父异之曰:“此兒必兴吾宗矣。”九岁,尝于云阳宫见周太祖,太祖问曰:“闻兒好读书,书有何事?”仲文对曰:“资父事君,忠孝而已。”  太祖甚嗟叹之。其后就博士李祥受《周易》、《三礼》。略通大义。及长,倜傥有大志,气调英拔,当时号为名公子。起家为赵王属,寻迁安固太守。有任、杜两家各失牛,后得一牛,两家俱认,州郡久不能决。益州长史韩伯俊曰:“于安固少聪察,可令决之。”仲文对曰:“此易解耳。”于是令二家各驱牛群至,乃放所认者,遂向任氏群中。又阴使人微伤其牛,任氏嗟惋,杜家自若。仲文于是诃诘杜氏,杜氏服罪而去。始州刺史屈突尚,宇文护之党也,先坐事下狱,无敢绳者。仲文至郡穷治,遂竟其狱。蜀中为之语曰:“明断无双有于公,不避强御有次武。”未几,征为御正下大夫,封延寿郡公,邑三千五百户。数从征伐,累勋授仪同三司。宣帝时,为东郡太守。  高祖为丞相,尉迥作乱,遣将檀让收河南之地。复使人诱致仲文,仲文拒之。  迥怒其不同己,遣仪同宇文威攻之。仲文迎击,大破威众,斩首五百馀级。以功授开府。迥又遣其将宇文胄渡石济,宇文威、邹绍自白马,二道俱进,复攻仲文。贼势逾盛,人情大骇,郡人赫连僧伽、敬子哲率众应迥。仲文自度不能支,弃妻子,将六十馀骑,开城西门,溃围而遁。为贼所追,且战且行,所从骑战死者十七八。  仲文仅而获免,达于京师。迥于是屠其三子一女。高祖见之,引入卧内,为之下泣。  赐彩五百段,黄金二百两,进位大将军,领河南道行军总管。给以鼓吹,驰传诣洛阳发兵,以讨檀让。时韦孝宽拒迥于永桥,仲文诣孝宽有所计议。时总管宇文忻颇有自疑之心,因谓仲文曰:“公新从京师来,观执政意何如也?尉迥诚不足平,正恐事宁之后,更有藏弓之虑。”仲文惧忻生变,因谓之曰:“丞相宽仁大度,明识有馀,苟能竭诚,必心无贰。仲文在京三日,频见三善,以此为观,非寻常人也。”  忻曰:“三善如何?”仲文曰:“有陈万敌者,新从贼中来,即令其弟难敌召募乡曲,从军讨贼。此其有大度一也。上士宋谦,奉使勾检,谦缘此别求他罪。丞相责之曰:‘入网者自可推求,何须别访,以亏大体。’此其不求人私二也。言及仲文妻子,未尝不潸泫。此其有仁心三也。”忻自此遂安。  仲文军至汴州之东倪坞,与迥将刘子昂、刘浴德等相遇,进击破之。军次蓼堤,去梁郡七里,让拥众数万,仲文以羸师挑战。让悉众来拒,仲文伪北,让军颇骄。  于是遣精兵左右翼击之,大败让军,生获五千馀人,斩首七百级。进攻梁郡,迥守将刘子宽弃城遁走。仲文追击,擒斩数千人,子宽仅以身免。初,仲文在蓼堤,诸将皆曰:“军自远来,士马疲敝,不可决胜。”仲文令三军趣食,列阵大战。既而破贼,诸将皆请曰:“前兵疲不可交战,竟而克胜,其计安在?”仲文笑曰:“吾所部将士皆山东人,果于速进,不宜持久。乘势击之,所以制胜。”诸将皆以为非所及也。进击曹州,获迥所署刺史李仲康及上仪同房劲。檀让以馀众屯城武,别将高士儒以万人屯永昌。仲文诈移书州县曰:“大将军至,可多积粟。”让谓仲文未能卒至,方槌牛享士。仲文知其怠,选精骑袭之,一日便至,遂拔城武。迥将席毗罗,众十万,屯于沛县,将攻徐州。其妻子在金乡。仲文遣人诈为毗罗使者,谓金乡城主徐善净曰:“檀让明日午时到金乡,将宣蜀公令,赏赐将士。”金乡人谓为信然,皆喜。仲文简精兵,伪建迥旗帜,倍道而进。善净望见仲文军且至,以为檀让,乃出迎谒。仲文执之,遂取金乡。诸将多劝屠之,仲文曰:“此城是毗罗起兵之所,当宽其妻子,其兵可自归。如即屠之,彼望绝矣。”众皆称善。于是毗罗恃众来薄官军,仲文背城结阵,去军数里,设伏于麻田中。两阵才合,伏兵发,俱曳柴鼓噪,尘埃张天。毗罗军大溃,仲文乘之,贼皆投洙水而死,为之不流。获檀让,槛送京师,河南悉平。毗罗匿荥阳人家,执斩之,传首阙下。勒石纪功,树于泗上。  入朝京师,高祖引入卧内,宴享极欢。赐杂彩千馀段,妓女十人,拜柱国、河南道大行台。属高祖受禅,不行。未几,其叔父太尉翼坐事下狱,仲文亦为吏所簿,于狱中上书曰:臣闻春生夏长,天地平分之功,子孝臣诚,人伦不易之道。曩者尉迥逆乱,所在影从。臣任处关河,地居冲要,尝胆枕戈,誓以必死。迥时购臣位大将军、邑万户。臣不顾妻子,不爱身命,冒白刃,溃重围,三男一女,相继沦没,披露肝胆,驰赴阙庭。蒙陛下授臣以高官,委臣以兵革。于时河南凶寇,狼顾鸱张,臣以羸兵八千,扫除氛昆。摧刘宽于梁郡,破檀让于蓼堤,平曹州,复东郡、安城、武定、永昌,解亳州围,殄徐州贼。席毗十万之众,一战土崩,河南蚁聚之徒,应时戡定。  当群凶问鼎之际,黎元乏主之辰,臣第二叔翼先在幽州,总驭燕、赵,南邻群寇,北捍旄头,内外安抚,得免罪戾。臣第五叔智建斿黑水,与王谦为邻,式遏蛮陬,镇绥蜀道。臣兄顗作牧淮南,坐制勍敌,乘机剿定,传首京师。王谦窃据二江,叛换三蜀。臣第三叔义受脤庙庭,龚行天讨。自外父叔兄弟,皆当文武重寄,或衔命危难之间,或侍卫钩陈之侧,合门诚款,冀有可明。伏愿下泣辜之恩,降云雨之施,追草昧之始,录涓滴之功,则寒灰更然,枯骨生肉,不胜区区之至,谨冒死以闻。  上览表,并翼俱释之。  未几,诏仲文率兵屯白狼塞以备胡。明年,拜行军元帅,统十二总管以击胡。  出服远镇,遇虏,破之,斩首千馀级,六畜巨万计。于是从金河出白道,遣总管辛明瑾、元滂、贺兰志、吕楚、段谐等二万人出盛乐道,趋那颉山。至护军川北,与虏相遇,可汗见仲文军容齐肃,不战而退。仲文率精骑五千,逾山追之,不及而还。  上以尚书文簿繁杂,吏多奸计,令仲文勘录省中事。其所发擿甚多,上嘉其明断,厚加劳赏焉。上每忧转运不给,仲文请决渭水,开漕渠。上然之,使仲文总其事。  及伐陈之役,拜行军总管,以舟师自章山出汉口。陈郢州刺史荀法尚、鲁山城主诞法澄、邓沙弥等请降,秦王俊皆令仲文以兵纳之。高智慧等作乱江南,复以行军总管讨之。时三军乏食,米粟踊贵,仲文私粜军粮,坐除名。明年,复官爵,率兵屯马邑以备胡。数旬而罢。  晋王广以仲文有将领之才,每常属意,至是奏之,乃令督晋王军府事。后突厥犯塞,晋王为元帅,以仲文将前军,大破贼而还。仁寿初,拜太子右卫率。炀帝即位,迁右翊卫大将军,参掌文武选事。从帝讨吐谷浑,进位光禄大夫,甚见亲幸。  辽东之役,仲文率军指乐浪道。军次乌骨城,仲文简羸马驴数千,置于军后。既而率众东过,高丽出兵掩袭辎重,仲文回击,大破之。至鸭绿水,高丽将乙支文德诈降,来入其营。仲文先奉密旨,若遇高元及文德者,必擒之。至是,文德来,仲文将执之。时尚书右丞刘士龙为慰抚使,固止之。仲文遂舍文德。寻悔,遣人绐文德曰:“更有言议,可复来也。”文德不从,遂济。仲文选骑渡水追之,每战破贼。  文德遗仲文诗曰:“神策究天文,妙算穷地理。战胜功既高,知足愿云止。”仲文答书谕之,文德烧栅而遁。时宇文述以粮尽欲还,仲文议以精锐追文德,可以有功。  述固止之,仲文怒曰:“将军仗十万之众,不能破小贼,何颜以见帝!且仲文此行也,固无功矣。”述因厉声曰:“何以知无功?”仲文曰:“昔周亚夫之为将也,见天子军容不变。此决在一人,所以功成名遂。今者人各其心,何以赴敌!”初,帝以仲文有计画,令诸军咨禀节度,故有此言。由是述等不得已而从之,遂行。东至萨水,宇文述以兵馁退归,师遂败绩。帝以属吏,诸将皆委罪于仲文。帝大怒,释诸将,独系仲文。仲文忧恚发病,困笃方出之,卒于家,时年六十八。撰《汉书刊繁》三十卷、《略览》三十卷。有子九人,钦明最知名。  顗字元武,身长八尺,美须眉。周大冢宰宇文护见而器之,妻以季女。寻以父勋赐爵新野郡公,邑三千户。授大都督,迁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其后累以军功,授上开府,历左、右宫伯,郢州刺史。大象中,以水军总管从韦孝宽经略淮南。顗率开府元绍贵、上仪同毛猛等,以舟师自颍口入淮。陈防主潘深弃栅而走,进与孝宽攻拔寿阳。复引师围硖石,守将许约惧而降,顗乃拜东广州刺史。  尉迥之反也,时总管赵文表与顗素不协,顗将图之,因卧阁内,诈得心疾,谓左右曰:“我见两三人至我前者,辄大惊,即欲斫之,不能自制也。”其有宾客候问者,皆令去左右。顗渐称危笃,文表往候之,令从者至大门而止,文表独至顗所。  顗醿然而起,抽刀斫杀之,”因唱言曰:“文表与尉迥通谋,所以斩之。”其麾下无敢动者。时高祖以尉迥未平,虑顗复生边患,因而劳勉之,即拜吴州总管。陈将钱茂和率数千人袭江阳,顗逆击走之。陈复遣将陈纪、周罗?、燕合兒等袭顗,顗拒之而退,赐彩数百段。  高祖受禅,文表弟诣阙称兄无罪。上令案其事,太傅窦炽等议顗当死。上以门著勋绩,特原之,贬为开府。后袭爵燕国公,邑万六千户。寻以疾免。开皇七年,拜泽州刺史。数年,免职,卒于家。子世虔嗣。  玺字伯符。父翼,仕周为上柱国、幽州总管、任国公。高祖为丞相,尉迥作乱,遣人诱翼。翼锁其使,送之长安,高祖甚悦。及高祖受禅,翼入朝,上为之降榻,握手极欢。数日,拜为太尉。岁馀,卒,谥曰穆。  玺少有器干,仕周,起家右侍上士。寻授仪同,领右羽林,迁少胥附。武帝时,从齐王宪破齐师于洛阳,以功赐爵丰宁县子,邑五百户。寻从帝平齐,加开府,改封黎阳县公,邑千二百户,授职方中大夫。及宣帝嗣位,转右勋曹中大夫。寻领右忠义。高祖为丞相,加上开府。及受禅,进位大将军,拜汴州刺史,甚有能名。上闻而善之,优诏褒扬,赐帛百匹。寻加上大将军,进爵郡公。转邵州刺史,在州数年,甚有恩惠。后检校江陵总管,州人张愿等数十人,诣阙上表,请留玺。上嘉叹良久,令还邵州,父老相贺。寻迁洛州刺史,复为熊州刺史,并有惠政。以疾征还京师。仁寿末,卒于家,谥曰静。有子志本。  段文振段文振,北海期原人也。祖寿,魏沧州刺史。父威,周洮、河、甘、渭四州刺史。文振少有膂力,胆气过人,性刚直,明达时务。初为宇文护亲信,护知其有干用。擢授中外府兵曹。后武帝攻齐海昌王尉相贵于晋州,其亚将侯子钦、崔景嵩为内应。文振杖槊登城,与崔仲方等数十人先登。文振随景嵩至相贵所,拔佩刀劫之,相贵不敢动,城遂下。帝大喜,赐物千段。进拔文侯、华谷、高壁三城,皆有力焉。  及攻并州,陷东门而入,齐安德王延宗惧而出降。录前后勋,将拜高秩,以谗毁获谴,因授上仪同,赐爵襄国县公,邑千户。进平鄴都,又赐绮罗二千匹。后从滕王逌击稽胡,破之。历相州别驾、扬州总管长史。入为天官都上士,从韦孝宽经略淮南。  俄而尉迥作乱,时文振老母妻子俱在鄴城,迥遣人诱之,文振不顾,归于高祖。  高祖引为丞相掾,领宿卫骠骑。司马消难之奔陈也,高祖令文振安集淮南,还除卫尉少卿,兼内史侍郎。寻以行军长史从达奚震讨叛蛮,平之,加上开府。岁馀,迁鸿胪卿。卫王爽北征突厥,以文振为长史,坐勋簿不实免官。后为石、河二州刺史,甚有威惠,迁兰州总管,改封龙岗县公。突厥犯塞,以行军总管击破之,逐北至居延塞而还。九年,大举伐陈,以文振为元帅秦王司马,别领行军总管。及平江南,授扬州总管司马。寻转并州总管司马,以母忧去职。未几,起令视事,固辞不许。  后数年,拜云州总管,寻为太仆卿。十九年,突厥犯塞,文振以行军总管拒之,遇达头可汗于沃野,击破之。文振先与王世积有旧,初,文振北征,世积遗以驼马。  比还,世积以罪被诛,文振坐与交关,功遂不录。明年,率众出灵州道以备胡,无虏而还。越巂蛮叛,文振击平之,赐奴婢二百口。仁寿初,嘉州獠作乱,文振以行军总管讨之。引军出谷间,为贼所袭,前后阻险,不得相救,军遂大败。文振复收散兵,击其不意,竟破之。文振性素刚直,无所降下,初,军次益州,谒蜀王秀,貌颇不恭,秀甚衔之,及此,奏文振师徒丧败。右仆射苏威与文振有隙,因而谮之,坐是除名。及秀废黜,文振上表自申理,高祖慰谕之,授大将军。寻拜灵州总管。  炀帝即位,征为兵部尚书,待遇甚重。从征吐谷浑,文振督兵屯雪山,连营三百馀里,东接杨义臣,西连张寿,合围浑主于覆袁川。以功进位右光禄大夫。帝幸江都,以文振行江都郡事。文振见高祖时容纳突厥启民居于塞内,妻以公主,赏赐重叠;及大业初,恩泽弥厚。文振以狼子野心,恐为国患,乃上表曰:“臣闻古者远不间近,夷不乱华,周宣外攘戎狄,秦帝筑城万里,盖远图良算,弗可忘也。窃见国家容受启民,资其兵食,假以地利。如臣愚计,窃又未安。何则?夷狄之性,无亲而贪,弱则归投,强则反噬,盖其本心也。臣学非博览,不能远见,且闻晋朝刘曜,梁代侯景,近事之验,众所共知。以臣量之,必为国患。如臣之计,以时喻遣,令出塞外。然后明设烽候,缘边镇防,务令严重,此乃万岁之长策也。”时兵曹郎斛斯政专掌兵事,文振知政险薄,不可委以机要,屡言于帝,帝并弗纳。  及辽东之役,授左候卫大将军,出南苏道。在道疾笃,上表曰:“臣以庸微,幸逢圣世,滥蒙奖擢,荣冠侪伍。而智能无取,叨窃已多,言念国恩,用忘寝食。  常思效其鸣吠,以报万分,而摄养乖方,疾患遂笃。抱此深愧,永归泉壤,不胜馀恨,轻陈管穴。窃见辽东小丑,未服严刑,远降六师,亲劳万乘。但夷狄多诈,深须防拟,口陈降款,心怀背叛,诡伏多端,勿得便受。水潦方降,不可淹迟,唯愿严勒诸军,星驰速发,水陆俱前,出其不意,则平壤孤城,势可拔也。若倾其本根,馀城自克。如不时定,脱遇秋霖,深为艰阻,兵粮又竭,强敌在前,靺轲出后,迟疑不决,非上策也。”后数日,卒于师。帝省表,悲叹久之,赠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北平侯,谥曰襄。赐物一千段,粟麦二千石,威仪鼓吹,送至墓所。有子十人。  长子诠,官至武牙郎将。次纶,少以侠气闻。文振弟文操,大业中,为武贲郎将,性甚刚严。帝令督秘书省学士。时学士颇存儒雅,文操辄鞭挞之,前后或至千数,时议者鄙之。  史臣曰:仲方兼资文武,雅有筹算,伐陈之策,信为深远矣。声绩克举,夫岂徒言哉!仲文博涉书记,以英略自许,尉迥之乱,遂立功名。自兹厥后,屡当推毂。  辽东之役,实丧师徒。斯乃大树将颠,盖亦非战人之罪也。文振少以胆略见重,终怀壮夫之志,时进谠言,频称谅直。其取高位厚秩,良有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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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列传第二十五 崔仲方崔仲方,字不齐,博陵安平人也。祖孝芬,魏荆州刺史。父宣猷,周小司徒。 仲方少好读书,有文武才干。年十五,周太祖见而异之,令与诸子同就学。时

卷五十九列传第二十四

  炀三子炀帝三男,萧皇后生元德太子昭、齐王暕,萧嫔生赵王杲。  元德太子昭,炀帝长子也,生而高祖命养宫中。三岁时,于玄武门弄石师子,高祖与文献后至其所。高祖适患腰痛,举手凭后,昭因避去,如此者再三。高祖叹曰:“天生长者,谁复教乎!”由是大奇之。高祖尝谓曰:“当为尔娶妇。”昭应声而泣。高祖问其故,对曰:“汉王未婚时,恆在至尊所,一朝娶妇,便则出外。  惧将违离,是以啼耳。”上叹其有至性,特钟爱焉。  年十二,立为河南王。仁寿初,徙为晋王,拜内史令,兼左卫大将军。后三年,转雍州牧。炀帝即位,便幸洛阳宫,昭留守京师。大业元年,帝遣使者立为皇太子。  昭有武力,能引强弩。性谦冲,言色恂恂,未尝忿怒。有深嫌可责者,但云“大不是”。所膳不许多品,帷席极于俭素。臣吏有老父母者,必亲问其安否,岁时皆有惠赐。其仁爱如此。明年,朝于洛阳。后数月,将还京师,愿得少留,帝不许,拜请无数。体素肥,因致劳疾。帝令巫者视之,云:“房陵王为祟。”未几而薨。诏内史侍郎虞世基为哀册文曰:维大业二年七月癸丑朔二十三日,皇太子薨于行宫。粤三年五月庚辰朔六日,将迁座于庄陵,礼也。蜃綍宵载,鹤关晓辟,肃文物以具陈,俨宾从其如昔。皇帝悼离方之云晦,嗟震宫之亏象,顾守器以长怀,临登馂而兴想。先远戒日,占谋允从,庭彝彻祖,阶所收重,抗铭旌以启路,动徐轮于振容。揆行度名,累德彰谥,爰诏史册,式遵典志,俾浚哲之徽猷,播长久乎天地。其辞曰:宸基峻极,帝绪会昌。体元袭圣,仪耀重光。气秀春陆,神华少阳。居周轶诵,处汉韬庄。有纵生知,诞膺惟睿。性道觿日,几深绮岁。降迹大成,俯情多艺。树亲建国,命懿作籓。威蕤先路,舄奕渠门。庸服有纪,分器惟尊。风高楚殿,雅盛梁园。睿后膺储,天人协顺。本茂条远,基崇体峻。改王参墟,奄有唐、晋。在贵能谦,居冲益慎。封畿千里,阊阖九重。神州王化,禁旅军容。瞻言偃草,高视折冲。帷扆清秘,亲贤允属。泛景风澜,飞华螭玉。挥翰泉涌,敷言藻缛。式是便烦,思谋启沃。洪惟积德,丰衍繁祉。粤自天孙,光升元子。绿车逮事,翠缨奉祀。肃穆满容,仪形让齿。礼乐交暢,爱敬兼资。优游养德,恭己承仪。南山聘隐,东序尊师。有粹神仪,深穆其度。显显观德,温温审谕。炯戒齐箴,留连王赋。入监出抚,日就月将。冲情玉裕,令问金相。宜绥景福,永作元良。神理冥漠,天道难究。  仁不必寿,善或愆祐。遽瑶山之颓坏,忽桂宫之毁构。痛结幽明,悲缠宇宙。恸皇情之深悯,摧具僚其如疚。呜呼哀哉!回环气朔,荏苒居诸。沾零露于瑶围,下申霜于玉除。夜漏尽兮空阶曙,晓月悬兮帷殿虚。呜呼哀哉!将宁甫?,长违望苑。  渡渭涘于造舟,遵长平之修坂。望鹤驾而不追,顾龙楼而日远。呜呼哀哉!永隔存没,长分古今。去荣华于人世,即潜?遂之幽深。霏夕烟而稍起,惨落景而将沉。  听哀挽之凄楚,杂灌木之悲吟。纷徒御而流袂,欷缨弁以沾衿。呜呼哀哉!九地黄泉,千年白日。虽金石之能久,终天壤乎长毕。敢图芳于篆素,永飞声而腾实。  帝深追悼。  有子三人,韦妃生恭皇帝,大刘良娣生燕王倓,小刘良娣生越王侗。  燕王倓字仁安。敏慧美姿仪,炀帝于诸孙中特所钟爱,常置左右。性好读书,尤重儒素,非造次所及,有若成人。良娣早终,每至忌日,末尝不流涕呜咽。帝由是益以奇之。宇文化及弑逆之际,倓觉变,欲入奏,恐露其事,因与梁公萧钜、千牛宇文皛等穿芳林门侧水窦而入。至玄武门,诡奏曰:“臣卒中恶,命县俄顷,请得面辞,死无所恨。”冀以见帝,为司宫者所遏,竟不得闻。俄而难作,为贼所害,时年十六。  越王侗字仁谨,美姿仪,性宽厚。大业二年,立为越王。帝每巡幸,侗常留守东都。杨玄感作乱之际,与民部尚书樊子盖拒之。及玄感平,朝于高阳,拜高阳太守。俄以本官复留守东都。十三年,帝幸江都,复令侗与金紫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摄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等总留台事。宇文化及之弑逆也,文都等议,以侗元德太子之子,属最为近,于是乃共尊立,大赦,改元曰皇泰。谥帝曰明,庙号世祖。追尊元德太子为孝成皇帝,庙号世宗。尊其母刘良娣为皇太后。  以段达为纳言、右翊卫大将军、摄礼部尚书,王世充亦纳言、左翊卫大将军、摄吏部尚书,元文都内史令、左骁卫大将军,卢楚亦内史令,皇甫无逸兵部尚书、右武卫大将军,郭文懿内史侍郎,赵长文黄门侍郎,委以机务,为金书铁券,藏之宫掖。  于时洛阳称段达等为“七贵”。  未几,宇文化及立秦王子浩为天子,来次彭城,所经城邑多从逆党。侗惧,遣使者盖琮、马公政招怀李密。密遂遣使请降,侗大悦,礼其使甚厚。即拜密为太尉、尚书令、魏国公,令拒化及。下书曰:我大隋之有天下,于兹三十八载。高祖文皇帝圣略神功,载造区夏。世祖明皇帝则天法地,混一华戎。东暨蟠木,西通细柳,前逾丹徼,后越幽都。日月之所临,风雨之所至,圆首方足,禀气食芼,莫不尽入提封,皆为臣妾。加以宝贶毕集,灵瑞咸臻,作乐制礼,移风易俗。智周寰海,万物咸受其赐,道济天下,百姓用而不知。世祖往因历试,统临南服,自居皇极,顺兹望幸。所以往岁省方,展礼肆觐,停銮驻跸,按驾清道,八屯如昔,七萃不移。岂意衅起非常,逮于轩陛,灾生不意,延及冕旒。奉讳之日,五情崩陨,攀号荼毒,不能自胜。  且闻之,自古代有屯剥,贼臣逆子,无世无之。至如宇文化及,世传庸品。其父述,往属时来,早沾厚遇,赐以婚媾,置之公辅,位尊九命,禄重万钟,礼极人臣,荣冠世表。徒承海岳之恩,未有涓尘之益。化及以此下材,夙蒙顾盼,出入外内,奉望阶墀。昔陪籓国,统领禁卫,及从升皇祚,陪列九卿。但本性凶狠,恣其贪秽,或交结恶党,或侵掠货财,事重刑篇,状盈狱简。在上不遗簪履,恩加草芥,应至死辜,每蒙恕免。三经除解,寻复本职,再徙边裔,仍即追还。生成之恩,昊天罔极,奖擢之义,人事罕闻。化及枭獍为心,禽兽不若,纵毒兴祸,倾覆行宫。  诸王兄弟,一时残酷,痛暴行路,世不忍言。有穷之在夏时,犬戎之于周代,衅辱之极,亦未是过。朕所以刻骨崩心,饮胆尝血,瞻天视地,无处容身。  今王公卿士,庶僚百辟,咸以大宝鸿名,不可颠坠,元凶巨猾,须早夷殄,翼戴朕躬,嗣守宝位。顾惟寡薄,志不逮此。今者出黼扆而杖旄钺,释衰麻而擐甲胄,衔冤誓众,忍泪治兵,指日遄征,以平大盗。且化及伪立秦王之子,幽遏比于囚拘,其身自称霸相,专擅拟于九五。履践禁御,据有宫闱,昂首扬眉,初无惭色。衣冠朝望,外惧凶威,志士诚臣,内皆愤怨。以我义师,顺彼天道,枭夷丑族,匪夕伊朝。  太尉、尚书令、魏公丹诚内发,宏略外举,率勤王之师,讨违天之逆。果毅争先,熊罴竞逐,金鼓振詟,若火焚毛,锋刃纵横,如汤沃雪。魏公志在匡济,投袂前驱,朕亲御六军,星言继进。以此众战,以斯顺举,擘山可以动,射石可以入。  况拥此人徒,皆有离德,京都侍卫,西忆乡家,江左淳民,南思邦邑,比来表书骆驿,人信相寻。若王师一临,旧章暂睹,自应解甲倒戈,冰销叶散。且闻化及自恣,天夺其心,杀戮不辜,挫辱人士,莫不道路仄目,号天踞地。朕今复仇雪耻,枭轘者一人,拯溺救焚,所哀者士庶。唯天鉴孔殷,祐我宗社,亿兆感义,俱会朕心。  枭戮元凶,策勋饮至,四海交泰,称朕意焉。兵术军机,并受魏公节度。  密见使者,大悦,北面拜伏,臣礼甚恭。密遂东拒化及。“七贵”颇不协,阴有相图之计。未几,元文都、卢楚、郭文懿、赵长文等为世充所杀,皇甫无逸遁归长安。世充诣侗所陈谢,辞情哀苦。侗以为至诚,命之上殿,被发为盟,誓无贰志。  自是侗无所关预。侗心不能平,遂与记室陆士季谋图世充,事不果而止。及世充破李密,众望益归之,遂自为郑王,总百揆,加九锡,备法物,侗不能禁也。段达、云定兴等十人入见于侗曰:“天命不常,郑王功德甚盛,愿陛下揖让告禅,遵唐、虞之迹。”侗闻之怒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东都者,世祖之东都。若隋德未衰,此言不可发;必天命有改,亦何论于禅让!公等或先朝旧臣,绩宣上代,或勤王立节,身服轩冕,忽有斯言,朕复当何所望!”神色懔然,侍卫者莫不流汗。既而退朝,对良娣而泣。世充更使人谓侗曰:“今海内未定,须得长君。待四方乂安,复子明辟,必若前盟,义不违负。”侗不得已,逊位于世充,遂被幽于含凉殿。世充僭伪号,封为潞国公,邑五千户。  月馀,宇文儒童、裴仁基等谋诛世充,复尊立侗,事泄,并见害。世充兄世恽因劝世充害侗,以绝民望。世充遣其侄行本赍鸩诣侗所曰:“愿皇帝饮此酒。”侗知不免,请与母相见,不许。遂布席焚香礼佛,咒曰:“从今以去,愿不生帝王尊贵之家。”于是仰药。不能时绝,更以帛缢之。世充伪谥为恭皇帝。  齐王暕,字世朏,小字阿孩。美容仪,疏眉目,少为高祖所爱。开皇中,立为豫章王,邑千户。及长,颇涉经史,尤工骑射。初为内史令。仁寿中,拜扬州总管沿淮以南诸军事。炀帝即位,进封齐王,增邑四千户。大业二年,帝初入东都,盛陈卤簿,暕为军导。寻转豫州牧。俄而元德太子薨,朝野注望,咸以暕当嗣。帝又敕吏部尚书牛弘妙选官属,公卿由是多进子弟。明年,转雍州牧,寻徙河南尹、开府仪同三司。元德太子左右二万馀人悉隶于暕,宠遇益隆,自乐平公主及诸戚属竞来致礼,百官称谒,填咽道路。  暕颇骄恣,昵近小人,所行多不法,遣乔令则、刘虔安、裴该、皇甫谌、库狄仲锜、陈智伟等求声色狗马。令则等因此放纵,访人家有女者,辄矫暕命呼之,载入暕宅,因缘藏隐,恣行淫秽,而后遣之。仲锜、智伟二人诣陇西,挝炙诸胡,责其名马,得数匹以进于。暕令还主,仲锜等诈言王赐,将归于家,暕不之知也。又乐平公主尝奏帝,言柳氏女美者,帝未有所答。久之,主复以柳氏进于暕,暕习纳之。其后帝问主柳氏女所在,主曰:“在齐王所。”帝不悦。暕于东都营第,大门无故而崩,听事栿中折,识者以为不祥。其后从帝幸榆林,暕督后军步骑五万,恆与帝相去数十里而舍。会帝于汾阳宫大猎,诏暕以千骑入围。暕大获麋鹿以献,而帝未有得也,乃怒从官,皆言为暕左右所遏,兽不得前。帝于是发怒,求暕罪失。  时制县令无故不得出境,有伊阙令皇甫诩幸于暕,违禁将之汾阳宫。又京兆人达奚通有妾王氏善歌,贵游宴聚,多或要致,于是展转亦出入王家。御史韦德裕希旨劾暕,帝令甲士千馀大索暕第,因穷治其事。暕妃韦氏者,民部尚书冲之女也,早卒,暕遂与妃姊元氏妇通,遂产一女,外人皆不得知。阴引乔令则于第内酣宴,令则称庆,脱暕帽以为欢乐。召相工令遍视后庭,相工指妃姊曰:“此产子者当为皇后。王贵不可言。”时国无储副,暕自谓次当得立。又以元德太子有三子,内常不安,阴挟左道,为厌胜之事。至是,事皆发,帝大怒,斩令则等数人,妃姊赐死,暕府僚皆斥之边远。时赵王杲犹在孩孺,帝谓侍臣曰:“朕唯有暕一子,不然者,当肆诸市朝,以明国宪也。”暕自是恩宠日衰,虽为京尹,不复关预时政。帝恆令武贲郎将一人监其府事,暕有微失,武贲辄奏之。帝亦常虑暕生变,所给左右,皆以老弱,备员而已。暕每怀危惧,心不自安。又帝在江都宫,元会,暕具法服将朝,无故有血从裳中而下。又坐斋中,见群鼠数十,至前而死,视皆无头。暕意甚恶之。  俄而化及作乱,兵将犯跸,帝闻,顾谓萧后曰:“得非阿孩邪?”其见疏忌如此。  化及复令人捕暕,暕时尚卧未起,贼既进,暕惊曰:“是何人?”莫有报者,暕犹谓帝令捕之,因曰:“诏使且缓。兒不负国家。”贼于是曳至街而斩之,及其二子亦遇害。暕竟不知杀者为谁。时年三十四。  有遗腹子政道,与萧后同入突厥,处罗可汗号为隋王,中国人没入北蕃者,悉配之以为部落,以定襄城处之。及突厥灭,归于大唐,授员外散骑侍郎。  赵王杲,小字季子。年七岁,以大业九年封赵王。寻授光禄大夫,拜河南尹。  从幸淮南,诏行江都太守事。杲聪令,美容仪,帝有所制词赋,杲多能诵之。性至孝,常见帝风动不进膳,杲亦终日不食。又萧后当灸,杲先请试炷,后不许之,杲泣请曰:“后所服药,皆蒙尝之。今灸,愿听尝炷。”悲咽不已。后竟为其停灸,由是尤爱之。后遇化及反,杲在帝侧,号恸不已。裴虔通使贼斩之于帝前,血湔御服。时年十二。  史臣曰:元德太子雅性谨重,有君人之量,降年不永,哀哉!齐王敏慧可称,志不及远,颇怀骄僭,故炀帝疏而忌之。心无父子之亲,貌展君臣之敬,身非积善,国有馀殃。至令赵及燕、越皆不得其死,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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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一列传第二十六-隋书

卷六十一列传第二十六 宇文述云定兴宇文述,字伯通,代郡武川人也。本姓破野头,役属鲜卑俟豆归,后从其主为宇文氏。父盛,周上柱国。述少骁锐,便弓马。年十一时,有相者谓述

卷五十八列传第二十三-隋书

卷五十八列传第二十三 明克让明克让,字弘道,平原鬲人也。父山宾,梁侍中。克让少好儒雅,善谈论,博涉书史,所览将万卷。《三礼》礼论,尤所研精,龟策历象,咸得其妙。年十,

卷五十九列传第二十四-隋书

卷五十九列传第二十四 炀三子炀帝三男,萧皇后生元德太子昭、齐王暕,萧嫔生赵王杲。 元德太子昭,炀帝长子也,生而高祖命养宫中。三岁时,于玄武门弄石师子,高祖与文献后至

卷五十八列传第二十三

  明克让明克让,字弘道,平原鬲人也。父山宾,梁侍中。克让少好儒雅,善谈论,博涉书史,所览将万卷。《三礼》礼论,尤所研精,龟策历象,咸得其妙。年十四,释褐湘东王法曹参军。时舍人硃异在仪贤堂讲《老子》,克让预焉。堂边有修竹,异令克让咏之。克让揽笔辄成,其卒章曰:“非君多爱赏,谁贵此贞心。”异甚奇之。仕历司徒祭酒、尚书都官郎中、散骑侍郎,兼国子博士、中书侍郎。梁灭,归于长安,周明帝引为麟趾殿学士,俄授著作上士,转外史下大夫,出为卫王友,历汉东、南陈二郡守。武帝即位,复征为露门学士,令与太史官属正定新历。拜仪同三司,累迁司调大夫,赐爵历城县伯,邑五百户。高祖受禅,拜太子内舍人,转率更令,进爵为侯。太子以师道处之,恩礼甚厚。每有四方珍味,辄以赐之。于时东宫盛征天下才学之士,至于博物洽闻,皆出其下。诏与太常牛弘等修礼议乐,当朝典故多所裁正。开皇十四年,以疾去官,加通直散骑常侍。卒,年七十。上甚伤惜焉,赙物五百段,米三百石。太子又赠绢布二千匹,钱十万,朝服一具,给棺椁。  著《孝经义疏》一部,《古今帝代记》一卷,《文类》四卷,《续名僧记》一卷,集二十卷。  子馀庆,官至司门郎。越王侗称制,为国子祭酒。  魏澹魏澹,字彦深,巨鹿下曲阳人也。祖鸾,魏光州刺史。父季景,齐大司农卿,称为著姓,世以文学自业。澹年十五而孤,专精好学,博涉经史,善属文,词采赡逸。齐博陵王济闻其名,引为记室。及琅邪王俨为京畿大都督,以澹为铠曹参军,转殿中侍御史。寻与尚书左仆射魏收、吏部尚书阳休之、国子博士熊安生同修《五礼》。又与诸学士撰《御览》,书成,除殿中郎中、中书舍人。复与李德林俱修国史。周武帝平齐,授纳言中士。及高祖受禅,出为行台礼部侍郎。寻为散骑常侍、聘陈主使。还除太子舍人。废太子勇深礼遇之,屡加优锡,令注《庾信集》,复撰《笑苑》、《词林集》,世称其博物。数年,迁著作郎,仍为太子学士。  高祖以魏收所撰书褒贬失实,平绘为《中兴书》事不伦序,诏澹别成《魏史》。  澹自道武下及恭帝,为十二纪,七十八传,别为史论及例一卷,并《目录》合九十二卷。澹之义例与魏收多所不同:其一曰,臣闻天子者,继天立极,终始绝名。故《谷梁传》曰:“太上不名。”  《曲礼》曰:“天子不言出,诸侯不生名。”诸侯尚不生名,况天子乎!若为太子,必须书名。良由子者对父生称,父前子名,礼之意也。是以桓公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传》曰:“举以太子之礼。”杜预注云:“桓公子庄公也。”十二公唯子同是嫡夫人之长子,备用太子之礼,故史书之于策。即位之日,尊成君而不名,《春秋》之义,圣人之微旨也。至如马迁,周之太子并皆言名,汉之储两俱没其讳,以尊汉卑周,臣子之意也。窃谓虽立此理,恐非其义。何者?《春秋》、《礼记》,太子必书名,天王不言出。此仲尼之褒贬,皇王之称谓,非当时与异代遂为优劣也。  班固、范晔、陈寿、王隐、沈约参差不同,尊卑失序。至于魏收,讳储君之名,书天子之字,过又甚焉。今所撰史,讳皇帝名,书太子字,欲以尊君卑臣,依《春秋》之义也。  其二曰,五帝之圣,三代之英,积德累功,乃文乃武,贤圣相承,莫过周室,名器不及后稷,追谥止于三王,此即前代之茂实,后人之龟镜也。魏氏平文以前,部落之君长耳。太祖远追二十八帝,并极崇高,违尧舜宪章,越周公典礼。但道武出自结绳,未师典诰,当须南、董直笔,裁而正之。反更饰非,言是观过,所谓决渤澥之水,复去堤防,襄陵之灾,未可免也。但力微天女所诞,灵异绝世,尊为始祖,得礼之宜。平文、昭成雄据塞表,英风渐盛,图南之业,基自此始。长孙斤之乱也,兵交御坐,太子授命,昭成获免。道武此时,后缗方娠,宗庙复存,社稷有主,大功大孝,实在献明。此之三世,称谥可也。自兹以外,未之敢闻。  其三曰,臣以为南巢桀亡,牧野纣灭,斩以黄钺,悬首白旗,幽王死于骊山,厉王出奔于彘,未尝隐讳,直笔书之,欲以劝善惩恶,贻诫将来者也。而太武、献文并皆非命,前史立纪,不异天年,言论之间,颇露首尾。杀主害君,莫知名姓,逆臣贼子,何所惧哉!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圆首方足,孰不瞻仰?况复兵交御坐,矢及王屋,而可隐没者乎!今所撰史,分明直书,不敢回避。且隐、桓之死,闵、昭杀逐,丘明据实叙于经下,况复悬隔异代而致依违哉!  其四曰,周道陵迟,不胜其敝,楚子亲问九鼎,吴人来征百牢,无君之心,实彰行路,夫子刊经,皆书曰卒。自晋德不竞,宇宙分崩,或帝或王,各自署置。当其生日,聘使往来,略如敌国,及其终也,书之日死,便同庶人。存没顿殊,能无怀愧!今所撰史,诸国凡处华夏之地者,皆书曰卒,同之吴、楚。  其五曰,壶遂发问,马迁答之,义已尽矣。后之述者,仍未领悟。董仲舒、司马迁之意,本云《尚书》者,隆平之典,《春秋》者,拨乱之法,兴衰理异,制作亦殊。治定则直叙钦明,世乱则辞兼显晦,分路命家,不相依放。故云“周道废,《春秋》作焉,尧、舜盛,《尚书》载之”是也。“汉兴以来,改正朔,易服色,臣力诵圣德,仍不能尽,余所谓述故事,而君比之《春秋》,谬哉”。然则纪传之体出自《尚书》,不学《春秋》,明矣。而范晔云:“《春秋》者,文既总略,好失事形,今之拟作,所以为短。纪传者,史、班之所变也,网罗一代,事义周悉,适之后学,此焉为优,故继而述之。”观晔此言,岂直非圣人之无法,又失马迁之意旨。孙盛自谓钻仰具体而放之。魏收云:“鲁史既修,达者贻则,子长自拘纪传,不存师表,盖泉源所由,地非企及。”虽复逊辞畏圣,亦未思纪传所由来也。  澹又以为司马迁创立纪传以来,述者非一,人无善恶,皆为立论。计在身行迹,具在正书,事既无奇,不足惩劝。再述乍同铭颂,重叙唯觉繁文。案丘明亚圣之才,发扬圣旨,言“君子曰”者,无非甚泰,其间寻常,直书而已。今所撰史,窃有慕焉,可为劝戒者,论其得失,其无损益者,所不论也。  澹所著《魏书》,甚简要,大矫收、绘之失。上览而善之。未几,卒,时年六十五。有《文集》三十卷行于世。子信言,颇知名。  澹弟彦玄,有文学,历扬州总管府记室、洧州司马。有子满行。  陆爽侯白陆爽,字开明,魏郡临漳人也。祖顺宗,魏南青州刺史。父概之,齐霍州刺史。  爽少聪敏,年九岁就学,日诵二千馀言。齐尚书仆射杨遵彦见而异之,曰:“陆氏代有人焉。”年十七,齐司州牧、清河王岳召为主簿。擢殿中侍御史,俄兼治书,累转中书侍郎。及齐灭,周武帝闻其名,与阳休之、袁叔德等十馀人俱征入关。诸人多将辎重,爽独载书数千卷。至长安,授宣纳上士。高祖受禅,转太子内直监,寻迁太子洗马。与左庶子宇文恺等撰《东宫典记》七十卷。朝廷以其博学有口辩,陈人至境,常令迎劳。开皇十一年,卒官,时年五十三,赠上仪同、宣州刺史,赐帛百匹。  子法言,敏学有家风,释褐承奉郎。初,爽之为洗马,尝奏高祖云:“皇太子诸子未有嘉名,请依《春秋》之义,更立名字。”上从之。及太子废,上追怒爽云:“我孙制名,宁不自解?陆爽乃尔多事!扇惑于勇,亦由此人。其身虽故,子孙并宜屏黜,终身不齿。”法言竟坐除名。  爽同郡侯白,字君素,好学有捷才,性滑稽,尤辩俊。举秀才,为儒林郎。通侻不恃威仪,好为诽谐杂说,人多爱狎之,所在之处,观者如市。杨素甚狎之。素尝与牛弘退朝,白谓素曰:“日之夕矣。”素大笑曰:“以我为牛羊下来邪?”高祖闻其名,召与语,甚悦之,令于秘书修国史。每将擢之,高祖辄曰:“侯白不胜官”而止。后给五品食,月馀而死,时人伤其薄命。著《旌异记》十五卷,行于世。  杜台卿杜台卿,字少山,博陵曲阳人也。父弼,齐卫尉卿。台卿少好学,博览书记,解属文。仕齐奉朝请,历司空西閤祭酒、司徒户曹、著作郎、中书黄门侍郎。性儒素,每以雅道自居。及周武帝平齐,归于乡里,以《礼记》、《春秋》讲授子弟。  开皇初,被征入朝。台卿尝采《月令》,触类而广之,为书名《玉烛宝典》十二卷。  至是奏之,赐绢二百匹。台卿患聋,不堪吏职,请修国史。上许之,拜著作郎。十四年,上表请致仕,敕以本官还第。数载,终于家。有集十五卷,撰《齐记》二十卷,并行于世。无子。  有兄蕤,学业不如台卿,而干局过之。仕至开州刺史。子公赡,少好学,有家风,卒于安阳令。公赡子之松,大业中,为起居舍人。  辛德源辛德源,字孝基,陇西狄道人也。祖穆,魏平原太守。父子馥,尚书右丞。德源沉静好学,年十四,解属文。及长,博览书记,少有重名。齐尚书仆射杨遵彦、殿中尚书辛术皆一时名士,见德源,并虚襟礼敬,因同荐之于文宣帝。起家奉朝请,后为兼员外散骑侍郎,聘梁使副。后历冯翊、华山二王记室。中书侍郎刘逖上表荐德源曰:“弱龄好古,晚节逾厉,枕藉六经,渔猎百氏。文章绮艳,体调清华,恭慎表于闺门,谦捴著于朋执。实后进之辞人,当今之雅器。必能效节一官,骋足千里。”由是除员外散骑侍郎,累迁比部郎中,复兼通直散骑常侍。聘于陈,及还,待诏文林馆,除尚书考功郎中,转中书舍人。及齐灭,仕周为宣纳上士。因取急诣相州,会尉迥作乱,以为中郎。德源辞不获免,遂亡去。高祖受禅,不得调者久之,隐于林虑山,郁郁不得志,著《幽居赋》以自寄,文多不载。德源素与武阳太守卢思道友善,时相往来。魏州刺史崔彦武奏德源潜为交结,恐其有奸计。由是谪令从军讨南宁,岁馀而还。秘书监牛弘以德源才学显著,奏与著作郎王劭同修国史。德源每于务隙撰《集注春秋三传》三十卷,注扬子《法言》二十三卷。蜀王秀闻其名而引之,居数岁,奏以为掾。后转谘议参军,卒官。有集二十卷,又撰《政训》、《内训》各二十卷。有子素臣、正臣,并学涉有文义。  柳{巧言}柳{巧言},字顾言,本河东人也,永嘉之乱,徙家襄阳。祖惔,梁侍中。父晖,都官尚书。抃少聪敏,解属文,好读书,所览将万卷。仕梁,释褐著作佐郎。后萧詧据荆州,以为侍中,领国子祭酒、吏部尚书。及梁国废,拜开府、通直散骑常侍,寻迁内史侍郎。以无吏干去职,转晋王谘议参军。王好文雅,招引才学之士诸葛颍、虞世南、王胄、硃瑒等百馀人以充学士,而抃为之冠。王以师友处之,每有文什,必令其润色,然后示人。尝朝京师还,作《归籓赋》,命抃为序,词甚典丽。初,王属文,为庾信体,及见抃已后,文体遂变。仁寿初,引抃为东宫学士,加通直散骑常侍,检校洗马,甚见亲待。每召入卧内,与之宴谑。抃尤俊辩,多在侍从,有所顾问,应答如响。性又嗜酒,言杂诽谐,由是弥为太子之所亲狎。以其好内典,令撰《法华玄宗》,为二十卷,奏之。太子览而大悦,赏赐优洽,侪辈莫与为比。  炀帝嗣位,拜秘书监,封汉南县公。帝退朝之后,便命入阁,言宴讽读,终日而罢。  帝每与嫔后对酒,时逢兴会,辄遣命之至,与同榻共席,恩若友朋。帝犹恨不能夜召,于是命匠刻木偶人,施机关,能坐起拜伏,以像于抃。帝每在月下对酒,辄令宫人置之于座,与相酬酢,而为欢笑。从幸扬州,遇疾卒,年六十九。帝伤惜者久之,赠大将军,谥曰康。撰《晋王北伐记》十五卷,有集十卷,行于世。  许善心许善心,字务本,高阳北新城人也。祖懋,梁太子中庶子,始平、天门二郡守、散骑常侍。父亨,仕梁至给事黄门侍郎,在陈历羽林监、太中大夫、卫尉卿,领大著作。善心九岁而孤,为母范氏所鞠养。幼聪明有思理,所闻辄能诵记,多闻默识,为当世所称。家有旧书万馀卷,皆遍通涉。十五解属文,笺上父友徐陵,陵大奇之,谓人曰:“才调极高,此神童也。”起家除新安王法曹。太子詹事江总举秀才,对策高第,授度支郎中,转侍郎,补撰史学士。祯明二年,加通直散骑常侍,聘于隋。  遇高祖伐陈,礼成而不获反命,累表请辞。上不许,留絷宾馆。及陈亡,高祖遣使告之。善心衰服号哭于西阶之下,藉草东向,经三日。敕书唁焉。明日,有诏就馆,拜通直散骑常侍。赐衣一袭。善心哭尽哀,入房改服,复出北面立,垂涕再拜受诏。  明日乃朝,伏泣于殿下,悲不能兴。上顾左右曰:“我平陈国,唯获此人。既能怀其旧君,即是我诚臣也。”敕以本官直门下省,赐物千段,皁马二十匹。从幸太山,还授虞部侍郎。  十六年,有神雀降于含章闼,高祖召百官赐宴,告以此瑞。善心于座请纸笔,制《神雀颂》,其词曰:臣闻观象则天,乾元合其德,观法审地,域大表其尊。雨施云行,四时所以生杀,川流岳立,万物于是裁成。出震乘离之君,纪雁司凤之后,玉锤玉斗而降,金版金縢以传。并陶冶性灵,含煦动植,眇玄珠于赤水,寂明镜乎虚堂。莫不景福氤氲,嘉贶’集,驰声南董,越响《云》《韶》。粤我皇帝之君临,阐大方,抗太极,负凤邸,据龙图。不言行焉,摄提建指,不肃清焉,喉铃启闭。括地复夏,截海翦商,就望体其尊,登咸昌其会。绵区浃宇,遐至迩安,腾实飞声,直暢傍施。无体之礼,威仪布政之宫,无声之乐,缀兆总章之观。上庠养老,躬问百年,下土字民,心为百姓。月栖日浴,热坂寒门,吹鳞没羽之荒,赤蛇青马之裔,解辫请吏,削衽承风。岂止呼韩北场,頫勒狼居之岫,熄慎南境,近表不耐之城。故使天弗爱道,地宁吝宝,川岳展异,幽明效灵。狎素游赪,团膏漱醴,半景青赤,孳历亏盈。足足怀仁,般般扰义,祥祐之来若此,升隆之化如彼。而登封盛典,云亭伫白检之仪,致治成功,柴燎靡玄珪之告。虽奉常定礼,武骑草文,天子抑而未行,推而不有。  允恭克让,其在斯乎?七十二君,信蔑如也!故神禽显贲,玄应特昭,白爵主铁豸之奇,赤爵衔丹书之贵。班固《神爵》之颂,履武戴文,曹植《嘉爵》之篇,栖庭集牖。未若于飞武帐,来贺文棕,刷采青蒲,将翱赤罽。玉几朝御,取玩轩楯之间,金门旦开,兼留晕翟之鉴。终古旷世,未或前闻,福召冥徵,得之兹日。岁次上章,律谐大吕,玄枵会节,玄英统时。至尊未明求衣,晨兴于含章之殿。爰有瑞爵,翱翔而下。载行载止,当扆宁而徐前,来集来仪,承轩墀而顾步。夫瑞者符也,明主之休徵;雀者爵也,圣人之大宝。谨案《考异邮》云:“轩辕有黄爵赤头,立日傍。”  占云:“土精之应。”又《礼稽命徵》云:“祭祀合其宜,则黄爵集。”昔汉集泰畤之殿,魏下文昌之宫,一见雍丘之祠,三入平东之府,并旁观回瞩,事陋人微,奚足称矣。抑又闻之,不刳胎剖卵,则鸾凤驯鸣;不漉浸焚原,则螭龙盘蜿。是知陛下止杀,故飞走宅心,皇慈好生,而浮潜育德。臣面奉纶綍,垂示休祥,预承嘉宴,不胜藻跃。李虔僻处西土,陆机少长东隅,微臣惭于往贤,逢时盛乎曩代,辄竭庸琐,敢献颂云:太素式肇,大德资生,功玄不器,道要无名。质文鼎革,沿习因成,祥图瑞史,赫赫明明。天保大定,于铄我君,武义乃武,文教惟文。横塞宇宙,旁凝射、汾,轩物重造,姚风再薰。焕发王策,昭彰帝道,御地七神,飞天五老。山祗吐秘,河灵孕宝,黑羽升坛,青鳞伏皁。丹乌流火,白雉从风,栖阿德劭,鸣岐祚隆。未如神爵,近贺王宫,五灵何有,百福攸同。孔图献赤,荀文表白,节节奇音,行行瑞迹。化玉黼扆,衔环陛戟,上天之命,明神所格。绥应在旃,伊臣预焉,永缉韦素,方流管弦。颂歌不足,蹈儛无宣,臣拜稽首,亿万斯年。  颂成,奏之,高祖甚悦,曰:“我见神雀,共皇后观之。今旦召公等入,适述此事,善心于座始知,即能成颂,文不加点,笔不停毫,常闻此言,今见其事。”  因赐物二百段。十七年,除秘书丞。于时秘藏图籍尚多淆乱,善心放阮孝绪《七录》,更制《七林》,各为总叙,冠于篇首。又于部录之下,明作者之意,区分其类例焉。  又奏追李文博、陆从典等学者十许人,正定经史错谬。仁寿元年,摄黄门侍郎。二年,加摄太常少卿,与牛弘等议定礼乐,秘书丞、黄门,并如故。四年,留守京师。  高祖崩于仁寿宫,炀帝秘丧不发,先易留守官人,出除岩州刺史。逢汉王谅反,不之官。  大业元年,转礼部侍郎,奏荐儒者徐文远为国子博士,包恺、陆德明、褚徽、鲁世达之辈并加品秩,授为学官。其年,副纳言杨达为冀州道大使,以称旨,赐物五百段。左卫大将军宇文述每旦借本部兵数十人以供私役,常半日而罢。摄御史大夫梁毗奏劾之。上方以腹心委述,初付法推,千馀人皆称被役。经二十馀日,法官候伺上意,乃言役不满日,其数虽多,不合通计,纵令有实,亦当无罪。诸兵士闻之,更云初不被役。上欲释之,付议虚实,百僚咸议为虚。善心以为述于仗卫之所抽兵私役,虽不满日,阙于宿卫,与常役所部,情状乃殊。又兵多下番,散还本府,分道追至,不谋同辞。今殆一月,方始翻覆,奸状分明,此何可舍。苏威、杨汪等二十馀人,同善心之议。其馀皆议免罪。炀帝可免罪之奏。后数月,述谮善心曰:“陈叔宝卒,善心与周罗?、虞世基、袁充、蔡徵等同往送葬。善心为祭文,谓为陛下,敢于今日加叔宝尊号。”召问有实,自援古例,事得释,而帝甚恶之。又太史奏帝即位之年,与尧时符合,善心议,以国哀甫尔,不宜称贺。述讽御史劾之,左迁给事郎,降品二等。四年,撰《方物志》奏之。七年,从至涿郡,帝方自御戎以东讨,善心上封事忤旨,免官。其年复征为守给事郎。九年,摄左翊卫长史,从渡辽,授建节尉。帝尝言及高祖受命之符,因问鬼神之事,敕善心与崔祖濬撰《灵异记》十卷。  初,善心父撰著《梁史》,未就而殁。善心述成父志,修续家书,其《序传》末,述制作之意曰:谨案太素将萌,洪荒初判,乾仪资始,辰象所以正时,巛载厚生,品物于焉播气。参三才而育德,肖二统而降灵。有人民焉,树之君长,有贵贱矣,为其宗极。  保上天之眷命,膺下土之乐推,莫不执大方,振长策,感召风云,驱驰英俊。干戈揖让,取之也殊功,鼎玉龟符,成之也一致。革命创制,竹素之道稍彰,纪事记言,笔墨之官渐著。炎农以往,存其名而漏其迹,黄轩以来,晦其文而显其用。登丘纳麓,具训诰及典谟,贯昴入房,传夏正与殷祀。洎辨方正位,论时训功,南北左右,兼四名之别,梼杌乘车,擅一家之称。国恶虽讳,君举必书,故贼子乱臣,天下大惧,元龟明镜,昭然可察。及三郊递袭,五胜相沿,俱称百谷之主,并以四海自任,重光累德,何世无哉!  逮有梁之君临天下,江左建国,莫斯为盛。受命在于一君,继统传乎四主,克昌四十八载,馀祚五十六年。武皇帝出自诸生,爰升宝历,拯百王之弊,救万姓之危,反浇季之末流,登上皇之独道。朝多君子,野无遗贤,礼乐必备,宪章咸举。  弘深慈于不杀,济大忍于无刑,荡荡巍巍,可为称首。属阴戎入颍,羯胡侵洛,沸腾碜黩,三季所未闻,扫地滔天,一元之巨厄。廊庙有序,翦成狐兔之场,珪帛有仪,碎夫犬羊之手。福善积而身祸,仁义在而国亡。岂天道欤?岂人事欤?尝别论之,在《序论》之卷。  先君昔在前代,早怀述作,凡撰《齐书》为五十卷;《梁书》纪传,随事勒成,及阙而未就者,《目录》注为一百八卷。梁室交丧,坟籍销尽。冢壁皆残,不准无所盗,帷囊同毁,陈农何以求!秦儒既坑,先王之道将坠,汉臣徒请,口授之文亦绝。所撰之书,一时亡散。有陈初建,诏为史官,补阙拾遗,心识口诵。依旧目录,更加修撰,且成百卷,已有六帙五十八卷,上秘阁讫。  善心早婴荼蓼,弗荷薪构,太建之末,频抗表闻,至德之初,蒙授史任。方愿油素采访,门庭记录,俯励弱才,仰成先志;而单宗少强近,虚室类原、颜,退屏无所交游,栖迟不求进益。假班嗣之书,徒闻其语,给王隐之笔,未见其人。加以庸琐凉能,孤陋末学,忝职郎署,兼撰《陈史》,致此书延时,未即成续。祯明二年,以台郎入聘,值本邑沦覆,他乡播迁,行人失时,将命不复。望都亭而长恸,迁别馆而悬壶。家史旧书,在后焚荡。今止有六十八卷在,又并缺落失次。自入京已来,随见补葺,略成七十卷。《四帝纪》八卷,《后妃》一卷,《三太子录》一卷,为一帙十卷。《宗室王侯列传》一帙十卷。《具臣列传》二帙二十卷。《外戚传》一卷,《孝德传》一卷,《诚臣传》一卷,《文苑传》二卷,《儒林传》二卷,《逸民传》一卷,《数术传》一卷,《籓臣传》一卷,合一帙十卷。《止足传》一卷,《列女传》一卷,《权幸传》一卷,《羯贼传》二卷,《逆臣传》二卷,《叛臣传》二卷,《叙传论述》一卷,合一帙十卷。凡称史臣者,皆先君所言,下称名案者,并善心补阙。别为《叙论》一篇,托于《叙传》之末。  十年,又从至怀远镇,加授朝散大夫。突厥围雁门,摄左亲卫武贲郎将,领江南兵宿卫殿省。驾幸江都郡,追叙前勋,授通议大夫。诏还本品,行给事郎。十四年,化及杀逆之日,隋官尽诣朝堂谒贺,善心独不至。许弘仁驰告之曰:“天子已崩,宇文将军摄政,合朝文武莫不咸集。天道人事,自有代终,何预于叔而低徊若此!”善心怒之,不肯随去。弘仁反走上马,泣而言曰:“将军于叔全无恶意,忽自求死,岂不痛哉!”还告唐奉义,以状白化及,遣人就宅执至朝堂。化及令释之,善心不舞蹈而出。化及目送之曰:“此人大负气。”命捉将来,骂云:“我好欲放你,敢如此不逊!”其党辄牵曳,因遂害之,时年六十一。及越王称制,赠左光禄大夫、高阳县公,谥曰文节。  善心母范氏,梁太子中舍人孝才之女,少寡养孤,博学有高节。高祖知之,敕尚食每献时新,常遣分赐。尝诏范入内,侍皇后讲读,封永乐郡君。及善心遇祸,范年九十有二,临丧不哭,抚柩曰:“能死国难,我有兒矣。”因卧不食,后十馀日亦终。  李文博博陵李文博,性贞介鲠直,好学不倦,至于教义名理,特所留心。每读书至治乱得失,忠臣列士,未尝不反覆吟玩。开皇中,为羽骑尉,特为吏部侍郎薛道衡所知,恆令在听事帷中披检书史,并察己行事。若遇治政善事,即抄撰记录,如选用疏谬,即委之臧否。道衡每得其语,莫不欣然从之。后直秘书内省,典校坟籍,守道居贫,晏如也。虽衣食乏绝,而清操逾厉,不妄通宾客,恆以礼法自处,侪辈莫不敬惮焉。道衡知其贫,每延于家,给以资费。文博商略古今,治政得失,如指诸掌,然无吏干。稍迁校书郎。后出为县丞,遂得下考,数岁不调。道衡为司隶大夫,遇之于东都尚书省,甚嗟愍之,遂奏为从事。因为齐王司马李纲曰:“今日遂遇文博,得奏用之。”以为欢笑。其见赏知音如此。在洛下,曾诣房玄龄,相送于衢路。  玄龄谓之曰:“公生平志尚,唯在正直,今既得为从事,故应有会素心。比来激浊扬清,所为多少?”文博遂奋臂厉声曰:“夫清其流者必洁其源,正其末者须端其本。今治源混乱,虽日免十贪郡守,亦何所益!”其瞽直疾恶,不知忌讳,皆此类也。于时朝政浸坏,人多赃贿,唯文博不改其操,论者以此贵之。遭离乱播迁,不知所终。  初,文博在内校书,虞世基子亦在其内,盛饰容服,而未有所却。文博因从容问之年纪,答云:“十八。”文博乃谓之曰:“昔贾谊当此之年,议论何事?君今徒事仪容,故何为者!”又秦孝王妃生男,高祖大喜,颁赐群官各有差。文博家道屡空,人谓其悦,乃云:“赏罚之设,功过所归,今王妃生男,于群官何事,乃妄受赏也!”其循名责实,录过计功,必使赏罚不滥,功过无隐者皆尔。文博本为经学,后读史书,于诸子及论尤所该洽。性长议论,亦善属文,著《治道集》十卷,大行于世。  史臣曰:明克让、魏澹等,或博学洽闻,词藻赡逸,既称燕赵之俊,实曰东南之美。所在见宝,咸取禄位,虽无往非命,盖亦道有存焉。澹之《魏书》,时称简正,条例详密,足传于后。此外诸子,各有记述,虽道或小大,皆志在立言,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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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七列传第二十二 卢思道从父兄昌衡 卢思道,字子行,范阳人也。祖阳乌,魏秘书监。父道亮,隐居不仕。思道聪爽俊辩,通侻不羁。年十六,遇中山刘松,松为人作碑铭,以示,

卷五十六列传第二十一-隋书

卷五十六列传第二十一 卢恺卢恺,字长仁,涿郡范阳人也。父柔,终于魏中书监。恺性孝友,神情爽悟,略涉书记,颇解属文。周齐王宪引为记室。其后袭爵容城伯,邑千一百户。从宪

卷五十七列传第二十二 卢思道从父兄昌衡

  卢思道,字子行,范阳人也。祖阳乌,魏秘书监。父道亮,隐居不仕。思道聪爽俊辩,通侻不羁。年十六,遇中山刘松,松为人作碑铭,以示思道。思道读之,多所不解,于是感激,闭户读书,师事河间邢子才。后思道复为文,以示刘松,松又不能甚解。思道乃喟然叹曰:“学之有益,岂徒然哉!”因就魏收借异书,数年之间,才学兼著。然不持操行,好轻侮人。齐天保中,《魏史》未出,思道先已诵之,由是大被笞辱。前后屡犯,因而不调。其后左仆射杨遵彦荐之于朝,解褐司空行参军,长兼员外散骑侍郎,直中书省。文宣帝崩,当朝文士各作挽歌十首,择其善者而用之。魏收、阳休之、祖孝徵等不过得一二首,唯思道独得八首。故时人称为“八米卢郎”。后漏泄省中语,出为丞相西閤祭酒,历太子舍人、司徒录事参军。  每居官,多被谴辱。后以擅用库钱,免归于家。尝于蓟北怅然感慨,为五言诗为见意,人以为工。数年,复为京畿主簿,历主客郎、给事黄门侍郎,待诏文林馆。周武帝平齐,授仪同三司,追赴长安,与同辈阳休之等数人作《听蝉鸣篇》,思道所为,词意清切,为时人所重。新野庾信遍览诸同作者,而深叹美之。未几,以母疾还乡,遇同郡祖英伯及从兄昌期、宋护等举兵作乱,思道预焉。周遣柱国宇文神举讨平之,罪当法,已在死中。神举素闻其名,引出之,令作露布。思道援笔立成,文无加点,神举嘉而宥之。后除掌教上士。高祖为丞相,迁武阳太守,非其好也。  为《孤鸿赋》以寄其情曰:余志学之岁,自乡里游京师,便见识知音,历受群公之眷。年登弱冠,甫就朝列,谈者过误,遂窃虚名。通人杨令君、邢特进已下,皆分庭致礼,倒屣相接,翦拂吹嘘,长其光价。而才本驽拙,性实疏懒,势利货殖,淡然不营。虽笼绊朝市且三十载,而独往之心未始去怀抱也。摄生舛和,有少气疾。分符坐啸,作守东原。  洪河之湄,沃野弥望,嚣务既屏,鱼鸟为邻。有离群之鸿,为罗者所获,野人驯养,贡之于余。置诸池庭,朝夕赏玩,既用销忧,兼以轻疾。《大易》称“鸿渐于陆”,羽仪盛也。《扬子》曰“鸿飞冥冥”,骞翥高也。《淮南》云“东归碣石”,违溽暑也。平子赋曰“南寓衡阳”,避祁寒也。若其雅步清音,远心高致,鹓鸾以降,罕见其俦,而铩翮墙阴,偶影独立,唼喋粃粺,鸡鹜为伍,不亦伤乎!余五十之年,忽焉已至,永言身事,慨然多绪,乃为之赋,聊以自慰云。其词曰:惟此孤鸿,擅奇羽虫,实禀清高之气,远生辽碣之东。氄毛将落,和鸣顺风,壮冰云厚,矫翅排空。出岛屿之绵邈,犯霜露之溟濛,惊絓鱼之密网,畏落雁之虚弓。若其斗柄东指,女夷司月,乃遥集于寒门,遂轻举于玄阙。至如天高气肃,摇落在时,既啸俦于淮浦,亦弄吭于江湄。摩赤霄以凌厉,乘丹气之威夷,逆商飙之袅袅,玩阳景之迟迟。彭蠡方春,洞庭初绿,理翮整翰,群浮侣浴。振雪羽而临风,掩霜毛而候旭,餍江湖之菁藻,饫原野之菽粟。行离离而高逝,响噰噰而相续,洁齐国之冰纨,皓密山之华玉。若乃晨沐清露,安趾徐步;夕息芳洲,延颈乘流;违寒竞逐,浮沅水宿;避暑言归,绝漠云飞。望玄鹄而为侣,比硃鹭而相依,倦天衢之冥漠,降河渚之芳菲。忽值罗人设网,虞者悬机,永辞寥廓,蹈迹重围。始则窘束笼樊,忧惮刀俎,靡躯绝命,恨失其所。终乃驯狎园庭,栖托池御,稻粱为惠,恣其容与。于是翕羽宛颈,屏气销声,灭烟霞之高想,闷江海之幽情。何时骧首奋翼,上凌太清,骞翥鼓舞,远薄层城。恶禽视而不贵,小鸟顾而相轻,安控地而无耻,岂冲天之复荣!若夫图南之羽,伟而去羡,栖睫之虫,微而不贱,各遂性于天壤,弗企怀以交战。不听咸池之乐,不飨太牢之荐,匹晨鸡而共饮,偶野凫以同膳。  匪扬声以显闻,宁校体而求见,聊寓形乎沼沚,且夷心于溏淀。齐荣辱以晏如,承君子之余眄。  开皇初,以母老,表请解职,优诏许之。思道自恃才地,多所陵轹,由是官途沦滞。既而又著《劳生论》,指切当时,其词曰:《庄子》曰:“大塊劳我以生。”诚哉斯言也!余年五十,羸老云至,追惟畴昔,勤矣厥生。乃著兹论,因言时云尔。  罢郡屏居,有客造余者,少选之顷,盱衡而言曰:“生者天地之大德,人者有生之最灵,所以作配两仪,称贵群品,妍蚩愚智之辩,天悬壤隔,行己立身之异,入海登山。今吾子生于右地,九叶卿族,天授俊才,万夫所仰,学综流略,慕孔门之游、夏,辞穷丽则,拟汉日之卿、云。行藏有节,进退以礼,不谄不骄,无愠无怿,偃仰贵贱之间,从容语默之际,何其裕也!下走所欣羡焉。”  余莞尔而笑曰:“未之思乎?何所言之过也!子其清耳,请为左右陈之。夫人之生也,皆未若无生。在余之生,劳亦勤止,纨绮之年,伏膺教义,规行矩步,从善而登。巾冠之后,濯缨受署,缰锁仁义,笼绊朝市。失翘陆之本性,丧江湖之远情,沦此风波,溺于倒踬,忧劳总至,事非一绪。何则?地胄高华,既致嫌于管库,才识美茂,亦受嫉于愚庸。笃学强记,聋瞽于焉侧目,清言河泻,木讷所以疚心。  岂徒虫惜春浆,鸱吝腐鼠,相江都而永叹,傅长沙而不归,固亦鲁值臧仓,楚逢靳尚,赵壹为之哀歌,张升于是恸哭。有齐之季,不遇休明,申脰就鞅,屏迹无地。  段珪、张让,金贝是视,贾谧、郭淮,腥臊可餍。淫刑以逞,祸近池鱼,耳听恶来之谗,足践龙逢之血。周氏末叶,仍值僻王,敛笏升阶,汗流浃背,莒客之踵跻焦原,匹兹非险,齐人之手执马尾,方此未危。若乃羊肠、句注之道,据鞍振策,武落、鸡田之外,栉风沐雨,三旬九食,不敢称弊,此之为役,盖其小小者耳。今泰运肇开,四门以穆,冕旒司契于上,夔、龙佐命于下,岐伯、善卷,耻徇幽忧,卞随、务光,悔从木石。余年在秋方,已迫知命,情礼宜退,不获晏安。一叶从风,无损邓林之攒植,双凫退飞,不亏渤澥之游泳。耕田凿井,晚息晨兴,候南山之朝云,揽北堂之明月。氾胜九谷之书,观其节制,崔实四人之令,奉以周旋。晨荷蓑笠,白屋黄冠之伍,夕谈谷稼,沾体涂足之伦。浊酒盈樽,高歌满席,恍兮惚兮,天地一指。此野人之乐也,子或以是羡余乎?”  客曰:“吾子之事,既闻之矣。他人有心,又请论其梗概。”余答曰:“云飞泥沉,卑高异等,圆行方止,动息殊致。是以摩霄运海,轻罻罗于薮泽,五衢四照,忽斤斧于山林。余晚值昌辰,遂其弱尚,观人事之陨获,睹时路之邅危。玄冬修夜,静言长想,可以累叹悼心,流涕酸鼻。人之百年,脆促已甚,奔驹流电,不可为辞。  顾慕周章,数纪之内,穷通荣辱,事无足道。而有识者鲜,无识者多,褊隘凡近,轻险躁薄。居家则人面兽心,不孝不义,出门则谄谀谗佞,无愧无耻。退身知足,忘伯阳之炯戒,陈力就列,弃周任之格言。悠悠远古,斯患已积,迄于近代,此蠹尤深。范卿捴让之风,搢绅不嗣,《夏书》昏垫之罪,执政所安。朝露未晞,小车盈董、石之巷,夕阳且落,皁盖填阎、窦之里。皆如脂如韦,俯偻匍匐,啖恶求媚,舐痔自亲。美言谄笑,助其愉乐,诈泣佞哀,恤其丧纪。近通旨酒,远贡文蛇,艳姬美女,委如脱屣,金铣玉华,弃同遗迹。及邓通失路,一簪之贿无馀,梁冀就诛,五侯之贵将起。向之求官买职,晚谒晨趋,刺促望尘之旧游,伊优上堂之夜客,始则亡魂褫魄,若牛兄之遇兽,心战色沮,似叶公之见龙;俄而抵掌扬眉,高视阔步,结侣弃廉公之第,携手哭圣卿之门。华毂生尘,来如激矢,雀罗暂设,去等绝弦。  饴蜜非甘,山川未阻,千变万化,鬼出神入。为此者皆衣冠士族,或有艺能,不耻不仁,不畏不义,靡愧友朋,莫惭妻子。外呈厚貌,内蕴百心,繇是则纡青佩紫,牧州典郡,冠帻劫人,厚自封殖。妍歌妙舞,列鼎撞钟,耳倦丝桐,口饫珍旨。虽素论以为非,而时宰之不责,末俗蚩蚩,如此之敝。余则违时薄宦,屏息穷居,甚耻驱驰,深畏乾没。心若死灰,不营势利,家无儋石,不费囊钱。偶影联官,将数十载,驽拙致笑,轻生所以告劳也。真人御宇,斫雕为朴,人知荣辱,时反邕熙。  风力上宰,内敷文教,方、邵重臣,外扬武节。被之大道,洽以淳风,举必以才,爵无滥授。禀斯首鼠,不预衣簪,阿党比周,扫地俱尽,轻薄之俦,灭影窜迹。砾石变成瑜瑾,莨莠化为芝兰。曩之扇俗搅时,骇耳秽目,今悉不闻不见,莫余敢侮。  《易》曰:‘圣人作而万物睹’,斯之谓乎!”  岁馀,被征,奉诏郊劳陈使。顷之,遭母忧,未几,起为散骑侍郎,奏内史侍郎事。于时议置六卿,将除大理。思道上奏曰:“省有驾部,寺留太仆,省有刑部,寺除大理,斯则重畜产而贱刑名,诚为未可。”又陈殿庭非杖罚之所,朝臣犯笞罪,请以赎论,上悉嘉纳之。是岁,卒于京师,时年五十二。上甚惜之,遣使吊祭焉。  有集三十卷,行于时。子赤松,大业中,官至河东长史。  昌衡字子均。父道虔,魏尚书仆射。昌衡小字龙子,风神淡雅,容止可法,博涉经史,工草行书。从弟思道,小字释奴,宗中俱称英妙。故幽州为之语曰:“卢家千里,释奴、龙子。”年十七,魏济阴王元晖业召补太尉参军事,兼外兵参军。  齐氏受禅,历平恩令、太子舍人。寻为仆射祖孝徵所荐,迁尚书金部郎。孝徵每曰:“吾用卢子均为尚书郎,自谓无愧幽州矣。”其后兼散骑侍郎,迎劳周使。武帝平齐,授司玉中士,与大宗伯斛斯徵修礼令。开皇初,拜尚书祠部侍郎。高祖尝大集群下,令自陈功绩,人皆竞进,昌衡独无所言。左仆射高颎目而异之。陈使贺彻、周濆相继来聘,朝廷每令昌衡接对之。未几,出为徐州总管长史,甚有能名。吏部尚书苏威考之曰:“德为人表,行为士则。”论者以为美谈。尝行至浚仪,所乘马为他牛所触,因致死。牛主陈谢,求还价直,昌衡谓之曰:“六畜相触,自关常理,此岂人情也,君何谢?”拒而不受。性宽厚不校,皆此类也。转寿州总管长史。总管宇文述甚敬之,委以州务。岁馀,迁金州刺史。仁寿中,奉诏持节为河南道巡省大使,及还,以奉使称旨,授仪同三司,赐物三百段。昌衡自以年在悬车,表乞骸骨,优诏不许。大业初,征为太子左庶子,行诣洛阳,道卒,时年七十二。子宝素、宝胤。  李孝贞李孝贞,字元操,赵郡柏人人也。父希礼,齐信州刺史,世为著姓。孝贞少好学,能属文。在齐释褐司徒府参军事。简静不妄通宾客,与从兄仪曹郎中骚、太子舍人季节、博陵崔子武、范阳卢询祖为断金之契。后以射策甲科拜给事中。于时黄门侍郎高乾和亲要用事,求婚于孝贞。孝贞拒之,由是有隙,阴谮之,出为太尉府外兵参军。后历中书舍人、博陵太守、司州别驾,复兼散骑常侍、聘周使副,还除给事黄门侍郎。周武帝平齐,授仪同三司、少典祀下大夫。宣帝即位,转吏部下大夫。高祖为丞相,尉迥作乱相州,孝贞从韦孝宽击之,以功授上仪同三司。开皇初,拜冯翊太守,为犯庙讳,于是称字。后数岁,迁蒙州刺史,吏民安之。自此不复留意于文笔,人问其故,慨然叹曰:“五十之年,倏焉而过,鬓垂素发,筋力已衰,宦意文情,一时尽矣,悲夫!”然每暇日,辄引宾客弦歌对酒,终日为欢。征拜内史侍郎,与内史李德林参典文翰。然孝贞无干剧之用,颇称不理,上谴怒之,敕御史劾其事,由是出为金州刺史。卒官。所著文集二十卷,行于世。有子允玉。  孝贞弟孝威,亦有雅望,大业中,官至大理少卿。  薛道衡从弟孺薛道衡,字玄卿,河东汾阴人也。祖聪,魏济州刺史。父孝通,常山太守。道衡六岁而孤,专精好学。年十三,讲《左氏传》,见子产相郑之功,作《国侨赞》,颇有词致,见者奇之。其后才名益著,齐司州牧、彭城王浟引为兵曹从事。尚书左仆射弘农杨遵彦,一代伟人,见而嗟赏。授奉朝请。吏部尚书陇西辛术与语,叹曰:“郑公业不亡矣。”河东裴谳目之曰:“自鼎迁河朔,吾谓关西孔子罕值其人,今复遇薛君矣。”武成作相,召为记室,及即位,累迁太尉府主簿。岁馀,兼散骑常侍,接对周、陈二使。武平初,诏与诸儒修定《五礼》,除尚书左外兵郎。陈使傅縡聘齐,以道衡兼主客郎接对之。縡赠诗五十韵,道衡和之,南北称美。魏收曰:“傅縡所谓以蚓投鱼耳。”待诏文林馆,与范阳卢思道、安平李德林齐名友善。复以本官直中书省,寻拜中书侍郎,仍参太子侍读。后主之时,渐见亲用,于时颇有附会之讥。后与侍中斛律孝卿参预政事,道衡具陈备周之策,孝卿不能用。及齐亡,周武引为御史二命士。后归乡里,自州主簿入为司禄上士。  高祖作相,从元帅梁睿击王谦,摄陵州刺史。大定中,授仪同,摄邛州刺史。  高祖受禅,坐事除名。河间王弘北征突厥,召典军书,还除内史舍人。其年,兼散骑常侍,聘陈主使。道衡因奏曰:“江东蕞尔一隅,僭擅遂久,实由永嘉已后,华夏分崩。刘、石、符、姚、慕容、赫连之辈,妄窃名号,寻亦灭亡。魏氏自北徂南,未遑远略。周、齐两立,务在兼并,所以江表逋诛,积有年祀。陛下圣德天挺,光膺宝祚,比隆三代,平一九州,岂容使区区之陈,久在天网之外?臣今奉使,请责以称籓。”高祖曰:“朕且含养,置之度外,勿以言辞相折,识朕意焉。”江东雅好篇什,陈主尤爱雕虫,道衡每有所作,南人无不吟诵焉。及八年伐陈,授淮南道行台尚书吏部郎,兼掌文翰。王师临江,高颎夜坐幕下,谓之曰:“今段之举,克定江东已不?君试言之。”道衡答曰:“凡论大事成败,先须以至理断之。《禹贡》所载九州,本是王者封域。后汉之季,群雄竞起,孙权兄弟遂有吴、楚之地。晋武受命,寻即吞并,永嘉南迁,重此分割。自尔已来,战争不息,否终斯泰,天道之恆。郭璞有云:‘江东偏王三百年,还与中国合。’今数将满矣。以运数而言,其必克一也。有德者昌,无德者亡,自古兴灭,皆由此道。主上躬履恭俭,忧劳庶政,叔宝峻宇雕墙,酣酒荒色。上下离心,人神同愤,其必克二也。为国之体,在于任寄,彼之公卿,备员而已。拔小人施文庆委以政事,尚书令江总唯事诗酒,本非经略之才,萧摩诃、任蛮奴是其大将,一夫之用耳。其必克三也。我有道而大,彼无德而小,量其甲士,不过十万。西自巫峡,东至沧海,分之则势悬而力弱,聚之则守此而失彼。其必克四也。席卷之势,其在不疑。”颎忻然曰:“君言成败,事理分明,吾今豁然矣。本以才学相期,不意筹略乃尔。”还除吏部侍郎。后坐抽擢人物,有言其党苏威,任人有意故者,除名,配防岭表。晋王广时在扬州,阴令人讽道衡从扬州路,将奏留之。道衡不乐王府,用汉王谅之计,遂出江陵道而去。寻有诏征还,直内史省。晋王由是衔之,然爱其才,犹颇见礼。后数岁,授内史侍郎,加上仪同三司。  道衡每至构文,必隐坐空斋,蹋壁而卧,闻户外有人便怒,其沉思如此。高祖每曰:“薛道衡作文书称我意。”然诫之以迂诞。后高祖善其称职,谓杨素、牛弘曰:“道衡老矣,驱使勤劳,宜使其硃门陈戟。”于是进位上开府,赐物百段。道衡辞以无功,高祖曰:“尔久劳阶陛,国家大事,皆尔宣行,岂非尔功也?”道衡久当枢要,才名益显,太子诸王争相与交,高颎、杨素雅相推重,声名籍甚,无竞一时。  仁寿中,杨素专掌朝政,道衡既与素善,上不欲道衡久知机密,因出检校襄州总管。道衡久蒙驱策,一旦违离,不胜悲恋,言之哽咽。高祖怆然改容曰:“尔光阴晚暮,侍奉诚劳。朕欲令尔将摄,兼抚萌俗。今尔之去,朕如断一臂。”于是赉物三百段,九环金带,并时服一袭,马十匹,慰勉遣之。在任清简,吏民怀其惠。  炀帝嗣位,转番州刺史。岁馀,上表求致仕。帝谓内史侍郎虞世基曰:“道衡将至,当以秘书监待之。”道衡既至,上《高祖文皇帝颂》,其词曰:太始太素,荒茫造化之初;天皇地皇,杳冥书契之外。其道绝,其迹远,言谈所不诣,耳目所不追。至于入穴登巢,鹑居鷇饮,不殊于羽族,取类于毛群,亦何贵于人灵,何用于心识?羲、轩已降,爰暨唐、虞,则乾象而施法度,观人文而化天下,然后帝王之位可重,圣哲之道为尊。夏后、殷、周之国,禹、汤、文、武之主,功济生民,声流《雅颂》,然陵替于三五,惭德于干戈。秦居闰位,任刑名为政本,汉执灵图,杂霸道而为业。当涂兴而三方峙,典午末而四海乱。九州封域,窟穴鲸鲵之群;五都遗黎,蹴踏戎马之足。虽玄行定嵩、洛,木运据崤、函,未正沧海之流,讵息昆山之燎!协千龄之旦暮,当万叶之一朝者,其在大隋乎?  粤若高祖文皇帝,诞圣降灵,则赤光照室,韬神晦迹,则紫气腾天。龙颜日角之奇,玉理珠衡之异,著在图箓,彰乎仪表。而帝系灵长,神基崇峻,类邠、岐之累德,异丰、沛之勃起。俯膺历试,纳揆宾门,位长六卿,望高百辟,犹重华之为太尉,若文命之任司空。苍历将尽,率土糜沸,玉弩惊天,金芒照野。奸雄挺祸,据河朔而连海岱;猾长纵恶,杜白马而塞成皋。庸、蜀逆命,凭铜梁之险;郧、黄背诞,引金陵之寇。三川已震,九鼎将飞。高祖龙跃凤翔,濡足授手,应赤伏之符,受玄狐之箓,命百下百胜之将,动九天九地之师,平共工而殄蚩尤,翦犭契窳而戮凿齿。不烦二十八将,无假五十二征,曾未逾时,妖逆咸殄,廓氛雾于区宇,出黎元于涂炭。天柱倾而还正,地维绝而更纽。殊方稽颡,识牛马之内向;乐师伏地,惧钟石之变声。万姓所以乐推,三灵于是改卜。坛场已备,犹弘五让之心;亿兆难违,方从四海之请。光临宝祚,展礼郊丘,舞六代而降天神,陈四圭而飨上帝,乾坤交泰,品物咸亨。酌前王之令典,改易徽号;因庶萌之子来,移创都邑。天文上当硃鸟,地理下据黑龙,正位辨方,揆影于日月,内宫外座,取法于辰象。悬政教于魏阙,朝群后于明堂,除旧布新,移风易俗。天街之表,地脉之外,獯猃孔炽,其来自久,横行十万,樊哙于是失辞,提步五千,李陵所以陷没。周、齐两盛,竞结旄头,娉狄后于漠北,未足息其侵扰,倾珍藏于山东,不能止其贪暴。炎灵启祚,圣皇驭宇,运天策于帷扆,播神威于沙朔,柳室、氈裘之长,皆为臣隶,瀚海、蹛林之地,尽充池苑。三吴、百越,九江五湖,地分南北,天隔内外,谈黄旗紫盖之气,恃龙蟠兽据之险,恆有僭伪之君,妄窃帝王之号。时经五代,年移三百,爰降皇情,永怀大道,愍彼黎献,独为匪人。今上利建在唐,则哲居代,地凭宸极,天纵神武,受脤出车,一举平定。于是八荒无外,九服大同,四海为家,万里为宅。  乃休牛散马,偃武修文。  自华夏乱离,绵积年代,人造战争之具,家习浇伪之风,圣人之遗训莫存,先王之旧典咸坠。爰命秩宗,刊定《五礼》,申敕太子,改正六乐。玉帛樽俎之仪,节文乃备;金石匏革之奏,雅俗始分。而留心政术,垂神听览,早朝晏罢,废寝忘食,忧百姓之未安,惧一物之失所。行先王之道,夜思待旦;革百王之弊,朝不及夕。见一善事,喜彰于容旨;闻一愆犯,叹深于在予。薄赋轻徭,务农重谷,仓廪有红腐之积,黎萌无阻饥之虑。天性弘慈,圣心恻隐,恩加禽兽,胎卵于是获全,仁沾草木,牛羊所以勿践。至于宪章重典,刑名大辟,申法而屈情,决断于俄顷,故能彝伦攸叙,上下齐肃。左右绝谄谀之路,缙绅无势力之门。小心翼翼,敬事于天地;终日乾乾,诫慎于亢极。陶黎萌于德化,致风俗于太康,公卿庶尹,遐迩岳牧,佥以天平地成,千载之嘉会,登封降禅,百王之盛典,宜其金泥玉检,展礼介丘,飞声腾实,常为称首。天子为而不恃,成而不居,冲旨凝邈,固辞弗许。而虽休勿休,上德不德,更乃洁诚岱岳,逊谢愆咎。方知六十四卦,谦捴之道为尊,七十二君,告成之义为小,巍巍荡荡,无得以称焉。而深诚至德,感达于穹壤,和气薰风,充溢于宇宙。二仪降福,百灵荐祉,日月星象,风云草树之祥,山川玉石,鳞介羽毛之瑞,岁见月彰,不可胜纪。至于振古所未有,图籍所不载,目所不见,耳所未闻。古语称圣人作,万物睹,神灵滋,百宝用,此其效矣。  既而游心姑射,脱屣之志已深;铸鼎荆山,升天之驾遂远。凡在黎献,具惟帝臣,慕深考妣,哀缠弓剑,涂山幽峻,无复玉帛之礼,长陵寂寞,空见衣冠之游。  若乃降精熛怒,飞名帝箓,开运握图,创业垂统,圣德也;拨乱反正,济国宁人,六合八纮,同文共轨,神功也;玄酒陶匏,云和孤竹,禋祀上帝,尊极配天,大孝也;偃伯戢戈,正礼裁乐,纳民寿域,驱俗福林,至政也。张四维而临万宇,侔三皇而并五帝,岂直锱铢周、汉,么麽魏、晋而已。虽五行之舞,每陈于清庙,九德之歌,无绝于乐府,而玄功暢洽,不局于形器,懿业远大,岂尽于揄扬。  臣轻生多幸,命偶兴运,趋事紫宸,驱驰丹陛,一辞天阙,奄隔鼎湖,空有攀龙之心,徒怀蓐蚁之意。庶凭毫翰,敢希赞述!昔堙海之禽不增于大地,泣河之士非益于洪流,尽其心之所存,望其力之所及,辄缘斯义,不觉斐然。乃作颂曰:悠哉邃古,邈矣季世,四海九州,万王千帝。三代之后,其道逾替,爰逮金行,不胜其弊。戎狄猾夏,群凶纵慝,窃号淫名,十有馀国。怙威逞暴,悖礼乱德,五岳尘飞,三象雾塞。玄精启历,发迹幽方,并吞寇伪,独擅雄强。载祀二百,比祚前王,江湖尚阻,区域未康。句吴闽越,河朔渭涘,九县瓜分,三方鼎跱。狙诈不息,干戈竞起,东夏虽平,乱离瘼矣。五运叶期,千年肇旦,赫矣高祖,人灵攸赞。  圣德迥生,神谋独断,瘅恶彰善,夷凶静难。宗伯撰仪,太史练日,孤竹之管,云和之瑟。展礼上玄,飞烟太一,珪璧朝会,山川望秩。占揆星景,移建邦畿,下凭赤壤,上叶紫微。布政衢室,悬法象魏,帝宅天府,固本崇威。匈河瀚海,龙荒狼望,种落陆梁,时犯亭障。皇威远慑,帝德遐暢,稽颡归诚,称臣内向。吴越提封,斗牛星象,积有年代,自称君长。大风未缴,长鲸漏网,授钺天人,豁然清荡。戴日戴斗,太平太蒙,礼教周被,书轨大同。复禹之迹,成舜之功,礼以安上,乐以移风。忧劳庶绩,矜育黔首,三面解罗,万方引咎。纳民轨物,驱时仁寿,神化隆平,生灵熙阜。虔心恭己,奉天事地,协气横流,休徵绍至。坛场望幸,云亭虚位,推而不居,圣道弥粹。齐迹姬文,登发嗣圣,道类汉光,传庄宝命。知来藏往,玄览幽镜,鼎业灵长,洪基隆盛。崆峒问道,汾射窅然,御辩遐逝,乘云上仙。哀缠率土,痛感穹玄,流泽万叶,用教百年。尚想睿图,永惟圣则,道洽幽显,仁沾动植。爻象不陈,乾坤将息,微臣作颂,用申罔极。  帝览之不悦,顾谓苏威曰:“道衡致美先朝,此《鱼藻》之义也。”于是拜司隶大夫,将置之罪。道衡不悟。司隶刺史房彦谦素相善,知必及祸,劝之杜绝宾客,卑辞下气,而道衡不能用。会议新令,久不能决,道衡谓朝士曰:“向使高颎不死,令决当久行。”有人奏之,帝怒曰:“汝忆高颎邪?”付执法者勘之。道衡自以非大过,促宪司早断。暨于奏日,冀帝赦之,敕家人具馔,以备宾客来候者。及奏,帝令自尽。道衡殊不意,未能引诀。宪司重奏,缢而杀之,妻子徙且末。时年七十。  天下冤之。有集七十卷,行于世。  有子五人,收最知名,出继族父孺。孺清贞孤介,不交流俗,涉历经史,有才思,虽不为大文,所有诗咏,词致清远。开皇中,为侍御史、扬州总管司功参军。  每以方直自处,府僚多不便之。及满,转清阳令、襄城郡掾,卒官。所经并有惠政。  与道衡偏相友爱,收初生,即与孺为后,养于孺宅。至于成长,殆不识本生。太常丞胡仲操曾在朝堂,就孺借刀子割爪甲。孺以仲操非雅士,竟不与之。其不肯妄交,清介独行,皆此类也。  道衡兄子迈,官至选部郎,从父弟道实,官至礼部侍郎、离石太守,并知名于世。从子德音,有隽才,起家为游骑尉。佐魏澹修《魏史》,史成,迁著作佐郎。  及越王侗称制东都,王世充之僭号也,军书羽檄,皆出其手。世充平,以罪伏诛。  所有文笔,多行于时。  史臣曰:二三子有齐之季,皆以辞藻著闻,爰历周、隋,咸见推重。李称一代俊伟,薛则时之令望,握灵蛇以俱照,骋逸足以并驱,文雅纵横,金声玉振。静言扬榷,卢居二子之右。李、薛纡青拖紫,思道官途寥落,虽穷通有命,抑亦不护细行之所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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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卷之四百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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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五列传第二十-隋书

卷五十五列传第二十 杜彦杜彦,云中人也。父迁,属葛荣之乱,徙家于幽。彦性勇果,善骑射。仕周,释褐左侍上士,后从柱国陆通击陈将吴明彻于土州,破之。又击叛蛮,克仓塠、白,

卷五十七列传第二十二 卢思道从父兄昌衡-隋书

卷五十七列传第二十二 卢思道从父兄昌衡 卢思道,字子行,范阳人也。祖阳乌,魏秘书监。父道亮,隐居不仕。思道聪爽俊辩,通侻不羁。年十六,遇中山刘松,松为人作碑铭,以示

卷五十五列传第二十

  杜彦杜彦,云中人也。父迁,属葛荣之乱,徙家于幽。彦性勇果,善骑射。仕周,释褐左侍上士,后从柱国陆通击陈将吴明彻于土州,破之。又击叛蛮,克仓塠、白杨二栅,并斩其渠帅。进平郢州贼帅樊志,以战功拜大都督。寻迁仪同,治隆山郡事。明年,拜陇州刺史,赐爵永安县伯。高祖为丞相,从韦孝宽击尉迥于相州,每战有功,赐物三千段,奴婢三十口。进位上开府,改封襄武县侯,拜魏郡太守。开皇初,授丹州刺史,进爵为公。后六岁,征为左武卫将军。平陈之役,以行军总管与新义公韩擒相继而进。军至南陵,贼屯据江岸,彦遣仪同樊子盖率精兵击破其栅,获船六百馀艘。渡江,击南陵城,拔之,擒其守将许翼。进至新林,与擒合军。及陈平,赐物五千段,粟六千石,进位柱国,赐子宝安爵昌阳县公。高智慧等之作乱也,复以行军总管从杨素讨之,别解江州围。智慧馀党往往屯聚,保投溪洞,彦水陆兼进,攻锦山、阳父、若、石壁四洞,悉平之,皆斩其渠帅。贼李陀拥众数千,据彭山,彦袭击破之,斩陀,传其首。又击徐州、宜丰二洞,悉平之。赐奴婢百馀口。拜洪州总管,甚有治名。  岁馀,云州总管贺娄子干卒,上悼惜者久之,因谓侍臣曰:“榆林国之重镇,安得子干之辈乎?”后数日,上曰:“吾思可以镇榆林者,莫过杜彦。”于是征拜云州总管。突厥来寇,彦辄擒斩之,北夷畏惮,胡马不敢至塞。后数年,朝廷复追录前功,赐子宝虔爵承县公。十八年,辽东之役,以行军总管从汉王至营州。上以彦晓习军旅,令总统五十营事。及还,拜朔州总管。突厥复寇云州,上令杨素击走之,是后犹恐为边患,以彦素为突厥所惮,复拜云州总管。未几,以疾征还,卒,时年六十。子宝虔,大业末,文城郡丞。  高劢高劢,字敬德,渤海蓚人也,齐太尉、清河王岳之子也。幼聪敏,美风仪,以仁孝闻,为齐显祖所爱。年七岁,袭爵清河王。十四为青州刺史,历右卫将军、领军大将军、祠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改封乐安王。性刚直,有才干,甚为时人所重。斛律明月雅敬之,每有征伐,则引之为副。迁侍中、尚书右仆射。及后主为周师所败,劢奉太后归鄴。时宦官放纵,仪同苟子溢尤称宠幸,劢将斩之以徇。太后救之,乃释。刘文殊窃谓劢曰:“子溢之徒,言成祸福,何得如此!”劢攘袂曰:“今者西寇日侵,朝贵多叛,正由此辈弄权,致使衣冠解体。若得今日杀之,明日受诛,无所恨也。”文殊甚愧。既至鄴,劢劝后主:“五品已上家累,悉置三台之上,因胁之曰:‘若战不捷,则烧之。’此辈惜妻子,必当死战,可败也。”后主不从,遂弃鄴东遁。劢恆后殿,为周军所得。武帝见之,与语,大悦,因问齐亡所由。劢发言流涕,悲不自胜,帝亦为之改容。授开府仪同三司。  高祖为丞相,谓劢曰:“齐所以亡者,由任邪佞。公父子忠良,闻于邻境,宜善自爱。”劢再拜谢曰:“劢亡齐末属,世荷恩荣,不能扶危定倾,以致沦覆。既蒙获宥,恩幸已多,况复滥叨名位,致速官谤。”高祖甚器之,以劢检校扬州事。  后拜楚州刺史,民安之。先是,城北有伍子胥庙,其俗敬鬼。祈祷者必以牛酒,至破产业。劢叹曰:“子胥贤者,岂宜损百姓乎?”乃告谕所部,自此遂止,百姓赖之。  七年,转光州刺史,上取陈五策,又上表曰:“臣闻夷凶翦暴,王者之懋功;取乱侮亡,往贤之雅诰。是以苗民逆命,爰兴两阶之舞;有扈不宾,终召六师之伐。  皆所以宁一宇内,匡济群生者也。自昔晋氏失驭,天网绝维,群凶于焉?胃起,三方因而鼎立。陈氏乘其际运,拔起细微,茜顼纵其长蛇,窃据吴会;叔宝肆其昏虐,毒被金陵。数年已来,荒悖滋甚。牝鸡司旦,昵近奸回,尚方役徒,积骸千数,疆埸防守,长戍三年。或微行暴露,沉湎王侯之宅;或奔驰骏骑,颠坠康衢之首。有功不赏,无辜获戮,烽燧日警,未以为虞,耽淫靡嫚,不知纪极。天厌乱德,妖实人兴,或空里时有大声,或行路共传鬼怪,或刳人肝以祠天狗,或自舍身以厌妖讹。  民神怨愤,灾异荐发,天时人事,昭然可知。臣以庸才,猥蒙朝寄,频历籓任,与其邻接,密迩仇雠,知其动静,天讨有罪,此即其时。若戎车雷动,戈船电迈,臣难惊怯,请效鹰犬。”高祖览表嘉之,答以优诏。及大举伐陈,以劢为行军总管,从宜阳公王世积下陈江州。以功拜上开府,赐物三千段。  陇右诸羌数为寇乱,朝廷以劢有威名,拜洮州刺史。下车大崇威惠,民夷悦附,其山谷间生羌相率诣府称谒,前后至者,数千馀户。豪猾屏迹,路不拾遗,在职数年,称为治理。后遇吐谷浑来寇,劢遇疾不能拒战,贼遂大掠而去。宪司奏劢亡失户口,又言受羌馈遗,竟坐免官。后卒于家,时年五十六。子士廉,最知名。  尔硃敞尔硃敞,字乾罗,秀容契胡人,尔硃荣之族子也。父彦伯,官至司徒、博陵王。  齐神武帝韩陵之捷,尽诛尔硃氏,敞小,随母养于宫中。及年十二,自窦而走,至于大街,见童兒群戏者,敞解所著绮罗金翠之服,易衣而遁。追骑寻至,初不识敞,便执绮衣兒。比究问知非,会日已暮,由是得免。遂入一村,见长孙氏媪踞胡床而坐。敞再拜求哀,长孙氏愍之,藏于复壁。三年,购之愈急,迹且至,长孙氏曰:“事急矣,不可久留。”资而遣之。遂诈为道士,变姓名,隐嵩山,略涉经史。数年之间,人颇异之。尝独坐岩石之下,泫然而叹曰:“吾岂终于此乎?伍子胥独何人也!”于是间行微服,西归于周。太祖见而礼之,拜大都督、行台郎中,封灵寿县伯,邑千五百户。迁通直散骑常侍,转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进爵为侯。保定中,迁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天和中,增邑五百户,历信、临、熊、潼四州刺史,进爵为公。武帝东征,上表求从,许之。攻城陷阵,所当皆破,进位上开府。除南光州刺史,入为护军大将军。岁馀,转胶州刺史。于是迎长孙氏及弟置于家,厚资给之。高祖受禅,改封边城郡公。黔安蛮叛,命敞讨平之。师旋,拜金州总管。寻转徐州总管。在职数年,号为明肃,民吏惧之。后以年老,上表乞骸骨,赐二马轺车,归于河内,卒于家,时年七十二。子最嗣。  周摇周摇,字世安,其先与后魏同源,初为普乃氏,及居洛阳,改为周氏。曾祖拔拔,祖右六肱,俱为北平王。父恕延,历行台仆射、南荆州总管。摇少刚果,有武艺,性谨厚,动遵法度。仕魏,官至开府仪同三司。周闵帝受禅,赐姓车非氏,封金水郡公。历夙、楚二州刺史,吏民安之。从帝平齐,每战有功,超授柱国,进封夔国公。未几,拜晋州总管。时高祖为定州总管,文献皇后自京师诣高祖,路经摇所,主礼甚薄。既而白后曰:“公廨甚富于财,限法不敢辄费。又王臣无得效私。”  其质直如此。高祖以其奉法,每嘉之。及为丞相,徙封济北郡公,寻拜豫州总管。  高祖受禅,复姓周氏。开皇初,突厥寇边,燕、蓟多被其患,前总管李崇为虏所杀,上思所以镇之,临朝曰:“无以加周摇者。”拜为幽州总管六州五十镇诸军事。摇修鄣塞,谨斥候,边民以安。后六载,徙为寿州。初,自以年老,乞骸骨,上召之。  既引见,上劳之曰:“公积行累仁,历仕三代,克终富贵,保兹遐寿,良足善也。”  赐坐褥,归于第。岁馀,终于家,谥曰恭,时年八十四。  独孤楷独孤楷,字修则,不知何许人也,本姓李氏。父屯,从齐神武帝与周师战于沙苑,齐师败绩,因为柱国独孤信所擒,配为士伍,给使信家,渐得亲近,因赐姓独孤氏。楷少谨厚,便弄马槊,为宇文护执刀,累转车骑将军。其后数从征伐,赐爵广阿县公,邑千户,拜右侍下大夫。周末,从韦孝宽平淮南,以功赐子景云爵西河县公。高祖为丞相,进授开府,每督亲信兵。及受禅,拜右监门将军,进封汝阳郡公。数岁,迁右卫将军。仁寿初,出为原州总管。时蜀王秀镇益州,上征之,犹豫未发。朝廷恐秀生变,拜楷益州总管,驰传代之。秀果有异志,楷讽谕久之,乃就路。楷察秀有悔色,因勒兵为备。秀至兴乐,去益州四十余里,将反袭楷,密令左右觇所为,知楷不可犯而止。楷在益州,甚有惠政,蜀中父老于今称之。炀帝即位,转并州总管。遇疾丧明,上表乞骸骨。帝曰:“公先朝旧臣,历职二代,高风素望,卧以镇之,无劳躬亲簿领也。”遣其长子凌云监省郡事。其见重如此。数载,转长平太守,未视事而卒。谥曰恭。子凌云、平云,彦云,皆知名。楷弟盛,见《诚节传》。  乞伏慧乞伏慧,字令和,马邑鲜卑人也。祖周,魏银青光禄大夫,父纂,金紫光禄大夫,并为第一领民酋长。慧少慷慨有大节,便弓马,好鹰犬。齐文襄帝时,为行台左丞,加荡寇将军,累迁右卫将军、太仆卿,自永宁县公封宜民郡王。其兄贵和又以军功为王,一门二王,称为贵显。周武平齐,授使持节、开府仪同大将军,拜佽飞右旅下大夫,转熊渠中大夫。高祖为丞相,从韦孝宽击尉惇于武陟,所当皆破,授大将军,赐物八百段。及平尉迥,进位柱国,赐爵西河郡公,邑三千户,赉物二千三百段。请以官爵让兄,朝廷不许,论者义之。高祖受禅,拜曹州刺史。曹土旧俗,民多奸隐,户口簿帐,恆不以实。慧下车按察,得户数万。迁凉州总管。先是,突厥屡为寇抄,慧于是严警烽燧,远为斥候,虏亦素惮其名,竟不入境。岁馀,转齐州刺史,得隐户数千。迁寿州总管。其年,左转杞州刺史,在职数年,迁徐州总管。时年逾七十,上表求致仕,不许。俄转荆州总管,又领潭、桂二州总管三十一州诸军事。其俗轻剽,慧躬行朴素以矫之,风化大洽。曾见人以穀捕鱼者,出绢买而放之,其仁心如此。百姓美之,号其处曰西河公穀。转秦州总管。炀帝即位,为天水太守。大业五年,征吐谷浑,郡滨西境,民苦劳役,又遇帝西巡,坐为道不整,献食疏薄,帝大怒,命左右斩之。见其无发,乃释,除名为民。卒于家。  张威张威,不知何许人也。父琛,魏弘农太守。威少倜傥有大志,善骑射,膂力过人。在周,数从征伐,位至柱国、京兆尹,封长寿县公,邑千户。王谦作乱,高祖以威为行军总管,从元帅梁睿击之。军次通谷,谦守将李三王拥劲兵拒守,睿以威为先锋。三王初闭垒不战,威令人詈侮以激怒之,三王果出阵。威令壮士奋击,三王军溃,大兵继至,于是擒斩四千馀人。进至开远,谦将赵俨众十万,连营三十里。  威凿山通道,自西岭攻其背,俨遂败走。追至成都,与谦大战,威将中军。及谦平,进位上柱国,拜泸州总管。高祖受禅,历幽、洛二州总管,改封晋熙郡公。寻拜河北道行台仆射,后督晋王军府事。数年,拜青州总管,赐钱八十万,米五百石,杂彩三百段。威在青州,颇治产业,遣家奴于民间鬻芦菔根,其奴缘此侵扰百姓。上深加谴责,坐废于家。后从上祠太山,至洛阳,上谓威曰:“自朕之有天下,每委公以重镇,可谓推赤心矣。何乃不修名行,唯利是视?岂直孤负朕心,亦且累卿名德。”因问威曰:“公所执笏今安在?”威顿首曰:“臣负罪亏宪,无颜复执,谨藏于家。”上曰:“可持来。”威明日奉笏以见,上曰:“公虽不遵法度,功效实多,朕不忘之。今还公笏。”于是复拜洛州刺史,后封睆城郡公。寻转相州刺史,卒官。有子植,大业中,至武贲郎将。  和洪和洪,汝南人也。少有武力,勇烈过人。周武帝时,数从征伐,以战功累迁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时龙州蛮任公忻、李国立等聚众为乱,刺史独孤善不能御。  朝议以洪有武略,代善为刺史。月馀,擒公忻、国立,皆斩首枭之,馀党悉平。从帝攻河阴,洪力战,陷其西门。帝壮之,赏物千段。复从帝平齐,进位上仪同,赐爵北平侯,邑八百户,拜左勋曹下大夫。柱国王轨之擒吴明彻也,洪有功焉,加位开府,迁折冲中大夫。尉迥作乱相州,以洪为行军总管,从韦孝宽击之。军至河阳,迥遣兵围怀州,洪与总管宇文述等击走。又破尉惇于武陟。及平相州,每战有功,拜柱国,封广武郡公,邑二千户。前后赐物万段,奴婢五十口,金银各百挺,牛马百匹。时东夏初平,物情尚梗,高祖以洪有威名,令领冀州事,甚得人和。数岁,征入朝,为漕渠总管监,转拜泗州刺史。属突厥寇边,诏洪为北道行军总管,击走虏,至碛而还。后迁徐州总管,卒,时年六十四。  侯莫陈颖侯莫陈颖,字遵道,代人也。与魏南迁,世为列将。父崇,魏、周之际,历职显要,官至大司空。颖少有器量,风神警发,为时辈所推。魏大统末,以父军功赐爵广平侯,累迁开府仪同三司。周武帝时,从滕王逌击龙泉、文城叛胡,与柱国豆卢勣各帅兵分路而进。颖悬军五百馀里,破其三栅。先是,稽胡叛乱,辄略边人为奴婢。至是诏胡敢有压匿良人者诛,籍没其妻子。有人言为胡村所隐匿者,勣将诛之,颖谓勣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行。诸胡固非悉反,但相迫胁为乱耳。大兵临之,首乱者知惧,胁从者思降。今渐加抚慰,自可不战而定。如即诛之,转相惊恐,为难不细。未若召其渠帅,以隐匿者付之,令自归首,则群胡可安。”勣从之。  群胡感悦,争来降附,北土以安。迁司武,加振威中大夫。高祖为丞相,拜昌州刺史。会受禅,竟不行,加上开府,进爵升平郡公。俄拜延州刺史。数年,转陈州刺史。平陈之役,以行军总管从秦王俊出鲁山道。属陈将荀法尚、陈纪降,颖与行军总管段文振度江安集初附。寻拜饶州刺史,未之官,迁瀛州刺史,甚有惠政。在职数年,坐与秦王俊交通免官。百姓将送者,莫不流涕,因相与立碑,颂颖清德。未几,检校汾州事,俄拜邢州刺史。仁寿中,吏部尚书牛弘持节巡抚山东,以颖为第一。高祖嘉叹,优诏褒扬。时朝廷以岭南刺史、县令多贪鄙,蛮夷怨叛,妙简清吏以镇抚之,于是征颖入朝。及进见,上与颖言及平生,以为欢笑。数日,进位大将军,拜桂州总管十七州诸军事,赐物而遣之。及到官,大崇恩信,民夷悦服,溪洞生越,多来归附。炀帝即位,颖兄梁国公芮坐事徙边,朝廷恐颖不自安,征归京师。  数年,拜恆山太守。其年,岭南、闽越多不附,帝以颖前在桂州有惠政,为南土所信伏,复拜南海太守。后四岁,卒官。谥曰定。子虔会,最知名。  史臣曰:杜彦东夏、南服,屡有战功,作镇朔垂,胡尘不起。高劢死亡之际,志气懔然,疾彼奸邪,致兹馀庆。尔硃敞幼有权奇,终能止足,崇基坠而复构,不亦仁且智乎!周摇以质实见知,独孤以恤人流誉,乞伏慧能以国让,侯莫陈所居治理,或知牧人之道,或践仁义之路,皆有可称焉。慧以供帐不厚,至于放黜,并结发登朝,出入三代,终享禄位,不夭性龄,盖其任心而行,不为矫饰之所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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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六列传第二十一-隋书

卷五十六列传第二十一 卢恺卢恺,字长仁,涿郡范阳人也。父柔,终于魏中书监。恺性孝友,神情爽悟,略涉书记,颇解属文。周齐王宪引为记室。其后袭爵容城伯,邑千一百户。从宪

卷五十四列传第十九 王长述-隋书

卷五十四列传第十九 王长述 王长述,京兆霸城人也。祖罴,魏太尉。父庆远,周淮州刺史。长述幼有仪范,年八岁,周太祖见而异之,曰:“王公有此孙,足为不朽。”解褐员外散骑,

卷五十五列传第二十-隋书

卷五十五列传第二十 杜彦杜彦,云中人也。父迁,属葛荣之乱,徙家于幽。彦性勇果,善骑射。仕周,释褐左侍上士,后从柱国陆通击陈将吴明彻于土州,破之。又击叛蛮,克仓塠、白

卷五十四列传第十九 王长述

  王长述,京兆霸城人也。祖罴,魏太尉。父庆远,周淮州刺史。长述幼有仪范,年八岁,周太祖见而异之,曰:“王公有此孙,足为不朽。”解褐员外散骑侍郎,封长安县伯。累迁抚军将军、银青光禄大夫、太子舍人。长述早孤,少为祖罴所养,及罴薨,居丧过礼,有诏褒异之。免丧,袭封扶风郡公,邑三千户。除中书舍人,修起居注,改封龙门郡公。从于谨平江陵有功,增邑五百户。周受禅,又增邑通前四千七百户。拜宾部大夫。出为晋州刺史,转玉壁总管长史。寻授司宪大夫,出拜广州刺史。甚有威惠,吏人怀之,在任数年,蛮夷归之者三万馀户。朝议嘉之,就拜大将军。后历襄、仁二州总管,并有能名。及高祖为丞相,授信州总管,部内夷、獠犹有未宾,长述讨平之,进位上大将军。王谦作乱益州,遣使致书于长述,因执其使,上其书,又陈取谦之策。上大悦,前后赐黄金五百两,授行军总管,率众讨谦。以功进位柱国。开皇初,复献平陈之计,修营战舰,为上流之师。上善其能,频加赏劳,下书曰:“每览高策,深相嘉叹,命将之日,当以公为元帅也。”后数岁,以行军总管击南宁,未至,道病卒。上甚伤惜之,令使者吊祭,赠上柱国、冀州刺史,谥曰庄。子谟嗣。谟弟轨,大业末,东郡通守。少子文楷,起部郎。  李衍李衍,字拔豆,辽东襄平人也。父弼,周太师。衍少专武艺,慷慨有志略。周太祖时,释褐千牛备身,封怀仁县公。加开府,改封普宁县公,迁义州刺史。寻从韦孝宽镇玉壁城,数与贼战,敌人惮之。及平齐,以军功进授大将军,改封真乡郡公,拜左宫伯,赐杂彩三百匹,奴婢二十口,赐子仲威爵浮阳郡公。后历定、鄜二州刺史。及王谦作乱,高祖以衍为行军总管,从梁睿击平之。进位上大将军,赐缣二千匹。开皇元年,又以行军总管讨叛蛮,平之。进位柱国,赐帛二千匹。寻检校利州总管事。明年,突厥犯塞,以行军总管率众讨之,不见虏而还。转介州刺史。  后数年,朝廷将有事江南,诏衍于襄州道营战船。及大举伐陈,授行军总管,从秦王俊出襄阳道,以功赐帛三千匹,米六百石。拜安州总管,颇有惠政,岁馀,以疾还京师,卒于家,时年五十七。子仲威嗣。  衍弟子长雅,尚高祖女襄国公主,袭父纶爵,为河阳郡公。开皇初,拜将军、散骑常侍,历内史侍郎、河州刺史、检校秦州总管。  衍从孙密,别有传。  伊娄谦伊娄谦,字彦恭,本鲜卑人也。其先代为酋长,随魏南迁。祖信,中部太守。  父灵,相、隆二州刺史。谦性忠直,善辞令。仕魏为直阁将军。周受禅,累迁宣纳上士,使持节、车骑大将军。武帝将伐齐,引入内殿,从容谓曰:“朕将有事戎马,何者为先?”谦对曰:“愚臣诚不足以知大事,但伪齐僭擅,跋扈不恭,沈溺倡优,耽昏曲蘖。其折冲之将斛律明月已毙,谗人之口,上下离心,道路仄目。若命六师,臣之愿也。”帝大笑,因使谦与小司寇拓拔伟聘齐观衅。帝寻发兵。齐主知之,令其仆射阳休之责谦曰:“贵朝盛夏征兵,马首何向?”谦答曰:“仆凭式之始,未闻兴师。设复西增白帝之城,东益巴丘之戍,人情恆理,岂足怪哉!”谦参军高遵以情输于齐,遂拘留谦不遣。帝克并州,召谦劳之曰:“朕之举兵,本俟卿还;不图高遵中为叛逆,乖朕宿心,遵之罪也。”乃执遵付谦,任令报复。谦顿首请赦之,帝曰:“卿可聚众唾面,令知愧也。”谦跪曰:“以遵之罪,又非唾面之责。”帝善其言而止。谦竟待遵如初。其宽厚仁恕,皆此类也。寻赐爵济阳县伯,累迁前驱中大夫。大象中,进爵为侯,加位开府。高祖作相,授亳州总管,俄征还京。既平王谦,谦耻与逆人同名,因尔称字。高祖受禅,以彦恭为左武候将军,俄拜大将军,进爵为公。数年,出为泽州刺史,清约自处,甚得人和。以疾去职,吏人攀恋,行数百里不绝。数岁,卒于家,时年七十。子杰嗣。  田仁恭田仁恭,字长贵,平凉长城人也。父弘,周大司空。仁恭性宽仁,有局度。在周以明经为掌式中士。后以父军功赐爵鹑阴子。大冢宰宇文护引为中外兵曹。后数载,复以父功拜开府仪同三司,迁中外府掾。从护征伐,数有战功,改封襄武县公,邑五百户。从武帝平齐,加授上开府,进封淅阳郡公,增邑二千户,拜幽州总管。  宣帝时,进爵雁门郡公。高祖为丞相,征拜小司马,进位大将军。从韦孝宽破尉迟迥于相州,拜柱国。高祖受禅,进上柱国,拜太子太师,甚见亲重,尝幸其第,宴饮极欢,礼赐殊厚。奉诏营庙社,进爵观国公,增邑通前五千户。未几,拜右武卫大将军。岁馀,卒官,时年四十七。赠司空,谥曰敬。子世师嗣。次子德懋,在《孝义传》。  时有任城郡公王景、鲜虞县公谢庆恩,并官至上柱国。大义公辛遵及其弟韶,并官至柱国。高祖以其俱佐命功臣,特加崇贵,亲礼与仁恭等。事皆亡失云。  元亨元亨,字德良,一名孝才,河南洛阳人也。父季海,魏司徒、冯翊王,遇周、齐分隔,季海遂仕长安。亨时年数岁,与母李氏在洛阳。齐神武帝以亨父在关西,禁锢之。其母则魏司空李冲之女也,素有智谋,遂诈称冻馁,请就食于荥阳。齐人以其去关西尚远,老妇弱子,不以为疑,遂许之。李氏阴托大豪李长寿,携亨及孤侄八人,潜行草间,得至长安。周太祖见而大悦,以亨功臣子,甚优礼之。亨年十二,魏恭帝在储宫,引为交友。释褐千牛备身。大统末,袭爵冯翊王,邑千户。授拜之日,悲恸不能自胜。俄迁通直散骑常侍,历武卫将军、勋州刺史,改封平凉王。  周闵帝受禅,例降为公。明、武时,历陇州刺史、御正大夫、小司马。宣帝时,为洛州刺史。高祖为丞相,遇尉迟迥作乱,洛阳人梁康、邢流水等举兵应迥。旬日之间,众至万馀。州治中王文舒潜与梁康相结,将图亨。亨阴知其谋,乃选关中兵,得二千人为左右,执文舒斩之,以兵袭击梁康、邢流水,皆破之。高祖受禅,征拜太常卿,增邑七百户。寻出为卫州刺史,加大将军。卫土俗薄,亨以威严镇之,在职八年,风化大洽。后以老病,表乞骸骨,吏人诣阙上表,请留卧治,上嗟叹者久之。其年,亨以笃疾,重请还京,上令使者致医药,问动静,相望于道。岁馀,卒于家,时年六十九。谥曰宣。  杜整杜整,字皇育,京兆杜陵人也。祖盛,魏直阁将军、颍川太守。父辟,渭州刺史。整少有风概,九岁丁父忧,哀毁骨立,事母以孝闻。及长,骁勇有膂力,好读孙、吴《兵法》。魏大统末,袭爵武乡侯。周太祖引为亲信。后事宇文护子中山公训,甚被亲遇。俄授都督。明帝时,为内侍上士,累迁仪同三司,拜武州刺史。从武帝平齐,加上仪同,进爵平原县公,邑千户,入为勋曹中大夫。高祖为丞相,进位开府。及受禅,加上开府,进封长广郡公,俄拜左武卫将军。在职数年,以母忧去职,起令视事。开皇六年,突厥犯塞,诏遣卫王爽总戎北伐,以整为行军总管兼元帅长史。至合川,无虏而还。整密进取陈之策,上善之,于是以行军总管镇襄阳。  寻病卒,时年五十五。高祖闻而伤之,赠帛四百匹,米四百石,谥曰襄。子楷嗣。  官至开府。  整弟肃,亦少有志行。开皇初,为通直散骑常侍、北地太守。  李彻李彻,字广达,朔方岩绿人也。父和,开皇初为柱国。彻性刚毅,有器干,伟容仪,多武艺。大冢宰宇文护引为亲信,寻拜殿中司马,累迁奉车都尉。护以彻谨厚有才具,甚礼之。护子中山公训为蒲州刺史,护令彻以本官从焉。未几,拜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武帝时,从皇太子西征吐谷浑,以功赐爵同昌县男,邑三百户。  后从帝拔晋州。及帝班师,彻与齐王宪屯鸡栖原。齐主高纬以大军至,宪引兵西上,以避其锋。纬遣其骁将贺兰豹子率劲骑蹑宪,战于晋州城北。宪师败,彻与杨素、宇文庆等力战,宪军赖以获全。复从帝破齐师于汾北,乘胜下高壁,拔晋阳,擒高湝于冀州,俱有力焉。录前后功,加开府,别封蔡阳县公,邑千户。宣帝即位,从韦孝宽略定淮南,每为先锋。及淮南平,即授淮州刺史,安集初附,甚得其欢心。  高祖受禅,加上开府,转云州刺史。岁馀,征为左武卫将军。及晋王广之镇并州也,朝廷妙选正人有文武才干者,为之僚佐。上以彻前代旧臣,数持军旅,诏彻总晋王府军事,进爵齐安郡公。时蜀王秀亦镇益州,上谓侍臣曰:“安得文同王子相,武如李广达者乎?”其见重如此。  明年,突厥沙钵略可汗犯塞,上令卫王爽为元帅,率众击之,以彻为长史。遇虏于白道,行军总管李充言于爽曰:“周、齐之世,有同战国,中夏力分,其来久矣。突厥每侵边,诸将辄以全军为计,莫能死战。由是突厥胜多败少,所以每轻中国之师。今者沙钵略悉国内之众,屯据要险,必轻我而无备,精兵袭之,可破也。”  爽从之。诸将多以为疑,唯彻奖成其计,请与同行。遂与充率精骑五千,出其不意,掩击大破之。沙钵略弃所服金甲,潜草中而遁。以功加上大将军。沙钵略因此屈膝称籓。未几,沙钵略为阿拔所侵,上疏请援。以彻为行军总管,率精骑一万赴之。  阿拔闻而遁去。及军还,复领行军总管,屯平凉以备胡寇,封安道郡公。开皇十年,进位柱国。及晋王广转牧淮海,以彻为扬州总管司马,改封德广郡公。寻徙封城阳郡公。其后突厥犯塞,彻复领行军总管击破之。  左仆射高颎之得罪也,以彻素与颎相善,因被疏忌,不复任使。后出怨言,上闻而召之,入卧内赐宴,言及平生,因遇鸩而卒。大业中,其妻宇文氏为孽子安远诬以咒诅,伏诛。  崔彭崔彭,字子彭,博陵安平人也。祖楷,魏殷州刺史。父谦,周荆州总管。彭少孤,事母以孝闻。性刚毅,有武略,工骑射。善《周官》、《尚书》,略通大义。  周武帝时,为侍伯上士,累转门正上士。及高祖为丞相,周陈王纯镇齐州,高祖恐纯为变,遣彭以两骑征纯入朝。彭未至齐州三十里,因诈病,止传舍,遣人谓纯曰:“天子有诏书至王所,彭苦疾,不能强步,愿王降临之。”纯疑有变,多将从骑至彭所。彭出传舍迎之,察纯有疑色,恐不就征,因诈纯曰:“王可避人,将密有所道。”纯麾从骑,彭又曰:“将宣诏,王可下马。”纯遽下,彭顾其骑士曰:“陈王不从诏征,可执也。”骑士因执而锁之。彭乃大言曰:“陈王有罪,诏征入朝,左右不得辄动。”其从者愕然而去。高祖见而大悦,拜上仪同。及践阼,迁监门郎将,兼领右卫长史,赐爵安阳县男。数岁,转车骑将军,俄转骠骑,恆典宿卫。性谨密,在省闼二十馀年,每当上在仗,危坐终日,未尝有怠惰之容,上甚嘉之。上每谓彭曰:“卿当上日,我寝处自安。”又尝曰:“卿弓马固以绝人,颇知学不?”  彭曰:“臣少爱《周礼》、《尚书》,每于休沐之暇,不敢废也。”上曰:“试为我言之。”彭因说君臣戒慎之义,上称善。观者以为知言。后加上开府,迁备身将军。  上尝宴达头可汗使者于武德殿,有鸽鸣于梁上。上命彭射之,既发而中。上大悦,赐钱一万。及使者反,可汗复遣使于上曰:“请得崔将军一与相见。”上曰:“此必善射闻于虏庭,所以来请耳。”遂遣之。及至匈奴中,可汗召善射者数十人,因掷肉于野,以集飞鸢,遣其善射者射之,多不中。复请彭射之,彭连发数矢,皆应弦而落,突厥相顾,莫不叹服。可汗留彭不遣百馀日,上赂以缯彩,然后得归。  仁寿末,进爵安阳县公,邑二千户。  炀帝即位,迁左领军大将军。从幸洛阳,彭督后军。时汉王谅初平,馀党往往屯聚,令彭率众数万镇遏山东,复领慈州事。帝以其清,赐绢五百匹。未几而卒,时年六十三。帝遣使吊祭,赠大将军,谥曰肃。子宝德嗣。  史臣曰:王长述等,或出总方岳,或入司禁旅,咸著声绩,以功名终,有以取之也。伊娄谦志量弘远,不念旧恶,请赦高遵之罪,有国士之风焉。崔彭巡警岩廊,毅然难犯,御侮之寄,有足称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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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三列传第十八 达奚长儒 达奚长儒,字富仁,代人也。祖俟,魏定州刺史。父庆,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长儒少怀节操,胆烈过人。十五袭爵乐安公。魏大统中,起家奉车都尉

卷五十二列传第十七

  韩擒虎弟僧寿洪韩擒,字子通,河南东垣人也,后家新安。父雄,以武烈知名,仕周,官至大将军、洛虞等八州刺史。擒少慷慨,以胆略见称,容貌魁岸,有雄杰之表。性又好书,经史百家皆略知大旨。周太祖见而异之,令与诸子游集。后以军功,拜都督、新安太守,稍迁仪同三司,袭爵新义郡公。武帝伐齐,齐将独孤永业守金墉城,擒说下之。进平范阳,加上仪同,拜永州刺史。陈人逼光州,擒以行军总管击破之。  又从宇文忻平合州。高祖作相,迁和州刺史。陈将甄庆、任蛮奴、萧摩诃等共为声援,频寇江北,前后入界。擒屡挫其锋,陈人夺气。  开皇初,高祖潜有吞并江南之志,以擒有文武才用,夙著声名,于是拜为庐州总管,委以平陈之任,甚为敌人所惮。及大举伐陈,以擒为先锋。擒率五百人宵济,袭采石,守者皆醉,擒遂取之。进攻姑熟,半日而拔,次于新林。江南父老素闻其威信,来谒军门,昼夜不绝。陈人大骇,其将樊巡、鲁世真、田瑞等相继降之。晋王广上状,高祖闻而大悦,宴赐群臣。晋王遣行军总管杜彦与擒合军,步骑二万,陈叔宝遣领军蔡徵守硃雀航,闻擒将至,众惧而溃。任蛮奴为贺若弼所败,弃军降于擒。擒以精骑五百,直入硃雀门。陈人欲战,蛮奴捴之曰:“老夫尚降,诸君何事!”众皆散走。遂平金陵,执陈主叔宝。时贺若弼亦有功。乃下诏于晋王曰:“此二公者,深谋大略,东南逋寇,朕本委之,静地恤民,悉如朕意。九州不一,已数百年,以名臣之功,成太平之业,天下盛事,何用过此!闻以欣然,实深庆快。  平定江表,二人之力也。”赐物万段。又下优诏于擒、弼曰:“申国威于万里,宣朝化于一隅,使东南之民俱出汤火,数百年寇旬日廓清,专是公之功也。高名塞于宇宙,盛业光于天壤,逖听前古,罕闻其匹。班师凯入,诚知非远,相思之甚,寸阴若岁。”及至京,弼与擒争功于上前,弼曰:“臣在蒋山死战,破其锐卒,擒其骁将,震扬威武,遂平陈国。韩擒略不交阵,岂臣之比!”擒曰:“本奉明旨,令臣与弼同时合势,以取伪都。弼乃敢先期,逢贼遂战,致令将士伤死甚多。臣以轻骑五百,兵不血刃,直取金陵,降任蛮奴,执陈叔宝,据其府库,倾其巢穴。弼至夕,方扣北掖门,臣启关而纳之。斯乃救罪不暇,安得与臣相比!”上曰:“二将俱合上勋。”于是进位上柱国,赐物八千段。有司劾擒放纵士卒,淫污陈宫,坐此不加爵邑。  先是,江东有谣歌曰:“黄斑青骢马,发自寿阳涘。来时冬气末,去日春风始。”  皆不知所谓。擒本名豹,平陈之际,又乘青骢马,往反时节与歌相应,至是方悟。  其后突厥来朝,上谓之曰:“汝闻江南有陈国天子乎?”对曰:“闻之。”上命左右引突厥诣擒前,曰:“此是执得陈国天子者。”擒厉然顾之,突厥惶恐,不敢仰视,其有威容如此。别封寿光县公,食邑千户。以行军总管屯金城,御备胡寇,即拜凉州总管。俄征还京,上宴之内殿,恩礼殊厚。无何,其邻母见擒门下仪卫甚盛,有同王者,母异而问之。其中人曰:“我来迎王。”忽然不见。又有人疾笃,忽惊走至擒家曰:“我欲谒王。”左右问曰:“何王也?”答曰:“阎罗王。”擒子弟欲挞之,擒止之曰:“生为上柱国,死作阎罗王,斯亦足矣。”因寝疾,数日竟卒,时年五十五。子世谔嗣。  世谔倜傥骁捷,有父风。杨玄感之作乱也,引世谔为将,每战先登。及玄感败,为吏所拘。时帝在高阳,送诣行所。世谔曰令守者市酒殽以酣暢,扬言曰:“吾死在朝夕,不醉何为!”渐以酒进守者,守者狎之,遂饮令致醉。世谔因得逃奔山贼,不知所终。  僧寿字玄庆,擒母弟也,亦以勇烈知名。周武帝时,为侍伯中旅下大夫。高祖得政,从韦孝宽平尉迥,每战有功,授大将军,封昌乐公,邑千户。开皇初,拜安州刺史。时擒为庐州总管,朝廷不欲同在淮南,转为熊州刺史。后转蔚州刺史,进爵广陵郡公。寻以行军总管击突厥于鸡头山,破之。后坐事免。数岁,复拜蔚州刺史。突厥甚惮之。十七年,屯兰州以备胡。明年,辽东之役,领行军总管,还,检校灵州总管事。从杨素击突厥,破之,进位上柱国,改封江都郡公。炀帝即位,又改封新蔡郡公。自是之后,不复任用。大业五年,从幸太原。有京兆人达奚通妾王氏,能清歌,朝臣多相会观之,僧寿亦豫焉,坐是除名。寻令复位。八年,卒于京师,时年六十五。有子孝基。  洪字叔明,擒季弟也。少骁勇,善射,膂力过人。仕周侍伯上士,后以军功拜大都督。高祖为丞相,从韦孝宽破尉迥于相州,加上开府,甘棠县侯,邑八百户。  高祖受禅,进爵为公。寻授骠骑将军。开皇九年,平陈之役,授行军总管。及陈平,晋王广大猎于蒋山,有猛兽在围中,众皆惧。洪驰马射之,应弦而倒。陈氏诸将,列观于侧,莫不叹伏焉。王大喜,赐缣百匹。寻以功加柱国,拜蒋州刺史。数岁,转廉州刺史。时突厥屡为边患,朝廷以洪骁勇,检校朔州总管事。寻拜代州总管。  仁寿元年,突厥达头可汗犯塞,洪率蔚州刺史刘隆、大将军李药王拒之。遇虏于恆安,众寡不敌,洪四面搏战,身被重创,将士沮气。虏悉众围之,矢下如雨。洪伪与虏和,围少解。洪率所领溃围而出,死者大半,杀虏亦倍。洪及药王除名为民,隆竟坐死。炀帝北巡,至恆安,见白骨被野,以问侍臣。侍臣曰:“往者韩洪与虏战处也。”帝悯然伤之,收葬骸骨,命五郡沙门为设佛供,拜洪陇西太守。未几,硃崖民王万昌作乱,诏洪击平之。以功加位金紫光禄大夫,领郡如故。俄而万昌弟仲通复叛,又诏洪讨平之。师未旋,遇疾而卒,时年六十三。  贺若弼贺若弼,字辅伯,河南洛阳人也。父敦,以武烈知名,仕周为金州总管,宇文护忌而害之。临刑,呼弼谓之曰:“吾必欲平江南,然此心不果,汝当成吾志。且吾以舌死,汝不可不思。”因引锥刺弼舌出血,诫以慎口。弼少慷慨有大志,骁勇便弓马,解属文,博涉书记,有重名于当世。周齐王宪闻而敬之,引为记室。未几,封当亭县公,迁小内史。周武帝时,上柱国乌丸轨言于帝曰:“太子非帝王器,臣亦尝与贺若弼论之。”帝呼弼问之,弼知太子不可动摇,恐祸及己,诡对曰:“皇太子德业日新,未睹其阙。”帝默然。弼既退,轨让其背己,弼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所以不敢轻议也。”及宣帝嗣位,轨竟见诛,弼乃获免。寻与韦孝宽伐陈,攻拔数十城,弼计居多。拜寿州刺史,改封襄邑县公。高祖为丞相,尉迥作乱鄴城,恐弼为变,遣长孙平驰驿代之。  高祖受禅,阴有并江南之志,访可任者。高颎曰:“朝臣之内,文武才干,无若贺若弼者。”高祖曰:“公得之矣。”于是拜弼为吴州总管,委以平陈之事,弼忻然以为己任。与寿州总管源雄并为重镇。弼遗雄诗曰:“交河骠骑幕,合浦伏波营,勿使骐驎上,无我二人名。”  献取陈十策,上称善,赐以宝刀。开皇九年,大举伐陈,以弼为行军总管。将渡江,酹酒而咒曰:“弼亲承庙略,远振国威,伐罪吊民,除凶翦暴,上天长江,鉴其若此。如便福善祸淫,大军利涉;如事有乖违,得葬江鱼腹中,死且不恨。”  先是,弼请缘江防人每交代之际,必集历阳。于是大列旗帜,营幕被野。陈人以为大兵至,悉发国中士马。既知防人交代,其众复散。后以为常,不复设备。及此,弼以大军济江,陈人弗之觉也。袭陈南徐州,拔之,执其刺史黄恪。军令严肃,秋毫不犯。有军士于民间沽酒者,弼立斩之。进屯蒋山之白土冈,陈将鲁达、周智安、任蛮奴、田瑞、樊毅、孔范、萧摩诃等以劲兵拒战。田瑞先犯弼军,弼击走之。鲁达等相继递进,弼军屡却。弼揣知其骄,士卒且惰,于是督厉将士,殊死战,遂大破之。麾下开府员明擒摩诃至,弼命左右牵斩之。摩诃颜色自若,弼释而礼之。从北掖门而入。时韩擒已执陈叔宝,弼至,呼叔宝视之。叔宝惶惧流汗,股忄栗再拜。  弼谓之曰:“小国之君,当大国卿,拜,礼也。入朝不失作归命侯,无劳恐惧。”  既而弼恚恨不获叔宝,功在韩擒之后,于是与擒相询,挺刃而出。上闻弼有功,大悦,下诏褒扬,语在《韩擒传》。晋王以弼先期决战,违军命,于是以弼属吏。上驿召之,及见,迎劳曰:”克定三吴,公之功也。“命登御坐,赐物八千段,加位上柱国,进爵宋国公,真食襄邑三千户,加以宝剑、宝带、金甕、金盘各一,并雉尾扇、曲盖,杂彩二千段,女乐二部,又赐陈叔宝妹为妾。拜右领军大将军,寻转右武候大将军。  弼时贵盛,位望隆重,其兄隆为武都郡公,弟东为万荣郡公,并刺史、列将。  弼家珍玩不可胜计,婢妾曳绮罗者数百,时人荣之。弼自谓功名出朝臣之右,每以宰相自许。既而杨素为右仆射,弼仍为将军,甚不平,形于言色,由是免官,弼怨望愈甚。后数年,下弼狱,上谓之曰:“我以高颎、杨素为宰相,汝每倡言,云此二人惟堪啖饭耳,是何意也?”弼曰:“颎,臣之故人,素,臣之舅子,臣并知其为人,诚有此语。”公卿奏弼怨望,罪当死。上惜其功,于是除名为民。岁馀,复其爵位。上亦忌之,不复任使,然每宴赐,遇之甚厚。开皇十九年,上幸仁寿宫,宴王公,诏弼为五言诗,词意愤怨,帝览而容之。尝遇突厥入朝,上赐之射,突厥一发中的。上曰:“非贺若弼无能当此。”于是命弼。弼再拜祝曰:“臣若赤诚奉国者,当一发破的。如其不然,发不中也。”既射,一发而中。上大悦,顾谓突厥曰:“此人天赐我也!”  炀帝之在东宫,尝谓弼曰:“杨素、韩擒、史万岁三人,俱称良将,优劣如何?”  弼曰:“杨素是猛将,非谋将;韩擒是斗将,非领将;史万岁是骑将,非大将。”  太子曰:“然则大将谁也?”弼拜曰:“唯殿下所择。”弼意自许为大将。及炀帝嗣位,尤被疏忌。大业三年,从驾北巡,至榆林。帝时为大帐,其下可坐数千人,召突厥启民可汗飨之。弼以为大侈,与高颎、宇文弼等私议得失,为人所奏,竟坐诛,时年六十四。妻子为官奴婢,群从徙边。  子怀亮,慷慨有父风,以柱国世子拜仪同三司。坐弼为奴,俄亦诛死。  史臣曰:夫天地未泰,圣哲启其机;疆埸尚梗,爪牙宣其力。周之方、邵,汉室韩、彭,代有其人,非一时也。自晋衰微,中原幅裂,区宇分隔,将三百年。陈氏凭长江之地险,恃金陵之馀气,以为天限南北,人莫能窥。高祖爰应千龄,将一函夏。贺若弼慷慨,申必取之长策,韩擒奋发,贾馀勇以争先,势甚疾雷,锋逾骇电。隋氏自此一戎,威加四海。稽诸天道,或时有废兴,考之人谋,实二臣之力。  其俶傥英略,贺若居多,武毅威雄,韩擒称重。方于晋之王、杜,勋庸绰有馀地。  然贺若功成名立,矜伐不已,竟颠殒于非命,亦不密以失身。若念父临终之言,必不及于斯祸矣。韩擒累世将家,威声动俗,敌国既破,名遂身全,幸也。广陵、甘棠,咸有武艺,骁雄胆略,并为当时所推,赳赳干城,难兄难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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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卷之四百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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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三列传第二十八-隋书

卷六十三列传第二十八 樊子盖樊子盖,字华宗,庐江人也。祖道则,梁越州刺史。父儒,侯景之乱奔于齐,官至仁州刺史。子盖解褐武兴王行参军,出为慎县令,东汝、北陈二郡太守,,

卷六十四列传第二十九-隋书

卷六十四列传第二十九 李圆通李圆通,京兆泾阳人也。父景,以军士隶武元皇帝,因与家僮黑女私,生圆通。 景不之认,由是孤贱,给使高祖家。及为隋国公,擢授参军事。初,高祖

卷六十三列传第二十八

  樊子盖樊子盖,字华宗,庐江人也。祖道则,梁越州刺史。父儒,侯景之乱奔于齐,官至仁州刺史。子盖解褐武兴王行参军,出为慎县令,东汝、北陈二郡太守,员外散骑常侍,封富阳县侯,邑五百户。周武帝平齐,授仪同三司,治郢州刺史。高祖受禅,以仪同领乡兵,后除枞阳太守。平陈之役,以功加上开府,改封上蔡县伯,食邑七百户,赐物三千段,粟九千斛。拜辰州刺史,俄转嵩州刺史。母忧去职。未几,起授齐州刺史,固让,不许。其年,转循州总管,许以便宜从事。十八年入朝,奏岭南地图,赐以良马杂物,加统四州,令还任所,遣光禄少卿柳謇之饯于霸上。  炀帝即位,征还京师,转凉州刺史。子盖言于帝曰:“臣一居岭表,十载于兹,犬马之情,不胜恋恋。愿趋走阙庭,万死无恨。”帝赐物三百段,慰谕遣之,授银青光禄大夫、武威太守,以善政闻。大业三年入朝,帝引之内殿,特蒙褒美。乃下诏曰:“设官之道,必在用贤,安人之术,莫如善政。龚、汲振德化于前,张、杜垂清风于后,共治天下,实资良守。子盖干局通敏,操履清洁,自剖符西服,爱惠为先,抚道有方,宽猛得所。处脂膏不润其质,酌贪泉岂渝其性,故能治绩克彰,课最之首。凡厥在位,莫匪王臣,若能人思奉职,各展其效,朕将冕旒垂拱,何忧不治哉!”于是进位金紫光禄大夫,赐物千段,太守如故。五年,车驾西巡,将入吐谷浑。子盖以彼多鄣气,献青木香以御雾露。及帝还,谓之曰:“人道公清,定如此不?”子盖谢曰:“臣安敢言清,止是小心不敢纳贿耳。”由此赐之口味百馀斛,又下诏曰:“导德齐礼,实惟共治,惩恶劝善,用明黜陟。朕亲巡河右,观省人风,所历郡县,访采治绩,罕遵法度,多蹈刑网。而金紫光禄大夫、武威太守樊子盖,执操清洁,处涅不渝,立身雅正,临人以简。威惠兼举,宽猛相资,故能畏而爱之,不严斯治。实字人之盛绩,有国之良臣,宜加褒显,以弘奖励。可右光禄大夫,太守如故。”赐缣千匹,粟麦二千斛。子盖又自陈曰:“臣自南裔,即适西垂,常为外臣,未居内职。不得陪属车,奉丹陛,溘死边城,没有遗恨。惟陛下察之。”帝曰:“公侍朕则一人而已,委以西方则万人之敌,宜识此心。”六年,帝避暑陇川宫,又云欲幸河西。子盖倾望銮舆,愿巡郡境,帝知之,下诏曰:“卿夙怀恭顺,深执诚心,闻朕西巡,欣然望幸。丹款之至,甚有可嘉。宜保此纯诚,克终其美。”是岁,朝于江都宫,帝谓之曰:“富贵不还故乡,真衣绣夜行耳。”敕庐江郡设三千人会,赐米麦六千石,使谒坟墓,宴故老。当时荣之。还除民部尚书。  时处罗可汗及高昌王款塞,复以子盖检校武威太守,应接二蕃。  辽东之役,征摄左武卫将军,出长岑道。后以宿卫不行。进授左光禄大夫,尚书如故。其年帝还东都,以子盖为涿郡留守。九年,车驾复幸辽东,命子盖为东都留守。属杨玄感作逆,来逼王城,子盖遣河南赞治裴弘策逆击之,返为所败,遂斩弘策以徇。国子祭酒杨汪小有不恭,子盖又将斩之。汪拜谢,顿首流血,久乃释免。  于是三军莫不战栗,将吏无敢仰视。玄感每尽锐攻城,子盖徐设备御,至辄摧破,故久不能克。会来护兒等救至,玄感解去。子盖凡所诛杀者数万人。  又检校河南内史。车驾至高阳,追诣行在所。既而引见,帝逆劳之曰:“昔高祖留萧何于关西,光武委寇恂以河内,公其人也。”子盖谢曰:“臣任重器小,宁可窃譬两贤!但以陛下威灵,小盗不足除耳。”进位光禄大夫,封建安侯,尚书如故。赐缣三千匹,女乐五十人。子盖固让,优诏不许。帝顾谓子盖曰:“朕遣越王留守东都,示以皇枝盘石;社稷大事,终以委公。特宜持重,戈甲五百人而后出,此亦勇夫重闭之义也。无赖不轨者,便诛锄之。凡可施行,无劳形迹。今为公别造玉麟符,以代铜兽。”又指越、代二王曰:“今以二孙委公与卫文升耳。宜选贞良宿德有方幅者教习之。动静之节,宜思其可。”于是赐以良田、甲第。十年冬,车驾还东都,帝谓子盖曰:“玄感之反,神明故以彰公赤心耳。析珪进爵,宜有令谟。”  是日下诏,进爵为济公,言其功济天下,特为立名,无此郡国也。赐缣三千匹,奴婢二十口。后与苏威、宇文述陪宴积翠亭,帝亲以金杯属子盖酒,曰:“良算嘉谋,俟公后动,即以此杯赐公,用为永年之瑞。”并绮罗百匹。  十一年,从驾汾阳宫。至于雁门,车驾为突厥所围,频战不利。帝欲以精骑溃围而出,子盖谏曰:“陛下万乘之主,岂宜轻脱,一朝狼狈,虽悔不追。未若守城以挫其锐,四面征兵,可立而待。陛下亦何所虑,乃欲身自突围!”因垂泣,“愿暂停辽东之役,以慰众望。圣躬亲出慰抚,厚为勋格,人心自奋,不足为忧。”帝从之。其后援兵稍至,虏乃引去。纳言苏威追论勋格太重,宜在斟酌。子盖执奏不宜失信。帝曰:“公欲收物情邪?”子盖默然不敢对。从驾还东都。时绛郡贼敬槃陀、柴保昌等阻兵数万,汾、晋苦之。诏令子盖进讨。于时人物殷阜,子盖善恶无所分别,汾水之北,村坞尽焚之。百姓大骇,相率为盗。其有归首者,无少长悉坑之。拥数万之众,经年不能破贼,有诏征还。又将兵击宜阳贼,以疾停,卒于京第,时年七十有二。上悲伤者久之,顾谓黄门侍郎裴矩曰:“子盖临终有何语?”矩对曰:“子盖病笃,深恨雁门之耻。”帝闻而叹息,令百官就吊,赐缣三百匹,米五百斛,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景。会葬者万馀人。武威民吏闻其死,莫不嗟痛,立碑颂德。  子盖无他权略,在军持重,未尝负败,临民明察,下莫敢欺。然严酷少恩,果于杀戮,临终之日,见断头鬼前后重沓为之厉云。  史祥史祥,字世休,朔方人也。父宁,周少司徒。祥少有文武才干,仕周太子车右中士,袭爵武遂县公。高祖践阼,拜仪同,领交州事,进爵阳城郡公。祥在州颇有惠政。后数年,转骠骑将军。伐陈之役,从宜阳公王世积,以舟师出九江道,先锋与陈人合战,破之,进拔江州。上闻而大悦,下诏曰:“朕以陈叔宝世为僭逆,挻虐生民,故命诸军,救彼涂炭。小寇狼狈,顾恃江湖之险,遂敢泛舟楫拟抗王师。  公亲率所部,应机奋击,沉溺俘获,厥功甚茂。又闻帅旅进取江州。行军总管、襄邑公贺若弼既获京口,新义公韩擒寻克姑熟。骠骑既渡江岸,所在横行。晋王兵马即入建业,清荡吴、越,旦夕非远。骠骑高才壮志,是朕所知,善为经略,以取大赏,使富贵功名永垂竹帛也。”进位上开府。寻拜蕲州总管,未几,征拜左领左右将军。后以行军总管从晋王广击突厥于灵武,破之。迁右卫将军。  仁寿中,率兵屯弘化以备胡。炀帝时在东宫,遗祥书曰:将军总戎塞表,胡虏清尘,秣马休兵,犹事校猎,足使李广惭勇,魏尚愧能,冠彼二贤,独在吾子。昔余滥举,推毂治兵,振皇灵于塞外,驱犬羊乎大漠。于时同行军旅,契阔戎旃,望龙城而冲冠,眄狼居而发愤。将军英图不世,猛气无前,但物不遂心,俛从事。每一思此,我劳如何。将军宿心素志,早同胶漆,久而敬之,方成鱼水。近者陪随銮驾,言旋上京,本即述职南蕃,宣条下国,不悟皇鉴曲发,备位少阳,战战兢兢,如临冰谷。至如建节边境,征伐四方,褰帷作牧,绥抚百姓,上禀成规,下尽臣节,是所愿也,是所甘心。仰慕前修,庶得自效。谬其入守神器,元良万国,身轻负重,何以克堪!所望故人,匡其不逮。比监国多暇,养疾闲宫,厌北阁之端居,罢南皮之驰射。博望之苑,既乏名贤,飞盖之园,理乖终宴。亲朋远矣,琴书寂然,想望吾贤,疹如疾首。  祥答书曰:行人戾止,奉所赐况,恩纪绸缪,形于文墨。不悟飞雪增冰之地,忽载三阳,毳幙韦韝之乡,俄闻九奏。精骇思越,莫知启处。祥少不学军旅,长遇升平,幸以先人绪馀,备职宿卫。惧驽蹇无致远之用,朽薄非折冲之材,岂欲追踪古人,语其优劣?曩者王师薄伐,天人受脤,绝漠扬旌,威震海外。当此之时,猛将如云,谋夫如雨。至若祥者,列于卒伍,预闻指踪之规,得免逗遛之责,循涯揣分,实为幸甚。爰以情喻雷、陈,事方刘、葛,信圣人之屈己,非庸人之拟议。何则?川泽之大,污潦攸归,松柏之高,茑萝斯托。微心眷眷,孟侯所知也。抑惟体元良之德,焕重离之晖,三善克修,万邦以正。斯固道高周诵,契叶商皓,岂在管蠡所能窥测!  伏承监国多暇,养德怡神,咀嚼六经,逍遥百氏。追西园之爱客,眷南皮之出游,畴昔之恩,无忘造次。祥自忝式遏,载罹寒暑,身在边隅,情驰魏阙。每至清风夕起,朗月孤照,想鸣葭之启路,思托乘于后车。塞表京华,山川悠远,瞻望浮云,伏增潸结。  太子甚亲遇之。  炀帝即位,汉王谅发兵作乱,遣其将綦良自滏口徇黎阳,塞白马津,余公理自太行下河内。帝以祥为行军总管,军于河阴,久不得济。祥谓军吏曰:“余公理轻而无谋,才用素不足称,又新得志,谓其众可恃。恃众必骄。且河北人先不习兵,所谓拥市人而战。以吾筹之,不足图也。”乃令军中修攻具,公理使谍知之,果屯兵于河阳内城以备祥。祥于是舣船南岸,公理聚甲以当之。祥乃简精锐于下流潜渡,公理率众拒之。祥至须水,两军相对,公理未成列,祥纵击,大破之。东趣黎阳讨綦良等。良列阵以待,兵未接,良弃军而走。于是其众大溃,祥纵兵乘之,杀万余人。进位上大将军,赐缣彩七千段,女妓十人,良马二十匹。转太仆卿。帝尝赐祥诗曰:“伯煚朝寄重,夏侯亲遇深。贵耳唯闻古,贱目讵知今,早厓劲草质,久有背淮心。扫逆黎山外,振旅河之阴。功已书王府,留情《太仆箴》。”祥上表辞谢,帝降手诏曰:“昔岁劳公问罪河朔,贼尔日塞两关之路,据仓阻河,百姓胁从,人亦众矣。公竭诚奋勇,一举克定。《诗》不云乎:‘丧乱既平,既安且宁。’非英才大略,其孰能与于此邪!故聊示所怀,亦何谢也。”  寻迁鸿胪卿。时突厥启民可汗请朝,帝遣祥迎接之。从征吐谷浑,祥率众出间道击虏,破之,俘男女千馀口。赐奴婢六十人,马三百匹。进位左光禄大夫,拜左骁卫将军。及辽东之役,出蹋顿道,不利而还。由是除名为民。俄拜燕郡太守,被贼高开道所围,祥称疾不视事。及城陷,开道甚礼之。会开道与罗艺通和,送祥于涿郡,卒于途。  有子义隆,永年令。祥兄云,字世高,弟威,字世仪,并有干局。云官至莱州刺史、武平县公,威官至武贲郎将、武当县公。  元寿元寿,字长寿,河南洛阳人也。祖敦,魏侍中、邵陵王。父宝,周凉州刺史。  寿少孤,性仁孝,九岁丧父,哀毁骨立,宗族乡党咸异之。事母以孝闻。及长,方直,颇涉经史。周武成初,封隆城县侯,邑千户,保定四年,改封仪陇县侯,授仪同三司。开皇初,议伐陈,以寿有思理,奉使于淮浦监修船舰,以强济见称。四年,参督漕渠之役,授尚书主爵侍郎。八年,从晋王伐陈,除行台左丞,兼领元帅府属。  及平陈,拜尚书左丞。高祖尝出苑观射,文武并从焉。开府萧摩诃妻患且死,奏请遣子向江南收其家产,御史见而不言。寿奏劾之曰:臣闻天道不言,功成四序,圣皇垂拱,任在百司。御史之官,义存纠察,直绳莫举,宪典谁寄?今月五日,銮舆徙跸,亲临射苑,开府仪同三司萧摩诃幸厕朝行,预观盛礼,奏称请遣子世略暂往江南重收家产。妻安遇患,弥留有日,安若长逝,世略不合此行。窃以人伦之义,伉俪为重,资爱之道,乌鸟弗亏。摩诃远念资财,近忘匹好,又命其子舍危惙之母,为聚敛之行。一言才发,名教顿尽。而兼殿内侍御史臣韩微之等,亲所闻见,竟不弹纠。若知非不举,事涉阿纵;如不以为非,岂关理识?谨按仪同三司、太子左庶子、检校治书侍御史臣刘行本,出入宫省,备蒙任遇,摄职宪台,时月稍久,庶能整肃缨冕,澄清风教。而在法司,亏失宪体,瓶罄罍耻,何所逃愆!臣谬膺朝寄,忝居左辖,无容寝默,谨以状闻。其行本、微之等,请付大理。  上嘉纳之。寻授太常少卿。数年,拜基州刺史,在任有公廉之称。入为太府少卿。进位开府。炀帝嗣位,汉王谅举兵反,左仆射杨素为行军元帅,寿为长史。寿每遇贼,为士卒先,以功授大将军,迁太府卿。四年,拜内史令,从帝西讨吐谷浑。  寿率众屯金山,东西连营三百馀里,以围浑主。及还,拜右光禄大夫。七年,兼左翊卫将军,从征辽东,行至涿郡,遇疾卒,时年六十三。帝悼惜焉,哭之甚恸。赠尚书右仆射、光禄大夫,谥曰景。  子敏,颇有才辩,而轻险多诈。寿卒后,帝追思之,擢敏为守内史舍人,而交通博徒,数漏泄省中语。化及之反也,敏创其谋,伪授内史侍郎,为沈光所杀。  杨义臣杨义臣,代人也,本姓尉迟氏。父崇,仕周为仪同大将军,以兵镇恆山。时高祖为定州总管,崇知高祖相貌非常,每自结纳,高祖甚亲待之。及为丞相,尉迥作乱,崇以宗族之故,自囚于狱,遣使请罪。高祖下书慰谕之,即令驰驿入朝,恆置左右。开皇初,封秦兴县公。岁馀,从行军总管达奚长儒击突厥于周盘,力战而死。  赠大将军、豫州刺史,以义臣袭崇官爵。时义臣尚幼,养于宫中,年未弱冠,奉诏宿卫如千牛者数年,赏赐甚厚。上尝从容言及恩旧,顾义臣嗟叹久之,因下诏曰:“朕受命之初,群凶未定,明识之士,有足可怀。尉义臣与尉迥,本同骨肉,既狂悖作乱鄴城,其父崇时在常山,典司兵甲,与迥邻接,又是至亲,知逆顺之理,识天人之意,即陈丹款,虑染恶徒,自执有司,请归相府。及北夷内侵,横戈制敌,轻生重义,马革言旋。操表存亡,事贯幽显,虽高官大赏,延及于世,未足表松筠之志,彰节义之门。义臣可赐姓杨氏,赐钱三万贯,酒三十斛,米麦各百斛,编之属籍,为皇从孙。”未几,拜陕州刺史。义臣性谨厚,能驰射,有将领之才,由是上甚重之。其后突厥达头可汗犯塞,以行军总管率步骑三万出白道,与贼遇,战,大破之。明年,突厥又寇边,雁门、马邑多被其患。义臣击之,虏遂出塞,因而追之,至大斤山,与虏相遇。时太平公史万岁军亦至,义臣与万岁合军击虏,大破之,万岁为杨素所陷而死,义臣功竟不录。仁寿初,拜朔州总管,赐以御甲。  炀帝嗣位,汉王谅作乱并州。时代州总管李景为汉王将乔钟葵所围,诏义臣救之。义臣率马步二万,夜出西陉,迟明行数十里。钟葵觇见义臣兵少,悉众拒之。  钟葵亚将王拔骁勇,善用矛,射之者不能中,每以数骑陷阵。义臣患之,募能当拔者。车骑将军杨思恩请当之。义臣见思恩气貌雄勇,顾之曰:“壮士也!”赐以卮酒。思恩望见拔立于阵后,投觞于地,策马赴之。再往不克,义臣复选骑士十余人从之。思恩遂突击,杀数人,直至拔麾下。短兵方接,所从骑士退,思恩为拔所杀。  拔遂乘之,义臣军北者十馀里。于是购得思恩尸,义臣哭之甚恸,三军莫不下泣。  所从骑士皆腰斩。义臣自以兵少,悉取军中牛驴,得数千头,复令兵数百人,人持一鼓,潜驱之涧谷间,出其不意。义臣晡后复与钟葵军战,兵初合,命驱牛驴者疾进。一时鸣鼓,尘埃张天,钟葵军不知,以为伏兵发,因而大溃,纵击破之。以功进位上大将军,赐物二千段,杂彩五百段,女妓十人,良马二十匹。寻授相州刺史。  后三岁,征为宗正卿。未几,转太仆卿。从征吐谷浑,令义臣屯琵琶峡,连营八十里,南接元寿,北连段文振,合围浑主于覆袁川。其后复征辽东,以军将指肃慎道。  至鸭绿水,与乙支文德战,每为先锋,一日七捷。后与诸军俱败,竟坐免。俄而复位。明年,以为军副,与大将军宇文述趣平壤。至鸭绿水,会杨玄感作乱,班师,检校赵郡太守。妖贼向海公聚众作乱,寇扶风、安定间,义臣奉诏击平之。寻从帝复征辽东,进位左光禄大夫。时渤海高士达,清河张金称并相聚为盗,众已数万,攻陷郡县。帝遣将军段达讨之,不能克。诏义臣率辽东还兵数万击之,大破士达,斩金称。又收合降贼,入豆子,讨格谦,擒之,以状闻奏。帝恶其威名,遽追入朝,贼由是复盛。义臣以功进位光禄大夫,寻拜礼部尚书。未几,卒官。  卫玄卫玄,字文升,河南洛阳人也。祖悦,魏司农卿,父扌剽,侍中、左武卫大将军,玄少有器识,周武帝在籓,引为记室。迁给事上士,袭爵兴势公,食邑四千户。  转宣纳下大夫。武帝亲总万机,拜益州总管长史,赐以万钉宝带。稍迁开府仪同三司、太府中大夫,治内史事,仍领京兆尹,称为强济。宣帝时,以忤旨免官。高祖作相,检校熊州事。和州蛮反,玄以行军总管击平之。及高祖受禅,迁淮州总管,进封同轨郡公,坐事免。未几,拜岚州刺史。会起长城之役,诏玄监督之。俄检校朔州总管事。后为卫尉少卿。仁寿初,山獠作乱,出为资州刺史以镇抚之。玄既到官,时獠攻围大牢镇,玄单骑造其营,谓群獠曰:“我是刺史,衔天子诏安养汝等,勿惊惧也。”诸贼莫敢动。于是说以利害,渠帅感悦,解兵而去。前后归附者十馀万口。高祖大悦,赐缣二千匹,除遂州总管,仍令剑南安抚。炀帝即位,复征为卫尉卿。夷、獠攀恋,数百里不绝。玄晓之曰:“天子诏征,不可久住。”因与之诀,夷、獠各挥涕而去。岁馀,迁工部尚书。其后拜魏郡太守,尚书如故。帝谓玄曰:“魏郡名都,冲要之所,民多奸宄,是用烦公。此郡去都,道里非远,宜数往来,询谋朝政。”赐物五百段而遣之。未几,拜右候卫大将军,检校左候卫事。大业八年,转刑部尚书。辽东之役,检校右御卫大将军,率师出增地道。时诸军多不利,玄独全众而还。拜金紫光禄大夫。九年,车驾幸辽东,使玄与代王侑留守京师,拜为京兆内史,尚书如故。许以便宜从事,敕代王待以师傅之礼。  会杨玄感围逼东都,玄率步骑七万援之。至华阴,掘杨素冢,焚其骸骨,夷其茔域,示士卒以必死。既出潼关,议者恐崤、函有伏兵,请于陕县沿流东下,直趣河阳,以攻其背。玄曰:“以吾度之,此计非竖子所及。”于是鼓行而进。既度函谷,卒如所量。于是遣武贲郎将张峻为疑军于南道,玄以大兵直趣城北。玄感逆拒之,且战且行,屯军金谷。于军中扫地而祭高祖曰:“刑部尚书、京兆内史臣卫文升,敢昭告于高祖文皇帝之灵:自皇家启运,三十馀年,武功文德,渐被海外。杨玄感孤负圣恩,躬为蛇豕,蜂飞蚁聚,犯我王略。臣二世受恩,一心事主,董率熊罴,志枭凶逆。若社稷灵长,宜令丑徒冰碎,如或大运去矣,幸使老臣先死。”词气抑扬,三军莫不涕咽。时众寡不敌,与贼频战不利,死伤大半。玄感尽锐来攻,玄苦战,贼稍却,进屯北芒。会宇文述、来护兒等援兵至,玄感惧而西遁。玄遣通议大夫斛斯万善、监门直阁庞玉前锋追之,及于阌乡,与宇文述等合击破之。车驾至高阳,征诣行在所。帝劳之曰:“社稷之臣也。使朕无西顾之忧。”乃下诏曰:“近者妖氛充斥,扰动关、河,文升率励义勇,应机响赴,表里奋击,摧破凶丑,宜升荣命,式弘赏典。可右光禄大夫。”赐以良田、甲第,资物巨万。还镇京师,帝谓之曰:“关右之任,一委于公。公安,社稷乃安;公危,社稷亦危。出入须有兵卫,坐卧恆宜自牢,勇夫重闭,此其义也。今特给千兵,以充侍从。”赐以玉麟符。十一年,诏玄安抚关中。时盗贼蜂起,百姓饥馑,玄竟不能救恤,而官方坏乱,货贿公行。玄自以年老,上表乞骸骨,帝使内史舍人封德彝驰谕之曰:“京师国本,王业所基,宗庙园陵所在,藉公耆旧,卧以镇之。朕为国计,义无相许,故遣德彝口陈指意。”玄乃止。义师入关,自知不能守,忧惧称疾,不知政事。城陷,归于家。义宁中卒,时年七十七。  子孝则,官至通事舍人、兵部承务郎,早卒。  刘权刘权,字世略,彭城丰人也。祖轨,齐罗州刺史。权少有侠气,重然诺,藏亡匿死,吏不敢过门。后更折节好学,动循法度。初为州主簿,仕齐,释褐奉朝请、行台郎中。及齐灭,周武帝以为假淮州刺史。高祖受禅,以车骑将军领乡兵。后从晋王广平陈,以功进授开府仪同三司,赐物三千段。宋国公贺若弼甚礼之。开皇十二年,拜苏州刺史,赐爵宗城县公。于时江南初平,物情尚扰,权抚以恩信,甚得民和。炀帝嗣位,拜卫尉卿,进位银青光禄大夫。大业五年,从征吐谷浑,权率众出伊吾道,与贼相遇,击走之。逐北至青海,虏获千馀口,乘胜至伏俟城。帝复令权过曼头、赤水,置河源郡、积石镇,大开屯田,留镇西境。在边五载,诸羌怀附,贡赋岁入,吐谷浑馀烬远遁,道路无壅。征拜司农卿。加位金紫光禄大夫。寻为南海太守。行至鄱阳,会群盗起,不得进,诏令权召募讨之。权率兵与贼相遇,不与战,先乘单舸诣贼营,说以利害。群贼感悦,一时降附,帝闻而嘉之。既至南海,甚有异政。数岁,遇盗贼群起,数来攻郡,豪帅多愿推权为首,权竟尽力固守以拒之。子世彻又密遣人赍书诣权,称四方扰乱,英雄并起,时不可失,讽令举兵。权召集佐僚,对斩其使,竟无异图,守之以死。卒官,时年七十。  世彻倜傥不羁,颇为时人所许。大业末,群雄并起,世彻所至之处,辄为所忌,多拘禁之,后竟为兗州贼帅徐圆朗所杀。  权从父烈,字子将,美容仪,有器局,官至鹰扬郎将。有子德威,知名于世。  史臣曰:子盖雅有干局,质性严敏,见义而勇,临机能断,保全都邑,勤亦懋哉!杨谅干纪,史祥著独克之效,群盗侵扰,义臣致三捷之功,此皆名重当年,声流后叶者也。元寿弹奏行本,有意存夫名教,然其计功称伐,犹居义臣之后,端揆之赠,不已优乎?文升东都解围,颇亦宣力,西京居守,政以贿成,鄙哉鄙哉,夫何足数!刘权淮楚旧族,早著雄名,属扰攘之辰,居尉佗之地,遂能拒子邪计,无所觊觎,虽谢勤王之谋,足为守节之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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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五列传第三十-隋书

卷六十五列传第三十 周罗?周罗?,字公布,九江寻阳人也。父法暠,仕梁冠军将军、始兴太守、通直散骑常侍、南康内史,临蒸县侯。罗?年十五,善骑射,好鹰狗,任侠放荡,收聚亡命

卷六十二列传第二十七-隋书

卷六十二列传第二十七 王韶王韶,字子相,自云太原晋阳人也,世居京兆。祖谐,原州刺史。父谅,早卒。 韶幼而方雅,颇好奇节,有识者异之。在周累以军功官至车骑大将军、议同,

卷六十三列传第二十八-隋书

卷六十三列传第二十八 樊子盖樊子盖,字华宗,庐江人也。祖道则,梁越州刺史。父儒,侯景之乱奔于齐,官至仁州刺史。子盖解褐武兴王行参军,出为慎县令,东汝、北陈二郡太守,

卷六十二列传第二十七

  王韶王韶,字子相,自云太原晋阳人也,世居京兆。祖谐,原州刺史。父谅,早卒。  韶幼而方雅,颇好奇节,有识者异之。在周累以军功官至车骑大将军、议同三司。  复转军正。武帝既拔晋州,意欲班师,韶谏曰:“齐失纪纲,于兹累世,天奖王室,一战而扼其喉。加以主昏于上,民惧于下,取乱侮亡,正在今日。方欲释之而去,以臣愚固,深所未解,愿陛下图之。”帝大悦,赐缣一百匹。及平齐氏,以功进位开府,封晋阳县公,邑五百户,赐口马杂畜以万计。迁内史中大夫。宣帝即位,拜丰州刺史,改封昌乐县公。高祖受禅,进爵项城郡公,邑二千户。转灵州刺史,加位大将军。  晋王广之镇并州也,除行台右仆射,赐彩五百匹。韶性刚直,王甚惮之,每事谘询,不致违于法度。韶尝奉使检行长城,其后王穿池起三山,韶既还,自锁而谏,王谢而罢之。高祖闻而嘉叹,赐金百两,并后宫四人。平陈之役,以本官为元帅府司马,帅师趣河阳,与大军会。既至寿阳,与高颎支度军机,无所壅滞。及克金陵,韶即镇焉。晋王广班师,留韶于石头防遏,委以后事,几岁余。征还,高祖谓公卿曰:“晋王以幼稚出籓,遂能克平吴、越,绥静江湖,子相之力也。”于是进位柱国,赐奴婢三百口,绵绢五千段。  开皇十一年,上幸并州,以其称职,特加劳勉。其后,上谓韶曰:“自朕至此,公须鬓渐白,无乃忧劳所致?柱石之望,唯在于公,努力勉之!”韶辞谢曰:“臣比衰暮,殊不解作官人。”高祖曰:“是何意也?不解者,是未用心耳。”韶对曰:“臣昔在昏季,犹且用心,况逢明圣,敢不罄竭!但神化精微,非驽蹇所逮。加以今年六十有六,桑榆云晚,比于畴昔,昏忘又多。岂敢自宽,以速身累,恐以衰暮,亏紊朝纲耳。”上劳而遣之。秦王俊为并州总管,仍为长史。岁馀,驰驿入京,劳敝而卒,时年六十八。高祖甚伤惜之,谓秦王使者曰:“语尔王,我前令子相缓来,如何乃遣驰驿?杀我子相,岂不由汝邪?”言甚凄怆。使有司为之立宅,曰:“往者何用宅为,但以表我深心耳。”又曰:“子相受我委寄,十有馀年,终始不易,宠章未极,舍我而死乎!”发言流涕。因命取子相封事数十纸,传示群臣。上曰:“其直言匡正,裨益甚多,吾每披寻,未尝释手。”炀帝即位,追赠司徒、尚书令、灵豳等十州刺史、魏国公。子士隆嗣。  士隆略知书计,尤便弓马,慷慨有父风。大业之世,颇见亲重,官至备身将军,改封耿公。数令讨击山贼,往往有捷。越王侗称帝,士隆率数千兵自江、淮而至。  会王世充僭号,甚礼重之,署尚书右仆射。士隆忧愤,疽发背卒。  元岩元岩,字君山,河南洛阳人也。父祯,魏敷州刺史。岩好读书,不治章句,刚鲠有器局,以名节自许,少与渤海高颎、太原王韶同志友善。仕周,释褐宣威将军、武贲给事。大冢宰宇文护见而器之,以为中外记室。累迁内史中大夫,昌国县伯。  宣帝嗣位,为政昏暴,京兆郡丞乐运乃舆榇诣朝堂,陈帝八失,言甚切至。帝大怒,将戮之。朝臣皆恐惧,莫有救者。岩谓人曰:“臧洪同日,尚可俱死,其况比干乎!  若乐运不免,吾将与之俱毙。”诣阁请见,言于帝曰:“乐运知书奏必死,所以不顾身命者,欲取后世之名。陛下若杀之,乃成其名,落其术内耳。不如劳而遣之,以广圣度。”运因获免。后帝将诛乌丸轨,岩不肯署诏。御正颜之仪切谏不入,岩进继之,脱巾顿颡,三拜三进。帝曰:“汝欲党乌丸轨邪?”岩曰:“臣非党轨,正恐滥诛失天下之望。”帝怒,使阉竖搏其面,遂废于家。  高祖为丞相,加位开府、民部中大夫。及受禅,拜兵部尚书,进爵平昌郡公,邑二千户。岩性严重,明达世务,每有奏议,侃然正色,庭诤面折,无所回避。上及公卿,皆敬惮之。时高祖初即位,每惩周代诸侯微弱,以致灭亡,由是分王诸子,权侔王室,以为磐石之固,遣晋王广镇并州,蜀王秀镇益州。二王年并幼稚,于是盛选贞良有重望者为之僚佐。于时岩与王韶俱以骨鲠知名,物议称二人才具侔于高颎,由是拜岩为益州总管长史,韶为河北道行台右仆射。高祖谓之曰:“公宰相大器,今屈辅我兒,如曹参相齐之意也。”及岩到官,法令明肃,吏民称焉。蜀王性好奢侈,尝欲取獠口以为阉人,又欲生剖死囚,取胆为药。岩皆不奉教,排阁切谏,王辄谢而止,惮岩为人,每循法度。蜀中狱讼,岩所裁断,莫不悦服。其有得罪者,相谓曰:“平昌公与吾罪,吾何怨焉。”上甚嘉之,赏赐优洽。十三年,卒官,上悼惜久之。益州父老,莫不殒涕,于今思之。岩卒之後,蜀王竟行其志,渐致非法,造浑天仪、司南车、记里鼓,凡所被服,拟于天子。又共妃出猎,以弹弹人,多捕山獠,以充宦者。僚佐无能谏止。及秀得罪,上曰:“元岩若在,吾兒岂有是乎!”  子弘嗣。仕历给事郎、司朝谒者、北平通守。  刘行本刘行本,沛人也。父瑰,仕梁,历职清显。行本起家武陵国常侍。遇萧修以梁州北附,遂与叔父璠同归于周,寓居京兆之新丰。每以讽读为事,精力忘疲,虽衣食乏绝,晏如也。性刚烈,有不可夺之志。周大冢宰宇文护引为中外府记室。武帝亲总万机,转御正中士,兼领起居注。累迁掌朝下大夫。周代故事,天子临轩,掌朝典笔砚,持至御坐,则承御大夫取以进之。及行本为掌朝,将进笔于帝,承御复欲取之。行本抗声谓承御曰:“笔不可得。”帝惊视问之,行本言于帝曰:“臣闻设官分职,各有司存。臣既不得佩承御刀,承御亦焉得取臣笔。”帝曰:“然。”  因令二司各行所职。及宣帝嗣位,多失德,行本切谏忤旨,出为河内太守。  高祖为丞相,尉迥作乱,进攻怀州。行本率吏民拒之,拜仪同,赐爵文安县子。  及践阼,征拜谏议大夫,检校治书侍御史。未几,迁黄门侍郎。上尝怒一郎,于殿前笞之。行本进曰:“此人素清,其过又小,愿陛下少宽假之。”上不顾。行本于是正当上前曰:“陛下不以臣不肖,置臣左右。臣言若是,陛下安得不听?臣言若非,当致之于理,以明国法,岂得轻臣而不顾也!臣所言非私。”因置笏于地而退,上敛容谢之,遂原所笞者。于时天下大同,四夷内附,行本以党项羌密迩封域,最为后服,上表劾其使者曰:“臣闻南蛮遵校尉之统,西域仰都护之威。比见西羌鼠窃狗盗,不父不子,无君无臣,异类殊方,于斯为下。不悟羁縻之惠,讵知含养之恩,狼戾为心,独乖正朔。使人近至,请付推科。”上奇其志焉。雍州别驾元肇言于上曰:“有一州吏,受人馈钱三百文,依律合杖一百。然臣下车之始,与其为约。  此吏故违,请加徒一年。”行本驳之曰:“律令之行,并发明诏,与民约束。今肇乃敢重其教命,轻忽宪章。欲申己言之必行,忘朝廷之大信,亏法取威,非人臣之礼。”上嘉之,赐绢百匹。  在职数年,拜太子左庶子,领治书如故。皇太子虚襟敬惮。时唐令则亦为左庶子,太子昵狎之,每令以弦歌教内人。行本责之曰:“庶子当匡太子以正道,何有嬖昵房帷之间哉!”令则甚惭而不能改。时沛国刘臻、平原明克让、魏郡陆爽并以文学为太子所亲。行本怒其不能调护,每谓三人曰:“卿等正解读书耳。”时左卫率长史夏侯福为太子所昵,尝于阁内与太子戏。福大笑,声闻于外。行本时在阁下闻之,待其出,行本数之曰:“殿下宽容,赐汝颜色。汝何物小人,敢为亵慢!”  因付执法者治之。数日,太子为福致请,乃释之。太子尝得良马,令福乘而观之。  太子甚悦,因欲令行本复乘之。行本不从,正色而进曰:“至尊置臣于庶子之位者,欲令辅导殿下以正道,非为殿下作弄臣也。”太子惭而止。复以本官领大兴令,权贵惮其方直,无敢至门者。由是请托路绝,法令清简,吏民怀之。未几,卒官,上甚伤惜之。及太子废,上曰:“嗟乎!若使刘行本在,勇当不及于此。”无子。  梁毗梁毗,字景和,安定乌氏人也。祖越,魏泾、豫、洛三州刺史,郃阳县公。父茂,周沧、兗二州刺史。毗性刚謇,颇有学涉。周武帝时,举明经,累迁布宪下大夫。平齐之役,以毗为行军总管长史,克并州,毗有力焉。除为别驾,加仪同三司。  宣政中,封易阳县子,邑四百户。迁武藏大夫。高祖受禅,进爵为侯。开皇初,置御史官,朝廷以毗鲠正,拜治书侍御史,名为称职。寻转大兴令,迁雍州赞治。毗既出宪司,复典京邑,直道而行,无所回避,颇失权贵心,由是出为西宁州刺史,改封邯郸县侯。在州十一年。先是,蛮夷酋长皆服金冠,以金多者为豪俊,由此递相陵夺,每寻干戈,边境略无宁岁。毗患之。后因诸酋长相率以金遗毗,于是置金坐侧,对之恸哭而谓之曰:“此物饥不可食,寒不可衣。汝等以此相灭,不可胜数。  今将此来,欲杀我邪?”一无所纳,悉以还之。于是蛮夷感悟,遂不相攻击。高祖闻而善之,征为散骑常侍、大理卿。处法平允,时入称之。岁馀,进位上开府。  毗见左仆射杨素贵宠擅权,百僚震慑,恐为国患,因上封事曰:“臣闻臣无有作威福。臣之作威福,其害乎而家,凶乎而国。窃见左仆射、越国公素,幸遇愈重,权势日隆,搢绅之徒,属其视听。忤意者严霜夏零,阿旨者膏雨冬澍,荣枯由其脣吻,废兴候其指麾。所私皆非忠谠,所进咸是亲戚,子弟布列,兼州连县。天下无事,容息异图,四海稍虞,必为祸始。夫奸臣擅命,有渐而来。王莽资之于积年,桓玄基之于易世,而卒殄汉祀,终倾晋祚。季孙专鲁,田氏篡齐,皆载典诰,非臣臆说。陛下若以素为阿衡,臣恐其心未必伊尹也。伏愿揆鉴古今,量为外置,俾洪基永固,率土幸甚。轻犯天颜,伏听斧钅质。”高祖大怒,命有司禁止,亲自诘之。  毗极言曰:“素既擅权宠,作威作福,将领之处,杀戮无道。又太子及蜀王罪废之日,百僚无不震悚,惟素扬眉奋肘,喜见容色,利国家有事以为身幸。”毗发言謇謇,有诚亮之节,高祖无以屈也,乃释之。素自此恩宠渐衰。但素任寄隆重,多所折挫,当时朝士无不慑伏,莫有敢与相是非。辞气不挠者,独毗与柳彧及尚书右丞李纲而已。后上不复专委于素,盖由察毗之言也。  炀帝即位,迁刑部尚书,并摄御史大夫事。奏劾宇文述私役部兵,帝议免述罪,毗固诤,因忤旨,遂令张衡代为大夫。毗忧愤,数月而卒。帝令吏部尚书牛弘吊之,赠缣五百匹。  子敬真,大业之世,为大理司直。时帝欲成光禄大夫鱼俱罗之罪,令敬直治其狱,遂希旨陷之极刑。未几,敬真有疾,见俱罗为之厉,数日而死。  柳彧柳彧,字幼文,河东解人也。七世祖卓,随晋南迁,寓居襄阳。父仲礼,为梁将,败归周,复家本土。彧少好学,颇涉经史。周大冢宰宇文护引为中外府记室,久而出为宁州总管掾。武帝亲总万机,彧诣阙求试。帝异之,以为司武中士。转郑令。平齐之后,帝大赏从官,留京者不预。彧上表曰:“今太平告始,信赏宜明,酬勋报劳,务先有本。屠城破邑,出自圣规,斩将搴旗,必由神略。若负戈擐甲,征扞劬劳,至于镇抚国家,宿卫为重。俱禀成算,非专己能,留从事同,功劳须等。  皇太子以下,实有守宗庙之功。昔萧何留守,茅土先于平阳,穆之居中,没后犹蒙优策。不胜管见,奉表以闻。”于是留守并加泛级。  高祖受禅,累迁尚书虞部侍郎,以母忧去职。未几,起为屯田侍郎,固让弗许。  时制三品已上,门皆列戟。左仆射高颎子弘德封应国公,申牒请戟。彧判曰:“仆射之子更不异居,父之戟槊已列门外。尊有压卑之义,子有避父之礼,岂容外门既设,内閤又施!”事竟不行,颎闻而叹伏。后迁治书侍御史,当朝正色,甚为百僚之所敬惮。上嘉其婞直,谓彧曰:“大丈夫当立名于世,无容容而已。”赐钱十万,米百石。  于时刺史多任武将,类不称职。彧上表曰:“方今天下太平,四海清谧,共治百姓,须任其才。昔汉光武一代明哲,起自布衣,备知情伪,与二十八将披荆棘,定天下,及功成之后,无所职任。伏见诏书,以上柱国和干子为杞州刺史,其人年垂八十,钟鸣漏尽。前任赵州,暗于职务,政由群小,贿赂公行,百姓吁嗟,歌谣满道。乃云:‘老禾不早杀,馀种秽良田。’古人有云:‘耕当问奴,织当问婢。’此言各有所能也。干子弓马武用,是其所长,治民莅职,非其所解。至尊思治,无忘寝兴,如谓优老尚年,自可厚赐金帛,若令刺举,所损殊大。臣死而后已,敢不竭诚。”上善之,干子竟免。有应州刺史唐君明,居母丧,娶雍州长史库狄士文之从父妹。彧劾之曰:“臣闻天地之位既分,夫妇之礼斯著,君亲之义生焉,尊卑之教攸设。是以孝惟行本,礼实身基,自国刑家,率由斯道。窃以爱敬之情,因心至切,丧纪之重,人伦所先。君明钻燧虽改,在文无变,忽劬劳之痛,成宴尔之亲,冒此苴缞,命彼褕翟。不义不昵,《春秋》载其将亡,无礼无仪,诗人欲其遄死。  士文赞务神州,名位通显,整齐风教,四方是则,弃二姓之重匹,违六礼之轨仪。  请禁锢终身,以惩风俗。”二人竟坐得罪。隋承丧乱之后,风俗颓坏,彧多所矫正,上甚嘉之。又见上勤于听受,百僚奏请,多有烦碎,因上疏谏曰:“臣闻自古圣帝,莫过唐、虞,象地则天,布政施化,不为丛脞,是谓钦明。语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故知人君出令,诫在烦数。是以舜任五臣,尧咨四岳,设官分职,各有司存,垂拱无为,天下以治。所谓劳于求贤,逸于任使。又云:‘天子穆穆,诸侯皇皇。’此言君臣上下,体裁有别。比见四海一家,万机务广,事无大小,咸关圣听。陛下留心治道,无惮疲劳,亦由群官惧罪,不能自决,取判天旨。闻奏过多,乃至营造细小之事,出给轻微之物,一日之内,酬答百司,至乃日旰忘食,夜分未寝,动以文簿,忧劳圣躬。伏愿思臣至言,少减烦务,以怡神为意,以养性为怀,思武王安乐之义,念文王勤忧之理。若其经国大事,非臣下裁断者,伏愿详决,自馀细务,责成所司,则圣体尽无疆之寿,臣下蒙覆育之赐也。”上览而嘉之。后以忤旨免。未几,复令视事,因谓彧曰:“无改尔心。”以其家贫,敕有司为之筑宅。  因曰:“柳彧正直士,国之宝也。”其见重如此。  右仆射杨素当途显贵,百僚慑惮,无敢忤者。尝以少谴,敕送南台。素恃贵,坐彧床。彧从外来,见素如此,于阶下端笏整容谓素曰:“奉敕治公之罪。”素遽下。彧据案而坐,立素于庭,辨诘事状。素由是衔之。彧时方为上所信任,故素未有以中之。  彧见近代以来,都邑百姓每至正月十五日,作角抵之戏,递相夸竞,至于糜费财力,上奏请禁绝之,曰:“臣闻昔者明王训民治国,率履法度,动由礼典。非法不服,非道不行。道路不同,男女有别,防其邪僻,纳诸轨度。窃见京邑,爰及外州,每以正月望夜,充街塞陌,聚戏朋游。鸣鼓聒天,燎炬照地,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倡优杂技,诡状异形。以秽嫚为欢娱,用鄙亵为笑乐,内外共观,曾不相避。  高棚跨路,广幕陵云,袨服靓妆,车马填噎。肴醑肆陈,丝竹繁会,竭赀破产,竟此一时。尽室并孥,无问贵贱,男女混杂,缁素不分。秽行因此而生,盗贼由斯而起。浸以成俗,实有由来,因循敝风,曾无先觉。非益于化,实损于民。请颁行天下,并即禁断。康哉《雅》、《颂》,足美盛德之形容,鼓腹行歌,自表无为之至乐。敢有犯者,请以故违敕论。”诏可其奏。是岁,持节巡省河北五十二州,奏免长吏赃污不称职者二百馀人,州县肃然,莫不震惧。上嘉之,赐绢布二百匹、氈三十领,拜仪同三司。岁馀,加员外散骑常侍,治书如故。仁寿初,复持节巡省太原道十九州。及还,赐绢百五十匹。  彧尝得博陵李文博所撰《治道集》十卷,蜀王秀遣人求之。彧送之于秀,秀复赐彧奴婢十口。及秀得罪,杨素奏彧以内臣交通诸侯,除名为民,配戍怀远镇。行达高阳,有诏征还。至晋阳,值汉王谅作乱,遣使驰召彧,将与计事。彧为使所逼,初不知谅反,将入城而谅反形已露。彧度不得免,遂诈中恶不食,自称危笃。谅怒,囚之。及谅败,杨素奏彧心怀两端,以候事变,迹虽不反,心实同逆,坐徙敦煌。  杨素卒后,乃自申理,有诏征还京师,卒于道。有子绍,为介休令。  赵绰赵绰,河东人也,性质直刚毅。在周初为天官府史,以恭谨恪勤,擢授夏官府下士。稍以明干见知,累转内史中士。父艰去职,哀毁骨立,世称其孝。既免丧,又为掌教中士。高祖为丞相,知其清正,引为录事参军。寻迁掌朝大夫,从行军总管是云晖击叛蛮,以功拜仪同,赐物千段。高祖受禅,授大理丞。处法平允,考绩连最,转大理正。寻迁尚书都官侍郎,未几转刑部侍郎。治梁士彦等狱,赐物三百段,奴婢十口,马二十匹。每有奏谳,正色侃然,上嘉之,渐见亲重。上以盗贼不禁,将重其法。绰进谏曰:“陛下行尧、舜之道,多存宽宥。况律者天下之大信,其可失乎!”上忻然纳之,因谓绰曰:“若更有闻见,宜数陈之也。”迁大理少卿。  故陈将萧摩诃,其子世略在江南作乱,摩诃当从坐。上曰:“世略年未二十,亦何能为!以其名将之子,为人所逼耳。”因赦摩诃。绰固谏不可,上不能夺,欲绰去而赦之,固命绰退食。绰曰:“臣奏狱未决,不敢退朝。”上曰:“大理其为朕特赦摩诃也。”因命左右释之。刑部侍郎辛亶,尝衣绯衤军,俗云利于官,上以为厌蛊,将斩之。绰曰:“据法不当死,臣不敢奉诏。”上怒甚,谓绰曰:“卿惜辛亶而不自惜也?”命左仆射高颎将绰斩之,绰曰:“陛下宁可杀臣,不得杀辛亶。”  至朝堂,解衣当斩,上使人谓绰曰:“竟何如?”对曰:“执法一心,不敢惜死。”  上拂衣而入,良久乃释之。明日,谢绰,劳勉之,赐物三百段。时上禁行恶钱,有二人在市,以恶钱易好者,武候执以闻,上令悉斩之。绰进谏曰:“此人坐当杖,杀之非法。”上曰:“不关卿事。”绰曰:“陛下不以臣愚暗,置在法司,欲妄杀人,岂得不关臣事?”上曰:“撼大木不动者,当退。”对曰:“臣望感天心,何论动木!”上复曰:“啜羹者,热则置之。天子之威,欲相挫耶?”绰拜而益前,诃之不肯退。上遂入。治书侍御史柳彧复上奏切谏,上乃止。上以绰有诚直之心,每引入閤中,或遇上与皇后同榻,即呼绰坐,评论得失。前后赏赐万计。其后进位开府,赠其父为蔡州刺史。时河东薛胄为大理卿,俱名平恕。然胄断狱以情,而绰守法,俱为称职。上每谓绰曰:“朕于卿无所爱惜,但卿骨相不当贵耳。”仁寿中卒官,时年六十三。上为之流涕,中使吊祭,鸿胪监护丧事。有二子,元方、元袭。  裴肃裴肃,字神封,河东闻喜人也。父侠,周民部大夫。肃少刚正有局度,少与安定梁毗同志友善。仕周,释褐给事中士,累迁御正下大夫。以行军长史从韦孝宽征淮南。属高祖为丞相,肃闻而叹曰:“武帝以雄才定六合,坟土未干,而一朝迁革,岂天道欤!”高祖闻之,甚不悦,由是废于家。开皇五年,授膳部侍郎。后二岁,迁朔州总管长史,转贝州长史,俱有能名。仁寿中,肃见皇太子勇、蜀王秀、左仆射高颎俱废黜,遣使上书曰:“臣闻事君之道,有犯无隐,愚情所怀,敢不闻奏。  窃见高颎以天挺良才,元勋佐命,陛下光宠,亦已优隆。但鬼瞰高明,世疵俊异,侧目求其长短者,岂可胜道哉!愿陛下录其大功,忘其小过。臣又闻之,古先圣帝,教而不诛,陛下至慈,度越前圣。二庶人得罪已久,宁无革心?愿陛下弘君父之慈,顾天性之义,各封小国,观其所为。若能迁善,渐更增益,如或不悛,贬削非晚。  今者自新之路永绝,愧悔之心莫见,岂不哀哉!”书奏,上谓杨素曰:“裴肃忧我家事,此亦至诚也。”于是征肃入朝。皇太子闻之,谓左庶子张衡曰:“使勇自新,欲何为也?”衡曰:“观肃之意,欲令如吴太伯、汉东海王耳。”皇太子甚不悦。  顷之,肃至京师,见上于含章殿,上谓肃曰:“吾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后宫宠幸,不过数人,自勇以下,并皆同母,非为憎爱,轻事废立。”因言勇不可复收之意。  既而罢遣之。未几,上崩。炀帝嗣位,不得调者久之,肃亦杜门不出。后执政者以岭表荒遐,遂希旨授肃永平郡丞,甚得民夷心。岁馀,卒,时年六十二。夷、獠思之,为立庙于鄣江之浦。有子尚贤。  史臣曰:猛兽之处山林,藜藿为之不采;正臣之立朝廷,奸邪为之折谋。皆志在匪躬,义形于色,岂惟纲纪由其隆替,抑亦社稷系以存亡者也。晋、蜀二王,帝之爱子,擅以权宠,莫拘宪令,求其恭肃,不亦难乎!元岩、王韶,任当彼相,并见严惮,莫敢为非,謇谔之风,有足称矣。行本正色于房陵,梁毗抗言于杨素,直辞鲠气,懔焉可想。赵绰之居大理,囹圄无冤,柳彧之处宪台,奸邪自肃。然不畏强御,梁毗其有焉,邦之司直,行本、柳彧近之矣。裴肃朝不坐,宴不预,忠诚慷慨,犯忤龙鳞,固知嫠妇忧宗周之亡,处女悲太子之少,非徒语也。方诸前载,有阎纂之风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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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四列传第二十九-隋书

卷六十四列传第二十九 李圆通李圆通,京兆泾阳人也。父景,以军士隶武元皇帝,因与家僮黑女私,生圆通。 景不之认,由是孤贱,给使高祖家。及为隋国公,擢授参军事。初,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