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第二百十七 西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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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二百十八 西域二西番诸卫(西宁河州洮州岷州等番族诸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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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二百十七 西域三

  ○乌斯藏大宝法王 大乘法王 大慈法王 阐化王 赞善王 护教王 阐教王 辅教王 西天阿难功德国 西天尼八剌国 朵甘乌斯藏行都指挥使司 长河西鱼通宁远宣慰司 董卜韩胡宣慰司

  乌斯藏,在云南西徼外,去云南丽江府千余里,四川马湖府千五百余里,陕西西宁卫五千余里。其地多僧,无城郭。群居大土台上,不食肉娶妻,无刑罚,亦无兵革,鲜疾病。佛书甚多,《楞伽经》至万卷。其土台外,僧有食肉娶妻者。元世祖尊八思巴为大宝法王,锡玉印,既没,赐号皇天之下一人之上宣文辅治大圣至德普觉真智佐国如意大宝法王西天佛子大元帝师。自是,其徒嗣者咸称帝师。

  洪武初,太祖惩唐世吐蕃之乱,思制御之。惟因其俗尚,用僧徒化导为善,乃遣使广行招谕。又遣陕西行省员外郎许允德使其地,令举元故官赴京授职。于是乌斯藏摄帝师喃加巴藏卜先遣使朝贡。五年十二月至京。帝喜,赐红绮禅衣及鞋帽钱物。明年二月躬自入朝,上所举故官六十人。帝悉授以职,改摄帝师为炽盛佛宝国师,仍锡玉印及彩币表里各二十。玉人制印成,帝眎玉未美,令更制,其崇敬如此。暨辞还,命河州卫遣官赍敕偕行,招谕诸番之未附者。冬,元帝师之后锁南坚巴藏卜、元国公哥列思监藏巴藏卜并遣使乞玉印。廷臣言已尝给赐,不宜复予,乃以文绮赐之。

  七年夏,佛宝国师遣其徒来贡。秋,元帝师八思巴之后公哥监藏巴藏卜及乌斯藏僧答力麻八剌遣使来朝,请封号。诏授帝师后人为圆智妙觉弘教大国师,乌斯藏僧为灌顶国师,并赐玉印。佛宝国师复遣其徒来贡,上所举土官五十八人,亦皆授职。九年,答力麻八剌遣使来贡。十一年复贡,奏举故官十六人为宣慰、招讨等官,亦皆报允。十四年复贡。

  其时喃加巴藏卜已卒,有僧哈立麻者,国人以其有道术,称之为尚师。成祖为燕王时,知其名。永乐元年命司礼少监侯显、僧智光赍书币往征。其僧先遣人来贡,而躬随使者入朝。四年冬将至,命驸马都尉沐昕往迎之。既至,帝延见于奉天殿,明日宴华盖殿,赐黄金百,白金千,钞二万,彩币四十五表里,法器、礻因褥、鞍马、香果、茶米诸物毕备。其从者亦有赐。明年春,赐仪仗、银瓜、牙仗、骨朵、膋灯、纱灯、香合、拂子各二,手炉六,伞盖一,银交椅、银足踏、银杌、银盆、银罐、青圆扇、红圆扇、拜褥、帐幄各一,幡幢四十有八,鞍马二,散马四。

  帝将荐福于高帝后,命建普度大斋于灵谷寺七日。帝躬自行香。于是卿云、甘露、青乌、白象之属,连日毕见。帝大悦,侍臣多献赋颂。事竣,复赐黄金百,白金千,宝钞二千,彩币表里百二十,马九。其徒灌顶圆通善慧大国师答师巴?罗葛罗思等,亦加优赐。遂封哈立麻为万行具足十方最胜圆觉妙智慧善普应佑国演教如来大宝法王西天大善自在佛,领天下释教,赐印诰及金、银、钞、彩币、织金珠袈裟、金银器、鞍马。命其徒孛隆逋瓦桑儿加领真为灌顶圆修净慧大国师,高日瓦禅伯为灌顶通悟弘济大国师,果栾罗葛罗监藏巴里藏卜为灌顶弘智净戒大国师,并赐印诰、银钞、彩币。已,命哈立麻赴五台山建大斋,再为高帝后荐福,赐予优厚。六年四月辞归,复赐金币、佛像,命中官护行。自是,迄正统末,入贡者八。已,法王卒,久不奉贡。弘治八年,王葛哩麻巴始遣使来贡。十二年两贡,礼官以一岁再贡非制,请裁其赐赉,从之。

  正德元年来贡。十年复来贡。时帝惑近习言,谓乌斯藏僧有能知三生者,国人称之为活佛,欣然欲见之。考永、宣间陈诚、侯显入番故事,命中官刘允乘传往迎。阁臣梁储等言:“西番之教,邪妄不经。我祖宗朝虽尝遣使,盖因天下初定,藉以化导愚顽,镇抚荒服,非信其教而崇奉之也。承平之后,累朝列圣止因其来朝而赏赉之,未尝轻辱命使,远涉其地。今忽遣近侍往送幢幡,朝野闻之,莫不骇愕。而允奏乞盐引至数万,动拨马船至百艘,又许其便宜处置钱物,势必携带私盐,骚扰邮传,为官民患。今蜀中大盗初平,疮痍未起。在官已无余积,必至苛敛军民,钅廷而走险,盗将复发。况自天全六番出境,涉数万之程,历数岁之久,道途绝无邮置,人马安从供顿?脱中途遇寇,何以御之?亏中国之体,纳外番之侮,无一可者。所赍敕书,臣等不敢撰拟。”帝不听。礼部尚书毛纪、六科给事中叶相、十三道御史周伦等并切谏,亦不听。。

  允行,以珠琲为幢幡,黄金为供具,赐其僧金印,犒赏以钜万计,内库黄金为之罄尽。敕允往返以十年为期,所携茶盐以数十万计。允至临清,漕艘为之阻滞。入峡江,舟大难进,易以?冓?鹿,相连二百余里。及抵成都,日支官廪百石,蔬菜银百两,锦官驿不足,取傍近数十驿供之。治入番器物,估直二十万。守臣力争,减至十三万。工人杂造,夜以继日。居岁余,始率将校十人、士千人以行,越两月入其地。所谓活佛者,恐中国诱害之,匿不出见。将士怒,欲胁以威。番人夜袭之,夺宝货、器械以去。将校死者二人,卒数百人,伤者半之。允乘善马疾走,仅免。返成都,戒部下弗言,而以空函驰奏,至则武宗已崩。世宗召允还,下吏治罪。

  嘉靖中,法王犹数入贡,迄神宗朝不绝。时有僧锁南坚错者,能知已往未来事,称活佛,顺义王俺答亦崇信之。万历七年,以迎活佛为名,西侵瓦剌,为所败。此僧戒以好杀,劝之东还。俺答亦劝此僧通中国,乃自甘州遗书张居正,自称释迦摩尼比丘,求通贡,馈以仪物。居正不敢受,闻之于帝。帝命受之,而许其贡。由是,中国亦知有活佛。此僧有异术能服人,诸番莫不从其教,即大宝法王及阐化诸王,亦皆俯首称弟子。自是西方止知奉此僧,诸番王徒拥虚位,不复能施其号令矣。

  大乘法王者,乌斯藏僧昆泽思巴也,其徒亦称为尚师。永乐时,成祖既封哈立麻,又闻昆泽思巴有道术,命中官赍玺书银币徵之。其僧先遣人贡舍利、佛像,遂偕使者入朝。十一年二月至京,帝即延见,赐藏经、银钞、彩币、鞍马、茶果诸物,封为万行圆融妙法最胜真如慧智弘慈广济护国演教正觉大乘法王西天上善金刚普应大光明佛,领天下释教,赐印诰、袈裟、幡幢、鞍马、伞器诸物,礼之亚于大宝法王。明年辞归,赐加于前,命中官护行。后数入贡,帝亦先后命中官乔来喜、杨三保赍赐佛像、法器、袈裟、禅衣、绒锦、彩币诸物。洪熙、宣德间并来贡。

  成化四年,其王完卜遣使来贡。礼官言无法王印文,且从洮州入,非制,宜减其赐物。使者言,所居去乌斯藏二十余程,涉五年方达京师,且所进马多,乞给全赐,乃命量增。十七年来贡。

  弘治元年,其王桑加瓦遣使来贡。故事,法王卒,其徒自相继承,不由朝命。三年,辅教王遣使奉贡,奏举大乘法王袭职。帝但纳其贡,赐赉遣还,不命袭职。

  正德五年遣其徒绰吉我些儿等,从河州卫入贡。礼官以其非贡道,请减其赏,并治指挥徐经罪,从之。已,绰吉我些儿有宠于帝,亦封大德法王。十年,僧完卜锁南坚参巴尔藏卜遣使来贡,乞袭大乘法王。礼官失于稽考,竟许之。嘉靖十五年偕辅教、阐教诸王来贡,使者至四千余人。帝以人数逾额,减其赏,并治四川三司官滥送之罪。

  初,成祖封阐化等五王,各有分地,惟二法王以游僧不常厥居,故其贡期不在三年之列。然终明世,奉贡不绝云。

  大慈法王,名释迦也失,亦乌斯藏僧称为尚师者也。永乐中,既封二法王,其徒争欲见天子邀恩宠,于是来者趾相接。释迦也失亦以十二年入朝,礼亚大乘法王。明年命为妙觉圆通慈慧普应辅国显教灌顶弘善西天佛子大国师,赐之印诰。十四年辞归,赐佛经、佛像、法仗、僧衣、绮帛、金银器,且御制赞词赐之,其徒益以为荣。明年遣使来贡。十七年命中官杨三保赍佛像、衣币往赐。二十一年复来贡。宣德九年入朝,帝留之京师,命成国公硃勇、礼部尚书胡濙持节,册封为万行妙明真如上胜清净般若弘照普慧辅国显教至善大慈法王西天正觉如来自在大圆通佛。

  宣宗崩,英宗嗣位,礼官先奏汰番僧六百九十人,正统元年复以为请。命大慈法王及西天佛子如故,余遣还,不愿者减酒馔廪饩,自是辇下稍清。西天佛子者,能仁寺僧智光也,本山东庆云人。洪武、永乐中,数奉使西国。成祖赐号国师,仁宗加号圆融妙慧净觉弘济辅国光范演教灌顶广善大国师,赐金印、冠服、金银器。至是复加西天佛子。

  初,太祖招徠番僧,本藉以化愚俗,弭边患,授国师、大国师者不过四五人。至成祖兼崇其教,自阐化等五王及二法王外,授西天佛子者二,灌顶大国师者九,灌顶国师者十有八,其他禅师、僧官不可悉数。其徒交错于道,外扰邮传,内耗大官,公私骚然,帝不恤也。然至者犹即遣还。及宣宗时则久留京师,耗费益甚。英宗初年,虽多遣斥,其后加封号者亦不少。景泰中,封番僧沙加为弘慈大善法王,班卓儿藏卜为灌顶大国师。英宗复辟,务反景帝之政,降法王为大国师,大国师为国师。

  成化初,宪宗复好番僧,至者日众。答刂巴坚参、答刂实巴、领占竹等,以秘密教得幸,并封法王。其次为西天佛子,他授大国师、国师、禅师者不可胜纪。四方奸民投为弟子,辄得食大官,每岁耗费钜万。廷臣屡以为言,悉拒不听。孝宗践阼,清汰番僧,法王、佛子以下,皆递降,驱还本土,夺其印诰,由是辇下复清。

  弘治六年,帝惑近习言,命取领占竹等诣京。言官交章力谏,事乃寝。十三年命为故西天佛子著??领占建塔。工部尚书徐贯等言,此僧无益于国,营墓足矣,不当建塔,不从。寻命那卜坚参三人为灌顶大国师。帝崩,礼官请黜异教,三人并降禅师。

  既而武宗蛊惑佞幸,复取领占竹至京,命为灌顶大国师,以先所降禅师三人为国师。帝好习番语,引入豹房,由是番僧复盛。封那卜坚参及答刂巴藏卜为法王,那卜领占及绰即罗竹为西天佛子。已,封领占班丹为大庆法王,给番僧度牒三千,听其自度。或言,大庆法王,即帝自号也。

  绰吉我些儿者,乌斯藏使臣,留豹房有宠,封大德法王。乞令其徒二人为正副使,还居本土,如大乘法王例入贡,且为二人请国师诰命,入番设茶。礼官刘春等执不可,帝不听。春等复言:“乌斯藏远在西方,性极顽犷。虽设四王抚化,而其来贡必为节制。若令赍茶以往,赐之诰命,彼或假上旨以诱诸番,妄有所干请。从之则非法,不从则生衅,害不可胜言。”帝乃罢设茶敕,而予之诰命。帝时益好异教,常服其服,诵习其经,演法内厂。绰吉我些儿辈出入豹房,与权幸杂处,气焰灼然。及二人乘传归,所过驿骚,公私咸被其患。

  世宗立,复汰番僧,法王以下悉被斥。后世宗崇道教,益黜浮屠,自是番僧鲜至中国者。

  阐化王者,乌斯藏僧也。初,洪武五年,河州卫言:“乌斯藏怕木竹巴之地,有僧曰章阳沙加监藏,元时封灌顶国师,为番人推服。今朵甘酋赏竹监藏与管兀儿构兵,若遣此僧抚谕,朵甘必内附。”帝如其言,仍封灌顶国师,遣使赐玉印、彩币。明年,其僧使酋长锁南藏卜贡佛像、佛书、舍利。是时方命佛宝国师招谕番人,于是怕木竹巴僧等自称辇卜阇,遣使进表及方物。帝厚赐之。辇卜阇者,其地首僧之称也。八年正月设怕木竹巴万户府,以番酋为之。已而章阳沙加卒,授其徒锁南扎思巴噫监藏卜为灌顶国师。二十一年上表称病,举弟吉剌思巴监藏巴藏卜自代,遂授灌顶国师。自是三年一贡。

  成祖嗣位,遣僧智光往赐。永乐元年遣使入贡。四年封为灌顶国师阐化王,赐螭纽玉印,白金五百两,绮衣三袭,锦帛五十匹,巴茶二百斤。明年命与护教、赞善二王,必力工瓦国师及必里、朵甘、陇答诸卫,川藏诸族,复置驿站,通道往来。十一年,中官杨三保使乌斯藏还,其王遣从子答刂结等随之入贡。明年复命三保使其地,令与阐教、护教、赞善三王及川卜、川藏等共修驿站,诸未复者尽复之。自是道路毕通,使臣往还数万里,无虞寇盗矣。其后贡益频数。帝嘉其诚,复命三保赍佛像、法器、袈裟、禅衣及绒锦、彩币往劳之。已,又命中官戴兴往赐彩币。

  宣德二年命中官侯显往赐绒锦、彩币。其贡使尝殴杀驿官子,帝以其无知,遣还,敕王戒饬而已。九年,贡使归,以赐物易茶。至临洮,有司没入之,羁其使,请命。诏释之,还其茶。

  正统五年,王卒。遣禅师二人为正副使,封其从子吉剌思巴永耐监藏巴藏卜为阐化王。使臣私市茶彩数万,令有司运致。礼官请禁之,帝念其远人,但令自僦舟车。已,王卒,以桑儿结坚昝巴藏卜嗣。

  成化元年,礼部言:“宣、正间,诸贡不过三四十人,景泰时十倍,天顺间百倍。今贡使方至,乞敕谕阐化王,令如洪武旧制,三年一贡。”从之。五年,王卒,命其子公葛列思巴中柰领占坚参巴儿藏卜嗣。遣僧进贡,还至西宁,留寺中不去,又冒名入贡,隐匿所赐玺书、币物。王使其下三人来趣,其僧闭之室中,剜二人目。一人逸,诉于都指挥孙鉴。鉴捕置之狱,受其徒贿,而复以闻。下四川巡按鞫治,坐僧四人死,鉴将逮治,会赦悉免。

  十七年以长河西诸番多假番王名朝贡,命给阐化、赞善、阐教、辅教四王敕书勘合,以防奸伪。二十二年遣使四百六十人来贡,守臣遵新例,但纳一百五十人。礼官以使者已入境,难固拒,请顺其情概纳之,为后日两贡之数,从之。

  弘治八年遣僧来贡,还至扬州广陵驿,遇大乘法王贡使,相与杀牲纵酒,三日不去。见他使舟至,则以石投之,不容近陆。知府唐恺诣驿呼其舟子戒之,诸僧持兵仗呼噪拥而入。恺走避,隶卒力格斗乃免,为所伤者甚众。事闻,命治通事及伴送者罪,遣人谕王令自治其使者。其时王卒,子班阿吉江东答刂巴请袭,命番僧二人为正副使往封。比至,新王亦死,其子阿往答刂失答刂巴坚参即欲受封,二人不得已授之,遂具谢恩仪物,并献其父所领勘合印章为左验。至四川,守臣劾其擅封,逮治论斩,减死戍边,副使以下悉宥。

  正德三年,礼官以贡使逾额,令为后年应贡之数。嘉靖三年偕辅教王及大小三十六番请入贡。礼官以诸番不具地名、族氏,令守臣核实以闻。四十二年,阐化诸王遣使入贡请封。礼官循故事,遣番僧二十二人为正副使,序班硃廷对监之。至中途大骚扰,不受廷对约束,廷对还,白其状。礼官请自后封番王,即以诰敕付使者赍还,或下守臣,择近边僧人赍赐。封诸藏之不遣京寺番僧,自此始也。番人素以入贡为利,虽屡申约束,而来者日增。隆庆三年再定令阐化、阐教、辅教三王,俱三岁一贡,贡使各千人,半全赏,半减赏。全赏者遣八人赴京,余留边上。遂为定例。

  万历七年,贡使言阐化王长子札释藏卜乞嗣职,如其请。久之卒,其子请袭。神宗许之,而制书但称阐化王。用阁臣沈一贯言,加称乌斯藏怕木竹巴灌顶国师阐化王。其后奉贡不替。所贡物有画佛、铜佛、铜塔、珊瑚、犀角、氆氇、左髻毛缨、足力麻、铁力麻、刀剑、明甲胃之属,诸王所贡亦如之。

  赞善王者,灵藏僧也。其地在四川徼外,视乌斯藏为近。成祖践阼,命僧智光往使。永乐四年,其僧著思巴儿监藏遣使入贡,命为灌顶国师。明年封赞善王,国师如故,赐金印、诰命。十七年,中官杨三保往使。洪熙元年,王卒,从子喃葛监藏袭。宣德二年,中官侯显往使。正统五年奏称年老,请以长子班丹监坐刂代。帝不从其请,而授其子为都指挥使。

  初,入贡无定期,自永乐迄正统,或间岁一来,或一岁再至。而历朝遣使往赐者,金币、宝钞、佛像、法器、袈裟、禅服,不一而足。至成化元年始定三岁一贡之例。

  三年命塔儿把坚粲袭封。故事,封番王诰敕及币帛遣官赍赐,至是西陲多事,礼官乞付使者赍回,从之。

  五年,四川都司言,赞善诸王不遵定制,遣使率各寺番僧百三十二种入贡,且无番王印文,今止留十余人守贡物,余已遣还。礼官言:“番地广远,番王亦多,若遵例并时入贡,则内郡疲供亿。莫若令诸王于应贡之岁,各具印文,取次而来。今贡使已至,难拂其情。乞许作明年应贡之数。”报可。

  十八年,礼官言:“番王三岁一贡,贡使百五十人,定制也。近赞善王连贡者再,已遣四百十三人。今请封请袭,又遣千五百五十人,违制宜却。乞许其请封袭者,以三百人为后来两贡之数,余悉遣还。”亦报可。遂封喃葛坚粲巴藏卜为赞善王。弘治十六年卒,命其弟端竹坚昝嗣。嘉靖后犹入贡如制。

  护教王者,名宗巴斡即南哥巴藏卜,馆觉僧也。成祖初,僧智光使其地。永乐四年遣使入贡,诏授灌顶国师,赐之诰。明年遣使入谢,封为护教王,赐金印、诰命,国师如故。遂频岁入贡。十二年卒,命其从子干些儿吉剌思巴藏卜嗣。洪熙、宣德中并入贡。已而卒,无嗣,其爵遂绝。

  阐教王者,必力工瓦僧也。成祖初,僧智光赍敕入番,其国师端竹监藏遣使入贡。永乐元年至京,帝喜,宴赉遣还。四年又贡,帝优赐,并赐其国师大板的达、律师锁南藏卜衣币。十一年乃加号灌顶慈慧净戒大国师,又封其僧领真巴儿吉监藏为阐教王,赐印诰、彩币。后比年一贡。杨三保、戴兴、侯显之使,皆赍金币、佛像、法器赐焉。

  宣德五年,王卒,命其子绰儿加监巴领占嗣。久之卒,命其子领占叭儿结坚参嗣。成化四年从礼官言,申三岁一贡之制。明年,王卒,命其子领占坚参叭儿藏卜袭。二十年,帝遣番僧班著儿赍玺书勘合往赐。其僧惮行,至半道,伪为王印信、番文复命,诏逮治。

  正德十三年遣番僧领占答刂巴等封其新王。答刂巴等乞马快船三十艘载食盐,为入番买路之资。户科、户部并疏争,不听。答刂巴等在途科索无厌,至吕梁,殴管洪主事李瑜几毙,恣横如此。迄嘉靖世,阐教王修贡不辍。

  辅教王者,思达藏僧也。其地视乌斯藏尤远。成祖即位,命僧智光持诏招谕,赐以银币。永乐十一年封其僧南渴烈思巴为辅教王,赐诰印、彩币,数通贡使。杨三保、侯显皆往赐其国,与诸法王等。景泰七年,使来贡,自陈年老,乞令其子喃葛坚粲巴藏卜代。帝从之,封为辅教王,赐诰敕、金印、彩币、袈裟、法器。以灌顶国师葛藏、右觉义桑加巴充正、副使往封。至四川,多雇牛马,任载私物。礼官请治其罪,英宗方复辟,命收其敕书,减供应之半。

  成化五年,王卒,命其子喃葛答刂失坚参叭藏卜嗣。六年申旧制,三年一贡,多不过百五十人,由四川雅州入。国师以下不许贡。弘治十二年,辅教等四王及长河西宣慰司并时入贡,使者至二千八百余人。礼官以供费不赀,请敕四川守臣遵制遣送,违者却还,从之。历正德、嘉靖世,奉贡不绝。

  西天阿难功德国,西方番国也。洪武七年,王卜哈鲁遣其讲主必尼西来朝,贡方物及解毒药石。诏赐文绮、禅衣及布帛诸物。后不复至。

  又有和林国师朵儿只怯烈失思巴藏卜,亦遣其讲主汝奴汪叔来朝,献铜佛、舍利、白哈丹布及元所授玉印一、玉图书一、银印四、铜印五、金字牌三,命宴赉遣还。明年,国师入朝,又献佛像、舍利、马二匹,赐文绮、禅衣。和林,即元太祖故都,在极北,非西番,其国师则番僧。与功德国同时来贡,后亦不复至。

  尼八剌国,在诸藏之西,去中国绝远。其王皆僧为之。洪武十七年,太祖命僧智光赍玺书、彩币往,并使其邻境地涌塔国。智光精释典,负才辨,宣扬天子德意。其王马达纳罗摩遣使随入朝,贡金塔、佛经及名马方物。二十年达京师。帝喜,赐银印、玉图书、诰敕、符验及幡幢、彩币。二十三年再贡,加赐玉图书、红罗伞。终太祖时,数岁一贡。成祖复命智光使其国。永乐七年遣使来贡。十一年命杨三保赍玺书、银币赐其嗣王沙的新葛及地涌塔王可般。明年遣使来贡。封沙的新葛为尼八剌国王,赐诰及镀金银印。十六年遣使来贡,命中官邓诚赍玺书、锦绮、纱罗往报之。所经罕东、灵藏、必力工瓦、乌斯藏及野蓝卜纳,皆有赐。宣德二年又遣中官侯显赐其王绒锦、纟宁丝,地涌塔王如之。自后,贡使不复至。

  又有速睹嵩者,亦西方之国。永乐三年遣行人连迪等赍敕往招,赐银钞、彩币。其酋以道远不至。

  朵甘,在四川徼外,南与乌斯藏邻,唐吐蕃地。元置宣慰司、招讨司、元帅府、万户府,分统其众。

  洪武二年,太祖定陕西,即遣官赍诏招抚。又遣员外郎许允德谕其酋长,举元故官赴京。摄帝师喃加巴藏卜及故国公南哥思丹八亦监藏等于六年春入朝,上所举六十人名。帝喜,置指挥使司二,曰朵甘,曰乌斯藏,宣慰司二,元帅府一,招讨司四,万户府十三,千户所四,即以所举官任之。廷臣言来朝者授职,不来者宜弗予。帝曰:“吾以诚心待人。彼不诚,曲在彼矣。万里来朝,俟其再请,岂不负远人归向之心。”遂皆授之。降诏曰:“我国家受天明命,统御万方,恩抚善良,武威不服。凡在幅员之内,咸推一视之仁。乃者摄帝师喃加巴藏卜率所举故国公、司徒、宣慰、招讨、元帅、万户诸人,自远入朝。朕嘉其识天命,不劳师旅,共效职方之贡。已授国师及故国公等为指挥同知等官,皆给诰印。自今为官者务遵朝廷法,抚安一方。僧务敦化导之诚,率民为善,共享太平,永绥福祉,岂不休哉。”并宴赉遣还。初,元尊番僧为帝师,授其徒国公等秩,故降者袭旧号。

  锁南兀即尔者归朝,授朵甘卫指挥佥事。以元司徒银印来上,命进指挥同知。已而朵甘宣慰赏竹监藏举首领可为指挥、宣慰、万户、千户者二十二人。诏从其请,铸分司印予之。乃改朵甘、乌斯藏二卫为行都指挥使司,以锁南兀即尔为朵甘都指挥同知,管招兀即尔为乌斯藏都指挥同知,并赐银印。又设西安行都指挥使司于河州,兼辖二都司。已,佛宝国师锁南兀即尔等遣使来朝,奏举故官赏竹监藏等五十六人。命增置朵甘思宣慰司及招讨等司。招讨司六:曰朵甘思,曰朵甘陇答,曰朵甘丹,曰朵甘仓溏,曰朵甘川,曰磨儿勘。万户府四:曰沙儿可,曰乃竹,曰罗思端,曰列思麻。千户所十七。以赏竹监藏为朵甘都指挥同知,余授职有差。自是,诸番修贡惟谨。

  八年置俄力思军民元帅府。寻置陇答卫指挥使司。十八年以班竹儿藏卜为乌斯藏都指挥使。乃更定品秩,自都指挥以下皆令世袭。未几,又改乌斯藏俺不罗卫为行都指挥使司。二十六年,西番思曩日等族遣使贡马,命赐金铜信符、文绮、袭衣,许之朝贡。

  永乐元年改必里千户所为卫,后置乌斯藏牛儿宗寨行都指挥使司,又置上邛部卫,皆以番人官之。十八年,帝以西番悉入职方,其最远白勒等百余寨犹未归附,遣使往招,亦多入贡。帝以番俗惟僧言是听,乃宠以国师诸美号,赐诰印,令岁朝。由是诸番僧来者日多,迄宣德朝,礼之益厚。九年命中官宋成等赍玺书、赐物使其地,敕都督赵安率兵送之毕力术江。

  正统初,以供费不赀,稍为裁损。时有番长移书松潘守将赵得,言欲入朝,为生番阻遏,乞遣兵开道。诏令得遣使招生番,相率朝贡者八百二十九寨,翻赐赉遣归。天顺四年,四川三司言:“比奉敕书,番僧朝贡入京者不得过十人,余留境上候赏。今蜀地灾伤,若悉留之,动经数月,有司困于供亿。宜如正统间制,宴待遣还。”报可。

  成化三年,阿昔洞诸族土官言:“西番大小二姓为恶,杀之不惧。惟国师、剌麻劝化,则革心信服。”乃进禅师远丹藏卜为国师,都纲子瑺为禅师,以化导之。六年,申诸番三岁一贡之例,国师以下不许贡,于是贡使渐希。

  初,太祖以西番地广,人犷悍,欲分其势而杀其力,使不为边患,故来者辄授官。又以其地皆食肉,倚中国茶为命,故设茶课司于天全六番,令以马市,而入贡者又优以茶布。诸番恋贡市之利,且欲保世官,不敢为变。迨成祖,益封法王及大国师、西天佛子等,俾转相化导,以共尊中国,以故西陲宴然,终明世无番寇之患。

  长河西鱼通宁远宣慰司,在四川徼外,地通乌斯藏,唐为吐蕃。元时置碉门、鱼通、黎、雅、长河西、宁远六安抚司,隶吐蕃宣慰司。

  洪武时,其地打煎炉、长河西土官元右丞剌瓦蒙遣其理问高惟善来朝,贡方物,宴赉遣还。十六年复遣惟善及从子万户若剌来贡。命置长河西等处军民安抚司,以剌瓦蒙为安抚使,赐文绮四十八匹,钞二百锭,授惟善礼部主事。二十年遣惟善招抚长河西、鱼通、宁远诸处,明年还朝,言:安边之道,在治屯守,而兼恩威。屯守既坚,虽远而有功;恩威未备,虽近而无益。今鱼通、九枝疆土及岩州、杂道二长官司,东邻碉门、黎、雅,西接长河西。自唐时吐蕃强盛,宁远、安靖、岩州汉民,往往为彼驱入九枝、鱼通,防守汉边。元初设二万户府,仍与盘陀、仁阳置立寨栅,边民戍守。其后各枝率众攻仁阳等栅。及川蜀兵起,乘势侵陵雅、邛、嘉等州。洪武十年始随碉门土酋归附。岩州、杂道二长官司自国朝设,迨今十有余年,官民仍旧不相统摄。盖无统制之司,恣其猖獗,因袭旧弊故也。其近而已附者如此,远而未附者何由而臣服之。且岩州、宁远等处,乃古之州治。苟拨兵戍守,就筑城堡,开垦山田,使近者向化而先附,远者畏威而来归,西域无事则供我徭役,有事则使之先驱。抚之既久,则皆为我用。如臣之说,其便有六。

  通乌斯藏、朵甘,镇抚长河西,可拓地四百余里,得番民二千余户。非惟黎、雅保障,蜀亦永无西顾忧。一也。

  番民所处老思冈之地,土瘠人繁,专务贸贩碉门乌茶、蜀之细布,博易羌货,以赡其生。若于岩州立市,则此辈衣食皆仰给于我,焉敢为非。二也。

  以长河西、伯思东、巴猎等八千户为外番掎角,其势必固。然后招徠远者,如其不来,使八千户近为内应,远为乡导,此所谓以蛮攻蛮,诚制边之善道。三也。

  天全六番招讨司八乡之民,宜翻蠲其徭役,专令蒸造乌茶,运至岩州,置仓收贮,以易番马。比之雅州易马,其利倍之。且于打煎炉原易马处相去甚近,而价增于彼,则番民如蚁之慕?亶,归市必众。四也。

  岩州既立仓易马,则番民运茶出境,倍收其税,其余物货至者必多。又鱼通、九枝蛮民所种不陆之田,递年无征。若令岁输租米,并令军士开垦大渡河两岸荒田,亦可供给戍守官军。五也。

  碉门至岩州道路,宜令缮修开拓,以便往来人马。仍量地里远近,均立邮传,与黎、雅烽火相应。庶可以防遏乱略,边境无虞。六也。”帝从之。

  后建昌酋月鲁帖木儿叛,长河西诸酋阴附之,失朝贡,太祖怒。三十年春谓礼部臣曰:“今天下一统,四方万国皆以时奉贡。如乌斯藏、尼八剌国其地极远,犹三岁一朝。惟打煎炉长河西土酋外附月鲁帖木儿、贾哈剌,不臣中国。兴师讨之,锋刃之下,死者必众。宜遣人谕其酋。若听命来觐,一以恩待,不悛则发兵三十万,声罪徂征。”礼官以帝意为文驰谕之。其酋惧,即遣使入贡谢罪。天子赦之,为置长河西鱼通宁远宣慰司,以其酋为宣慰使,自是修贡不绝。初,鱼通及宁远、长河西,本各为部,至是始合为一。

  永乐十三年,贡使言:“西番无他土产,惟以马易茶。近年禁约,生理实艰,乞仍许开中。”从之。二十一年,宣慰使喃哩等二十四人来朝贡马。正统二年,喃哩卒,子加八僧嗣。成化四年申诸番三岁一贡之令,惟长河西仍比岁一贡。六年颁定二年或三年一贡之例,贡使不得过百人。十七年,礼官言:“乌斯藏在长河西之西,长河西在松潘、越巂之南,壤地相接,易于混淆。乌斯藏诸番王例三岁一贡,彼以道险来少,而长河西番僧往往诈为诸王文牒,入贡冒赏。请给诸番王及长河西、董卜韩胡敕书勘合,边臣审验,方许进入,庶免诈伪之弊。或道阻,不许补贡。”从之。十九年,其部内灌顶国师遣僧徒来贡至千八百人,守臣劾其违制。诏止纳五百人,余悉遣还。二十二年,礼官言:“长河西以黎州大渡河寇发,连岁失贡,至是补进三贡。定制,道梗者不得再补。但今贡物已至,宜顺其情纳之,而量减赐赉。”报可。

  弘治十二年,礼官言:“长河西及乌期藏诸番,一时并贡,使者至二千八百余人。乞谕守臣无滥送。”亦报可。然其后来者愈多,卒不能却。嘉靖三年定令不得过一千人。隆庆三年定五百人全赏、遣八人赴京之制,如阐教诸王。其贡物则珊瑚、氆氇之属,悉准《阐化王传》所载。诸番贡皆如之。

  董卜韩胡宣慰司,在四川威州之西,其南与天全六番接。永乐九年,酋长南葛遣使奉表入朝,贡方物。因言答隆蒙、碉门二招讨侵掠邻境,阻遏道路,请讨之。帝不欲用兵,降敕慰谕,使比年一贡,赐金印、冠带。

  正统三年奏年老,乞以子克罗俄坚粲代,从之。凶狡不循礼法。七年乞封王,赐金印,帝不许。命进秩镇国将军、都指挥同知,掌宣慰司事,给之诰命。益恃强,数与杂谷安抚及别思寨安抚饶蛒构怨。十年八月移牒四川守臣,谓:“别思寨本父南葛故地,分畀饶蛒父者。后饶蛒受事,私奏于朝,获设安抚司。迩乃伪为宣慰司印,自称宣慰使,纠合杂谷诸番,将侵噬己地。已拘执饶蛒,追出伪印,用番俗法剜去两目。谨以状闻。”守臣上其事。帝遣使赍敕责其专擅,令与使臣推择饶蛒族人为安抚,仍辖其土地,且送还饶蛒,养之终身。

  十三年十月,四川巡按张洪等奏:“近接董卜宣慰文牒言:‘杂谷故安抚阿?票小妻毒杀其夫及子,又贿威州千户唐泰诬己谋叛。今备物进贡,欲从铜门山西开山通道,乞官军于日驻迓之。’臣等窃以杂谷内联威州、保县,外邻董卜韩胡。杂谷力弱,欲抗董卜,实倚重于威、保。董卜势强,欲通威、保,却受阻于杂谷。以此仇杀,素不相能。铜门及日驻诸寨,乃杂谷、威、保要害地。董卜欺杂谷妻寡子弱,瞰我军远征麓川,假进贡之名,欲别开道路,意在吞灭杂谷,扌冓陷唐泰。所请不可许。”乃下都御史寇深等计度,其议迄不行。

  时董卜比岁入贡,所遣僧徒强悍不法,多携私物,强索舟车,骚扰道途,詈辱长吏。天子闻而恶之,景泰元年赐敕切责。寻侵夺杂谷及达思蛮长官司地,掠其人畜,守臣不能制。三年二月朝议奖其入贡勤诚,进秩都指挥使,令还二司侵地及所掠人民。其酋即奉命,惟旧维州之地尚为所据。俄馈四川巡抚李匡银DN、金珀,求《御制大诰》、《周易》、《尚书》、《毛诗》、《小学》、《方舆胜览》、《成都记》诸书。匡闻之于朝,因言:“唐时吐蕃求《毛诗》、《春秋》。于休烈谓,予之以书,使知权谋,愈生变诈,非中国之利。裴光廷谓,吐蕃久叛新服,因其有表,赐以《诗》、《书》,俾渐陶声教,化流无外。休烈徒知书有权略变诈,不知忠信礼义皆从书出。明皇从之。今兹所求,臣以为予之便。不然彼因贡使市之书肆,甚不为难。惟《方舆胜览》、《成都记》,形胜关塞所具,不可概予。”帝如其言。寻以其还侵地,赐敕奖励。

  六年,兵部尚书于谦等奏其僭称蛮王,窥伺巴,蜀,所上奏章语多不逊,且招集群番,大治戎器,悖逆日彰,不可不虑,宜敕守臣预为戒备,从之。

  克罗俄坚粲死,子答刂思坚粲藏卜遣使来贡,命为都指挥同知,掌宣慰司事。天顺元年遣使入贡,乞封王。命如其父官,进秩都指挥使,仍掌宣慰司事。

  成化五年,四川三司奏:“保县僻处极边,永乐五年特设杂谷安抚司,令抚辑旧维州诸处蛮塞。后与董卜构兵,维州诸地俱为侵夺,贡道阻绝。今杂谷恢复故疆,将遣使来贡,不知贡期,未敢擅遣。”帝从礼官言,许以三年为期。四年申诸番三年一贡之例,惟董卜许比年一贡。

  六年,答刂巴坚粲藏卜卒,子绰吾结言千嗣为都指挥使。弘治三年卒,子日墨答刂思巴旺丹巴藏卜遣国师贡珊瑚树、氆氇、甲胄诸物,请嗣父职,许之,赐诰命、敕书、彩币。九年卒,子喃呆请袭,亦遣国师贡方物,诏授以父官。卒,子容中短竹袭。嘉靖二年再定令贡使不得过千人,其所隶别思寨及加渴瓦寺别贡。隆庆二年,董卜及别思寨贡使多至千七百余人,命予半赏,遣八人赴京,为定制。迄万历后,朝贡不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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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二十一-明史

列传第二十一 廖永安俞通海(弟通源渊胡大海(养子德济)栾凤耿再成张德胜(汪兴祖赵德胜南昌康郎山两庙忠臣附桑世杰(刘成)茅成(杨国兴)胡深孙兴祖曹良臣周显常荣张耀濮英

列传第二百十七 西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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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二百十七 西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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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二百十七 西域一

  ○哈密卫 柳城 火州 土鲁番

  哈密,东去嘉峪关一千六百里,汉伊吾卢地。明帝置宜禾都尉,领屯田。唐为伊州。宋入于回纥。元末以威武王纳忽里镇之,寻改为肃王,卒,弟安克帖木儿嗣。

  洪武中,太祖既定畏兀儿地,置安定等卫,渐逼哈密。安克帖木儿惧,将纳款。

  成祖初,遣官招谕之,许其以马市易,即遣使来朝,贡马百九十匹。永乐元年十一月至京,帝喜,赐赉有加,命有司给直收其马四千七百四十匹,择良者十匹入内厩,余以给守边骑士。

  明年六月复贡,请封,乃封为忠顺王,赐金印,复贡马谢恩。已而迤北可汗鬼力赤毒死之,其国人以病卒闻。三年二月遣官赐祭,以其兄子脱脱为王,赐玉带。脱脱自幼俘入中国,帝拔之奴隶中,俾列宿卫,欲令嗣爵。恐其国不从,遣官问之,不敢违,请还主其众。因赐其祖母及母彩币,旋遣使贡马谢恩。

  四年春,甘肃总兵官宋晟奏,脱脱为祖母所逐。帝怒,敕责其头目曰:“脱脱朝廷所立,即有过,不奏而擅逐之,是慢朝廷也。老人昏耄,头目亦不知朝廷耶?即迎归,善匡辅,俾孝事祖母。”由是脱脱得还,祖母及头目各遣使谢罪。三月立哈密卫,以其头目马哈麻火者等为指挥、千百户等官,又以周安为忠顺王长史,刘行为纪善,辅导。冬,授头目十九人为都指挥等官。

  明年,宋晟奏,头目陆十等作乱,已诛,虑他变,请兵防御。帝命晟发兵应之,而以安克帖木儿妻子往依鬼力赤,恐诱贼侵哈密,敕晟谨备。晟卒,以何福代,又敕福开诚抚忠顺。会头目请设把总一人理国政,帝敕福曰:“置把总,是增一王也;政令不一,下安适从。”寝其议。自是,比岁朝贡,悉加优赐,其使臣皆增秩授官。

  帝眷脱脱特厚,而脱脱顾凌侮朝使,沈湎昏聩,不恤国事,其下买柱等交谏不从。帝闻之怒,八年十一月遣官赐敕戒谕之。未至,而脱脱以暴疾卒。讣闻,遣官赐祭。擢都指挥同知哈剌哈纳为都督佥事,镇守其地,赐敕及白金、彩币。且封脱脱从弟兔力帖木儿为忠义王,赐印诰、玉带,世守哈密。十年,贡马谢恩,自是修贡惟谨,故王祖母亦数奉贡。

  十七年,帝以朝使往来西域者,忠义王致礼延接,命中官赍绮帛劳之,赐其母妻金珠冠服、彩币,及其部下头目。其使臣及境内回回寻贡马三千五百余匹及貂皮诸物,诏赐钞三万二千锭、绮百、帛一千。二十一年贡驼三百三十、马千匹。

  仁宗践阼,诏谕其国。洪熙元年再入贡,贺即位。仁宗崩,宣宗继统,其王兔力帖木儿亦卒,使来告哀。

  宣德元年遣官赐祭,命故王脱脱子卜答失里嗣忠顺王,且以登极肆赦,命其国中亦赦,复贡马谢恩。明年遣弟北斗奴等来朝,贡驼马方物。授北斗奴都督佥事,因命中官谕王,遣故忠义王弟脱欢帖木儿赴京。三年以卜答失里年幼,命脱欢帖木儿嗣忠义王,同理国事。自是,二王并贡,岁或三四至,奏求婚娶礼币,命悉予之。

  正统二年,脱欢帖木儿卒,封其子脱脱塔木儿为忠义王,未几卒。已而忠顺王亦卒,封其子倒瓦答失里为忠顺王。五年遣使三贡,廷议以为烦,定令每年一贡。

  初,成祖之封忠顺王也,以哈密为西域要道,欲其迎护朝使,统领诸番,为西陲屏蔽。而其王率庸懦,又其地种落杂居。一曰回回,一曰畏兀儿,一曰哈剌灰,其头目不相统属,王莫能节制。众心离涣,国势渐衰。及倒瓦答失里立,都督皮剌纳潜通瓦剌猛可卜花等谋杀王,不克。王父在时,纳沙州叛亡百余家,屡敕王令还,止遣其半,其贡使又数辱驿吏卒,呵叱通事,当四方贡使大宴日,恶言诟詈,天子不加罪,但令慎择使臣,以是益无忌。其地,北瓦剌,西土鲁番,东沙州、罕东、赤斤诸卫,悉与构怨。由是邻国交侵。罕东兵抵城外,掠人畜去。沙州、赤斤先后兵侵,皆大获。瓦剌酋也先,王母弩温答失里弟也,亦遣兵围哈密城,杀头目,俘男妇,掠牛马驼不可胜计,取王母及妻北还,胁王往见,王惧不敢往,数遣使告难。敕令诸部修好,迄不从,惟王母妻获还。

  十年,也先复取王母妻及弟,并撒马儿罕贡使百余人掠之,又数趣王往见。王外顺朝命,实惧也先。十三年夏,亲诣瓦剌,居数月方还;而遣使诳天子,谓守朝命不敢往。天子为赐敕褒嘉。已,知其诈,严旨诘责,然其王迄不能自振。会也先方东犯,不复还故土,以是哈密获少安。

  景泰三年遣其臣捏列沙朝贡,请授官。先是,使臣至京必加恩命。是时于谦掌中枢,言哈密世受国恩,乃敢交通瓦剌。今虽归款,心犹谲诈。若加官秩,赏出无名。乃止。终景泰世,使臣无授官者。

  天顺元年,倒瓦答失里卒,弟卜列革遣使告哀,即封为忠顺王。时都指挥马云使西域,闻迤北酋??加思兰梗道,不敢进。会哈蜜王报道已通,云乃行,至哈密。而贼兵实未退,且谋劫朝使。帝疑王与贼通,遣使切责。

  四年,王卒,无子,母弩温答失里主国事。初,也先被诛,其弟伯都王及从子兀忽纳走居哈密。王母为上书乞恩,授伯都王都督佥事,兀忽纳指挥佥事。自卜列革之亡,亲属无可继,命国人议当袭者。头目阿只等言脱欢帖木儿外孙把塔木儿官都督同知,可继。王母谓臣不可继君,而安定王阿儿察与忠顺王同祖,为请袭封。七年冬,奏上,礼官言:“??加思兰见哈密无主,谋据其地,势危急,乞从其请。”帝命都指挥贺玉往。至西宁逗遛不进,哈密使臣苦儿鲁海牙请先行,又不许。帝逮玉下吏,改命都指挥李珍,而敕安定、罕东护使臣偕往。阿儿察以哈密多难,力辞不行,珍乃返。

  哈密素衰微,又妇人主国,众益离散。??加思兰乘隙袭破其城,大肆杀掠,王母率亲属部落走苦峪,犹数遣使朝贡,且告难。朝廷不能援,但敕其国人速议当继者而已。其国残以破故,来者日众。

  成化元年,礼官姚夔等言:“哈密贡马二百匹,而使人乃二百六十人。以中国有限之财,供外蕃无益之费,非策。”帝下廷臣议,定岁一入贡,不得过二百人,制可。

  明年,兵部言王母避苦峪久,今贼兵已退,宜令还故土,从之。已而贡使言其地饥寒,男妇二百余人随来丐食,不能归国。命人给米六斗、布二疋,遣之。

  初,国人请立把塔木儿,以王母不肯,无王者八年。至是头目交章请,词极哀。乃擢把塔木儿为右都督,摄行国王事,赐之诰印。五年,王母陈老病乞药物,帝即赐之。寻与瓦刺、土鲁番遣使三百余人来贡,边臣以闻。廷议贡有定期,今前使未回后使又至,且瓦剌强寇,今乃与哈密偕;非哈密挟其势以邀利,即瓦剌假其事以窥边。帝乃却其献,令边臣宴赉,遣还。贡使坚不受赐,必欲亲诣阙下,乃命遣十之一赴京。

  八年,把塔木儿子罕慎以父卒请嗣职。帝许之,而不命其主国事,国中政令无所出。土鲁番速檀阿力乘机袭破其城,执王母,夺金印,以忠顺王孙女为妾,据守其地。九年四月,事闻,命边臣谨戒备,敕罕东、赤斤诸卫协力战守。寻遣都督同知李文、右通政刘文赴甘肃经略。抵肃州,遣锦衣千户马俊奉敕往谕。时阿力留其妹婿牙兰守哈密,而己携王母、金印已返土鲁番。俊至,谕以朝命,抗词不逊,羁俊月余。一日,牙兰忽至,言大兵三万即日西来,阿力乃宴劳俊等,舁王母出见。王母惧不敢言,夜潜遣人来云:“为我奏天子,速发兵救哈密。”文等以闻,遂檄都督罕慎及赤斤、罕东、乜克力诸部集兵进讨。十年冬,兵至卜隆吉儿川,谍报阿力集众抗拒,且结别部谋掠罕东、赤斤二卫。文等不敢进,令二卫还守本土,罕慎及乜克力、畏兀儿之众退居苦峪,文等亦引还肃州。帝乃命罕慎权主国事,因其请给米布,且赐以谷种。文等无功而还。

  土鲁番久据哈密,朝命边臣筑苦峪城,移哈密卫于其地。十八年春,罕慎纠罕东、赤斤二卫,得兵一千三百人,与己所部共万人,夜袭哈密城破之,牙兰遁走;乘势连复八城,遂还居故土。巡抚王朝远以闻,帝喜,赐敕奖励,并奖二卫。朝远请封罕慎为王,且言土鲁番亦革心向化,与罕慎议和,宜乘时安抚,取还王孙女及金印,俾随王母共掌国事,哈密国人亦乞封罕慎。廷议不从,乃进左都督,赉白金百两、彩币十表里,特敕奖劳,将士升赏有差。

  弘治元年从其国人请,封罕慎为忠顺王。土鲁番阿力已死,而其子阿黑麻嗣为速檀,伪与罕慎结婚,诱而杀之,仍令牙兰据其地。哈密都指挥阿木郎来奔求救,廷臣请谕土鲁番贡使,令复还侵地,并敕赤斤、罕东,共图兴复。明年,哈密旧部绰卜都等率众攻牙兰,杀其弟,夺其叛臣者盼卜等人畜以归。事闻,进秩加赏。先是,罕慎遣使来贡,未还而遘难,其弟奄克孛剌率部众逃之边方,朝命以赐罕慎者还赐其弟。阿黑麻之去哈密也,止留六十人佐牙兰。阿木郎觇其单弱,请边臣调赤斤、罕东兵,夜袭破其城,牙兰遁去,斩获甚多,有诏奖赉。

  当是时,阿黑麻桀傲甚,自以地远中国,屡抗天子命。及破哈密,贡使频至,朝廷仍善待之,由是益轻中国。帝乃薄其赐赉,或拘留使臣,却其贡物,敕责令悔罪。己,访获惠顺王族孙陕巴,将辅立之。阿黑麻渐警惧,三年遣使叩关,愿献还哈密及金印,释其拘留使臣。天子纳其贡,仍留前使者。明年,果以城印来归,乃从马文升言,还其所拘使臣。文升又言:“番人重种类,且素服蒙古,哈密故有回回、畏兀儿、哈剌灰三种,北山又有小列秃、乜克力相侵逼,非得蒙古后裔镇之不可。今安定王族人陕巴,乃故忠义王脱脱近属从孙,可主哈密。”天子以为然,而诸番亦共奏陕巴当立。五年春立陕巴为忠顺王,赐印诰、冠服及守城戎器,擢阿木郎都督佥事,与都督同知奄克孛剌共辅之。

  已而诸番索陕巴犒赐不得,皆怨。阿木郎又引乜克力人掠土鲁番牛马,阿黑麻怒,六年春潜兵夜袭哈密,杀其人百余,逃及降者各半。陕巴与阿木郎据大土剌以守。大土剌,华言大土台也。围三日不下。阿木郎急调乜克力、瓦剌二部兵来援,俱败去。乃执陕巴,擒阿木郎支解之。牙兰复据守,并移书边臣诉阿木郎罪。时土鲁番先后贡使皆未还。边臣以其书不逊,且僭称可汗,乞命将遣兵先剿除牙兰,然后直抵土鲁番,馘阿黑麻之首,取还陕巴。否则降敕严责,令还陕巴,乃宥其罪。廷议从后策,令守臣拘贡使,纵数人还,赍敕晓示祸福。帝如其请,命廷推大臣赴甘肃经略。

  初,哈密变闻,丘浚谓马文升曰:“西陲事重,须公一行。”文升曰:“国家有事,臣子义不辞难。然番人嗜利,不善骑射,自古未有西域能为中国患者,徐当靖之。”浚复以为言,文升请行。廷臣佥言北寇强,本兵未可远出,乃推兵部右侍郎张海、都督同知缑谦二人。帝赐敕指授二人,而二人皆庸才,但遣土鲁番人归谕其主,令献还侵地,驻甘州待之。明年,阿黑麻遣使叩关求贡,诡言愿还陕巴及哈密,乞朝廷亦还其使者。海等以闻,请再降敕宣谕。廷议言,先已降敕,今若再降,有伤国体,宜令海等自遣人往谕。不从命,则仍留前使,且尽驱新使出关,永不许贡,仍与守臣檄罕东、赤斤诸部兵,直捣哈密,袭斩牙兰。如无机可乘,则封嘉峪关,毋纳其使。陕巴虽封王,其还与否,于中国无损益,宜别择贤者代之。帝以陕巴既与中国无损益,则哈密城池已破,如献还,当若何处之。廷臣复言陕巴乃安定王千奔之侄,忠顺王之孙,向之封王,欲令镇抚一方尔。今被虏,孱弱可知,即使复还,势难复立。宜革其王爵,居之甘州,犒赉安定王,谕以不复立之故。令都督奄克孛剌总理哈密事,与回回都督写亦虎仙,哈剌灰都督拜迭力迷失等分领三种番人以辅之。且修浚苦峪城堑,凡番人散处甘、凉者,令悉还其地,给以牛具口粮。若陕巴未还,不必索取,我不急陕巴,彼将自还也。帝悉如其言,敕谕海等。海等见敕书将弃陕巴,甚喜,即逐其贡使,闭嘉峪关,缮修苦峪城,令流寓番人归其地,拜疏还朝。八年正月至京,言官交章劾其经略无功,并下吏贬秩,而哈密终不还。

  文升锐意谋兴复,用许进巡抚甘肃以图之。进偕大将刘宁等潜师夜袭,牙兰逸去,斩其遗卒,抚降余众而还。自明初以来,官军无涉其地者,诸番始知畏,阿黑麻亦欲还陕巴。然哈密屡破,遗民入居者旦暮虞寇。阿黑麻果复来攻,固守不下,讫散去。诸人自以穷窘难守,尽焚室庐,走肃州求济。边臣以闻,诏赐牛具、谷种,并发流寓三种番人及哈密之寄居赤斤者,尽赴苦峪及瓜、沙州,俾自耕牧,以图兴复。

  时哈密无王,奄克孛剌为之长。十年遣其党写亦虎仙等来贡,给币帛五千酬其直,使臣犹久留,大肆咆烋。礼官徐琼等极论其罪,乃驱之去。时诸番以朝廷闭关绝贡不得入,咸怨阿黑麻,阿黑麻悔,送还陕巴及哈密之众,乞通贡如故。廷议谓无番文不可骤许,必令具文乃从其请。陕巴前议废,今使暂居甘州,俟众头目俱归心,然后修复哈密城堑,令复旧业。帝悉从之。冬,起王越总制三边军务兼经理哈密。十一年秋,越言哈密不可弃,陕巴亦不可废,宜仍其旧封,令先还哈密,量给修城、筑室之费,犒赐三种番人及赤斤、罕东、小列秃、乜克力诸部,以奖前劳,且责后效。帝亦报可。自是哈密复安,土鲁番亦修贡惟谨。

  奄克孛剌者,罕慎弟也,与陕巴不相能。当事患之,令陕巴娶罕慎女,与之结好。陕巴嗜酒掊克,失众心,部下阿孛剌等咸怨。十七年春,阴构阿黑麻迎其幼子真帖木儿主哈密。陕巴惧,挈家走苦峪。奄克孛剌与写亦虎仙在肃州,边臣以二人为番众所服,令还辅陕巴,与百户董杰偕行。杰有胆略。既抵哈密,阿孛剌与其党五人约夜以兵来劫。杰知之,与奄克孛剌等谋,召阿孛剌等计事,立斩之,其下遂不敢叛。乃令陕巴还哈密,真帖木儿还土鲁番。真帖木儿年十三,其母即罕慎女也,闻父已死,兄满速儿嗣为速檀与诸弟相仇杀,惧不敢归,愿倚奄克孛剌,曰:“吾外祖也。”边臣虑与陕巴隙,居之甘州。十八年冬,陕巴卒,其子拜牙即自称速檀,命封为忠顺王。

  正德三年,写亦虎仙入贡,不与通事偕行,自携边臣文牒投进。大通事王永怒,疏请究治,写酋亦奏永需求。永供奉豹房,恃宠恣横。诏勿究治,两戒谕之。写酋自是益轻朝廷,潜怀异志。

  初,拜牙即嗣职,满速儿与通和,且遣使求真帖木儿,边臣言与之便。枢臣谓土鲁番稔恶久,今见我扶植哈密,声势渐张,乃卑词求贡,以还弟为名。我留其弟,正合古人质其亲爱之意,不可遽遣。帝从之。六年始命写亦虎仙偕都督满哈剌三送之西还,至哈密,奄克孛剌欲止之,二人不可。护至土鲁番,遂以国情输满速儿,且诱拜牙即叛。拜牙即素昏愚,性又淫暴,心怵属部害已,而满速儿又甘言诱之,即欲偕奄克孛剌同往,不从,奔肃州。八年秋,拜牙即弃城叛入土鲁番。满速儿遣火者他只丁据哈密,又遣火者马黑木赴甘肃言拜牙即不能守国,满速儿遣将代守,乞犒赐。

  九年四月,事闻,命都御史彭泽往经略。泽未至,贼遣兵分掠苦峪、沙州,声言予我金币万,即归城印。泽抵甘州,谓番人嗜利,可因而款也。遣通事马骥谕令还侵地及王,当予重赏。满速儿伪许之,泽即畀币帛二千及白金酒器一具。十一年五月,拜疏言:“臣遣通事往宣国威,要以重赏,其酋悔过效顺,即以金印及哈密城付之。满哈剌三、写亦虎仙二人召还他只丁,并还所夺赤斤卫印。惟忠顺王在他所,未还。请录效劳人役功,赐臣骸骨归田里。”帝即令还朝。忠顺王迄不返,他只丁亦不肯退,复要重赏,始以城来归。

  明年五月,甘肃巡抚李昆上言:“得满速儿牒,谓拜牙即不可复位,即还故土,已失人心,乞别立安定王千奔后裔。此言良然。如必欲其复国,乞敕满速儿兄弟送还,仍厚赐缯帛,冀其效顺。”廷议:“经略西陲已逾三载,而忠顺迄无还期,宜兴师绝贡,不可遂其要求,损我威重。但城印归,国体具在,宜敕责满速儿背负国恩,求取无厌。仍量赐其兄弟,令其速归忠顺。不从,则闭关绝贡,严兵为备。”从之。

  初,写亦虎仙与满速儿深相结,故首倡逆谋。已而有隙,满速儿欲杀之,大惧,求他只丁为解,许赂币千五百匹,期至肃州畀之,且啖之入寇,曰肃州可得也。满速儿喜,令与其婿马黑木俱入贡,以觇虚实,且徵其赂。边臣以同来火者撒者儿,乃火者他只丁弟,惧为变,并其党虎都写亦羁之甘州,而督写亦虎仙出关,惧不肯去。他只丁闻其弟被拘,怒,复又夺哈密城,请满速儿移居之,分兵胁据沙州,拥众入寇,至兔儿壩,游击芮宁与参将蒋存礼,都指挥黄荣、王琮各率兵往御。宁先抵娑子壩,遇贼。贼悉众围宁,而分兵缀诸将,宁所部七百人皆战没。贼薄肃州城,索所许币。副使陈九畴固守,且先绝其内应,贼知事泄,虑援兵至,大掠而去。

  十二年正月,羽书闻,廷议复命彭泽总制军务,偕中官张永、都督郤永率师西征。贼还至瓜州,副总兵郑廉合奄克孛剌兵击败之,斩七十九级。贼乃遁去,又与瓦剌相攻,力不敌,移书求款,泽等乃罢行。

  先是,写亦虎仙与子米儿马黑木、婿火者马黑木及其党失拜烟答俱以内应系狱,失拜烟答被捶死。及事平,械写亦虎仙赴京,下刑部狱,其子仍系甘州。失拜烟答子米儿马黑麻者,写亦虎仙侄婿他,以入贡在京,探知王琼欲倾彭泽,突入长安门讼父冤,下锦衣狱。会兵部、法司请行甘肃讯报,琼欲因此兴大狱,奏遣科道二人往勘。明年,勘至,于泽无所坐。琼怒,劾泽欺罔辱国,斥为民。坐昆、九畴激变,逮下吏,并获重谴。明年,写亦虎仙亦减死,遂夤缘钱宁,与其婿得侍帝左右。帝悦之,赐国姓,授锦衣指挥,扈驾南征。

  满速儿犯边后,屡求通贡,不得。十五年归先所掠将卒及忠顺王家属,复求贡。廷议许之,而王迄不还。巡按御史潘仿力言贡不当许,不听。明年,世宗嗣位,杨廷和以写亦虎仙稔中国情实,归必为边患,于遗诏中数其罪,并其子婿伏诛,而用陈九畴为甘肃巡抚。

  时满速儿比岁来贡,朝廷待之若故,亦不复问忠顺王事。嘉靖三年秋,拥二万骑围肃州,分兵犯甘州。九畴及总兵官姜奭等力战败之,斩他只丁,贼乃却去。事闻,命兵部尚书金献民西讨,抵兰州,贼已久退,乃引还。九畴因力言贼不可抚,乞闭关绝贡,专固边防,可之。明年秋,贼复犯肃州,分兵围参将云冒,而以大众抵南山。九畴时已解职,他将援兵至,贼始遁。

  当是时,番屡犯边城,当局者无能振国威,为边疆复仇雪耻,而一二新进用事者反借以修怨。由是,封疆之狱起。百户王邦奇者,素憾杨廷和、彭泽,六年春,上言:“今哈密失国,番贼内侵,由泽赂番求和,廷和论杀写亦虎仙所致。诛此两人,庶哈密可复,边境无虞。”桂萼、张璁辈欲藉此兴大狱,斥廷和、泽为民,尽置其子弟亲党于理,有自杀者。复遣给事、锦衣官往按。番酋牙兰言非敢获罪天朝,所以犯边,由冤杀写亦虎仙、失拜烟答二人故。今愿献还城印赎前罪。事下兵部,尚书王时中等言:“番酋乞贡数四,先已下总制尚书王宪,因其贡使镌责。所请当不妄,第其词出牙兰,非真求贡之文,或诈以款我。若果悔罪,必先归城印及所掠人畜,械送首恶,稽首关门,方可听许。”帝纳之。萼以前狱未竟,必欲重兴大狱,请留质牙兰,遣译者谕其主还侵地。而与礼、兵二部尚书方献夫、王时中等协议,为挑激之词,言番人上书者四辈,皆委咎前吏,虽词多诋饰,亦事发有因。宜遣官严核激变虚实,用服其心,其他具如前议。九畴报捷时,言满速儿、牙兰已毙砲石下,二人实未死。帝固疑之。览萼等议,益疑边臣欺罔,手诏数百言,切责九畴,欲置之死,而戒首辅杨一清勿党庇,遂遣官逮九畴。尚书金献民、侍郎李昆以下,坐累者四十余人。

  七年正月,九畴逮至下狱。萼等必欲杀之,并株连廷和、泽。刑部尚书胡世宁力救,帝稍悟,免死戍边,泽、献民等皆落职。番酋气益骄,而萼又荐王琼督三边,尽释还九畴所系番使,许之通贡。番酋迄不悔罪,侮玩如故。时以牙兰获罪其主,率部帐来归,边臣受之。满速儿怒,其部下虎力纳咱儿引瓦剌二千余骑犯肃州,至老鹳堡,值撒马儿罕贡使在堡中,贼呼与语,游击彭浚急引兵击之。贼言欲问信通和,浚不听,进战,破之。贼遁走赤斤,使人持番文求贡,委罪瓦剌,词多悖谩。琼希时贵指,必欲议抚,因言番人且悔,宜原情赦罪,以罢兵息民,并上浚及副使赵载功状。章下兵部。

  初,胡世宁之救陈九畴也,欲弃哈密不守,言:“拜牙即久归土鲁番,即还故土,亦其臣属,其他族裔无可继者。回回一种,早已归之。哈剌灰、畏兀儿二族逃附肃州已久,不可驱之出关。然则哈密将安兴复哉?纵得忠顺嫡派,畀之金印,助之兵食,谁与为守?不过一二年,复为所夺,益彼富强,辱我皇命,徒使再得城印,为后日要挟之地。乞圣明熟筹,如先朝和宁交址故事,置哈密勿间。如其不侵扰,则许之通贡。否则,闭关绝之,庶不以外番疲中国。”詹事霍韬力驳其非。至是,世宁改掌兵部,上言:“番酋变诈多端,欲取我肃州,则渐置奸回于内地。事觉,则多纵反间,倾我辅臣。乃者许之朝贡,使方入关,而贼兵已至,河西几危。此闭关与通贡,利害较然。今琼等既言贼薄我城堡,缚我士卒,声言大举,以恐吓天朝,而又言贼方惧悔,宜仍许通贡,何自相牴牾。霍韬又以贼无印信番文为疑,臣谓即有印信,亦安足据。第毋堕其术中,以间我忠臣,弛我边备,斯可矣。牙兰本我属番,为彼掠去,今束身来归,事属反正,宜即抚而用之。招彼携贰,益我籓篱。至于兴复哈密,臣等窃以为非中国所急也。夫哈密三立三绝,今其王已为贼用,民尽流亡。借使更立他种,彼强则入寇,弱则从贼,难保为不侵不叛之臣。故臣以为立之无益,适令番酋挟为奸利耳。乞赐琼玺书,令会同甘肃守臣,遣番使归谕满速儿,诘以入寇状。倘委为不知,则令械送虎力纳咱儿。或事出瓦剌,则缚其人以自赎。否则羁其使臣,发兵往讨,庶威信并行,贼知敛戢。更敕琼为国忠谋,力求善后之策,以通番纳贡为权宜,足食固圉为久计,封疆幸甚。”疏入,帝深然之,命琼熟计详处,毋轻信番言。

  至明年,甘肃巡抚唐泽亦以哈密未易兴复,请专图自治之策。琼善之,据以上闻,帝报可。自是置哈密不问,土鲁番许之通贡,西陲藉以息肩。而哈密后为失拜烟答子米儿马黑木所有,服属土鲁番。朝廷犹令其比岁一贡,异于诸番,迄隆庆、万历朝犹入贡不绝,然非忠顺王苗裔矣。

  柳城,一名鲁陈,又名柳陈城,即后汉柳中地,西域长史所治。唐置柳中县。西去火州七十里,东去哈密千里。经一大川,道旁多骸骨,相传有鬼魅,行旅早暮失侣多迷死。出大川,渡流沙,在火山下,有城屹然广二三里,即柳城也。四面皆田园,流不环绕,树木阴翳。土宜穄麦豆麻,有桃李枣瓜胡芦之属。而葡萄最多,小而甘,无核,名锁子葡萄。畜有牛羊马驼。节候常和。土人纯朴,男子椎结,妇人蒙皁布,其语音类畏兀儿。

  永乐四年,刘帖木儿使别失八里,因命赍彩币赐柳城酋长。明年,其万户瓦赤剌即遣使来贡。七年,傅安自西域还,其酋复遣使随入贡。帝即命安赍绮帛报之。十一年夏,遣使随白阿儿忻台入贡。冬,万户观音奴再遣使随安入贡。二十年与哈密共贡羊二千。

  宣德五年,头目阿黑把失来贡。正统五年、十三年并入贡。自后不复至。

  柳城密尔火州、土鲁番,凡天朝遣使及其酋长入贡,多与之偕。后土鲁番强,二国并为所灭。

  火州,又名哈剌,在柳城西七十里,土鲁番东三十里,即汉车师前王地。隋时为高昌国。唐太宗灭高昌,以其地为西州。宋时回鹘居之,尝入贡。元名火州,与安定、曲先诸卫统号畏兀儿,置达鲁花赤监治之。

  永乐四年五月命鸿胪丞刘帖木儿护别失八里使者归,因赍彩币赐其王子哈散。明年遣使贡玉璞方物。使臣言,回回行贾京师者,甘、凉军士多私送出境,泄漏边务。帝命御史往按,且敕总兵官宋晟严束之。七年遣使偕哈烈、撒马儿罕来贡。十一年夏,都指挥白阿儿忻台遣使偕俺的干、失剌思等九国来贡。秋,命陈诚、李暹等以玺书、文绮、纱罗、布帛往劳。十三年冬,遣使随诚来贡。自是久不至。正统十三年复贡,后遂绝。

  其地多山,青红若火,故名火州。气候热。五谷、畜产与柳城同。城方十余里,僧寺多于民居。东有荒城,即高昌国都,汉戊己校尉所治。西北连别失八里。国小,不能自立,后为土鲁番所并。

  土鲁番,在火州西百里,去哈密千余里,嘉峪关二千六百里。汉车师前王地。隋高昌国。唐灭高昌,置西州及交河县,此则交河县安乐城也。宋复名高昌,为回鹘所据,尝入贡。元设万户府。

  永乐四年遣官使别失八里,道其地,以彩币赐之。其万户赛因帖木儿遣使贡玉璞,明年达京师。六年,其国番僧清来率徒法泉等朝贡。天子欲令化导番俗,即授为灌顶慈慧圆智普通国师,徒七人并为土鲁番僧纲司官,赐赉甚厚。由是其徒来者不绝,贡名马、海青及他物。天子亦数遣官奖劳之。

  二十年,其酋尹吉儿察与哈密共贡马千三百匹,赐赉有加。已而尹吉儿察为别失八里酋歪思所逐,走归京师。天子悯之,命为都督佥事,遣还故土。尹吉儿察德中国,洪熙元年躬率部落来朝。宣德元年亦如之。天子待之甚厚,还国病卒。三年,其子满哥帖木儿来朝。正统六年,朝议土鲁番久失贡,因米昔儿使臣还,令赍钞币赐其酋巴剌麻儿。明年遣使入贡。

  初,其地介于阗、别失八里诸大国间,势甚微弱。后侵掠火州、柳城,皆为所并,国日强,其酋也密力火者遂僭称王。以景泰三年,偕其妻及部下头目各遣使入贡。天顺三年复贡,其使臣进秩者二十有四人。先后命指挥白全、都指挥桑斌等使其国。

  成化元年,礼官姚夔等定议,土鲁番三年或五年一贡,贡不得过十人。五年遣使来贡,其酋阿力自称速檀,奏求海青、鞍马、蟒服、彩币、器用。礼官言物多违禁,不可尽从,命赐彩币、布帛。明年复贡,奏求忽拨思筝、鼓罗、?占镫、高丽布诸物。廷议不许。

  时土鲁番愈强,而哈密以无主削弱,阿力欲并之。九年春,袭破其城,执王母,夺金印,分兵守之而去。朝廷命李文等经略,无功而还。阿力修贡如故,一岁中,使来者三,朝廷仍善待之,未尝一语严诘。贡使益傲,求驯象。兵部言象以备仪卫,礼有进献,无求索,乃却其请。使臣复言已得哈密城池及瓦剌奄檀王人马一万,又收捕曲先并亦思渴头目倒刺火只,乞朝廷遣使通道,往来和好。帝曰:“迤西道无阻,不须遣官。阿力果诚心修贡,朝廷不计前愆,仍以礼待。”使臣复言赤斤诸卫素与有仇,乞遣将士护行,且谓阿力虽得哈密,止以物产充贡,愿质使臣家属于边,赐敕归谕其王,献还城印。帝从其护行之请,而赐敕谕阿力献王母及城印,即和好如初。使臣还,复遣他使再入贡,而不还哈密。

  十二年八月,甘州守臣言,番使谓王母已死,城印俱存,俟朝廷往谕即献还。帝已却其贡使,复俾入京。时大臣专务姑息,致遐方小丑无顾忌。

  十四年,阿力死,其子阿黑麻嗣为速檀,遣使来贡。十八年,哈密都督罕慎潜师捣哈密,克之。贼将牙兰遁走。阿黑麻颇惧。朝议罕慎有功,将立为王。阿黑麻闻之,怒曰:“罕慎非忠顺族,安得立!”乃伪与结婚。

  弘治元年躬至哈密城下,诱罕慎盟,执杀之,复据其城,而遣使入贡;称与罕慎缔姻,乞赐蟒服及九龙浑金膝襕诸物。使至甘州,而罕慎之变已闻,朝廷亦不罪,但令还谕其主,归我侵地。番贼知中国易与,不奉命,复遣使来贡。礼官议薄其赏,拘使臣,番贼稍惧。

  三年春,偕撒马儿罕贡狮子,愿献还城印,朝廷亦还其使臣。礼官请却勿纳,帝不从。及使还,命内官张芾护行,谕内阁草敕。阁臣刘吉等言:“阿黑麻背负天恩,杀我所立罕慎,宜遣大将直捣巢穴,灭其种类,始足雪中国之愤。或不即讨,亦当如古帝王封玉门关,绝其贡使,犹不失大体。今宠其使臣,厚加优待,又遣中使伴送,此何理哉!陛下事遵成宪,乃无故召番人入大内看戏狮子,大赉御品,夸耀而出。都下闻之,咸为骇叹,谓祖宗以来,从无此事。奈何屈万乘之尊,为奇兽之玩,俾异言异服之人,杂遝清严之地。况使臣满剌土儿即罕慎外舅,忘主事仇,逆天无道。而阿黑麻聚集人马,谋犯肃州,名虽奉贡,意实叵测。兵部议羁其使臣,正合事宜。若不停张芾之行,彼使臣还国,阿黑麻必谓中土帝王可通情希宠,大臣谋国,天子不听,其奈我何。长番贼之志,损天朝之威,莫甚于此。”疏入,帝止芾行,而问阁臣兴师、绝贡二事。吉等以时势未能,但请薄其赐赉。因言饲狮日用二羊,十岁则七千二百羊矣,守狮日役校尉五十人,一岁则一万八千人矣。若绝其餧养,听其自毙,传之千载,实为美谈。帝不能用。

  秋,又遣使从海道贡狮子,朝命却之,其使乃潜诣京师。礼官请治沿途有司罪,仍却其使,从之。当是时,中外乂安,大臣马文升、耿裕辈,咸知国体,于贡使多所裁损,阿黑麻稍知中国有人。四年秋,遣使再贡狮子,愿还金印,及所据十一城。边臣以闻,许之,果以城印来归。明年封陕巴为忠顺王,纳之哈密,厚赐阿黑麻使臣,先所拘者尽释还。

  六年春,其前使二十七人还,未出境,后使三十九人犹在京师,阿黑麻复袭陷哈密,执陕巴以去。帝命侍郎张海等经略,优待其使,俾得进见。礼官耿裕等谏曰:“朝廷驭外番,宜惜大体。番使自去年入都,久不宣召,今春三月以来,宣召至再,且赐币帛羊酒,正当谩书投入之时,小人何知,将谓朝廷恩礼视昔有加,乃畏我而然。事干国体,不可不慎。况此贼倔强无礼,久蓄不庭之心。所遣使臣,必其亲信腹心,乃令出入禁掖,略无防闲。万一奸宄窥伺,潜逞逆谋,虽悔何及。今其使写亦满速儿等宴赉已竣,犹不肯行,曰恐朝廷复宣召。夫不宝远物,则远人格。狮本野兽,不足为奇,何至上烦銮舆,屡加临视,致荒徼小丑,得觐圣颜,藉为口实。”疏入,帝即遣还。张海等抵甘肃,遵朝议,却其贡物,羁前后使臣一百七十二人于边,闭嘉峪关,永绝贡道。而巡抚许进等,又潜兵直捣哈密,走牙兰,阿黑麻渐惧。其邻邦不获贡,胥怨阿黑麻。十年冬,送还陕巴,款关求贡,廷议许之。十二年,其使再求,命前使安置广东者悉释还。

  十七年,阿黑麻死,诸子争立,相仇杀。已而长子满速儿嗣为速檀,修贡如故。明年,忠顺王陕巴卒,子拜牙即袭,昏愚失道,国内益乱。而满速儿桀点变诈逾于父,复有吞哈密之志。

  正德四年,其弟真帖木儿在甘州,贡使乞放还。朝议不许,乃以甘州守臣奏送还。还即以边情告其兄,共谋为逆。九年诱拜牙即叛,复据哈密。朝廷遣彭泽经略,赎还城印。其部下他只丁复据之,且导满速儿犯肃州。自是,哈密不可复得,而患且中于甘肃。会中朝大臣自相倾陷,番酋觇知之,益肆谗构,贼腹心得侍天子,中国体大亏,贼气焰益盛。

  十五年复许通贡。甘肃巡按潘仿言:“番贼犯顺,杀戮摽掠,惨不可胜言。今虽悔罪,果足赎前日万一乎?数年以来,虽尝闭关,未能问罪。今彼以困惫求通,且将窥我意向,探我虚实,缓我后图,诱我重利。不于此时稍正其罪,将益启轻慢之心,招反覆之衅,非所以尊中国驭外番也。况彼番文执难从之词,示敢拒之状,当悔罪求通之日,为侮慢不恭之语,其变诈已见。若曰来者不拒,驭戎之常,尽略彼事之非,纳求和之使,必将叨冒恩礼,饱餍赏饩,和市私贩,满载而归。所欲既足,骄志复萌,少不慊心,动则藉口,反复之衅,且在目前。叛则未尝加罪,而反获钞掠之利,来则未必见拒,而更有赐赉之荣,何惮不为。臣谓宜乘窘迫之时,聊为慑伏之计,虽纳其悔过之词,姑阻其来贡之使,降敕责其犯顺,仍索归还未尽之人。其番文可疑者,详加诘问,使彼知中国尊严,天威难犯,庶几反侧不萌,归服可久。”时王琼力主款议,不纳其言。

  明年,世宗立,贼腹心写亦虎仙伏诛,失所恃,再谋犯边。嘉靖三年寇肃州,掠甘州,四年复寇肃州,皆失利去,于是卑词求贡。会璁、萼等起封疆之狱,遂阴庇满速儿再许之贡,议已定。贼党牙兰者,本曲先人,幼为番掠,长而黠健,阿力以妹妻之,握兵用事,久为西陲患,至是获罪其主,七年夏,率所部二千人来降。有帖木儿哥、土巴者,俱沙州番族,土鲁番役属之,岁徵妇女牛马,不胜侵暴,亦率其族属数千帐来归。边臣悉处之内地。

  满速儿怒,使其部下虎力纳咱儿引瓦剌寇肃州,不胜,则复遣使求贡。总督王琼请许之,詹事霍韬言:“番人攻陷哈密以来,议者或请通贡,或请绝贡,圣谕必有悔罪番文然后许。今王琼译进之文,皆其部下小丑之语,无印信足凭。我遽许之,恐戎心益骄,后难驾驭。可虞者一。哈密城池虽称献还,然无实据,何以兴复。或者遂有弃置不问之议,彼愈得志,必且劫我罕东,诱我赤斤,掠我瓜、沙,外连瓦剌,内扰河西,而边警无时息矣。可虞者二。牙兰为番酋腹心,拥众来奔,而彼云不知所向,安知非诈降以诱我。他日犯边,曰纳我叛臣也。我不归彼叛臣,彼不归我哈密。自是西陲益多事,而哈密终无兴复之期。可虞者三。牙半之来,日给廪饩,所费实多,犹曰羁縻之策不获已也。倘番酋拥众叩关,索彼叛人,将予之耶,抑拒之耶?又或牙兰包藏祸心,构变于内,内外协应,何以御之?可虞者四。或曰今陕西饥困,甘肃孤危,哈密可弃也。臣则曰,保哈密所以保甘、陕也,保甘肃所以保陕西也。若以哈密难守即弃哈密,然则甘肃难守亦弃甘肃乎?昔文皇之立哈密也,因元遗孽力能自立,因而立之。彼假其名,我享其利。今忠顺之嗣三绝矣,天之所废,孰能兴之?今于诸夷中,求其雄杰能守哈密者,即畀金印,俾和辑诸番,为我籓蔽,斯可矣,必求忠顺之裔而立焉,多见其固也。”疏入,帝嘉其留心边计,下兵部确议。尚书胡世宁等力言牙兰不可弃,哈密不必兴复,请专图自治之策,帝深纳其言。自是番酋许通贡,而哈密城印及忠顺王存亡置不复问,河西稍获休息,而满速儿桀傲益甚矣。

  十二年遣臣奏三事。一,请追治巡抚陈九畴罪。一,请遣官议和。一,请还叛人牙兰。词多悖慢,朝廷不能罪,但戒以修职贡无妄言。然自写亦虎仙诛,他只丁阵殁,牙兰又降,失其所倚赖,势亦渐孤,部下各自雄长,称王入贡者多至十五人,政权亦不一。

  十五年,甘肃巡抚赵载陈边事,言:“番酋屡服屡叛,我抚之太厚,信之太深,愈长其奸狡。今后入犯,宜戮其使臣,徙其从人于两粤,闭关拒绝。即彼悔罪,亦但许奉贡,不得辄还从人。彼内有所牵,外有所畏,自不敢轻犯。”帝颇采其言。

  二十四年,满速儿死,长子沙嗣为速檀,其弟马黑麻亦称速檀,分据哈密。已而兄弟仇杀,马黑麻乃结婚瓦剌以抗其兄,且垦田沙州,谋入犯。其部下来告,马黑麻乃叩关求贡,复求内地安置。边臣谕止之,乃还故土,与兄同处。总督张珩以闻,诏许其入贡。二十六年定令五岁一贡。其后贡期如令,而来使益多。逮世宗末年,番文至二百四十八道。朝廷重违其情,咸为给赐。

  隆庆四年,马黑麻嗣兄职,遣使谢恩。其弟琐非等三人,亦各称速檀,遣使来贡。礼官请裁其犒赐,许附马黑麻随从之数,可之。迄万历朝,奉贡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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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二百十三 外国六

  ○浡泥 满剌加 苏门答剌 须文达那 苏禄 西洋琐里 琐里 览邦淡巴 百花 彭亨 那孤儿 黎伐 南渤利 阿鲁 柔佛 丁机宜 巴喇西 佛郎机 和兰

  浡泥,宋太宗时始通中国。洪武三年八月命御史张敬之、福建行省都事沈秩往使。自泉州航海,阅半年抵阇婆,又逾月至其国。王马合谟沙傲慢不为礼,秩责之,始下座拜受诏。时其国为苏禄所侵,颇衰耗,王辞以贫,请三年后入贡。秩晓以大义,王既许诺,其国素属阇婆,阇婆人间之,王意中沮。秩折之曰:“阇婆久称臣奉贡,尔畏阇婆,反不畏天朝邪?”乃遣使奉表笺,贡鹤顶、生玳瑁、孔雀、梅花大片龙脑、米龙脑、西洋布、降真诸香。八月从敬之等入朝。表用金,笺用银,字近回鹘,皆镂之以进。帝喜,宴赉甚厚。八年命其国山川附祀福建山川之次。

  永乐三年冬,其王麻那惹加那遣使入贡,乃遣官封为国王,赐印诰、敕符、勘合、锦绮、彩币。王大悦,率妃及弟妹子女陪臣泛海来朝。次福建,守臣以闻。遣中官往宴赉,所过州县皆宴。六年八月入都朝见,帝奖劳之。王跪致词曰:“陛下膺天宝命,统一万方。臣远在海岛,荷蒙天恩,赐以封爵。自是国中雨旸时顺,岁屡丰登,民无灾厉,山川之间,珍奇毕露,草木鸟兽,亦悉蕃育。国中耆老咸谓此圣天子覆冒所致。臣愿睹天日之表,少输悃诚,不惮险远,躬率家属陪臣,诣阙献谢。”帝慰劳再三,命王妃所进中宫笺及方物,陈之文华殿。王诣殿进献毕,自王及妃以下悉赐冠带、袭衣。帝乃飨王于奉天门,妃以下飨于他所,礼讫送归会同馆。礼官请王见亲王仪,帝令准公侯礼。寻赐王仪仗、交倚、银器、伞扇、销金鞍马、金织文绮、纱罗、绫绢衣十袭,余赐赉有差。十月,王卒于馆。帝哀悼,辍朝三日,遣官致祭,赙以缯帛。东宫亲王皆遣祭,有司具棺?郭、明器,葬之安德门外石子冈,树碑神道。又建祠墓侧,有司春秋祀以少牢,谥曰恭顺。赐敕慰其子遐旺,命袭封国王。

  遐旺与其叔父上言:“臣岁供爪哇片脑四十斤,乞敕爪哇罢岁供,岁进天朝。臣今归国,乞命护送,就留镇一年,慰国人之望。并乞定朝贡期及傔从人数。”帝悉从之,命三年一贡,傔从惟王所遣,遂敕爪哇国免其岁供。王辞归,赐玉带一、金百两、银三千两及钱钞、锦绮、纱罗、衾褥、帐幔、器物,余皆有赐。以中官张谦、行人周航护行。

  初,故王言:“臣蒙恩赐爵,臣境土悉属职方,乞封国之后山为一方镇。”新王复以为言,乃封为长宁镇国之山。御制碑文,令谦等勒碑其上。其文曰:

  上天佑启我国家万世无疆之基,诞命我太祖高皇帝全抚天下,休养生息,以治以教,仁声义问,薄极照临,四方万国,奔走臣服,充凑于廷。神化感动之机,其妙如此。朕嗣守鸿图,率由典式。严恭祗畏,协和所统。无间内外,均视一体。遐迩绥宁,亦克承予意。

  乃者浡泥国王,诚敬之至,知所尊崇,慕尚声教,益谨益虔,率其眷属、陪臣,不远数万里,浮海来朝,达其志,通其欲,稽颡陈辞曰:“远方臣妾,丕冒天子之恩,以养以息,既庶且安。思见日月之光,故不惮险远,辄敢造廷。”又曰:“覆我者天,载我者地。使我有土地人民之奉,田畴邑井之聚,宫室之居,妻妾之乐,和味宜服,利用备器,以资其生,强罔敢侵,众罔敢暴,实惟天子之赐。是天子功德所加,与天地并。然天仰刚见,地蹐则履,惟天子远而难见,诚有所不通。是以远方臣妾,不敢自外,逾历山海,躬诣阙延,以伸其悃。”朕曰:“惟天,惟皇考,付予以天下,子养庶民。天与皇考,视民同仁,予其承天与皇考之德,惟恐弗堪,弗若汝言。”乃又拜手稽首曰:“自天子建元之载,臣国时和岁丰,山川之藏,珍宝流溢,草木之无葩者皆华而实,异禽和鸣,走兽跄舞。国之黄叟咸曰,中国圣人德化渐暨,斯多嘉应。臣土虽远,实天子之氓,故奋然而来觐也。”朕观其言文貌恭,动不逾则,悦喜礼教,脱略夷习,非超然卓异者不能。稽之载籍,自古逷远之国,奉若天道,仰服声教,身致帝廷者有之。至于举妻子、兄弟、亲戚、陪臣顿首称臣妾于阶陛之下者,惟浡泥国王一人;西南诸蕃国长,未有如王贤者。王之至诚贯于金石,达于神明,而令名传于悠久,可谓有光显矣。

  兹特锡封王国中之山为张宁镇国之山,赐文刻石,以著王休,于昭万年,其永无斁。系之诗曰:“炎海之墟,浡泥所处。煦仁渐义,有顺无迕。撦撦贤王,惟化之慕。导以象胥,遹来奔赴。同其妇子、兄弟、陪臣,稽颡阙下,有言以陈。谓君犹天,遗以休乐,一视同仁,匪偏厚薄。顾兹鲜德,弗称所云。浪舶风樯,实劳恳勤。稽古远臣,顺来怒DM。以躬或难,矧曰家室。王心亶诚,金石其坚。西南蕃长,畴与王贤。矗矗高山,以镇王国。镵文于石,懋昭王德。王德克昭,王国攸宁。于万斯年,仰我大明。”

  八年九月遣使从谦等入贡谢恩。明年复命谦赐其王锦绮、纱罗、彩绢凡百二十匹,其下皆有赐。十年九月,遐旺偕其母来朝。命礼官宴之会同馆,光禄寺旦暮给酒馔。明日,帝飨之奉天门,王母亦有宴。越二日,再宴,赐王冠带、袭衣,王母、王叔父以下,分赐有差。明年二月辞归。赐金百,银五百,钞三千锭,钱千五百缗,锦四,绮帛纱罗八十,金织文绣、文绮衣各一,衾褥、帏幔、器物咸具。自十三年至洪熙元年四入贡,后贡使渐稀。

  嘉靖九年,给事中王希文言:“暹罗、占城、琉球、爪哇、浡泥五国来贡,并道东莞。后因私携贾客,多绝其贡。正德间,佛郎机阑入流毒,概行屏绝。曾未几年,遽尔议复,损威已甚。”章下都察院,请悉遵旧制,毋许混冒。

  万历中,其王卒,无嗣,族人争立。国中杀戮几尽,乃立其女为王。漳州人张姓者,初为其国那督,华言尊官也,因乱出奔。女主立,迎还之。其女出入王宫,得心疾,妄言父有反谋。女主惧,遣人按问其家,那督自杀。国人为讼冤,女主悔,绞杀其女,授其子官。后虽不复朝贡,而商人往来不绝。

  国统十四洲,在旧港之西,自占城四十日可至。初属爪哇,后属暹罗,改名大泥。华人多流寓其地。嘉靖末,闽、粤海寇遗孽逋逃至此,积二千余人。万历时,红毛番强商其境,筑土库以居。其入彭湖互市者,所携乃大泥国文也。诸风俗、物产,具详《宋史》。

  满剌加,在占城南。顺风八日至龙牙门,又西行二日即至。或云即古顿逊,唐哥罗富沙。

  永乐元年十月遣中官尹庆使其地,赐以织金文绮、销金帐幔诸物。其地无王,亦不称国,服属暹罗,岁输金四十两为赋。庆至,宣示威德及招徠之意。其酋拜里迷苏剌大喜,遣使随庆入朝贡方物,三年九月至京师。帝嘉之,封为满剌加国王,赐诰印、彩币、袭衣、黄盖,复命庆往。其使者言:“王慕义,愿同中国列郡,岁效职贡,请封其山为一国之镇。”帝从之。制碑文,勒山上,末缀以诗曰:“西南巨海中国通,输天灌地亿载同。洗日浴月光景融,雨崖露石草木浓。金花宝钿生青红,有国于此民俗雍。王好善义思朝宗,愿比内郡依华风。出入导从张盖重,仪文裼袭礼虔恭。大书贞石表尔忠,尔国西山永镇封。山君海伯翕扈从,皇考陟降在彼穹。后天监视久弥隆,尔众子孙万福崇。”庆等再至,其王益喜,礼待有加。

  五年九月遣使入贡。明年,郑和使其国,旋入贡。九年,其王率妻子陪臣五百四十余人来朝。抵近郊,命中官海寿、礼部郎中黄裳等宴劳,有司供张会同馆。入朝奉天殿,帝亲宴之,妃以下宴他所。光禄日致牲牢上尊,赐王金绣龙衣二袭、麒麟衣一袭,金银器、帷幔衾衤周悉具,妃以下皆有赐。将归,赐王玉带、仪仗、鞍马,赐妃冠服。濒行,赐宴奉天门,再赐玉带、仪仗、鞍马、黄金百、白金五百、钞四十万贯、钱二千六百贯、锦绮纱罗三百匹、帛千匹、浑金文绮二、金织通袖膝襕二;妃及子侄陪臣以下,宴赐有差。礼官饯于龙江驿,复赐宴龙潭驿。十年夏,其侄入谢。及辞归,命中官甘泉偕往,旋又入贡。

  十二年,王子母干撒于的儿沙来朝,告其父讣。即命袭封,赐金币。嗣后,或连岁,或间岁入贡以为常。

  十七年,王率妻子陪臣来朝谢恩。及辞归,诉暹罗见侵状。帝为赐敕谕暹罗,暹罗乃奉诏。二十二年,西里麻哈剌以父没嗣位,率妻子陪臣来朝。

  宣德六年遣使者来言:“暹罗谋侵本国,王欲入朝,惧为所阻,欲奏闻,无能书者,令臣三人附苏门答剌贡舟入诉。”帝命附郑和舟归国,因令和赍敕谕暹罗,责以辑睦邻封,毋违朝命。初,三人至,无贡物,礼官言例不当赏。帝曰:“远人越数万里来醖不平,岂可无赐。”遂赐袭衣、彩币,如贡使例。

  八年,王率妻子陪臣来朝。抵南京,天已寒,命俟春和北上,别遣人赍敕劳赐王及妃。洎入朝,宴赉如礼。及还,有司为治舟。王复遣其弟贡驼马方物。时英宗已嗣位,而王犹在广东。赐敕奖王,命守臣送还国。因遣古里、真腊等十一国使臣,附载偕还。

  正统十年,其使者请赐王息力八密息瓦儿丢八沙护国敕书及蟒服、伞盖,以镇服国人。又言:“王欲亲诣阙下,从人多,乞赐一巨舟,以便远涉。”帝悉从之。

  景泰六年,速鲁檀无答佛哪沙贡马及方物,请封为王。诏给事中王晖往。已,复入贡,言所赐冠带毁于火。命制皮弁服、红罗常服及犀带纱帽予之。

  天顺三年,王子苏丹芒速沙遣使入贡,命给事中陈嘉猷等往封之。越二年,礼官言:“嘉猷等浮海二日,至乌猪洋,遇飓风,舟坏,飘六日至清澜守御所获救。敕书无失,诸赐物悉沾水。乞重给,令使臣复往。”从之。

  成化十年,给事中陈峻册封占城王,遇安南兵据占城不得入,以所赍物至满剌加,谕其王入贡。其使者至,帝喜,赐敕嘉奖。十七年九月,贡使言:“成化五年,贡使还,飘抵安南境,多被杀,余黥为奴,幼者加宫刑。今已据占城地,又欲吞本国。本国以皆为王臣,未敢与战。”适安南贡使亦至,满剌加使臣请与廷辨。兵部言事属既往,不足深较。帝乃因安南使还,敕责其王,并谕满剌加,安南复侵陵,即整兵待战。寻遣给事中林荣、行人黄乾亨册封王子马哈木沙为王。二人溺死,赠官赐祭,予廕,恤其家,余敕有司海滨招魂祭,亦恤其家。复遣给事中张晟、行人左辅往。晟卒于广东,命守臣择一官为辅副,以终封事。

  正德三年,使臣端亚智等入贡。其通事亚刘,本江西万安人萧明举,负罪逃入其国,赂大通事王永、序班张字,谋往浡泥索宝。而礼部吏侯永等亦受赂,伪为符印,扰邮传。还至广东,明举与端亚智辈争言,遂与同事彭万春等劫杀之,尽取其财物。事觉,逮入京。明举凌迟,万春等斩,王永减死罚米三百石,与张字、侯永并戍边,尚书白钺以下皆议罚。刘瑾因此罪江西人,减其解额五十名,仕者不得任京职。

  后佛郎机强,举兵侵夺其地,王苏端妈末出奔,遣使告难。时世宗嗣位,敕责佛郎机,令还其故土。谕暹罗诸国王以救灾恤邻之义,迄无应者,满剌加竟为所灭。时佛郎机亦遣使朝贡请封,抵广东,守臣以其国素不列《王会》,羁其使以闻。诏予方物之直遣归,后改名麻六甲云。

  满剌加所贡物有玛瑙、珍珠、玳瑁、珊瑚树、鹤顶、金母鹤顶、琐服、白苾布、西洋布、撒哈剌、犀角、象牙、黑熊、黑猿、白麂、火鸡、鹦鹉、片脑、蔷薇露、苏合油、栀子花、乌爹泥、沉香、速香、金银香、阿魏之属。

  有山出泉流为溪,土人淘沙取锡煎成塊曰斗锡。田瘠少收,民皆淘沙捕鱼为业。气候朝热暮寒。男女椎髻,身体黝黑,间有白者,唐人种也。俗淳厚,市道颇平。自为佛郎机所破,其风顿殊。商舶稀至,多直诣苏门答剌。然必取道其国,率被邀劫,海路几断。其自贩于中国者,则直达广东香山澳,接迹不绝云。

  苏门答剌,在满剌加之西。顺风九昼夜可至。或言即汉条枝,唐波斯、大食二国地,西洋要会也。

  成祖初,遣使以即位诏谕其国。永乐二年遣副使闻良辅、行人甯善赐其酋织金文绮、绒锦、纱罗招徠之。中官尹庆使爪哇,便道复使其国。三年,郑和下西洋,复有赐。和未至,其酋宰奴里阿必丁已遣使随庆入朝,贡方物。诏封为苏门答剌国王,赐印诰、彩币、袭衣。遂比年入贡,终成祖世不绝。郑和凡三使其国。

  先是,其王之父与邻国花面王战,中矢死。王子年幼,王妻号于众曰:“孰能为我报仇者,我以为夫,与共国事。”有渔翁闻之,率国人往击,馘其王而还。王妻遂与之合,称为老王。既而王子年长,潜与部领谋,杀老王而袭其位。老王弟苏干剌逃山中,连年率众侵扰。十三年,和复至其国,苏干剌以颁赐不及己,怒,统数万人邀击。和勒部卒及国人御之,大破贼众,追至南渤利国,俘以归。其王遣使入谢。

  宣德元年遣使入贺。五年,帝以外蕃贡使多不至,遣和及王景弘遍历诸国,颁诏曰:“朕恭膺天命,祗承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仁宗昭皇帝大统,君临万邦,体祖宗之至仁,普辑宁于庶类。已大赦天下,纪元宣德。尔诸蕃国,远在海外,未有闻知。兹遣太监郑和、王景弘等赍诏往谕,其各敬天道,抚人民,共享太平之福。”凡历二十余国,苏门答剌与焉。明年遣使入贡者再。八年贡麒麟。

  九年,王弟哈利之汉来朝,卒于京。帝悯之,赠鸿胪少卿,赐诰,有司治丧葬,置守?冢户。时景弘再使其国,王遣弟哈尼者罕随入朝。明年至,言王老不能治事,请传位于子。乃封其子阿卜赛亦的为国王,自是贡使渐稀。

  成化二十二年,其使者至广东,有司验无印信勘合,乃藏其表于库,却还其使。别遣番人输贡物京师,稍有给赐。自后贡使不至。

  迨万历间,国两易姓。其时为王者,人奴也。奴之主为国大臣,握兵柄。奴桀黠,主使牧象,象肥。俾监鱼税,日以大鱼奉其主。主大喜,俾给事左右。一日随主入朝,见王尊严若神,主鞠躬惟谨,出谓主曰:“主何恭之甚?”主曰:“彼王也,焉敢抗。”曰:“主第不欲王尔,欲之,主即王矣。”主诧,叱退之。他日又进曰:“王左右侍卫少,主拥重兵出镇,必入辞,请以奴从。主言有机事,乞屏左右,王必不疑。奴乘间剌杀之,奉主为王,犹反掌耳。”主从之,奴果杀王,大呼曰:“王不道,吾杀之。吾主即王矣。敢异议者,齿此刃!”众慑服不敢动,其主遂篡位,任奴为心腹,委以兵柄。未几,奴复杀主而代之。乃大为防卫,拓其宫,建六门,不得阑入,虽勋贵不得带刀上殿。出乘象,象驾亭而帷其外,如是者百余,俾人莫测王所在。

  其国俗颇淳,出言柔媚,惟王好杀。岁杀十余人,取其血浴身,谓可除疾。贡物有宝石、玛絜、水晶、石青、回回青、善马、犀牛、龙涎香、沉香、速香、木香、丁香、降真香、刀、弓、锡、锁服、胡椒、苏木、硫黄之属。货舶至,贸易称平。地本瘠,无麦有禾,禾一岁二稔。四方商贾辐辏。华人往者,以地远价高,获利倍他国。其气候朝如夏,墓各秋,夏有瘴气。妇人裸体,惟腰围一布。其他风俗类满剌加。篡弑后,易国名曰哑齐。

  须文达那,洪武十六年,国王殊旦麻勒兀达朌遣使俺八儿来朝,贡马二匹,幼苾布十五匹,隔著布、入的力布各二匹,花满直地二,番绵?直地二,兜罗绵二斤,撒剌八二个,幼赖革著一个,撒哈剌一个,及蔷薇水、沉香、降香、速香诸物。命赐王《大统历》、绮罗、宝钞,使臣袭衣。或言须文达那即苏门答剌,洪武时所更,然其贡物与王之名皆不同,无可考。

  苏禄,地近浡泥、阇婆。洪武初,发兵侵浡泥,大获,以阇婆援兵至,乃还。

  永乐十五年,其国东王巴都葛叭哈剌、西王麻哈剌叱葛剌麻丁、峒王妻叭都葛巴剌卜并率其家属头目凡三百四十余人,浮海朝贡,进金镂表文,献珍珠、宝石、玳瑁诸物。礼之若满剌加,寻并封为国王。赐印诰、袭衣、冠带及鞍马、仪仗器物,其从者亦赐冠带有差。居二十七日,三王辞归。各赐玉带一,黄金百,白金二千,罗锦文绮二百,帛三百,钞万锭,钱二千缗,金绣蟒龙、麒麟衣各一。东王次德州,卒于馆。帝遣官赐祭,命有司营葬,勒碑墓道,谥曰恭定,留妻妾傔从十人守墓,俟毕三年丧遣归。乃遣使赍敕谕其长子都马含曰:“尔父知尊中国,躬率家属陪臣,远涉海道,万里来朝。朕眷其诚悃,已锡王封,优加赐赉,遣官护归。舟次德州,遭疾殒殁。朕闻之,深为哀悼,已葬祭如礼。尔以嫡长,为国人所属,宜即继承,用绥籓服。今特封尔为苏禄国东王。尔尚益笃忠贞,敬承天道,以副眷怀,以继尔父之志。钦哉。”

  十八年,西王遣使入贡。十九年,东王母遣王叔叭都加苏里来朝,贡大珠一,其重七两有奇。二十一年,东王妃还国,厚赐遣之。明年入贡,自后不复至。万历时,佛郎机屡攻之,城据山险,迄不能下。

  其国,于古无所考。地瘠寡粟麦,民率食鱼虾,煮海为盐,酿蔗为酒,织竹为布。气候常热。有珠池,夜望之,光浮水面。土人以珠与华人市易,大者利数十倍。商舶将返,辄留数人为质,冀其再来。其旁近国名高药,出玳瑁。

  西洋琐里,洪武二年命使臣刘叔勉以即位诏谕其国。三年平定沙漠,复遣使臣颁诏。其王别里提遣使奉金叶表,从叔勉献方物。赐文绮、纱罗诸物甚厚,并赐《大统历》。

  成祖颁即位诏于海外诸国,西洋亦与焉。永乐元年命副使闻良辅、行人甯善使其国,赐绒锦、文绮、纱罗。已,复命中官马彬往使,赐如前。其王即遣使来贡,附载胡椒与民市。有司请徵税,命勿徵。二十一年偕古里、阿丹等十五国来贡。

  琐里,近西洋琐里而差小。洪武三年,命使臣塔海帖木儿赍诏抚谕其国。五年,王卜纳的遣使奉表朝贡,并献其国土地山川图。帝顾中书省臣曰:“西洋诸国素称远蕃,涉海而来,难计岁月。其朝贡无论疏数,厚往薄来可也。”乃赐《大统历》及金织文绮、纱罗各四匹,使者亦赐币帛有差。

  览邦,在西南海中。洪武九年,王昔里马哈剌札的剌札遣使奉表来贡。诏赐其王织金文绮、纱罗,使者宴赐如制。永乐、宣德中,尝附邻国朝贡。其地多沙砾,麻麦之外无他种。商贾鲜至。山坦迤无峰峦,水亦浅浊。俗好佛,勤赛祀。厥贡,孔雀、马、檀香、降香、胡椒、苏木。交易用钱。

  淡巴,亦西南海中国。洪武十年,其王佛喝思罗遣使上表,贡方物,赐赉有差。其国,石城瓦屋。王乘舆,官跨马,有中国威仪。土衍水清,草木畅茂,畜产甚伙。男女勤于耕织,市有贸易,野无寇盗,称乐土焉。厥贡,苾布、兜罗绵被、沉香、速香、檀香、胡椒。

  百花,居西南海中。洪武十一年,其王剌丁剌者望沙遣使奉金叶表,贡白鹿、红猴、龟筒、玳瑁、孔雀、鹦鹉、哇哇倒挂鸟及胡椒、香、蜡诸物。诏赐王及使者绮、币、袭衣有差。国中气候恒燠,无霜雪,多奇花异卉,故名百花。民富饶,尚释教。

  彭亨,在暹罗之西。洪武十一年,其王麻哈剌惹答饶遣使赍金叶表,贡番奴六人及方物,宴赉如礼。永乐九年,王巴剌密琐剌达罗息泥遣使入贡。十年,郑和使其国。十二年,复入贡。十四年,与古里、爪哇诸国偕贡,复令郑和报之。

  其国,土田沃,气候常温,米粟饶足,煮海为盐,酿椰浆为酒。上下亲狎,无寇贼。然惑于鬼神,刻香木为像,杀人祭赛,以禳灾祈福。所贡有象牙、片脑、乳香、速香、檀香、胡椒、苏木之属。

  至万历时,有柔佛国副王子娶彭亨王女,将婚,副王送子至彭亨,彭亨王置酒,亲戚毕会。婆罗国王子为彭亨王妹婿,举觞献副王,而手指有巨珠甚美,副王欲之,许以重贿。王子靳不予,副王怒,即归国发兵来攻。彭亨人出不意,不战自溃。王与婆罗王子奔金山。浡泥国王,王妃兄也,闻之,率众来援。副王乃大肆焚掠而去。当是时,国中鬼哭三日,人民半死。浡泥王迎其妹归,彭亨王随之,而命其长子摄国。已,王复位,次子素凶悍,遂毒杀其父,弑其兄自立。

  那孤儿,以苏门答剌之西,壤相接。地狭,止千余家。男子皆以墨剌面为花兽之状,故又名花面国。猱头裸体,男女止单布围腰。然俗淳,田足稻禾,强不侵弱,富不骄贫,悉自耕而食,无寇盗。永乐中,郑和使其国。其酋长常入贡方物。

  黎伐,在那孤儿之西。南大山,北大海,西接南渤利。居民三千家,推一人为主。隶苏门答剌,声音风俗多与之同。永乐中,尝随其使臣入贡。

  南渤利,在苏门答剌之西。顺风三日夜可至。王及居民皆回回人,仅千余家。俗朴实,地少谷,人多食鱼虾。西北海中有山甚高大,曰帽山,其西复大海,名那没黎洋,西来洋船俱望此山为准。近山浅水内,生珊瑚树,高者三尺许。永乐十年,其王马哈麻沙遣使附苏门答剌使入贡。赐其使袭衣,赐王印诰、锦绮、罗纱、彩币。遣郑和抚谕其国。终成祖时,比年入贡,其王子沙者罕亦遣使入贡。宣德五年,郑和遍赐诸国,南渤利亦与焉。

  阿鲁,一名哑鲁,近满剌加。顺风三日夜可达。风俗、气候大类苏门答剌。田瘠少收,盛艺芭蕉、椰子为食。男女皆裸体,以布围腰。永乐九年,王速鲁唐忽先遣使附古里诸国入贡。赐其使冠带、彩币、宝钞,其王亦有赐。十年,郑和使其国。十七年,王子段阿剌沙遣使入贡。十九年、二十一年,再入贡。宣德五年,郑和使诸蕃,亦有赐。其后贡使不至。

  柔佛,近彭亨,一名乌丁礁林。永乐中,郑和遍历西洋,无柔佛名。或言和曾经东西竺山,今此山正在其地,疑即东西竺。万历间,其酋好构兵,邻国丁机宜、彭亨屡被其患。华人贩他国者多就之贸易,时或邀至其国。

  国中覆茅为屋,列木为城,环以池。无事通商于外,有事则召募为兵,称强国焉。地不产谷,常易米于邻壤。男子薙发徒跣佩刀,女子蓄发椎结,其酋则佩双刀。字用茭曌叶,以刀刺之。婚姻亦论门阀。王用金银为食器,群下则用磁。无匕箸。俗好持斋,见星方食。节序以四月为岁首。居丧,妇人薙发,男子则重薙,死者皆火葬。所产有犀、象、玳瑁、片脑、没药、血竭、锡、蜡、嘉文簟、木棉花、槟榔、海菜、窝燕、西国米、跂吉柿之属。

  始其国吉宁仁为大库,忠于王,为王所倚信。王弟以兄疏己,潜杀之。后出行堕马死,左右咸见吉宁仁为祟,自是家家祀之。

  丁机宜,爪哇属国也,幅员甚狭,仅千余家。柔佛黠而雄,丁机宜与接壤,时被其患。后以厚币求婚,稍获宁处。其国以木为城。酋所居,旁列钟鼓楼,出入乘象。以十月为岁首。性好洁,酋所食啖,皆躬自割烹。民俗类爪哇,物产悉如柔佛。酒禁甚严,有常税。然大家皆不饮,维细民无籍者饮之,其曹偶咸非笑。婚者,男往女家持其门户,故生女胜男。丧用火葬。华人往商,交易甚平。自为柔佛所破,往者亦鲜。

  巴剌西,去中国绝远。正德六年遣使臣沙地白入贡,言其国在南海,始奉王命来朝,舟行四年半,遭风飘至西澜海,舟坏,止存一小艇,又飘流八日,至得吉零国,居一年。至秘得,居八月。乃遵陆行,阅二十六日抵暹罗,以情告王,获赐日给,且赐妇女四人,居四年。迄今年五月始附番舶入广东,得达阙下。进金叶表,贡祖母绿一,珊瑚树、琉璃瓶、玻璃盏各四,及玛瑙珠、胡黑丹诸物。帝嘉其远来,赐赉有加。

  佛郎机,近满剌加。正德中,据满剌加地,逐其王。十三年遣使臣加必丹末等贡方物,请封,始知其名。诏给方物之直,遣还。其人久留不去,剽劫行旅,至掠小儿为食。已而夤缘镇守中贵,许入京。武宗南巡,其使火者亚三因江彬侍帝左右。帝时学其语以为戏。其留怀远驿者,益掠买良民,筑室立寨,为久居计。

  十五年,御史丘道隆言:“满剌加乃敕封之国,而佛郎机敢并之,且啖我以利,邀求封贡,决不可许。宜却其使臣,明示顺逆,令还满剌加疆土,方许朝贡。倘执迷不悛,必檄告诸蕃,声罪致讨。”御史何鰲言:“佛郎机最凶狡,兵械较诸蕃独精。前岁驾大舶突入广东会城,礮声殷地。留驿者违制交通,入都者桀骜争长。今听其往来贸易,势必争斗杀伤,南方之祸殆无纪极。祖宗朝贡有定期,防有常制,故来者不多。近因布政吴廷举谓缺上供香物,不问何年,来即取货。致番舶不绝于海澨,蛮人杂遝于州城。禁防既疏,水道益熟。此佛郎机所以乘机突至也。乞悉驱在澳番舶及番人潜居者,禁私通,严守备,庶一方获安。”疏下礼部,言:“道隆先宰顺德,鰲即顺德人,故深晰利害。宜俟满剌加使臣至,廷诘佛郎机侵夺邻邦、扰乱内地之罪,奏请处置。其他悉如御史言。”报可。

  亚三侍帝骄甚。从驾入都,居会同馆。见提督主事梁焯,不屈膝。焯怒,挞之。彬大诟曰:“彼尝与天子嬉戏,肯跪汝小官邪?”明年,武宗崩,亚三下吏。自言本华人,为番人所使,乃伏法,绝其朝贡。其年七月,又以接济朝使为词,携土物求市。守臣请抽分如故事,诏复拒之。其将别都卢既以巨礮利兵肆掠满剌加诸国,横行海上,复率其属疏世利等驾五舟,击破巴西国。

  嘉靖二年遂寇新会之西草湾,指挥柯荣、百户王应恩御之。转战至稍州,向化人潘丁苟先登,众齐进,生擒别都卢、疏世利等四十二人,斩首三十五级,获其二舟。余贼复率三舟接战。应恩阵亡,贼亦败遁。官军得其礮,即名为佛郎机,副使汪鋐进之朝。九年秋,鋐累官右都御史,上言:“今塞上墩台城堡未尝不设,乃冠来辄遭蹂躏者,盖墩台止??望,城堡又无制远之具,故往往受困。当用臣所进佛郎机,其小止二十斤以下,远可六百步者,则用之墩台。每墩用其一,以三人守之。其大至七十斤以上,远可五六里者,则用之城堡。每堡用其三,以十人守之。五里一墩,十里一堡,大小相依,远近相应,寇将无所容足,可坐收不战之功。”帝悦,即从之。火礮之有佛郎机自此始。然将士不善用,迄莫能制寇也。

  初,广东文武官月俸多以番货代,至是货至者寡,有议复许佛郎机通市者。给事中王希文力争,乃定令,诸番贡不以时及勘合差失者,悉行禁止,由是番舶几绝。巡抚林富上言:“粤中公私诸费多资商税,番舶不至,则公私皆窘。今许佛郎机互市有四利。祖宗时诸番常贡外,原有抽分之法,稍取其余,足供御用,利一。两粤比岁用兵,库藏耗竭,籍以充军饷,备不虞,利二。粤西素仰给粤东,小有徵发,即措办不前,若番舶流通,则上下交济,利三。小民以懋迁为生,持一钱之货,即得展转贩易,衣食其中,利四。助国裕民,两有所赖,此因民之利而利之,非开利孔为民梯祸也。”从之。自是佛郎机得入香山澳为市,而其徒又越境商于福建,往来不绝。

  至二十六年,硃纨为巡抚,严禁通番。其人无所获利,则整众犯漳州之月港、浯屿。副使柯乔等御却之。二十八年又犯诏安。官军迎击于走马溪,生擒贼首李光头等九十六人,余遁去。纨用便宜斩之,怨纨者御史陈九德遂劾其专擅。帝遣给事中杜汝祯往验,言此满剌加商人,岁招海滨无赖之徒,往来鬻贩,无僭号流劫事,纨擅自行诛,诚如御史所劾。纨遂被逮,自杀。盖不知满剌加即佛郎机也。

  自纨死。海禁复弛,佛郎机遂纵横海上无所忌。而其市香山澳、壕镜者,至筑室建城,雄踞海畔,若一国然,将吏不肖者反视为外府矣。壕镜在香山县南虎跳门外。先是,暹罗、占城、爪哇、琉球、浡泥诸国互市,俱在广州,设市舶司领之。正德时,移于高州之电白县。嘉靖十四年,指挥黄庆纳贿,请于上官,移之壕镜,岁输课二万金,佛郎机遂得混入。高栋飞甍,栉比相望,闽、粤商人趋之若鹜。久之,其来益众。诸国人畏而避之,遂专为所据。四十四年伪称满刺加入贡。已,改称蒲都丽家。守臣以闻,下部议,言必佛郎机假托,乃却之。

  万历中,破灭吕宋,尽擅闽、粤海上之利,势益炽。至三十四年,又于隔水青州建寺,高六七丈,闳敞奇閟,非中国所有。知县张大猷请毁其高墉,不果。明年,番禺举人卢廷龙会试入都,请尽逐澳中诸番,出居浪白外海,还我壕镜故地,当事不能用。番人既筑城,聚海外杂番,广通贸易,至万余人。吏其土者,皆畏惧莫敢诘,甚有利其宝货,佯禁而阴许之者。总督戴燿在事十三年,养成其患。番人又潜匿倭贼,敌杀官军。四十二年,总督张鸣冈檄番人驱倭出海,因上言:“粤之有澳夷,犹疽之在背也。澳之有倭贼,犹虎之傅翼也。今一旦驱斥,不费一矢,此圣天子威德所致。惟是倭去而番尚存,有谓宜剿除者,有谓宜移之浪白外洋就船贸易者,顾兵难轻动。而壕镜在香山内地,官军环海而守,彼日食所需,咸仰于我,一怀异志,我即制其死命。若移之外洋,则巨海茫茫,奸宄安诘?制御安施?似不如申明约束,内不许一奸阑出,外不许一倭阑入,无启衅,无弛防,相安无患之为愈也。”部议从之。居三年,设参将于中路雍陌营,调千人戍之,防御渐密。天启元年,守臣虑其终为患,遣监司冯从龙等毁其所筑青州城,番亦不敢拒。

  其时,大西洋人来中国,亦居此澳。盖番人本求市易,初无不轨谋,中朝疑之过甚,迄不许其朝贡,又无力以制之,故议者纷然。然终明之世,此番固未尝为变也。其人长身高鼻,猫晴鹰嘴,拳发赤须,好经商,恃强陵轹诸国,无所不往。后又称干系腊国。所产多犀象珠贝。衣服华洁,贵者冠,贱者笠,见尊长辄去之。初奉佛教,后奉天主教。市易但伸指示数,虽累千金不立约契,有事指天为誓,不相负。自灭满剌加、巴西、吕宋三国,海外诸蕃无敢与抗者。

  和兰,又名红毛番,地近佛郎机。永乐、宣德时,郑和七下西洋,历诸番数十国,无所谓和兰者。其人深目长鼻,发眉须皆赤,足长尺二寸,颀伟倍常。

  万历中,福建商人岁给引往贩大泥、吕宋及咬?留吧者,和兰人就诸国转贩,未敢窥中国也。自佛郎机市香山,据吕宋,和兰闻而慕之。二十九年驾大舰,携巨礮,直薄吕宋。吕宋人力拒之,则转薄香山澳。澳中人数诘问,言欲通贡市,不敢为寇。当事难之。税使李道即召其酋入城,游处一月,不敢闻于朝,乃遣还。澳中人虑其登陆,谨防御,始引去。

  海澄人李锦及奸商潘秀、郭震,久居大泥,与和兰人习。语及中国事,锦曰:“若欲通贡市,无若漳州者。漳南有彭湖屿,去海远,诚夺而守之,贡市不难成也。”其酋麻韦郎曰:“守臣不许,奈何?”曰:“税使高寀嗜金银甚,若厚贿之,彼特疏上闻,天子必报可,守臣敢抗旨哉。”酋曰:“善。”锦乃代为大泥国王书,一移寀,一移兵备副使,一移守将,俾秀、震赍以来。守将陶拱圣大骇,亟白当事,系秀于狱,震遂不敢入。初,秀与酋约,入闽有成议,当遣舟相闻,而酋卞急不能待,即驾二大舰,直抵彭湖。时三十二年之七月。汛兵已撤,如入无人之墟,遂伐木筑舍为久居计。锦亦潜入漳州侦探,诡言被获逃还,当事已廉知其状,并系狱。已而议遣二人谕其酋还国,许以自赎,且拘震与俱。三人既与酋成约,不欲自彰其失,第云“我国尚依违未定”。而当事所遣将校詹献忠赍檄往谕者,乃多携币帛、食物,觊其厚酬。海滨人又潜载货物往市,酋益观望不肯去。当事屡遣使谕之,见酋语辄不竞,愈为所慢。而寀己遣心腹周之范诣酋,说以三万金馈寀,即许贡市,酋喜与之。盟已就矣,会总兵施德政令都司沈有容将兵往谕。有容负胆智,大声论说,酋心折,乃曰:“我从不闻此言。”其下人露刃相诘,有容无所慑,盛气与辨,酋乃悔悟,令之范还所赠金,止以哆啰嗹、玻璃器及番刀、番酒馈寀,乞代奏通市。寀不敢应,而抚、按严禁奸民下海,犯者必诛,由是接济路穷,番人无所得食,十月末扬帆去。巡抚徐学聚劾秀、锦等罪,论死、遣戍有差。

  然是时佛郎机横海上,红毛与争雄,复泛舟东来,攻破美洛居国,与佛郎机分地而守。后又侵夺台湾地,筑室耕田,久留不去,海上奸民,阑出货物与市。已,又出据彭湖,筑城设守,渐为求市计。守臣惧祸,说以毁城远徙,即许互市。番人从之,天启三年果毁其城,移舟去。巡抚商周祚以遵谕远徙上闻,然其据台湾自若也。已而互市不成,番人怨,复筑城彭湖,掠渔舟六百余艘,俾华人运土石助筑。寻犯厦门,官军御之,俘斩数十人,乃诡词求款。再许毁城远徙,而修筑如故。已,又泊风柜仔,出没浯屿、白坑、东椗、莆头、古雷、洪屿、沙洲、甲洲间,要求互市。而海寇李旦复助之,滨海郡邑为戒严。

  其年,巡抚南居益初至,谋讨之。上言:“臣入境以来,闻番船五艘续至,与风柜仔船合,凡十有一艘,其势愈炽。有小校陈士瑛者,先遣往咬?留吧宣谕其王,至三角屿遇红毛船,言咬?留吧王已往阿南国,因与士瑛偕至大泥,谒其王。王言咬?留吧国主已大集战舰,议往彭湖求互市,若不见许,必至构兵。盖阿南即红毛番国,而咬?留吧、大泥与之合谋,必不可以理谕。为今日计,非用兵不可。”因列上调兵足饷方略,部议从之。四年正月遣将先夺镇海港而城之,且筑且战,番人乃退守风柜城。居益增兵往助,攻击数月,寇犹不退,乃大发兵,诸军齐进。寇势窘,两遣使求缓兵,容运米入舟即退去。诸将以穷寇莫追,许之,遂扬帆去。独渠帅高文律等十二人据高楼自守,诸将破擒之,献俘于朝。彭湖之警以息,而其据台湾者犹自若也。

  崇祯中,为郑芝龙所破,不敢窥内地者数年,乃与香山佛郎机通好,私贸外洋。十年驾四舶,由虎跳门薄广州,声言求市。其酋招摇市上,奸民视之若金穴,盖大姓有为之主者。当道鉴壕镜事,议驱斥,或从中挠之。会总督张镜心初至,力持不可,乃遁去。已,为奸民李叶荣所诱,交通总兵陈谦为居停出入。事露,叶荣下吏。谦自请调用以避祸,为兵科凌义渠等所劾,坐逮讯。自是,奸民知事终不成,不复敢勾引,而番人犹据台湾自若。

  其本国在西洋者,去中华绝远,华人未尝至。其所恃惟巨舟大礮。舟长三十丈,广六丈,厚二尺余,树五桅,后为三层楼。旁设小囱置铜礮。桅下置二丈巨铁礮,发之可洞裂石城,震数十里,世所称红夷礮,即其制也。然以舟大难转,或遇浅沙,即不能动。而其人又不善战,故往往挫衄。其所役使名乌鬼。入水不沉,走海面若平地。其柁后置照海镜,大径数尺,能照数百里。其人悉奉天主教。所产有金、银、琥珀、玛瑙、玻璃、天鹅绒、琐服、哆啰嗹。国土既富,遇中国货物当意者,不惜厚资,故华人乐与为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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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八

李冶朱世杰杨恭懿王恂郭守敬齐履谦

李冶,字仁卿,真定藁城人。本名治,后改今名。登金进士第,辟知钧州事。大兵入钧州,冶北渡河侨寓忻、崞诸州。

世祖在潜邸,闻其紧,遣使召之,且曰:“素闻仁卿学优才赡,潜德不耀,久欲一见,其勿辞。”既至,问亡金居官者孰贤,对曰:“险夷一节,惟完颜仲德。”又问:“合达及布哈何如?”对曰:“二人短于将略,任之不疑,此金所以亡也。”又问魏征、曹彬,对曰:“谠言忠论,唐之诤臣,征为第一。彬伐江南,不妄杀一人,拟之方叔、召虎可也。”又问:“今有如魏征者乎?驿曰:“近世侧媚城风,欲求魏徽之贤,实难其人。”又问人才贤否,对曰:“天下未尝无才,求则得之,舍则失之。如魏璠、王鹗、李献卿、蔺光庭、赵复、郝经、王约等,皆有用之才,又皆王所聘者,举而用之,何所不可。然四海之大,岂上此数子。诚能旁求于外,则人才汇进矣。世祖嘉纳之。

中统元年,复聘之,欲处以清要,以老病,退乞还山。至元二年,召为翰林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就职斯月,复以老病辞。

冶精于算法,著《测圆海镜》十二卷。其自序曰:“数本难穷,吾欲以力强穷之,不惟不能得其凡,而吾之力且惫矣。然则数果不可穷耶!既已名之数矣,则又何为而不可究乎?故谓数为难穷,斯可;谓为不可穷,斯不可。何则?彼冥冥之中,固有昭昭者存。夫昭昭者,其自然之数也。非自然之数,其自然之理也。推自然之理,以明自然之数,则虽远而乾端坤倪幽,而神情鬼状未有不合者矣。予自幼喜算数,恒病考圆之术乖于自然,如古率、微率、密率之不同,截弧、截矢,截背之互见内外诸角,析剖支条,莫不各自名家。及反覆研究,而卒无以当吾心者。老大以来,得洞渊之术,日夕玩绎,而向之病我者始爆然落手而无遗。客有从余求其说者,于是又为衍之,遂累一百七十问。既成纺,客复目之为测圆海镜。昔半山老人集唐百家诗选,自谓废日力于此,良可惜,明道以谢上蔡。记诵为元物丧志,况九九之贱技乎。耆好酸碱,平生每自戒约,竟莫能已。吾亦不知其然而然也。故尝为之解曰:“由技兼乎事者言之,夷之,礼夔之,乐亦不免为一技。由技进乎道者言之,石之斤,之轮,非圣人之所与者乎。览吾之书,其悯我者,当以百数,笑我者,当以千数,乃吾之所得,则自得焉耳,宁秒计人悯笑哉?”又著《益古演段》三卷,以发挥天元如积之术与《测圆海镜》相表里。冶病且革。语春子克修曰:“吾平生著述可尽燔,独《测圆海镜》虽小术,吾尝精思致力,后世必有知者,庶可布广垂永乎。”卒年八十有八,谥文正。冶之立天元术,在算学中为最精。

同时有朱世杰,充类尽义,演为四元,与冶并称绝学。世杰,字汉卿;寓大都,不知何许人。著《四元玉鉴》三卷,凡二百八十问,列开方演段诸图凡四:一曰今古开方会用之图,二曰四五较自乘演段之图。谓算学精妙,无过演段,前明五和,后辨五较,自知优劣也。次则假令四问。其立天元曰一气混元,天地二元曰两仪象元,天地人三元曰三才运元,天地人物四元曰四象会元。法以元气居中,立天元一于下,地元一于左,人元一于右,物元一于上。乘除往来,用假象真,以虚问实,错综正负,分成四式,必以寄之剔之,余筹易位而和会,以成开方之式焉。又撰《算学启蒙》三卷,自乘除加减以至天元如积总二十门,较《四元玉鉴》为便于初学。世杰书之茭草形段如象招数果垛叠藏诸术,与郭守敬授时草平立定三差,所谓垛积招差者相通。故祖颐序世杰之书,谓与授时术相为表里焉。

杨恭懿,字元甫,奉元高陵人。父天德,金兴定进士,以安化令兼录事及州判官。金章南郊,太常卿孙通样授币而立,御史将劾其不恭,从天德问之,曰:“授坐,不立。”御史惭而止,由是知名。

恭懿博学强记,通《易》、《礼》、《春秋》三经。年二十四,始得朱子集注章句及《太极图说》、小学、《近思录》诸书,叹曰:“人伦日用之常,天道性命之妙,皆萃于此书矣。”许衡至陕西,偿懿敬事之,所造益深。丁父忧,水浆不入口者五日,杖而后起,斥浮屠法不用。衡会葬归,谓问人曰:“杨君居丧尽礼,其功可当于肇修人纪也。”御史王恽荐其贤。

至元七年,与许衡俱被召。恭懿辞。衡拜中书左丞,与丞相安童共事,日誉恭懿贤,安章以闻。十年,帝遣协律郎申敬召之,以疾辞。十一年,容宗教下中书,使如汉聘四皓者以聘恭懿。安童遣郎中张元智致裕宗命,恭懿始至京师。帝遣国王和童劳之,召见,询其先世及师孙本末甚悉。恭懿退而呕血,帝复赐医药。侍讲学士徒单公履请设科取士,诏与恭懿议之。恭懿言:“明诏有云:‘士不治经学、孔孟之道,日为诗赋空文’,此言诚万事治安之本。今欲取士,宜敕有司举有行检、通经史之士,使无投牒自荐,试以五经四书大小义,史论、时务策。夫既从事实学,则士风纯,民俗厚,国家得识治之才矣。”奏入,帝善之。安童咨世务于恭懿,倚以自助,会其北征,恭懿遂乞病归。

十三年,诏修历法。或荐恭懿尝推历,终一甲子,得日月薄食者七十有奇。十六年,召恭懿撰《历议》。十七年,《授时历》成,恭懿与许衡等上之。是日,诸臣方跪读奏,帝命衡与恭懿起曰:“卿二老,毋自劳也。”授集贤学士,兼太史院事。明年,复告归。二十年,召为太子宾客。二十二年,召为昭文馆大学士,领太史院事。二十九年,召议中书省事。皆不行。三十一年卒,年七十,谥文康。

恭懿疾革,门人问之,忽太息曰:“有是哉,国衰矣!”闻者乱以他言。后成宗登极,诏下,则世祖果以是日崩,人以为至诚所格云。子宙,莆城令。

王恂,字敬甫,中山唐县人。父良,金末为中山府掾,时民遭寇乱,多以诖误系狱,良前后所活数百人。已而弃去吏业,潜心伊洛之学及天文、律历,无不精究,年九十二卒。

恂性颖悟,生三岁,家人示以书,辄识风、丁二宁。母刘氏,授以《千字文》,再过目,即成诵。六岁就学,十三学九数,尽通其法。太保刘秉忠北上,过中山,见而奇之。及南还,从秉忠学于易州之紫金山。

秉忠荐之世祖,召见于六盘山,命辅导裕宗为太子伴读。中统二年,擢太子赞善,时年二十八。三年,裕宗封燕王,守中书令,兼判枢密院事,敕两府大臣,凡有咨禀,必令王恂与闻。初,中书左丞许衡集唐、虞以来嘉言善政,为书以进。世祖尝令恂讲解,且命太子受业焉。又诏恂于太子起居饮食慎为调护,非所宜接之人,勿令得侍左右。恂言:“太子,天下本,付托至重,当延名德与之居处。”帝深然之。

恂早以算术名,裕宗尝差问焉。恂曰:“算数,六艺之一。定国家,安人民,乃大事也。”每侍左右,必发三纲五常、为学之道及历代治忽兴亡之所以名。又以辽、金之事近接耳目者,论著其得失上之。裕宗问以心之所守,恂曰:“许衡尝言,人心如印板,惟板本不差,则虽摹千万纸皆不差;本既差,则摹之于纸,无不差矣。”诏择勋戚子弟,使学于恂。及恂从裕宗抚军称海,乃以诸生属之许衡,衡告老而去,复命恂领国子祭酒。国学之制,实始于此。帝以金《大明历》岁久浸疏,欲厘正之,知恂精于算术,遂以命之。恂荐许衡能明历理,驿召衡赴阙,命领改历事,官属悉听恂辟置。至元十六年,授嘉义大夫、太史令。十七年,历成,赐名《授时历》。

十八年,卒年四十七。初,恂病,裕宗屡遣医诊治,及葬,赙钞二千贯。后帝思治历之功,以钞五十贯赐其家。延佑二年,赐推忠守正功臣、光禄大夫、司徒、上柱国、定国公,谥文肃。

子宽、宾,并从许衡游,得星历之传于家。裕宗尝召见,语之曰:“汝父起于书生,贫无赀蓄。今赐汝五千贯钞,用尽可复以闻。”因恤之厚如此。宽由保章正,历兵部郎中,知蠡州。宾由保章副,累迁秘书监。

郭守敬,字若思,顺德邢台人。生有异禀,巧思绝人。祖父荣,通算学,飞水利。时刘秉忠、张文谦、张易、王恂同学于易州紫金山,荣使守敬从秉忠受学。

中统三年,文谦荐守敬于世祖。召见,面陈水利六事:一,引中都玉泉水至通州,又于兰榆河口开河,避浮鸡甸之险。二,引顺德达活泉灌田。三,开顺德澧河故道。四,引漳澄三河入澧河灌田。五,引怀孟沁河人御河灌田,六,开黄河引河,由新、旧孟州至温县灌田。世祖叹曰:“任事者如此,人不为素餐矣。”授提举诸路河渠。四年,授银符、河渠副使。

至元元年,从张文谦行省西夏。修中兴路唐来、汉延二渠,凡旧渠之壤废者,皆更立闸堰,以通灌溉,民便之。

二年,授都水少监。守敬言:“京师西麻峪村,分引卢沟水东流,穿西山而出,是为金口,灌溉之利,不可胜言。兵兴以后,典守者以大石塞之。若按故积,使水通流,可以助京畿之漕运。”又言:“当于金口西预开减水口,通大河,防涨水突入之患。”帝善之,而未施行。十二年,丞相伯颜伐宋,议立水站,命守敬按视。守敬自陵州至大名,又自济州至沛县,又南至吕梁,又自东平至纲城,又自东平清河逾旧黄河至御河,自卫州河至东平,自东平西南水泊至御河,乃得汶、泗与御河相通形势,为图奏之。

初,秉忠以《大明历》自辽、金承用二百余年,浸已后天,议修正之,事未及行而秉忠卒。十三年,宋平,帝思用其言。遂以守敬与王恂率南北日官,分掌测验推步于下,而命文谦与枢密副使张易领之,左丞许衡以通算理,亦命参预其事。守敬以测验由于仪表,作简仪、仰仪、正方案、景符、眺几诸器,测验之精,不爽毫厘。是年,都水监并于工部,守敬除工部郎中。

十六年,改局为太吏院,王恂为太史令,守敬为同知太史院事,赐印,立官署。及奏进仪表式,守敬当世祖前指陈算理,至于日昃,帝听之无倦容。奏请设监侯官二十七所,立表取直测景,从之。自丙子之冬至日测晷景,得丁丑、戊寅、己卯三年冬至加时,减《大明历》十九刻二十分,又增损古岁余岁差法,上考春秋以来冬至,无不尽合。以月食术及金水二星距、冬至日躔,校旧历,退七十六分。以日转迟疾中平行度,验月离宿度,加旧历三十刻。以线代管窥测赤道宿度,以四正定气立损益,以定日之盈缩,分二十八限为三百六十六,以定月之迟疾。以赤道变九道定月行,以迟疾转定度分定朔,而不用平行度,以日月实合时刻定晦,而不用虚进法,以距离綧?肉定交食,其法视古皆密。又悉去诸历积年日月法之傅会,一本天道自然之数,可以施之永久。

十七年,新历成。守敬与诸臣奏上,赐名《授时历》,颁行天下。

十九年,王恂卒。时新历虽颁,然推步之式,与立成之数,皆未有定稿。守敬比次编类,整齐分秒,为《推步》七卷,《立成》二卷,《历议稿》三卷,《乾坤选释》二卷,《上中下三历法式》十二卷。二十年,守敬拜太史令,奏上之。又有《时候笺注》二卷,《修改源流》七卷,《仪象法式》二卷,《晷景考》二十卷。《五星细行考》五十卷,《古今交食考》一卷,《新测二十八舍杂坐诸星入宿去极》一卷《新测无名诸星》一卷,《距离考》一卷,并藏之官。

二十八年,守敬建言引白浮泉水经瓮山泊,自西水门入城,汇于积水潭,复出南水门入旧运粮河,可省通州至大都陆运之费。从之。事具《河渠志》。

三十年,世祖还自上都,过积水潭,见舳胪蔽水,大悦,赐名通惠河,赐守敬钞一万二千五百贯,以旧职兼提调通惠河漕运事。三十一年,拜昭文馆大学士、知太史院事。

大德二年,召守敬至上都,议开铁幡竿渠。守敬奏:“山水频年暴下,非大为渠堰,广六七步不可。”执政难之,缩其广三之一。明年大雨,山水下注,渠不能容,漂没人畜卢帐,几犯行宫。成宗谓左右曰:“郭太史神人也,惜其言不用耳。”七年,诏内外官年及七十,并听致仕,独守敬不允。自是翰林、太史院、司天台官不致仕,著为令。延佑三年卒。

其门人齐履廉谓守敬纯德实学,为世师法,其不可及者有三:一曰水利之学,二曰历数之学,三曰仪象制造之学。许衡尤推服守敬,以为异人云。

史臣曰:“先正阮文达公有言,推步之要,测与算二者而已。郭守敬简仪、仰仪之制,前此言测候者未及也。垛积招差句股弧矢之法,前此言步算者弗知也。测之精,算之密,上考下求,若应准绳,可谓集古法之大成,为将来之典要者矣。

齐履谦,字伯恒,大名人,父义,通算术。履谦年十一,教以推步星历之法。

至元十六年,初立太史局,改治新历,履廉补星历生。太史王恂问以算数,履廉随问随答,恂大奇之。新历成,复预修《历经》、《历议》。二十九年,授星历教。都城刻漏,旧以木为之,其形如碑,名碑漏,内设曲筒,铸铜为丸,自碑首转行而下,鸣铙以为节,久坏,晨昏失度。大德元年,中书省使履谦视之,因见刻汛漏旁有宋旧铜壶四,于是按图考定莲花、宝山等漏,命工改作。又请重建鼓楼,增置更鼓,当时遵用之。

二年,迁保章正,始专历官之政。三年八月朔,时加巳,依历,日蚀二分有奇,至其时不蚀,履谦曰:“当蚀不蚀,在古有之,矧时近午,阳盛阴微,宜当蚀不蚀。”遂考唐开元以来当蚀不蚀者凡十事以闻。六年六月朔,时加戌,依历,日蚀五十七秒。众以涉交既渚,且近浊,欲匿不报。履谦曰:“吾所掌者常数也,其食与否,则系于天。”独以状闻,及其时,果食。众尝争没日不能决,履廉曰:“气本十五日,而间有十六日者,余分之积也。故历法以所积之日,命为没日,不出本气者是。”众服其议。

七年,上以地震,诏问弭灾之道。履谦按《春秋》言:“地为阴而主静,妻道、子道、臣道也,三者失其道,则地为之弗宁。大臣当反躬责己,去专制之威,以答天变。”时成宗寝疾,宰相有专威福者,故履谦言及之。九年冬,始立南郊,祀昊天上帝,履谦摄司天台官。旧制,享祀,司天虽掌时刻,无钟鼓更漏,往往至旦始行事。履谦请用钟鼓更漏,俾早晏有节,从之。

至大二年,太常请修社稷坛浚太庙庭中井。或以太岁所直,欲止其役。履谦曰:“国家以四海为家,岁君岂专在是耶!三年,擢授时郎秋官正,兼领冬官正事。四年,仁宗即位,台臣言履谦学行,可教国学子弟,擢国子监丞,改授奉直大夫、国子司业,与吴澄并命,时号得人。未几,复以履谦佥太史院事。

皇庆二年春,彗星出东井。履谦奏宜增修善政以答天意。因陈时务八事。仁宗为之动容,顾宰臣命速行之。延祐元年,复以履谦为国子司业。时初命国子生岁贡六人,以入学生后为次第。履谦曰:“不考其业,何兴善得人。”乃酌旧制,立升斋、积分等法,复季考其学行,以次递升,既升上斋,又必逾再岁,始与私试。孟月、伸月试经疑、经义,季月试古赋诏诰章表策,蒙古色目试明经策问。辞理俱优者一分,辞平里优者为半分,岁终积至八分者充高等,以四十人为额。然后集贤、礼部定其艺业及格者六人以充岁贡。三年不通一经及在学不满一岁者,并黜之。帝从其议。五年,出为滨州知州,丁母忧,不果行。

至治元年,拜太史院使。泰定二年九月,以本官奉使宣抚江西,福建、黜罢官吏贪污者四百余人,州县有以先贤子孙充房夫诸设者悉遣之。福建宪司职田,每亩岁输米三石,民不胜苦。履谦命准令输之,由是召怨,及还都,宪司果以他事诬之。未几,皆坐事免,履谦始得直,复为太中史院使。天历二年九月卒。

著《大学四传小注》一卷,《中庸章句续解》一卷,《论语言仁通旨》二卷,《书传详说》一卷,《易苘辞旨略》二卷,《易本说》四卷,《春秋诸国统纪》六卷,《经世书入式》一卷,《外篇微旨》一卷,《二至晷景考》二卷,《经串演操八法》一卷。

履谦以律本于气,气候之法具载前史,欲择僻地为密室,取金门之竹及河内葭莩以候气,列其事上之。又得黑石古律管一,长尺有八寸,外方,内圆空,中有隔,隔中有小窍,隔上九寸,其空均直,约径三分,以应黄钟之数;隔下九寸,其空自小窍杀至管底,约径二寸余。其制与律家所说不同。盖古所谓玉律者也。适履谦迁他官,事遂寝,有志者深惜之。至顺三年五月,赠翰林学士、资善大夫、上护军,追封汝南郡公,谥文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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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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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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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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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二

贺仁杰胜太平也先忽都贾昔刺丑妮子虎林赤秃坚不花吕合刺天麟天祺

贺仁杰,字宽甫,其先隰州人,后徙京兆鄠县。父贲,数从军有功。长安兵后,积尸遍野,贲买地金天门外,为大家瘗之。尝治室,获白金七千五百两。世祖以皇太弟征云南,驻兵六盘,贲献五千两以佐军资,且言其子仁杰才可用。世祖即召仁杰直宿卫。世祖践厏,赐贲金符、总管京兆诸军达鲁花赤。卒,赠推忠立义功臣、银青光禄大夫、司徒、追封雍国公,谥忠宣。

仁杰从世祖征云南有功,与董文忠同侍帷幄,多所裨益,又厚重不泄,世祖深爱重之。他人入直满三日则更,独仁杰、文忠侍上疾,或一月不出。

至元十六年,宋合州守将王立降于西川行枢密院李德辉,东川行枢密院与德辉争功,奏诛立。会西川都事吕域具立降附本末来,上白其事于许衡,衡告仁杰,仁杰奏于世祖,遂释立。事具《李德辉传》。

世祖一日仁杰至榻前,赐以白金,曰:“此汝父献朕者,可持归养母。”辞,不许。仁杰白其母郑氏,郑曰:“君赐也,宜仁吾宗。”悉散之。世祖欲选童女充后宫,及有司和买多非土产,山后诸郡县盐禁为民害,仁杰皆奏罢之,民为立生祠于李老峪。又永盈司仓任文通税民不入粟,而私给券取直,惧事觉,乃先言他吏为之,罪当诛。仁杰谓:“罪许自首,今文通虽诬人,事与自首同,若杀之,是塞悔过之途。”帝然之,乃重杖文通,而贷其死。

十八年,上都留守关,宰相拟数人皆不称旨,世祖顾仁杰曰:“无以易卿者。”特授正议大夫、上都留守,兼本路总管、开平府尹。明年,赐三珠虎符,进资德大夫,兼虎贲亲军都指挥使,寻加荣禄大夫、中书右丞,留守如故。桑哥奏:上都留宋司钱谷失实,召留守剌忽耳及仁杰廷辨。仁杰曰:“臣汉人,不能戢奸,致钱谷耗,臣之罪也。”剌忽耳曰:“臣掌印,凡事必关白臣而后行,今钱彀耗,臣之罪也。”世祖曰:“让人以名爵者有之,未有争引咎者也。”皆置勿问。仁杰妻刘氏卒,世祖欲为娶贵族,固辞,乃娶平民女,已而失明,夫妇相敬如宾,未尝置媵妾。大德九年,年七十二致仕,拜光禄大夫、平章政事,商议陕西行中书省事,赐金币、袍带有差。以子胜袭上都留守。仁宗立,以仁杰世祖旧臣,召赴阙,行至樊桥而卒。赠恭勤竭力功臣、仪同三司、太保、上柱国,追封雍国公,谥忠贞。延祐六年,加赠推诚宣力翊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奉元王。子胜。

胜,字贞卿,小字伯颜,以小字行。从许衡学,通经传大义。年十六,入直宿卫,凝重寡言,世祖器之。是时,天下初定,外事以遽闻者,世祖亟欲赐报,辄遣胜。胜日驰千里,受命无留行,复命无后期,凡交、广、云南、西域之地,皆至焉。

乃颜叛,世祖亲征,胜扈从。将战之夕,惟近臣只儿哈良带剑立武帐外,虽亲贵不能辄入。独胜受密旨,出入指授诸将方略。明日,世祖禽乃颜。帝顾谓侍臣曰:“昨日之战,飞矢及于朕前,毅然无惧色者,惟伯颜一人耳。”帝亲征,都人汹惧,故亟还,夜行卧舆中,寒甚,胜解衣以身温帝足,始酣寝。伶人迎驾,蒙彩毳为狮子舞,乘舆象惊奔踶不可制,胜投身象前,令后至者断靷纵之,乘舆乃安。胜创甚,世祖亲抚之,遣尚医尚食护视。俄拜集贤学士,领太史院事,赐一品服。

至元二十八年二月,拜尚书省参知政事。及桑哥败,罢尚书省,改归中书。世祖部:“谁可相者?”胜对曰:“天下公论,皆属完泽。”遂相完泽,而以胜为中书参知政事。胜年甫二十八,参决大政,明允称职。三十年,改佥枢密院事。

大德九年,胜父仁杰请老,以胜代为上都留守,兼本路都总管、开平府尹,兼虎贲亲军都指挥使。至大三年,进领左丞相,阶光禄大夫,行上都留守,兼本路总管府达鲁花赤。延祐二年,加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岁饥,胜辄发仓廪赈民,自劾待罪。仁宗报曰:“祖宗以上都之民付卿父子,欲安之,卿能如此,朕复何忧。”吏持上供物入宫门,暮不得出,所司奏诛之。胜曰:“此非阑入也。”力争之,吏得免死。奉全州高甲隶虎贲籍,甲死,子幼,官利甲家资,使人强娶其妇。胜辨于帝前,不听娶,高氏始获全,民为胜立祠上都西门外。仁宗复命画工写胜像,赐之,俾传示子孙。未几,以足疾请老,不许,赐小车出入禁闼。

初,上都富民张弼死,其奴索逋钱,殴负钱者至死。治狱者教奴引弼子,并下狱。丞相铁木迭儿受弼子赂六万缗,使大奴胁胜出之,又强以他奸利利事,胜不从。一日,铁木迭儿坐都堂盛怒,以官事召胜,将罪之。胜抗言,大奴所干非法,不敢从,他实无罪。铁木迭儿语诎,事得解。已而中丞杨朵儿只、平章萧拜住廉知其所受赃,使御史玉龙帖木儿、徐元素按之,据实入奏。仁宗素恶铁木迭儿,欲诛之。铁木迭儿走匿兴圣宫太后为言,乃夺其印绶罢之。

仁宗崩,英宗在谅暗,铁木迭儿复相,即执杨朵儿只、萧拜住矫诏杀之,又诬胜便服迎诏,大不敬,弃市,并籍其家。胜足疾,乘所赐小车迎诏,铁木迭儿遂诬为便服。英宗诛合散等布告天下,尚及胜前事,曰:“贺胜轻侮诏书,殊乘臣礼,不加征创,曷示等威。”盖犹信铁木迭儿之诬云。后闻胜母老,悯之,乃以所籍京兆田宅还其家。泰定初,诏雪其冤,赠推忠宣力保德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秦国公,谥惠悯。至正三年,加赠推忠亮节同德翊戴功上、太师,晋封泾阳王,改谥忠宣。子惟一、惟贤、惟贤,大中大夫、同知上都留守司事。

惟一,字允中,后赐姓蒙古氏,名太平。资性开朗,幼如成人。受学于赵孟頫,又师云中吕弼。泰定初,袭父职为虎贲亲军都指挥使。寻擢陕西汉中道廉访副使。文宗即位,召为工部尚书,都主管奎章阁工事。又除上都留守同知。

元统初,召为枢密副使,迁同知枢密院事。寻拜御史中丞。中书参议佛家闾,憸人也,御史劾其罪,宰相庇之,寝不报。太平引疾家居。

至正二年,命为中书参知政事,辞。俄进右丞,又辞。会御史祁君璧复劾佛家闾,黜之,太平乃起视事。时粟贵,金银贱,太平请出官钱买之。后兵兴,卒获其用。又请慎选守令,仍遣使核其治行最者,增秩,赉以金币。从之。四年,拜中书平章政事。五年,罢为宣征院使。宣征典司饮膳,权贵多横索,太平阅其籍,惟太常礼仪使阿刺不花无之,因请帝擢居近职,并厚赐之。六年,拜御史大夫。故事,非国姓不授御史大夫,太平辞,诏赐姓而改其名。七年,再迁中书平章政事,班同列上,国王朵儿只为左丞相,奏言:“臣藉先臣之荫,备位宰相,愿得与太平共事。”十一月,拜太平左丞相,朵儿只右丞相,太平辞,不允,仍诏示天下。明年二月,诏修后妃功臣传,特命太平同监修国史,异数也。九年七月,罢为翰林院学士承旨,俄谪山西。太平还奉元,闭门谢客。

十五年,河南盗起,诏以太平为江浙行省左丞相,未行,改淮南行省左丞相,兼知枢密院事,总制诸军驻济宁。军饷绌,太平使有司给官兵牛具、种麦自食,军赖以济。十六年,移驻益都。未几,除辽阳行省左丞相。

十七年五月,复拜中书左丞相。时毛贵据山东,官军屡败,十八年自河间入寇,京师大震。廷议迁都避之,太平力争以为不可。会刘哈剌不花御贼于柳林,大败之,贵众溃走济南,京师解严。

已而皇后奇氏为皇太子求内惮,遣宦者朴不花谕意,太平不答。皇后又召太平至宫中,置洒,申前意,太平依违而已。皇太子令御史劾中丞秃鲁铁不花,未及奏,御史迁他官去。皇太子疑太平之子也先忽都泄其事,遂决意逐之。知枢密院事纽的该闻而叹曰:“善人国之纪也,敬去之,国将奚赖?”数于帝前左右之。俄纽的该卒,皇太子令御史买住、桑哥失理劾左丞成遵、参知政事赵中下狱死,以二人为太平之党也。太平乃引疾辞位。

二十年二月,拜太保,养疾家居。是年,阳翟王阿鲁辉帖木儿反,兵逼上都。皇太子言于帝,起太平为上都留守,欲馅之于死地。会阿鲁辉帖木儿败于老章,其部将脱欢缚送于太平。脱次,也先忽都之旧部也。太平不受使,生致关阙下诛之。

太平复引疾乞归。诏拜太傅,赐田若干顷,俾归奉元。帝欲相伯撒里,辞以老,非得太平共事不可。于是密旨复留太平毋行,太平至沙井,闻命而止。皇太子恶其去而复留也,二十三年令御史大夫普化劾以违命之罪,诏悉拘所授宣命及赐物,安置陕西西边。右丞相搠思监希皇后意,复劾之,诏安置于吐蕃,寻遣使者逼令自裁。太平至东胜,赋诗一篇自杀,年六十三。

初别怯儿不花与脱脱有夙怨,脱脱谪陕西,别怯儿不花欲中伤之,赖哈麻营救获免。太平与别怯儿不花、韩嘉纳等十人约为兄弟。及太平左丞相,韩嘉纳为御史大夫,恶哈麻、讽御史沃呼海寿劾之。哈麻知其事,诉于帝前。疏入,帝斥弗纳。明日,疏再上,仅夺哈麻及其弟雪雪官。太平罢为翰林学士承旨,韩嘉纳出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已而脱脱复相,乃谪太平于陕西,杖韩嘉纳,流于尼噜罕以死。又劾也先忽都不应僭娶宗室女,脱脱之母闻之,谓脱脱兄弟曰:“太平好人,何害于汝,而欲去之。汝兄弟如不信吾言,非吾子也。”事始得释。太平引太不花为平章政事,太平罢相,太不花党于脱脱,故太平怨之。及再为左丞相,太不花督诸军讨贼久无功,疏请太平至军中供其饷。太平知太不花害已,讽御史只违儿海劾之,又力言于帝,削太不花官爵,安置盖州,卒使刘剌哈不花杀太不花父子于路。脱脱之构太平,与太平之杀太不花,皆以朋党修旧怨,为君子所构。

然太平留意人才,疏荐完者都、执礼哈郎、董搏霄、张枢、李孝光等,皆当时贤者。至于沙汰僧道以减耗蠹,给教官俸以防虚冒,请赐经筵讲官坐以崇圣学,又考求死节之士,虽平民亦予赠谥,有官者就世真子孙,天下尤为感动,故一时称为贤相云。子均。

均,字公秉,后改名也先忽都。少好学有俊才。累迁殿中侍御史、治书侍御史、翰林侍读学士,皆兼虎贲亲军都指挥使。被劾,从太平归奉元,居六年,召为兵部尚书、同知枢密院事,改通政院使。太平再相,授知枢密院事,进太子詹事。

十九年,贼由开平东犯辽阳,诏也先忽都将兵讨之,有功。旋罢为上都留守。又改宣政院使。丁内艰,搠思监强起之,又为御史也先帖木儿等所劾罢。

已而搠思监诬也先忽都与老的沙、蛮子、按难答识里、沙加识里、脱欢等谋为不轨,锻炼其狱。帝知其无罪,欲释之,特命大郝。而搠思监增入条画内,独不赦也先忽都等。惟老的沙匿于孛罗帖木儿军中,获免,蛮子等皆贬死。也先忽都当贬撒思嘉之地,道过朵思麻。行宣政院事桓州闾素受知于太平,留之。搠思监复劾也先忽都违命,杖杀之。年四十四。也先忽都以宰相子,倾身下士,名誉藉甚。有诗集十卷。

史臣曰:“皇太子图内惮,皇后奇氏召宰相太平言之。使太平告以君臣、父子、夫妇之正,虽殒其身,岂非堂堂杜稷臣哉。乃依违答之,既丽于乱贼之党,又为孽后所困,父子俱不得其死。呜呼!何其庸且暗也。

贾昔剌,大都大兴人。其父为庖人。昔剌体貌魁梧,太祖十九年,因近臣入见庄圣皇后,遂从睿宗于和林,典御膳。以须黄,赐名昔剌,氏族与蕖古同,甚见亲幸。又以昔剌汉人,不习和林风土,命居滦州。已复思之曰:“昔刺在吾,饮食殊甘。”促召入供奉。世祖在潜藩,知其厚重,俾迎皇后于鸿吉剌之地。自是,预帷幄密计。赐牝马及驹三十匹并牧户与之。时兵余,数以所赐分还乡里。世祖即位,立尚食、尚药二局,赐金符,提点局事。卒,追封闻甚郡侯,谥敬懿。子丑妮子。

丑妮子,幼时世祖爱之,尝坐之御席旁。从征云南,跃马入水,斫战船。帝奇其勇敢,而戒其轻锐。惠宗九年,从伐宋,还自鄂州。卒。追封临汾郡公,谥显毅。子虎林赤。

虎林赤,有智略。阿里不哥叛,出名马以助官军。从幸和林,中道大风,昼晦,敌猝至,虎林赤击走之。还,佩其大父金符,提点尚食、尚药二局,历尚膳使,兼司农。尝入侍,帝问:“治天下以何为本?”曰:“重农为本。”“以何为先?”曰:“用贤为先,用贤则天下治,重农则百姓足。”帝深嘉之,超拜宣徽使,辞,改佥院事,仍领尚膳使。卒。赠荣禄大夫、绛国公,谥忠靖。子秃坚不花。

秃坚不花,袭世职为尚食、尚药局提点。世祖以故家子独奇之,谓他日可大用,使在左右。从征乃颜,军次杭海,敌猝至,秃坚不花突其阵,破走之。移军哈罕,大风,昼晦,敌兵千人鼓噪以进,秃坚不花奋击,身被十余创,犹力战,复大破之。帝嘉其壮勇,杭海叛众请降,咸谓亲犯王师,宜诛之。秃坚不花曰:“杭海本吾人,或诱之以叛,岂其本心哉?且兵法,杀降不祥。宜赦之。”帝曰:“秃坚不花议是。”擢同佥宣征院事。每论政帝前,言直而气不慑,帝亦知其直,令察宿卫之士有才器者以名闻。论荐数十人用之,后皆称职。

成宗即位,诸侯王会于上京,凡刍饩宴享之节,赐予多寡之分,无一不当。帝喜曰:“宣徽得秃坚不花足矣。”进同知宣徽院事。四年,帝不豫,召入侍疾。疾愈,赐钱不受,解衣赐之,尝从巡,幸禁中,卫士感奋,欲有所言。帝进而问之,皆曰:“臣等宿卫有年,日膳允、岁赐以时者,诚荷陛下厚思。亦由徵有能官秃坚不花其人也。”帝悦,赐珠袍,超拜宣徽使。辞曰:“先臣服勤三世,位不过佥佐,臣何敢有加?”帝嘉其退让,允其请。九年,北方乞禄伦部大雪,奏买驼马补其死损,出衣币于内府,自往给之。全活着数万人。还,赐七宝笠。十年,帝病甚,复入侍疾。及大渐,内难将作,守正无所回挠。

武宗即位,进阶荣禄大夫,遥授平章政事,商议宣徽院事,行金复州新附军万户府达鲁花赤。至大二年,诏出金帛大赉北边诸军,以秃坚不花明习事宜,且不惮劳苦,使即军中,与其帅月赤察儿定议分给之,诸部大悦。拜宣徽使,出内藏兼金带赐之。为同官贾廷瑞所嫉。廷瑞请以宣徵院为门下省,尚书省奏廷瑞擅易官制。帝大怒,欲杀之。秃坚不花力谏,帝曰:贾廷瑞毁卿,不直一钱,卿何力言邪?”对曰:“廷瑞所坐不当死,不敢以臣私嫌,误陛下失刑。”廷瑞遂得免。转光禄大夫。

仁宗即位,加金紫光禄大夫。延祐四年,朔方又大雪,秃坚不花请赈之如大德时,且出私家马二百匹以为助。赐钱酬其价,不受,帝解御衣赐之。是时,托恩幸以遨赏赉者,秃坚不花辄抑弗子。铁失、王廷显皆同官也。铁失秘取海舶之货,秃坚不花曰:“此军国所资,非人臣所得擅。”铁失衔之。又赐廷显玉带,廷显欲取大官羊钱三百缗充其价,秃坚不花亦执不从。于是怨之者众。七年,以疾去官。英宗在谅暗,铁失构秃坚不花于兴圣太后,奏杀之。后铁失伏诛,秃坚不花之冤始白。赠推忠宣力守谅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冀国公,谥忠隐。又进封冀安王。加赠其曾祖昔剌推忠翊运功臣、金紫光禄大夫、太保,进封绛国公;祖丑妮子崇德效节功臣、仪同三司、太傅、柱国,追封绛国公;父虎林赤推诚宣力守德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进封临汾王。四子:曰班卜,曰忽里台,皆官监察御史;曰也速古,章佩监少监;曰秃忽赤,中书客省使。

吕合刺,本辽东咸平人,后徙大都。祖元,金监军。太祖八年,率所部来降。父惠贤,事顺圣皇后,与其妻董氏为皇子北安王保傅。

合刺,性廉直。为金玉局使,奏择宋俘钳钛输作,教以工事。累迁工部侍郎、将作监使。桑哥诬奏丞相安童,合刺力为之辨,事始释。成宗即位,拜中书参知政事,迁大司徒,卒。赠金紫光禄大夫,谥忠惠。五子,天麟、天佑、天祺最知名。

天麟,元贞二年由工部尚书拜中书参知政事。大德六年,迁左丞,卒。天佑亦官至大司徒。

天祺,幼从合刺入见,世祖即以为可大任。合刺选将作局吏,诏用天祺,合剌执不可。改同知异样局总管府事。元贞初,累迁秘书监。继其父为将作监使,擢集贤学士,迁大都留守,兼少府监,人敢干以私。至大初,擢河东山西道肃政廉访使,以老母辞,改礼部尚书。丁母忧,屡诏起之,天祺固辞。服除,授寿福院使。延祐四年,拜集贤大学士,与闻国政。宰相忌其切直,遂称疾辞归。

文宗即位,起为陕西等处行省平章政事。时关陕连年大旱,天祺发钞百万缗米万石,命有司赈之。祷雨,不食三日,天果雨,岁乃大稔。至顺二年冬,以疾乞还,父老哭而留之。天祺未至都,帝数问:“吕平章至否?”入见,上慰劳之,赐洒食,且曰:“卿病愈,当大用。”天祺顿首谢。后至元三年三月,卒,年七十。

吕氏自元至天祺,世以忠谨事上,有汉万石君之家风。

子延寿,大都人匠府达鲁花赤、同知异样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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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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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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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三

洪福源(茶邱君祥万)王綧(阿剌帖木儿兀爱)

洪福源,本高丽唐城人。父大纯,为麟渊都领,因家焉。太祖十一年,契丹叛众乞奴、金山等窜于高丽,陷江东城据之。十三年,太祖使哈真等追讨之,大纯率众迎降,仍归高丽。十七年,太祖又遣着古与等十二人使于高丽,侦其虚实,还,遇害。

太宗二年,以高丽杀使者,遣大将撒礼塔伐之。时福源为西京郎将,与其党毕贤甫杀宣谕使郑毅、朴禄全,据西京,内附。高丽遣兵马使闵曦攻之,获贤甫。腰斩之。福源来奔,高丽执其父大纯及大纯弟百寿。徙余民于海岛,西京遂丘为丘墟。福源从撒礼塔攻拔四十余城,又与阿秃儿进至王京。高丽王■〈日育攵〉乃遣其弟怀安公釢请降,遂置东京及州县达鲁花赤七十二人,以福源为东京总管,领高丽军民。■〈日育攵〉畏福源构衅,官其父大纯为大将军,百寿为郎将。以张?为福源女婿,贿遣不绝。

四年,高丽复叛,杀所置达鲁花赤,遁入江华岛。福源招集北边四十余城遗民,以待王师。太宗复遣撒礼塔讨高丽,福源从大军攻处仁城,撒礼塔中流矢卒。副将帖哥引兵还,福源留戍。

五年,高丽悉众攻之,陷西京,福源率所部来归,处于辽、沈二州之地。六年,赐金符,为管领高丽军民长官,仍令招流民之未附者。又谕高丽臣民有执王■〈日育攵〉及构乱之人来献者,与福源同处东京,优加恩礼擢用。若大兵已至,拒者死,降者生,其降民令福源统之。

七年,大宗命唐古拔都儿偕福源进讨,攻拔龙冈、咸从二县凤、海、洞三州,又拔金山、归、信、昌、朔等州。十一年二月,入朝,赐铠甲、弓矢及金织文缎、金银器、金鞍勒等。

定宗初,命阿母河行省军与福源攻拔威州平虏城。

宪宗即位,改授虎符,仍为前后归附高丽军民长官。三年,命诸王耶虎与福源攻拔禾山、东州、春州,三角山,杨振、天龙等城。四年,又攻拔光州、安城、忠州、玄凤、珍原、甲向、玉果等城。八年,福源入朝,留和林。

高丽既纳款,永宁公綧为质子,寓于福源家,福源待之甚厚。久乃与福源有隙。福源令巫作木偶人,缚手足,埋于第七投井中咀咒。綧从者李纲知之,以奏惠宗。遣使验之。福源曰:“儿子病虐。故用之以厌虐鬼,非有他也。”因谓綧曰:“公受恩于我久矣,今乃使谗人陷我,所谓养犬反噬主人也。”綧妻宗室女,闻福源诟綧,使译者述其词,大怒,呵福源优于地,切责曰:“汝在高丽为何等人?”曰:“边城人。”又问:“我公为何等人?”曰:“王族。”曰:“然则永宁公真汝主,汝实为犬,反以公为犬噬主何也?我皇族女。帝以公为高丽王族而嫁之,公为犬。安有人而与犬同处者乎?吾当奏帝。”遂行。福源号泣叩头乞罪,綧追止之,不及。福源倾家资备贿赂,与綧倍道追之。中途遇敕使,令壮士数十人蹴杀福源,籍没家赀,械其妻及子茶丘、君祥等以归。

福源死时年五十二。中统二年,茶丘雪父冤,赠嘉议大夫,沈阳侯。谥忠惠。福源七子,俊奇、君祥最知名。

俊奇,小字茶邱。幼以骁勇闻,受知世祖,以小字呼之。中统二年,命袭父职,管领归附高丽军民总管。

至元六年,高丽权臣林衍叛,冬十一月,诏以其军三千从国王头辇哥讨平之,迁江华岛所有臣民复归王京。十二月,帝命茶邱率兵,往凤州等处立屯田总管府。八年二月,入朝,赐钞百缗。林衍余党裴仲孙等立高丽王禃亲属承化侯为王,引三别抄军据珍岛以叛。五月,茶邱偕经略使欣都讨破之,其党金通精率余众走耽罗。帝遣侍卫亲军千户王岑与茶邱议征取之策。茶邱表陈:“通精之党多在王京,可使招之,招而不从,击之未晚。”从之。俄敕往罗州道监造战船。且招降耽罗。茶邱得通精之侄金永等七人使招通精,不从,留金永,余尽杀之。十年,诏茶邱与欣都率兵渡海,攻耽罗,通精伏诛,悉免其胁从者,高丽始平。

茶邱奉诏来见高丽王,不拜,以中书省牒索其叔父百寿。高丽拜百寿枢密副使,致仕,将遣之。茶邱故迁延不去,欲以激帝怒。时高丽官奴崇让等谋杀达鲁花赤,事觉,捕鞫之。茶邱欲使崇让等词连本国,因袭灭之,密与达鲁花赤脱朵儿议之。国礼,凡议事,议合则脱冠以示同意。茶邱等皆脱冠,脱朵儿不脱,为之辨明,事始得已。

十一年,又命监造战船,经营征日本事。三月,授昭勇大将军、安抚使,高丽军民总管如故。又命茶邱提点高丽农事。八月,授征东右副都元帅,与都元帅忽敦等领舟师二万,渡海征日本,拔对马、一岐、宜蛮等岛。十四年正月,授镇国上将军、征东都元帅,镇高丽。

二月,率蒙古、高丽、女直、汉军,从伯颜北征叛臣只儿瓦歹等。四月,至脱刺河,猝与喊遇,茶邱突阵无前。伯颜以其勇闻,赐白金五十两、金鞍勒、弓矢。

十七年,授龙虎卫上将军、征东行省右丞。十八年,与右丞欣都将舟师四万,由高丽金州合浦以攻日本。时右丞范文虎等兵十万由庆元、定海等处渡海,期至日本一歧、平户等岛合兵登岸。秋八月,遇飓风,舟坏而还,茶邱仅以身免。十九年十月,命茶邱于平滦黑埚儿监造战船七百艘,以图再举。二十一年十一月,复授征东行省右丞。二十三年,命往江浙等处遣汉人复业。

二十四年,乃颜叛,车驾亲征,赐以翎根甲、宝刀,命率高丽、女直、汉军扈从。猝遇乃颜骑兵万余,时茶邱兵不满三千。众有惧色。茶邱夜令军士多裂裳帛为旗帜,断马尾为旄,林中张设疑兵,乃颜大惊,以为官兵大至,遂溃走。帝闻之,厚加旌赏。凯还,授辽阳等处行尚书省右丞。二十七年,以疾辞。

叛王哈丹等窜入高丽西京,中书省特起茶邱镇辽东,帝遣阇里台孛罗儿赐以金字圆符,命茶邱便宜行事。二十八年,以疾卒,年四十八。茶邱常怨本国,弟君祥独谓:宁怨永宁公,不敢负国云。子四人,长曰万,最知名。

君祥,小字双叔。福源第五子也。年十四,隋兄茶邱见世祖于上都,帝悦,命刘秉忠相之。秉忠曰:“是儿目视不凡,后必以功名显,但当致力于学耳。”令选师儒诲之。至元三年,籍高丽民三百人为兵,令君祥统之。从秃花秃烈、伯颜等军筑万寿山,复从开通州运河。帝亲谕之曰:“尔守志忠勤,朕所知也。”帝尝坐便殿,阅江南舆地图,欲召知者询其险易。左丞相伯颜、枢密副使合达以君祥应旨,奏对详明,帝悦,酌以巨觥。顾谓伯颜曰:“是远大器也。”

六年,林衍叛,从头辇哥征之。八年,戍河南。九年,掠淮西,破其大凹城。十年,从元帅孛罗罕袭淮东之阳湖,俘其男女牛马。

十一年,入朝,帝命伯颜伐宋。朝议以宋之兵力多聚两淮,闻我欲渡江,彼必移师拒守。遂命右卫指挥使秃满歹,率轻锐二万攻淮安以牵制之,君祥以蒙古汉军都镇抚从行。后伯颜既渡江。帝命秃满歹还军萧县。时君祥奉使伯颜军中。宋黄州制置使陈奕降,其子岩知涟水军,伯颜遣三十骑往招之,因令君祥入奏,帝曰:“卿可急还,陈知府降,即偕来也。”及与岩入朝。宴劳甚厚。从元帅孛鲁罕攻清河,拔之。海州安抚使丁顺约降,孛鲁罕令君祥以闻,时伯颜方朝上都,见君祥甚甚,遂从南伐。

伯颜克淮安,至扬州,分兵攻淮西。宋制置使夏贵遣牛都统以书抵伯颜曰:“谚云:杀人一万,自损三千。愿勿废国力,攻夺边城,若行在归附,边城焉往。”伯颜遣君祥以牛都统入见,留三日,还军中。仍传旨谕伯颜曰:“事难遥度,宜临几审图之。”伯颜师次镇江,谍报有都统洪模为都督府将,伯颜谓君祥曰:“汝同姓,可往招之。”模即迎降。师进次临平山,距临安五十里,模来报曰:“宋丞相陈宜中、殿帅张世杰皆已遁去,催三宫未行,宜早定计。以活生民。”伯颜遂令模护送三宫,以君祥从行。宋平,擢武略将军、中卫亲军千户。十五年,命佥江南民兵。进明威将军、中卫亲军副都指挥使。十七年,进昭勇大将军。十九年,授枢密院判官。二十三年,转昭武大将军、同佥枢密院事。

二十四年,乃颜叛,从世祖亲征。每驻跸,君样辄以兵车外环为营卫,布置严密,帝嘉之。凯旋,加辅国上将军。绵次上起居为《东征录》。二十八年,授辽阳行省右丞,用枢密院留。复居旧职队。俄加集贤大学士,依旧同佥枢密院事。议者欲自东南海口辛桥开河合滦河,运粮至上都,敕与中书右丞阿里相其利害,还,极言不便,罢之。帝又欲征日本,令高丽造船。君祥进言曰:“军事重大,宜遣使问高丽,然后举兵。”帝然之,遣君祥使于高丽。还,改佥书枢密院事。明年,又使君祥兄子波立儿至高丽,监造战船。波立儿望见王宫,下马流涕曰:“今虽衣锦还乡,然劳吾父老,甚可愧也。”高丽王嘉君祥不忘故国,封为益城侯、修文殿大学士。

成宗即位,诏裁减久任官,知枢密院暗伯等奏:君祥在枢密十六年,最为久者。帝曰:“君祥始终一心,可勿迁也。”大德二年,复遣君祥使于高丽,台臣劾君祥以他事,中道追还。三年,奉使江浙,问民疾苦。后屏居昌平县之皇华山。

七年,擢司农卿。拜中书右丞,又为御史所劾,改浙江行省右丞。迁辽阳右丞,建议宜新省治,增巡兵。设儒学提举、都镇抚等员,以兴文化,修武备。未报。会武宗即位,征为同知枢密院事,进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商议辽阳等处行中书省事,改辽阳行省平章政事,俄改商议行省事。至元大二年卒。子迈,奉训大夫、同知开元总管府事。

万,小字重喜,以小字行。至十三年,入宿卫。十八年,袭职为怀远大将军、安抚使、高丽军民总管,仍佩父茶邱虎符。

二十四年,从讨乃颜。六月,至里撒秃鲁之地,偕平章失剌铁木儿与乃颜将黄海战,大败之。又扈驾与塔不台战。败之。世祖留蒙古、女真、汉军镇哈剌河。复选精骑,使重喜领之,扈驾至失刺斡耳朵,从御史大夫玉速帖木儿进讨。七月,至扎剌麻秃,与刚家奴战,败之。追至蒙可山、那兀江等处,遂平金刚奴、塔不台等。九月,师还。

哈丹、八剌哈赤再叛,十月,重喜从诸王爱牙哈赤、宣慰使塔出及失刺铁木儿讨之。十二月,次木骨不剌。时诸王脱欢以兵四千余人与贼将战,稍却,重喜率骑兵援之,冲锋陷阵,大破其众。又从诸王乃蛮、爱牙哈赤、平章薛阇千与哈丹等战于兀术战,又战于黑龙江,又战于贴满哈,皆败之。二十五年,重喜又从玉速帖木儿出师,五月,至贴列河,又至木骨儿抄喇,与哈丹秃鲁干战,俱有功。八月,至贵列河,重喜率所部先涉,贼遁。十月,又从玉速帖木儿至木八兰。十二月,与古都秃鲁干战,又败之。二十七年六月,赐白金五十两、甲一袭。九月,至裨春,与哈丹秃鲁干战。二十八年二月,从平章薛阇干至高丽青州。五月,与哈丹战八日,又战,俱败之。六月,班师,授昭勇大将军,佩三珠虎符,职如故。十月,薛阇千以重喜入朝,且奏其功,帝喜之,赐玉带一、白金五十两,授龙虎卫上将军、辽阳等处行中书省在丞。

二十九年。仍佩元降虎符,总管高丽、女真、汉军万户,兼安抚使、高丽军民总管。六月,改资德大夫、辽阳等处行中书省右丞。大德十年,以其叔父君祥代之。十一年,武宗即位。重喜朝于上都。七月,复授辽阳行省右丞。至大二年,坐事谪漳州,中途遇郝而还。明年,卒。子滋,袭职。

史臣曰:“洪福源以高丽西京叛,遂引寨古之兵戨其宗杜。公山弗狃有言:君子不以所爱废乡,若福源者其公山弗狃之罪人乎!君祥能益前人之愆,易乱贼而为忠孝,贤矣哉。

王綧,高丽清化侯璟之子也,封永宁公。太宗十三年,■〈日育攵〉遣綧卒质子十五人入为秃鲁花,伪称■〈日育攵〉子。綧善骑射,读书通大义。

宪宗三年,宗王也苦等征高丽,使綧谕国王纳款。从也苦围忠州,时以书责綧曰:“昔尔入侍天庭之日,出自诚心,决然独断以一身代韩之百姓,岂以已之安危为虑哉。十余年间,险阻艰难,殆不可容说。然邈在万里外,犹望庇于本国,幸今至此,韩之百姓冀蒙救护,想尔意何如也。况孝思所格,天地感动,今大王以宽仁字小为任,汝当切迫陈达,俾大军早日解围,则不特老人悦怿,一国之人俱庆更生矣。”后宪宗知綧非王子,谓曰:“汝虽非王子,亦王族之近者。久居吾国,乃吾人也。”夺阿母侃马三百赐之。綧又从大军伐高丽至尚州,郎将蔡取和谓綧曰:“捐妻子,从公绝域者,欲安国家耳。今无一事利国,与叛臣何异?”乃逃归。綧遣人追斩之。

中统元年,授金符、总管,换虎符。三年,率所部讨李璮。至元七年,高丽臣林衍叛。世祖遣宗王头辇哥讨之,綧签新附户一千三百以从。是年十一月,以疾归,綧妻奏杀洪福源,其子洪茶邱诉于世祖曰:“真金太子中书令,綧高丽尚令,自谓品秩与皇太子等。”世祖怒夺綧所领部众。二十年卒,年六十一。三子:阿剌帖木儿、阔阔帖木儿、兀爱。

阿刺帖木儿,袭虎符,总管。至元八年,从讨叛贼金通精,贼败走耽罗。十一年。进昭勇大将军,从都元帅忽都征日本。十五年,加镇国上将军、安抚使、高丽军民总管,寻擢辆国上将军、征东左副元帅。十八年,复征日本,遇飓风,没于海。

阔阔帖木儿,侍武宗于潜邸,积劳授大中大夫、管民总管。

兀爱,袭虎符、总管,擢安远大将军、安抚使、高丽军民总管、征东左副元帅。二十四年,从讨乃颜。复从月鲁那演讨塔不台、脱欢于蒙可山、那江。兀爱与八剌哈赤、脱欢相拒,战于黑龙江,箭中右臂。裹创复战,大破之。二十五年,从平章阔里帖木儿讨哈丹,兀爱获古都秃鲁干。明年。加昭武大将军、辽阳等处行中书省事。又明年,哈丹等收散卒号十万,胁掠水达达、女直人之地,遣兀爱镇抚高丽,修城隍,严卒伍,军威大振。九月,哈丹寇缠春,兀爱拒却之。

二十八年,入觐,赐尚方玉带及银洒器。二十九年,改征东左副都元帅府,立总管高丽女直汉军万户府,授兀爱三珠虎符、镇国上将军、总管高丽女直汉军万户府,兼沈阳安抚使,高丽军民总管。未儿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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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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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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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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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四

杨大渊文安刘整垓夏贵吕文焕师夔范文虎管如德王积翁 都中朱焕霁陈奕岩蒲寿庚马成龙周全

杨大渊,成州天水人。与史大全、弟大楫皆仕宋。大渊总兵阆州。宪宗伐宋,围阆州大获城,遣宋降臣王仲入招大渊,大渊杀之。帝怒,督诸军力攻,大渊惧,遂以城降。帝欲诛之,汪田哥谏,获免,命招降蓬、广安诸州。进攻钓鱼山,擢大楫为管军总管。从诸王攻礼义城。宪宗九年,拜大渊侍郎、都行省,悉以阃外之任委之。

世祖中统元年,诏谕大渊曰:“尚厉忠贞之节,共成康乂之功。”大渊既拜命,即遣兵进攻礼义城,掠其馈运,获总管黄文才、路钤、高坦之以归。二年秋,与宋将鲜恭战,获其统制白继源。行省以大渊功言于朝,诏给虎符一、金符五、银符五十七,令论功行赏,以名闻。三年春,世祖命大渊出开、达与宋兵战于平田,复战于巴渠,擒其知军范燮、统制魏兴等。

先是,大渊建言,谓取江南必先取蜀,取蜀必先据夔州,乃遣其侄文安攻宋巴渠。至万安寨,守将卢埴降。复使文安相夔、达要冲,城蟠龙山。山四面岩阻,可以进攻退守,城未毕,宋夔州路提刑郑子发曰:“蟠龙,夔之咽喉,此必争之地也。”遂翻众来攻。大渊闻有宋兵,即遣侄安抚使文仲赴授。宋兵宵遁,追败之。秋七月,诏以金符十、银符十九赐其麾下将士,别给海青符二,俾事亟则驰奏。又赏合州之赐白金五十两。

冬,大渊入觐,拜东川都元帅,与征南都元帅钦察同署事。大渊还,复城虎啸山以逼宋大良城,不逾时而就。四年,宋贾似道遣杨琳赉空名告身及蜡书、金币,诱大渊南归。文安擒之以闻,诏诛琳。五月,世祖以大渊及张大悦复神山功,赐蒙古、汉军钞百锭。

至元元年,大渊进花罗、红边绢各百五十段。诏曰:“所贡币帛,已见忠勤,卿守边陲,宜加优恤。今后以此自给,俟有诏乃进。”冬十月,大渊谍知宋总统祁昌由间道运粮入得汉城,乃率军掩袭擒昌等于椒坪,俘获辎重以数千计。明日,宋都统张思广引兵来援,复大破之,擒其将盛总管。二年,大渊以疾卒。八年,追封阆中郡公,谥肃翼。

子文粲,袭阆、蓬、广安、顺庆、夔府路等都元帅。兄子文安。

文安,字泰叔。父大全仕宋,守叙州。大兵入蜀,大全战没。宋赠眉州防御使,谥愍忠,官其长子文仲。文安方二岁,母刘氏鞠之,依督父大渊于阆州。大渊降,授文仲安抚使。

中统元年,擢文安监军,攻礼义城,夺其粮船,绕出通川,获宋将黄文才、高坦之。二年,复出通川,与宋将鲜恭大战,擒统制白继源。三年,出开、达,擒知军范燮、统制魏兴等,授文安开、达、忠、万、梁山等处招讨使。遂筑蟠龙城,以据夔、达要路。宋兵来争,文安击败之。四年,佩银符,擢千户,监军如故。进筑虎啸城。至元元年,宋都统张喜引兵攻蟠龙,败之。喜潜师宵遁,出得汉城,文安又追击败之。复筑方斗城,为蟠龙声援,令裨将高先守之。宋兵攻潼川,行省命文安赴援,败宋师于射洪之纳填。宋都统冖昌以重兵运粮饷得汉,大渊命文安邀之,昌立栅椒原以守,连战三日,获昌,俘守将向良家属,充招良,良以城降。

二年,改授金符,仍前职,还攻宋开、达等州,擒其统制经和刚。八月,宋兵由开州运粮,文安率奇兵邀击之,获总管方富等。行省上其功,擢夔东路征行元帅,命以前后所俘入见。赐黄金、鞍马有差。还,攻宋金州断虎隘,杀其将梁富,擒路钤、赵贵等。

三年春,率千户李吉等略开州,与宋将硬弓张大战,获统制陈德等。冬,总帅汪惟王遣裨将李木波等由间道袭开州,文安遣千户王福引兵助之。福先登,宋将庞彦海投崖死,擒副将刘安仁,留兵戍其地。宋诸路兵来援,围城三匝,又筑垒于城外,文安密遣人入城,谕以坚守。四年春,文安率兵断宋人粮道,飞矢中文安面,拔矢力战,大破之,杀其将张德等。已而文安以创甚,回蟠龙,宋兵遂陷开州。

五年,文仲卒,诏文安就佩金虎符,充阆州夔东路安抚使、军民元帅,仍相副都元帅府事。阆州户口凋耗,文安教以耕桑,鳏寡不能自存,愿相配偶者,并为一户充役,民始复业。七年,从严忠范攻重庆,大战于龙坎,败宋兵,攻铧铁寨,擒其将袁宜、何世贤等。捷闻,诏赐白金、宝钞、币帛有差。冬,文粲入见,帝谕之曰:“汝兄弟宣力边陲,朕所知也。”进文安阶明威将军。

八年秋,文安会东川统军匣刺攻达州,三战三捷,帝深加奖谕,进昭勇大将军、东川路征南把讨使,复赐金银、宝钞、鞍马、弓矢,币帛。

九年秋,筑金汤城,积屯田之粟以逼宋龙爪城。知宋兵必至,遣韩福出通川以牵制之,与宋兵遇于锉耳山,败之。宋兵输粮达州,激击于卢滩峡,擒统制孙聪、张顺等。宋兵复由罗顶山输粮开、达,文安伏兵截之,打神将吴金等,覆其粮船;秋,宋都统阎国宝、监军张应庚,运粮于达州,文安复邀之于泻油坡,夺其粮。宋开州守将鲜汝忠邀文安归路,与战败之,获总辖秦兴祖、潭友孙。

十一年秋,与蒙古、汉军万户怯必烈等攻宋夔东,拔高阳、夔、巫等寨,擒守将严贵、窦世忠、赵兴,因跨江为桥,以断宋兵往来之路。时宋以鲜汝忠、赵章镇开、达二州,而汝忠家属,尚留开州。文安曰:“达未易攻,若先拔开州,俘其家属,以招汝忠,则达不烦兵而下矣。”乃遣蔡邦光率千户呼延顺等攻开州,盛兵驻蟠龙,以为声援。十二年正月,诸军夜衔枚,薄开州城下,遣死士先登,轩关以入。及城中人知,则我军己立旗帜于城上;守将韩明父子犹率所部巷战,力屈就擒。文安迁汝忠家属于蟠龙,遣部将王师能往达州,招之曰:“降则家属得全,不降则阖城涂炭。汝宜早为计。”汝忠遂降。赵章子桂楫,守师姑城,招之亦降。独龙爪城守将谢益不降,攻之,擒统制王庆,益弃城走。于是由山等处八城,皆望风归附,凯还。献捷京师,加文安骠骑卫上将军,兼宣抚使,赐钞一千锭,文粲加镇国上将军。

文安寻遣其兄子应之,往招都胜、茂竹、广福三城。蒲济川降。进攻梁山,守将袁世安皆降之。秋七月,兵至乐胜城,宋将隋方备御,围城四十日,竟不降。文安乃移兵攻万州之牛头城,迁其民进围万州,守将上官夔固守,文安解围去。冬,进攻白帝城,以师老乃还。

十三年,进金吾卫上将军,赐五带一。夏,朝廷遣安西王相李德辉经画东川课程,袁世安遣使约降。文安以自德辉,德辉大喜,即遣文安招之,世安遂纳款。秋七月,进军攻万州,遣经历徐政谕守将上官夔降,夔不从,逾月攻拔外城。宋将张起岩来救,遣镇抚彭福寿迎击,败之,万州夺气。文安复传王令旨谕夔降,终不屈。文安遣勇士梯城入,夔巷战而死。万州既定,遣使招铁檠、三宝两城守将杨宜、黎拱辰降,分兵略施州,擒统制薛忠,会大雪,遣蔡邦光夜攻之,遂拔施州。

十四年夏,进兵攻咸淳府,守将镇抚使马堃,文安乡里也,谕之降,不从。冬十一月,堃力屈就擒。十五年,进兵攻绍庆府,破之,获其守将鲜龙。东川已定,独夔帅张起岩婴城固守,文安遣元帅王师能招之,起岩亦以城降。夏入觐,文安以所得城邑绘图献之。帝劳之曰:“汝功城略地之功,何若是多也!”擢四川南道宣慰使,解白貂裘赐之。

十七年,遣裨将王介谕降散毛诸洞蛮,以散毛酋入觐,因奏曰:“元帅蔡邦光,昔征散毛洞战殁,可念也。”帝曰:“散毛既降而杀之,何以怀远!”乃擢邦光子为管军总管,佩虎符,赐散毛酋金银符各一,遥授文安参知政事,行四川南道宣慰使。十九年春,入观,擢龙虎卫上将军、中书左丞,行江西省事。二十年,改授荆南道宣慰使,卒。

子良之,袭佩虎符、昭勇大将军、管军万户,历湖南宣慰副使、岳州路总管。卒。

刘整,字武仲,先世京兆樊川人,徙邓州穰县。整沉毅有智谋,善骑射。金乱,入宋,隶制置使赵方麾下。方临卒,谓其子葵曰:“整才气,汝辈不能用,宜杀之,勿留为异日患。”葵不听,整从孟珙攻金信阳州,为前锋,夜率壮士十二人渡堑堑城,袭擒金将,还报。珙大惊,以为唐李存孝率十八骑拔洛阳,今整取信阳所将更少,乃书其旗曰赛存孝。累迁潼川十五军州安抚使,知泸州军州事。

整以北人,捍西边有功,江南诸将皆出其下,吕文德忌之,所画策辄摈沮,有功辄掩而不白,知俞兴与整有隙,使制置四川以图整。兴以军事召整,不行,诬构之。整遣使诉于临安,不得上达。及向士壁、曹世雄见杀,整益危不自保,乃谋款附。

中统二年夏,整籍十五军州、户三十万来降。世祖授整夔府行省,兼安抚使,赐金虎符,仍赐金、银符,以给其将校有功者。愈兴攻泸州,整出珍宝分士卒,激使战,败之。复遣使以宋所赐金字牙符及佩印入献,请益屯兵、厚储积为图宋计。

三年,入朝,授地中书省于成都、潼川两路,赐银万两,分给军士,仍兼都元帅。同列嫉整功,谋陷之,整惧,请分帅潼川。七年,改潼川路都元帅。四年五月,宋安抚高建、温和进逼成都,整授之。宋兵闻赛存孝至,遁去。攻潼川,又与整遇于锦江,败走。至元三年六月,迁昭武大将军、南京路宣抚使。

四年十一月,入朝,建言:“宋主暗臣悖,立国一隅,今天启混一之机。臣愿效犬马劳,先攻襄阳,撤其捍蔽。”廷议沮之。整又曰:“自古帝王,非四海一家,不为正统。圣朝有天下十七八,何置一隅不问,而自弃正统邪!”世祖曰:“朕意决矣。”五年七月,迁镇国上将军、都元帅。九月,偕都元帅阿术督诸军,围襄阳,城鹿门堡及白河口,为攻取计,率兵五万,钞略沿江诸郡。六年六月,擒都统唐永坚。七年三月,筑实心台于汉水中流,上置弩炮,下为石囤五,以扼敌船。且与阿术计曰:“我精兵突骑所当者破,惟水战不如宋耳。夺彼所长,造战舰,习水军,则事济矣。”乘驿以闻,报可。既还,造船五十艘,日练水军,虽雨不能出,亦画地为船习之,得战士七万。八月,复筑长转以遏外援。

八年五月,宋将范文虎遣都统张顺、张贵驾轮船馈襄阳衣甲,邀击,斩顺,独贵得入城。九月,迁河南省参知政事。九年三月,加诸翼汉军都元帅。襄阳帅吕文焕登城,整跃马前曰:“君昧于天命,害及生灵,岂仁者之事!又龌龊不能战,取羞于勇者,请与君决胜负。”文焕不答,伏弩中整臂。三月,破樊城外郭,斩首二千级,擒裨将十六人。谍知文焕将遣张贵出城来援,乃分部战舰,缚草如牛,傍汉水两岸遍置之,众莫测所用。九月,贵果夜出,乘轮船顺流下走,军士觇知之,两岸爇草牛如昼,整与阿术麾战舰转战五十里,擒贵于柜门关,余众尽杀之。

十一月,诏统水军四万户。宋荆湖制置李廷芝以金印牙符,授整汉军都元帅、卢龙军节度,使封燕郡王,为书,使永宁僧持送,期以间整。永宁令得之,驿闻于朝,敕张易、姚枢杂问,适整至自军中,言宋怒臣画策攻襄阳,故设此以杀臣,臣实不知。诏令整复书谓:“整受命以来,惟知督厉戎兵,举垂亡孤城。宋若果以生灵为念,当重遣信使,请命朝廷,顾为此小数,何益于事!”

时围襄阳已五年,整计襄、樊唇齿,宜先攻樊城。樊城人树栅于城外,斩木列置江中,贯以铁索。整言于丞相伯颜,令善泅者断木沉索,督战舰趋城下,以回回炮击之,焚其栅。十年五月,樊城破,遣唐永坚入襄阳,谕吕文焕,乃以城降。上功,赐整田宅、金币、良马。

整入朝奏曰:“襄阳下,则临安摇动矣。若将所练水军,乘胜长驱,长江必非宋所有。”遂改行淮西枢密院事,屯正阳。十一年,迁骠骑卫上将军、行中书左丞,宋夏贵悉水军来攻,破之于大夫洲。十二年正月,诏整将所部出淮南,整锐欲渡江,行省止之,不果行。丞相伯颜入鄂,捷至,整失声曰:“首帅止我,使我成功后人,善作者不必善成,果然!”是夕,愤惋而卒,年六十三。赠龙虎卫上将军、中书右丞,谥武敏。

四子:垣,尝从父战败昝万寿于通泉;埏,管军万户;均,榷茶提举;垓,最知名。垓,字仲宽。中统三年,移新附民匠于成都,以垓领头其众。时垓年十三岁。至元三年,从整入朝,授管军万户,佩金虎符。四年,城眉、简二州。从围嘉定,攻破五获石城,白马,资江等城寨。六年,从败宋师于龙填。九年,入直东宫宿卫。十年,从转樊城。四月,御史言垓与阿里海涯子忽失海牙素不知兵,帝命以万户还成都。十一年六月,败宋师于嘉定城外,收抚嘉定等路,拓地一千五百余里,以降将及蛮酋入觐,进拜都元帅。宋亡,蜀地未尽平,枢密院奏泸州整旧治,请使垓以都元帅领之。十四年,克泸州之珍珠堡,降其守将。十六年,入朝,拜同知四川北道宣慰司事。二十年,移四川南道。二十一年,邱德、祖迷等谋作乱,垓擒斩之。

二十三年,入朝,诏问宋降将,垓即奏:“先臣在襄阳,以吕文焕来归,今为右丞;在沪州,以管如德来归,今为左丞。臣在西川,以昝万寿来归,今亦为右丞。”帝即擢垓左丞,为参知政事吐鲁华所格而止。垓又奏:“江南平,臣不敢自言先臣功,惟上念之。”帝曰:“朕未尝忘尔父也。”授垓镇国上将军、陕西四川等处行省参知政事。旋改四川等处行省佥事,又改行尚书省事。二十九年,拜辅国上将军、四川行省参知政事。未几,谢病归。

大德八年,起为奉国上将军、四川行省参知政事、八番顺元等处宣慰使都元帅,佩金虎符。蛮酋南列等纳款,赐弓矢、衣甲。至大三年,移镇广东,奏言:“军士不习水土,宜移中原,屯戍于内地。”从之。皇庆二年卒,年六十四。垓廉于财,卒之日,仅存中统钞四百贯云。

夏贵,字用和,安丰人。生有异禀,暮夜能见射箭落处,人称为夏夜眼。少年以罪刺双旗面上,又称夏旗儿。以勇敢,见知于吕文德。从赵范入洛阳,擢为裨将。蒙古兵转安丰,贵援之,筑寨于瓦步,遍树五色旗,间道率所部趋安丰。敌撤围城兵,攻瓦步寨,竟得空城。比还安丰,则贵已登陴,遂解围去。

嘉熙三年,寿春告急,食且尽。贵与文德定计,夜率援兵,直抵城下,弃其所赉米于道。明日,敌兵见道上弃米,骇曰:“米入城中多矣。”皆有去志。贵又令舟师囊砖石,相系掷于浮桥上,桥沉,舟师鱼贯而上,卒全寿春。

淳祐六年,葵命贵援高邮,贵以兵百人赴之,夜伏敌寨外,以觜笛为号,仗兵闻笛而起,入寨中,获牛马器械无算。

宝祐五年,贾似道欲城荆山,问形势于贵。贵曰:“荆山与涂山夹束淮流,如人之喉咽,一有梗,则安丰、寿春断,淮西必危。”似道然之,命贵董城工,擢吉州刺史、知怀远军。六年,兼河南招抚使,寻封寿春郡开国伯,食邑七百户。

开庆元年,命贵至怀远,措置战守。贵固守百余日,会濠州援兵至,围始解。召诣行在,赐金带一、银五百两。

景定元年,兀良合台自黄州新生洲济师北归,贵进兵潍源,获战船三百余艘。又战于黄石港,获马三百余匹。遂复寿昌。军进至黄州团峰,去白鹿矶二十余里,时毡帐布南北两岸,贵以舟师阵白鹿矶浮桥下,登北岸陆战,夺还所俘老弱三千余。或谮贵不战于南岸,贵贻书贾似道曰:“敌辎重尽在北岸,攻其所必救,以速其走耳。不出三日,江面可以肃清。”于是夜率诸军,攻断浮桥,杀殿卒七百余人,明日江南无一骑,遂以大捷闻。论功,除其子松环卫官,赐金带。寻除贵知淮安州,兼京东招抚使。

李璮南侵,贵败之,坛仅仅以身免。二年,克复涟水军及东海军、海州,赐官会百万贯、金带一,又赐溧阳田三千亩。贵建第溧阳,得金龟,宋理宗书锦龟堂赐之。

四年,除四川安抚制置使,兼知重庆府。是年,偕张珏攻虎啸山,败绩于鹅湖。咸淳元年,贵潜师溯资江而上,出刘整不意,斩馘数千人,整败归。三年,克复广安军,除宁武军节度使,加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四年,召赴行在,除沿江制置副使,知黄州。五年,除权荆潮安抚、制置大使,湖广总领、四川策应大使,知鄂州。六年,乞回黄州。七年,乞致仕。俱不允。九年,除淮西安抚、制置大使,兼知黄州。十二月,阿术攻阳罗堡,贵率兵投之。闻阿术渡江,大惊,引麾下三百艘遁还。事具《阿术传》。

德祐五年。贾似过督师次于芜湖,贵引兵会之,出一编书示似道早:“宋历止三百三十年。”似道俯首而已。二月,似道以精兵七万人属步军指挥使孙虎臣,次池州之丁家洲,贵以战舰二千五百亘江中,似道为殿。贵既失利于鄂,恐似道成功,无斗志。步军前锋将姜才方接战,众欢曰:“步师遁!”贵不战而走,以扁舟掠似道船,呼曰:“彼众我寡,势不可支。”似道遽鸣钲收军,宋师大溃。似追召贵计事,贵曰:“诸军胆落,吾何以战?”乃奔庐州。阿术乘胜东下,沿江州军相继降。

贵阴纵北人岳全还,致款附意,以书抵伯颜曰:“愿勿费兵力攻边城,行都若下,边城焉往!”伯颜遣贵婿胡应雷与贵约。是时宋征贵为枢密副使入卫,贵不应命。至元十三年二月,贵举淮西三府六州三十六县似降。

贵家僮洪福从贵积劳,为镇巢军统制,贵降,招福不从,使其从子往,福斩之。贵至城下,好语绍福。请单骑入城,福信之,开门,伏兵起,执福父子,贵莅杀之,大骂,数贵不忠而死。

四月,觐世祖于上都,令其孙贻孙权安抚事。贵条上安民十事,赐金织衣、玉带、靴帽、鞍马,授开府仪同三司、参知政事,行中书省事。十五年,擢左丞。十六年十月卒,年八十三。

子富,宋左领卫大将军,知昭信军,先贵卒;松,宋和州观察使,战殁,宋赠保康军节度便,谥壮肃;柏,嘉议大夫、岳州路总管。

吕文焕,安丰人。

兄文德,徵时鬻薪于市,宋淮西帅赵葵见其遗履长尺有咫,异之,招致麾下,累功授京湖安抚制置使。时刘整献计,谓宋人所恃惟文德在鄂州,然可以利诱。乃遗以玉带,求置榷场于樊城外,文德许之。既而言场货每为盗所掠,愿筑土墙护之。遂筑垒置堡江心,起万人台,立撒星桥,以遏宋南北之援,时出兵哨掠襄、樊城外。文德始捂为整所卖,疽发背死。

文焕仕宋。知襄阳府,兼京西安抚副使。时阿术攻襄阳,文焕拒守久之。至元六年,命史天泽督兵围襄阳,文焕遣使馈以盐茗。十年正月,阿里海牙等拔樊城,世祖降诏谕文焕曰:“尔等拒守孤城,于今五年,宜力尔主,固其宜也。然势究援绝,如数万生灵何?若能纳款,悉郝勿治,且加迁擢。”既而阿里海牙身至城下,谓曰:“君以孤军城守者数年,今飞鸟路绝,主上深嘉汝忠,若降则尊官厚禄可得,必不负汝。”文焕疑未决。又折箭与之暂,文焕感泣,遂纳箢钥,与其子来降。

四月,从阿里海涯入朝,即为帝画攻鄂策,且请身为前锋,授昭勇大将军、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襄阳大都督。十一年二月,拜参知政事,行省荆湖。命文焕率其麾下,临城以善遇降将意,招谕未下州郡。十月,文焕引兵攻破沙洋城,执守将王大用、总管王虎臣杀之。进逼新城,招都统边居谊,不从,伏弩中其右臂,马仆,几被获。众挟以出,文焕怒,麾兵拔其城,居谊赴火死。由是,江陵诸州皆下。文焕谓权守张晏然等曰:“汝国所恃者,江淮耳。今大军飞渡,如履平地,不降何待?”晏然与都统程鹏飞皆以州军降。时沿江诸将,多吕氏旧部,争望风款附。十二年正月,引兵至江州。从弟文福方为湖南五镇抚使,宋主促其将兵入卫,文福至饶州,杀使者,入江州,迎降。宋谢后遣使谕文焕,请息兵修好,不听。十月,伯颜分兵东下,以文焕为乡导,趋常州。宋遣兵部侍郎吕师孟来军中议和。师孟,文德子也,阴请文焕赞成和议,亦不省。十二月,平江府官属迎降于常州,文焕先往受其降。

十三年,伯颜兵至皋亭山,宋主奉表称臣。伯颜遣文焕入临安,阅视城堑,且赍黄榜安谕中外军民,并入慰谢后。文焕因使人上谢表而出。有曰:“兹衔北命来抗南师,视以犬马,报以寇仇,非曰子弟攻其父母,不得已也。尚何言哉!”伯颜拘文天祥于军中,天祥让伯颜失信。文焕从旁解喻,天祥并斥其合族为逆,文焕甚惭。十四年,以文焕为中书左丞,仍宣慰江东。

十五年三月,诏文焕遣官招宋生熟券军堪用者,月绐衣粮,不堪者屯田近地。江东道按察使阿八赤从文焕求金银及第宅、奴婢,不与,遂奏文焕私匿兵仗。帝命行台御史大夫相威按之,阿八赤坐免官。二十三年,文换以江淮行省右丞请老,许之,仍任其子为宣慰使。后卒于家。

文德子师夔,宋提举江州兴国军沿江制置使。陈奕既降,以兵攻蕲州,师夔与知江州钱真孙遣人如蕲请降。伯颜入江州,师夔设宴庾公楼,选宋宗室二女盛饰以进。伯颜怒曰:“吾奉天子命,帅师问罪于宋,岂以女色移吾志乎!”斥遣之。都元帅宋都碍攻抚州,命师夔以金符遣守将密佑诱之降,佑不受,死之。师夔与谢枋得友善,至是以兵徇江西,下安仁,时枋得守信州,攻之,枋得走建阳,师夔镂榜捕之,执其妻子下于狱。及宋主晌在广州,师夔复与阿里海牙、塔出等率兵逾梅岭,袭攻之,遂以参知政事留镇广州。瑞州张公明诉师夔谋不轨,塔出恐师夔惊疑,乃斩公明而后闻,诏弗问。

十五年,宋制置使张镇孙起兵复广州,师夔执之,及其妻子械送京师,镇孙自经死。十七年,以广州民不聊生,召师夔赴阙诘责之,廷辩无证验,仍还任。二十二年六月,乞假省母江州。未几卒。

范文虎,吕文德婿也,佚其籍贯。宋咸淳中,迁殿前副指挥使。阿术攻襄、樊,宋以文虎统禁军来援,遂蓄异志。军中为乐,日与妓妾击鞠宴饮,不进攻。比战,又为不力,兵屡败,所丧舟械甚多。及襄、樊陷,给事中陈宜中请诛文虎,贾似道庇之,止降一官,仍知安庆府。至元十二年正月,伯颜分兵至江州,文虎遣入以酒馔迎犒,且请伯颜速来。伯颜使阿术以舟师先至安庆,文虎以城降。伯颜承制遥授两浙大都皙,命招谕寿州诸镇。复同失里伯、史枢率襄阳熟券军降安丰、寿州、五河等处军民,与吕文焕、陈奕攻下沿江州郡。宋谢后诏谕文虎三人使通和议,文虎等不报,乃籍三人家,妻弩多遇害。十月,命董文炳将左军由江入海,以文虎为乡导。取道趋澉浦、华亭。十三年正月,伯颜分兵围安吉,文虎致书知州赵良淳诱之降,良淳斩其使而自经。及兵逼临安,宋驸马都尉杨镇奉益、广二王渡江,如婺州,文虎率劲兵五千追之不及,执镇而还。伯颜以临安为两浙大都督府,命文虎同忙古歹入治事。宋宗室赵孟頫谋起兵越州,事泄,被执至临安。文虎斩之。七月,与吕师夔并参知政事。

十五年二月,与夏贵、陈岩并进中书左丞。诏谕行省东南岛屿,诸番国有慕义者,可因番舶布德意,使其来朝。文虎遣周福等偕日本僧赍诏往谕诸国,降海贼贺文达,以所得银三千两献之。帝即以银赐文虎,并赐金纹绫及西锦衣诸物。文虎荐可为守令者三十人,帝曰:“今后所荐,朕自裁择。”皆不听。

十七年五月,召入朝,命招集避罪附宋蒙古、回鹘等军,并将兵十万,同右丞相阿剌罕征日本。十八年正月,文虎再赴阙,请给马二千及回鹘匠人。帝曰:“战船安用此?”亦不与。八月,军至平壶岛,遇飓风坏舟,文虎被溺,漂流一昼夜,幸附败板得生,遂择坚舰乘之。弃士卒于五龙山下,尽为日本所歼,逃归者仅三人。初议班师,张禧曰:“士卒溺死者过半,其脱死者皆壮士也,曷若乘其无回顾心,因粮于敌,以图进取。”文虎不从,曰:“还朝问罪,我自当之。”及归,文虎奏:遇风坏舟,将士沉溺。世祖不之罪也。

二十四年,诸王乃颜反,帝亲征,命文虎将卫军五百镇平滦为策应。文虎言:“豪、懿、东京诸地,人心未安,宜立行省抚治之。”诏立辽阳行省。

二十六年,漳州贼陈机察等降,行省请斩之,文虎曰:“罪固当斩,然杀降何以示信,宜并遗阙关。”行省从其言。盖其意独加厚于降人云。寻卒。

管如德,黄州黄陂人。父景模,为宋安抚使,守蕲州。伯颜兵至,景模举众降,授淮西宜抚使,以老不任事。时如德为江州都统制,遣书招之,亦以城降。先是,如德尝被俘,思其父,与同辈七人间道南驰,为逻者所获,械送郡。如德伺逻者怠,即破械走达父所,景模喜曰:“真吾子也!”至是入见,世祖笑曰:“是能孝于父者。”一日,授以强弓二,如德以左手兼握,右手悉引满之。帝曰:“得无伤汝臂乎,后毋复然。”尝从猎,过大沟,马不能越,如德即解衣浮渡,帝壮之,由是称为拔都。帝问:“朕何以得天下,宋何以亡?”对曰:“陛下以福德胜。襄樊,宋咽喉也,咽喉破塞,不亡何待!”帝曰:“善。”授湖北招讨使,总管本部军马。

阿术以如德为前锋,攻扬州,招降镇江、绍兴诸郡。初,世祖以宝刀赐如德,及与宋战,刀刃尽缺。宋平。入觐,如德以刀上曰:“陛下向所赐刀,历斫宋军,刃缺如是。”帝嘉其诚朴,迁浙西宣慰使。入奏事,帝问曰:“江南之民得无有贰志乎?”对曰:“往旱涝相仍,民不聊生或萌他念。今屡年丰稔,民沐圣恩多矣,安敢贰。”帝悦,授福建宣慰使。

二十一年,拜泉州行省参知政事。累迁江西左丞。初,广东贼钟明亮率众二万来降,宣慰使月的迷失请以明亮为循州知州,帝不允。明亮复叛,命如德统四省兵讨之,诸将欲直捣其巢,如德曰:“今田野之民,疲于转输,介胄之士,病于暴露,重困斯民,而自为功,吾不为也。”遣使谕以祸福,明亮复诣赣州降。诏缚至大都,如德留之不遣。明亮再反,朝廷责以玩寇,如德惶惧,卒于军。赠平昌郡公,谥武襄。

王积翁,字良臣,福建福宁人。以叔父参知政事伯大荫补承务郎,调监察岩州都酒务,累辟浙西安抚司,干办公事。奉朝命,谳六县狱。夜至余杭,阅囚一百七十,当坐者仅数人,余皆释之。平反他县疑狱,亦多所全活。差知富阳县,治辩为诸县最。秩满,除两浙转运司,主管文字。奏请宽版曹催科之限,东南各路便之。六迁至知徽州,兼都督兵马府参议官,加兵部侍郎。

德祐初,除天下兵马都元帅益王府司马,辞不就。改知南剑州,兼福建招捕使,进兵部尚书。是时。宋使积翁备御上三州,以黄恮为招捕副使,兼知漳州,备御下三州。大兵破邵武,积翁弃南剑州,走福安,密书纳款。及大兵至,迎降;以积翁知建宁府。

至元十四年,大军引还,留潜说友为福州宣慰使,积翁为宣慰副使,淮兵戍福州者以李雄统之。未几,雄杀说友,以应张世杰,积翁治绐雄诛之。擢宣抚使、福州路总管,兼府尹、提刑按察使。淮兵又谋杀积翁,事觉,皆为积翁所杀。已而刘深奏积翁尝通书于世杰,积翁上言:“若不暂从,恐为生灵害。”帝原其罪不问。十五年,入觐。帝使中书左丞张文谦询以日本事,积翁画招徕之策,甚称帝意,授刑部尚书、福建道宣慰使,佩金虎符。入辞,赐宴便殿,使中书左丞吕文焕为积翁起舞。十六年,复入觐,迁兵部尚书。十九年,拜江西行省参知政事,丞相安童留不遣。积翁建议开新河以通漕运,从之。使阿八赤等董其役,新河水浅,侯潮为出入,船多损坏,民苦之。既而忙古歹言海运之船悉至,役始罢。二十一年,积翁久留京师,不见用,自诡能宣谕日本,奏言:“日本难以力服,可以计取。诚令臣备一介之使,以招徕之,事成,不至劳师伤财,事不成,亦无损于国威。”帝乃以积翁为国信使,赐玉环还绦纳、瑟瑟、袍、帽、靴、马鞍各一,又以日本俗尚佛,命普陀僧如智副之。积翁过温州,强取县民任甲船,中途又以事鞭甲。将至对马岛,甲饮从者酒尽醉,遂杀积翁,掠其资遁去。事闻,诏廪其家,追谥积翁敬愍侯。皇庆初,赠荣禄大夫、平章政事、上柱国,追封田国公,改谥忠愍。子都中。

史臣曰:“孔子有言: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益其事有相为表里者。王积翁諓諓小人,冒利亡耻,世祖用之,负乘致寇,卒殒其躯。就使积翁不死,亦必启衅纳侮,辱命而返。世祖以范文虎为将,王积翁为使,其不得志于日本,不亦宜乎!

都中,字元俞。生三岁,以恩授从仕郎、南剑路顺昌尹。七岁,从其母叶氏诣阙下,世祖闵之,给驿券南还。赐平江田八亩千宅一区。未几,特授都中平江路总管府治中。都中年甫十七,僚吏易视之。既遇事,剖析动中肯綮,始不敢欺。

秩满,除浙东追宣慰副使。金华有杀人者,吏受赇,以为病死。都中命属吏覆按,得其情,狱具,置受赇吏于法。迁荆湖北道宣慰副使。武宗诏更钞法,行铜钱。以都中有干略,除江淮泉货监。几天下为监者六,惟江淮所铸独精。

改郴州路总管,民俗喜争斗,都中为立学校,制笾豆簠簋,使其民识礼乐,延宿儒教之,俗为一变。茶陵州富民谭甲死,妻诬赘婿匿其财,狱数年不决。宣抚移其狱,诿之都中,按问得实,州长吏以下计脏至十一万五千余缗,民以为神明。

迁饶州路总管。年饥,米价翔踊,都中以官仓米定价为三等,言于行省,请粜以下等饶州价,民乃得食,未报。又于下等价减十之二,使民就籴。行省怒其专擅,都中曰:“饶去杭几二千里,比议定往还。非半月不可。人七日不食则死,安能忍死以待乎!”行省闻之乃罢。岁贡金,而金户贫富不同,都中考得其实,更定之。包银之法,户不过二两,而州县征之加十倍,都中责之,一以诏书从事。以内优去郡,民为立生祠。

服阙。除两浙都转运盐使,未上,擢海北海南道肃政廉访使。中书省臣奏国计莫重于盐荚。又如前除盐亭造户,三年一比附推排,世祖旧制也。任事者恐敛怨,久不举行。都中曰:“为吏皆避嫌怨,何以集事?”遂请于行省,遍历三十四场,验其物力高下以损益之。役既平,而课亦足。公私便之。迁福建闽海道肃政廉访使,俄迁福建道宣慰使都元帅,又改浙东道宣慰使都元帅。

天历初,徙广东道,三易镇,皆佩元降金虎符。惠宗时,朝廷以两淮盐法久坏。命都中以行户部尚书兼两淮都转运盐使。寻拜河南行省参知政事,中道疾作南归。诏即其家拜江南行省参知政事。至正元年,卒。赠昭文馆大学士,谥清献。

朱焕,泰安新泰人。宋淮安州安抚使。与李庭芝共守扬州,庭芝走泰州,焕以场州城降。授淮东大都督。累迁福建道宣慰使,卒。

子霁,字景周。初袭父官为准东大都督。后改都督府为总管府,以霁为扬州路总管,兼府尹,佩金虎符。治尚简静,民安之。或告嘉定富民王甲谋为不轨,行省议调兵捕之。霁曰:“此奸人,利王氏财耳。从其言,民将重足而立。”命县令察其虚实,遂正诬者罪。大军征爪哇,省檄扬州转饷十万石,霁日:“郡人朱清、张瑄岁漕海运米。请使清等输之,充常赋之数。”行省韪之。

二十三年,改吉州路总管。郡有稼轩书院,为宋名臣辛弃疾故第,国初。戍兵夺而居之。霁归其地,列于学宫。后以病归。二十五年,起为平江路总管。元贞三年,迁台州路,又转信州路、衢州路,阶嘉议大夫。延祐三年,迁征州路。七年,卒。

信州岁贡金币,皆为吏胥所蚀,霁亲为监视,其弊始除。徽州岁贡纸数百万,皆斌于民,一郡受其扰累。霁按户籍,请赋田多者,并除其租,民便之。

子德懋,溧阳州判官;德润,江淮营田提举。

陈奕,归德永城人。初谄事贾似道之玉工陈振民为兄。以求进。自小官躐贵显,为沿江制置使,兼知黄州。程鹏飞既降,以兵攻黄州,奕遣人请降于寿昌军,且求名爵。伯颜曰:“汝但率众来归,何虑名爵。”许以沿江大都督。奕遂以城降。

其子岩知安东州,奕遣人至涟州,出家书示之,岩亦降。世祖授岩淮东宣抚使。十二年五月,奕卒。岩乞解官终制,不许。十三年七月,宋姜才帅步骑来攻湾头堡,岩大破之,获米五千余石。加参知政事,行省淮东。二十二年,进征东行省左丞,同征日本。二十四年五月,江淮平章政事沙不丁议裁南人官吏,帝曰:“除陈岩、吕师夔、范文虎诸人,余从卿议。”其见信任如此。

蒲寿庚,本西域人,与兄寿?成以互市至泉州。宋咸淳末,御海寇有功。寿庚授闽广招抚使,以全军来降。宋幼主过泉州,众欲应之,寿庚闭门不纳。及张世杰回军攻城,宋宗室在城内者又谋应世杰,寿庚置酒延其人议城守事,酒半,尽杀之。世杰攻城三阅月不下,遂解去。世祖嘉其功,进昭勇大将军、兵马招讨使。十四年,拜江西行省参知政事。子孙并为显仕。

马成龙,成都广都人,宋濠州团练使。大军至临安,宋谢太后诏内外悉罢兵内附,成龙奉常德府版籍以降。召见,赐金符,授昭勇大将军、昭军安抚使。徇湖南、江西、广东西诸路,皆下之,迁昭毅大将军、招讨使。寻拜辅国上将军、海北海南道宣慰使。大军征交趾,公私烦费,成龙主馈运,事办而民不扰,又出新意,造大舰数十,名日海哨马,师赖以济。卒,年六十六。

子兴祖,明威将军、镇巢万户,战殁;寿祖,临川县尹;复祖,袭万户。

周全,光州人,宋广南西路马步军副总管。降于伯颜,遥授衡州知州。入觐,赐金符,遥授泉州知州,兼千户。从宋都碍平江西。又从大军攻韶州,杀安抚使熊飞。广东平,全功居多。十四年,从攻静江,宋将李梦龙迎降。授全管军总管。十五年,讨平赣州崖石山贼寨。十七年,进广威将军、管军副万户,镇守龙兴。二十年,以疾去官。大德九年,卒。赠怀远大将军万户,追封汝南郡侯,子祖瑞袭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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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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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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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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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五

伯帖木儿玉哇失哈答孙塔海乞台哈赞赤答答呵儿答失蛮曷剌不花明安忽林失彻里

伯帖木儿,钦察人。至元中,充哈剌赤,入备宿卫,以忠谨,授武节将军、佥左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事。二十四年,从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征乃颜,败贼于忽尔阿剌河,追至海剌儿河,又败之。乃颜将金刚奴别不台率众走山前,追战于札剌马笃河。至梦哥山,贼复败,金刚奴遁。

二十五年夏,成宗率诸军讨叛王火鲁火孙。是时。哈丹秃鲁干驻兀鲁灰河,伯帖木儿从玉昔帖木至贵列儿河,哈丹来拒,伯帖木儿战却之,获其将驸马阿刺浑。成宗说,以贼将兀忽儿妻赐之。至霸郎儿,与忽都秃鲁干战,生获忽都。九月,玉昔帖木儿使伯帖木儿至纳兀河东,招集逆党乞答直一千户、女真押儿撒及达达百姓五百户。是年冬,又从诸王乃蛮台哈讨丹于斡麻坫、兀剌阿,连败其将阿秃八剌哈赤,辅战至帖麦哈必儿哈,又败之。进至明伦安城,哈丹遁,追败贼于忽兰叶儿,一日三战,至帖里揭,挺身陷阵,中三十余矢而还。是役也,王师失利,伯帖木儿创甚,玉昔坫木儿亲视其创,罪诸将之不救者。

二十六年春正月,师还,复遣戍也真大王分地。五月,海都谋内犯,敕伯帖木儿以其军来会。行至怯吕连河,值拜要叛。伯帖木儿即移兵讨之,获其将伯颜。帝深加将谕,赐以所得伯颜女茶伦。是年冬,立东路蒙古军上万户府,统钦察,乃蛮、捏古思、那牙勤等四千余户。擢怀远大将军、上万户、佩三珠虎符。

二十七年,哈丹入高丽。伯帖木儿偕彻里帖木儿进讨。二十八年正月,至鸭绿江,与哈丹子老的战,失利。伯帖木儿以闻,帝命乃蛮台、薛彻干等授之,仍命伯帖木儿为先锋。薛彻千军先至禅春州,击败哈丹。逾数日,乃蛮台以兵至,合攻哈丹,又败之。伯帖木儿将百骑追哈丹,虏其妻孥。哈丹尚有八骑,伯帖木儿余三骑,再战,两骑士皆重伤,不能进。伯帖木儿单骑追之,至一大山,日暮,哈丹遂遁去。乃蛮台嘉其勇,赏以老的妻完者。事闻,赐金带、衣服、鞍马、弓矢、银器皿,并厚赉其军。

二十九年,叛王捏怯儿烈在濠来仓,伯帖木儿以轻骑袭之,虏其妻子畜产,追至陈河,捏怯儿烈以二十余骑脱走。得所管女直户五百余以闻,帝命充渔户。伯帖木儿度地置马站七,令岁捕鱼以进。成宗即位,幸上都。征其兵千人从,岁以为常。

皇庆元年。加荣禄大夫。延祐三年,拜中书平章政事。天历二年,知枢院事。至顺二年,出为辽东行省左丞相。卒。后至元四年,赐宣忠济美协诚经正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文安王,谥忠宪。

玉哇失,阿速人。

父也烈拔都儿,从其国王来归。充宿卫。从宪宗征蜀,为游兵,前行至重庆,战数有功。尝出猎遇虎于隘,下马搏虎,虎张吻噬之,以手探虎口,抉其舌,拔佩刀剌杀之。帝壮其勇,赏黄金五十两,别立阿速一军,使领之。从世祖征阿里不哥,又从亲王哈必失征李璮,俱有功,赐金符,授本军千户。从克襄阳,又从下沿江诸郡。宋将洪福伪请降,诱其入城宴饮,乘醉杀之。长子也速歹人诣代领其军,从攻扬州,中流矢卒。

玉哇失袭父职,为阿速军千户。从丞相伯颜平宋,赐巢县二千五十二户。只儿瓦歹叛,率所部兵击之怀鲁哈都,擒其将失剌察儿斩之。又从丞相伯颜讨叛王昔里吉等,进至斡耳罕河,无舟,跃马乱流而渡,俘获甚众。对北平王为昔里吉等所劫执,势张甚,玉哇失力战却之,追至金山而返。赐银、钞,改赐金虎符,进定远大将军、前卫亲军都指挥使。

乃颜叛,世祖亲征,玉哇失为前锋。乃颜遣哈丹领兵万人来拒,击败之。追至不里古都伯塔哈,乃颜兵号十万,玉哇失先登力战,又败之。追至失列门林。遂擒乃颜。赐金带、只孙、钱币有差。乃颜将塔不歹、金刚奴聚兵灭捏该,从大军讨平之。既而哈丹复叛于曲连江,追败其军,哈丹渡江遁。又与海都将八怜人帖里哥歹、必里察等战于亦必儿失必儿,皆有功。

成宗出镇金山,玉哇失率所部从之。又从皇子阔阔出、丞相朵儿朵怀击海都军,突阵而入,大败之。复从诸王药木忽儿、丞相朵儿朵怀败海都将于八怜。海都以秃苦马领精兵三万人趋撒刺思河,欲据险以袭我师。玉哇失率善射者三百人守其隘,全军而归。赐钞万五千缗、金织缎三十匹。

武宗镇北边,海都复入寇,至兀儿朵,玉哇失贩之,获其驼马、器仗以献。时海都围札鲁花赤孛罗帖木儿于小谷,武宗命玉哇失援出之,谓诸将曰:“今日大丈夫之事,舍玉哇失谁能之?纵以黄金包其身,犹未足以厌吾志也。”武宗南还,命玉哇失殿后,因留之戍边。赐金察刺二,玉束带、浑金段各一,仍赐秫米七十石,使为酒以犒其军。后海都子察八儿遣人诣阙请和,朝廷许之,撤边备,玉哇失乃还。帝录其功,赐钞五万贯,进镇国上将军,仍旧职。

大德十年五月,卒。子亦乞里歹袭。亦乞里歹卒,子拜住袭。

哈答孙,本关中人,其父剌真,从宪宗至和林,遂家焉。哈答孙,年十五侍世祖于潜邸,以谨笃称。中统初,命掌尚食局,久之,迁生料库提点。

至元二十四年,从讨乃颜,有功,加武略将军。从幸杭海,值岁饥,哈答孙请于帝赈之,不足济以私财,全活甚众。

大德元年。擢怀远大将军、淮东淮西屯田捕打总管。武宗即位,拜淮东淮西道宣慰使。

至大四年,贼起四明,赐三珠虎符,授中书右丞、浙东道宣慰使,兼都元帅,往讨之,哈答孙驱贼入海,安集流亡,境内帖然。俄感瘴疠卒,年六十五。延祐初,赠推忠效义佐理功臣、太傅、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秦国公,谥昭宣。子塔海。

塔海,方数岁,世祖一见奇之,命肄业国子监。成宗即位,授枢密院断事官。大德末,辅立武宗,转同佥枢密院事。擢枢密副使。寻迁大司农、同知宣徽院事。仁宗在东宫,或建议立黑军卫率府,塔海力谏,仁宗嘉纳之。及即位,迁集贤大学士,太医、宣徽院使,进翰林学土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卒。

乞台察台氏。世祖时为钦察卫百户,从士土哈征失烈吉及乃颜有功,赐金符,擢千户。从征忽剌出,战于阿里台之地。元贞二年,卒。

子哈赞赤,初从土土哈征哈丹罕,战于贵烈儿,有功。大德五年,从征杭爱。又从武宗讨哈剌阿答。又从床兀儿征不别、八怜,为前锋,以功受赏。皇庆二年,赐金符,为千户。延祐四年,从周王举兵,与诸王秃满帖木儿战于失剌答儿马,不胜。王北奔金山,哈赞赤从王居其地十有三年。天历二年,周王即位,赐金符,授昭勇大将军、同知大都督府事。卒。

答答呵儿,脱脱忒氏。

父孛儿速,世祖时直宿卫,扈驾征哈赖刺章。还,世祖驻跸商阜,见河北有乘船至者,顾谓左右曰:“此贼也,奈何?”孛儿速解衣径渡,挥戈刺杀舵手二人,拖其船近岸,贼悉就擒。以功受赏。

答答呵儿袭父职,从征孛可有功,进武德将军、揭只揭烈温千户所达鲁花赤。从征乃颜、也不干等,擒也不干,收其所管钦察户。武宗时,进怀远大将军、都元帅。卒。

答失蛮,哈刺鲁氏。曾祖马马,太祖六年从其部长阿尔思兰来朝于龙居河。马马子阿里,前卒,以其孙哈只为质子。哈只,后事太宗为宝儿赤,以恭谨为太宗所信任。从世祖取云南、伐宋,俱有功。以疾卒。

答失蛮袭父职为宝儿赤,世祖甚重之。是时,阿合马秉政,答失蛮侍左右,因极论其奸,帝怒而呵之曰:“无预汝事!”答失蛮徐对曰:“犬马知报其主,巨世荷国恩,岂敢知而不言?”其后阿合马败,帝思其直,赐玉环及钞二千五百贯,谕以后有所知,仍尽言无隐。

二十四年,从讨乃颜有功,以蒙古女脱脱伦氏妻之。帝幸杭海,使答失蛮督馈饷。晋王军乏食,以便宜输米给之。师还,自劾专擅,帝嘉叹不已,赐银、钞有差。

二十七年,复立尚书省,答失蛮上疏切谏,言尤剀切。及桑哥伏诛。其言悉验。诏赐宅一区。固辞,仍赐玉环及只孙服以旌之。

成宗即位,以奉议大夫领供膳司事。车驾亲征海都,敕倍道兼行,答失蛮虑后军不继,请俟大众集,而后进,帝韪之。寻擢司农丞,进职为卿,与其子买奴侍帝痪,数月衣不解带。

成宗崩,答失蛮迎武宗于野马川。仁宗为皇太子,以答失蛮先朝旧臣,奏为中书参知政事,仍兼司农卿,赐金犀带、七宝笠、珠帽、珠衣、金五百两、田二千亩。仁宗即位,命佥宣徽院事,同列以出纳不谨陷于赃污,答失蛮独不与其事。累迁宣徽院使,阶荣禄大夫,尝侍坐侑食。帝问先朝旧事。答失蛮奏对称旨,赐玉带、海东白鹘,且命画工绘像于内廷。延祐四年,卒,年六十。临卒,告其诸子曰:“人之陨其世业者,必自贫与侈始,汝曹戒之!”赠推诚宣力守正功臣、太保、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追封定国公,谥忠亮。

子买奴,河南行省中书平章政事,以斡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致仕;忻都,上都留守,兼本路都总管府达鲁花赤;怯来。同知宣徽院事。

曷剌,兀速儿吉氏。至元九年,世祖召见,命入直宿卫。从讨乃颜,赐金币、甲胃、橐驼、鞍马。

成宗即位,命曷刺使高丽、和林、江西、福建,皆称旨,授忠勇校尉、中书直省舍人,出为息州达鲁花赤,晋奉训大夫。

武宗即位,诏曰:“曷剌,世祖旧臣,可授奉议大夫、都水监。”明年,晋嘉议大夫,金虎符,兼直东水鞑靼、女直万户府达鲁花赤。

延祐元年,特授资善大夫、辽阳等处行中书省左丞,仍监其军。三年,诏为荣禄大夫、大司农。卒,年六十三。赠推诚宣力保德功臣、太师、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蓟国公,谥安穆。子不花。

不花,宿卫仁宗潜邸,及即位,授中顺大夫、中书直省舍人,改直省副使。迁大中大夫、同知典瑞院。改左司员外郎、参议中书省事。延祐三年六月,拜中奉大夫、中书参知政事。十二月,罢为资德大夫、宣徽副使、同知宣徽院事。改典瑞院使。兼袭其父监军,佩金虎符。又改斡林学士。

至治元年,仍翰林学士,监军,领东蕃诸部军事。后为铁失所谮,下狱死。泰定二年,与中政使普颜笃、指挥使卜颜忽里等,俱赠功臣及阶勋、爵谥。

明安,康里氏。至元十三年,领贵赤军,岁扈驾出入。二十年,授定远大将军、中卫亲军都指挥使。明年,赐佩虎符,领贵赤军北征。又明年,立贵赤亲军都指挥使司,命为本卫达鲁花赤,领蒙军古八千北征。明年,至别失八剌哈思之地,与海都军战,有功。

二十六年冬十二月,别乞怜叛,劫取官拓、脱脱火孙塔刺海等,明安率所都追击,五战五捷,悉还之。至杭海,乱民阔阔台、撒儿塔台等夺三站地,劫脱脱火孙,明安又引兵追败之。

二十七年秋七月,布四麻,当先别乞失、出春伯驸马、兀者台、朵罗台、兀儿答儿,答里雅赤等,掠四怯薛牛马畜牧,及劫灭烈后王背博赤并斡脱、布伯各投下民殆尽。明安将兵追击于汪吉昔博赤之城,贼军败走,还所掠之民并获其牛马畜牧等以归。对出伯、伯都所领军乏食,以明安所获畜牧济之。

二十九年,以功擢定远大将军、贵赤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别失八刺哈孙群盗起,诏以兵讨之,战于别失八里秃儿古兰,有功,又败贼于忽兰兀孙。

大德二年,复将兵北征,与海都战。七年,卒于军。子曰帖哥台,曰孛兰奚。

帖哥台,初为昭勇大将军、贵赤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及改充万户,则以其叔父脱迭出代之。帖哥台后以万户改中卫亲军都指挥使,进银青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子曰普颜忽里,曰善住。

普颜忽里,怀远大将军、贵赤亲军都指挥使司达鲁花赤。

善住,初直宿卫,历中书省舍人,诸色人匠达鲁花赤,迁奉议大夫、佥中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事。天历元年九月,赐佩一珠虎符,从丞相燕帖木儿御敌于檀州。又率家奴那海十一人,自出乘马,与辽东军战,俘八十四人以归。

孛兰奚,昭武大将军、中卫亲军都指挥使。积官银青荣禄大夫、太尉。至治元年,封知国公。子桑兀孙,中卫亲军都指挥使。桑兀孙卒,弟乞答海袭职。

忽林失,八鲁剌碍氏。

曾祖不鲁罕罕札,事太祖,从平诸国,充八鲁刺思千户。与太赤温等战,重伤坠马。帝勒兵救之,以功升万户。赐黄金五十两、白金五百两。俾直宿卫。

祖许儿台,年十五,以勇略称,从定宗平钦察,为千户。又从世祖伐宋,至亳州,败宋军。

父瓮吉剌带,初为军器监官。从世祖亲征阿里不哥,俄秦旨,使西域籍地产,悉得其实。帝欲大用之,不及而卒。

忽林失,初直宿卫。后以千户从征乃颜,身被三十三创,世祖以克宋所得银瓮及金酒器等赐之,命领太府监。又以千户从皇子阔阔出及武宗,与海都、都瓦等战有功,擢翰林学士承旨。俄改万户,与叛王斡罗思、察八儿等战,又以功授荣禄大夫、司徒,赐银印。武宗尝曰:“群臣中能为国宣力,如忽林失者,实鲜,其厚赉之。”于是,遣使召见。未几,武宗崩,仁宗即位,念其旧勋,尝赉特厚,未几,卒。

子燕不伦,初奉兴圣太后旨,充千户。俄改充万户,代其父职。寻罢归英文所受司徒印及万户符于有司,仍直宿卫。致和元年秋八月,在上都,潜谋奉迎文宗。会同事者见执,乃率其属奔还大都。特赐龙农一袭,命为通政院使。天历元年九月,同丞相燕帖木儿败王裨等于红桥,又战于白浮,战于昌平东,战于石槽,皆有功。拜荣禄大夫、知枢密院事,以世祖常御金带赐之。未几,卒。彻里,阿速氏,父别吉八,从宪宗攻钓鱼山,以功受赏。

彻里,事世祖充火儿赤。从征海都,挥戈斩其前锋,以功受赏。后从征杭海,获其牛马畜牧,悉以绐军食。帝嘉之,赏钞三千五百锭,仍以分赉士卒。

成宗时,盗据博落脱儿之地。命将兵讨之,获三千余人,诛其酋长。还,奉命同客省使拔都儿等往八儿胡之地,以前所获人口畜牧,悉给其主。军还,帝特赐钞一百锭。武宗居潜邸,亦以银酒器赏之。

至大二年,立左阿速卫,授本卫佥事,赐金符。皇庆二年,从湘宁王北征,以功赐一珠虎符。

子失列门,直宿卫。致和元年秋八月。从知院脱脱木儿至潮河川,获完者八都儿、爱的斤等十二人。戮八人,执四人归京师。复于宜兴遇失剌、乃马台等,败之,赏白金、楮币。天历元年,从击秃满台儿之兵于两家店,又从战蓟州及檀子山,俱有功。授左卫阿速亲军都指挥使。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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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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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六

土土哈床兀儿燕帖木儿撒敦唐其势

土土哈,伯牙兀氏。世为钦察部长。太祖命哲别、速不台伐钦察,土土哈祖父忽都速蛮率其子班都察迎降。太宗命拔都伐斡罗斯,班都察从攻阿速蔑怯斯城有功。后又率钦察百人,从世祖征大理、伐宋。尝侍左右,掌御厩,岁时挏马乳以进。马乳尚黑色,国语谓黑为哈剌,因名其属曰哈剌赤。以诸王哈纳女弟讷伦妻之。

土土哈,珏都察之子也。中统二年,父子俱从世祖讨阿里不哥。班都察卒,袭父职。至元十四年,诸王脱黑帖木儿、昔里吉叛,东犯和林,掠宪宗所御大帐以去。土土哈从丞相伯颜讨之,败其将脱儿赤颜于纳兰赤剌。同时,翁吉剌人只儿瓦台构乱。脱黑帖木儿引兵应之,中途遇土土哈。将战,先获其候骑效十,脱黑帖木儿引去,遂平只儿瓦台。复追脱黑帖木儿等,败之于斡欢河,返所掠大帐。

十五年,诏率钦察骁骑千人,从大军北讨。追叛王昔里吉,逾金山,擒扎忽台等以献。又败宽折哥等,裹疮力战,获其辎重。还朝,帝召至榻前慰劳之,赐金酒器及金币、预宴只孙冠服、海东白鹘一,仍赐以大帐,谕之曰:“祖宗武帐,非人臣所得御,以卿能夺之,故授卿。”诏:“钦察部众为民及隶诸王者,皆分别籍之,隶于土土哈,户绐钞二千贯,岁赐粟帛,选其材勇者,备宿卫。”

十九年,授昭勇大将军、同知太仆院事。二十年,改同知卫尉院事,兼领群牧司。请以哈刺赤屯田畿内,诏给霸州文安县田四百顷。益以宋新附军八百人,使土土哈领之。二十一年,赐金虎符,并赐金貂、裘帽、玉带各一,海东青鹘一,水硙一区,近郊田二千百,籍河东诸路蒙古军子弟四千六百人隶其麾下。二十二年,拜镇国上将军、枢密院副使。二十三年,兼钦察亲军卫都指挥使,听以宗族将吏备宫属。海都兵犯金山,诏与大将朵尔朵怀共御之。

二十四年,乃颜叛,阴遣使连结也不干,胜剌哈诸王,为土土哈所执,尽得其情以闻。未几,诏胜剌哈入朝,将由东道。土土哈言于北安王曰:“彼分地在东,是纵虎入山,非计也。”乃命改行西道。既而有告也不干叛者,众欲闻于朝,然后发兵。土土哈曰:“兵贵神速,缓之非计也。”率所部疾驱七昼夜,渡图喇河。也不干来拒战,于博怯岭大败之,也不干仅以身免。世祖闻之,遣使命土土哈收其余党。遇贼将也铁哥,击走之,并擒叛王哈儿鲁等。时成宗抚军北边,诏以土土哈佐之,追乃颜余党于哈拉温,获叛王兀塔海。尽降其众。

二十五年,诸王也只里为叛王火鲁火孙所攻,遣使告急。土土哈援之,败其众于兀鲁灰。还至哈拉温,夜渡贵烈河,败叛王哈丹。于是,捏古思,那牙勒及钦察、乃蛮之人,皆自拔来归。世祖多其功,以也只里女弟塔伦妻之。

二十六年,从皇孙甘剌麻讨海都,抵杭爱岭,诸军失利,土土哈率所部力战,翼皇孙而出。秋七月,世祖巡幸北边,召见,慰谕之曰:“昔太祖与其臣同患难看饮班珠尔河水,今日之事,何愧昔人、卿其勉之!”后大宴群臣,复谓土土哈曰:“北边人闻海都言:“杭爱之役,使边将皆如土土哈,吾属安有今日。”论功行赏,帝欲先钦察人。土土哈奏:“庆赏之典,蒙古将吏宜先,”帝曰:“蒙古人诚居汝右,力战岂在汝右耶?”召诸将赏赉有差。

二十八年,土土哈奏:“哈剌赤军逾万人,足以备用。”诏赐珠帽、珠农、金带、玉带、海东青鹘各一,复赐哈剌赤人裘各一袭,绢如之。

二十九年秋,略地金山,获海都部众三千余户还至和林。诏进取乞里吉思。三十年春,次谦河,舟行数日始至其地,尽收五部之众,屯兵守之。加龙虎卫上将军,仍给行枢密院印。海都闻取乞里吉思,引兵至谦河。复败之,擒其将孛罗察。

成宗即位,遣使赐银五百两,七宝金壶、盘、盂各一,钞万贯,白毡帐一,独峰驼五。冬召至京师,别赐麾下干钞土二百万贯。元贞元年春,复出守北边。二年秋,诸王附海都者牢众来降,边民惊扰,土土哈至玉龙罕界,馈饷安辑之,护诸王岳木忽儿等入朝。帝解御衣赐之,又赐金、银、钞、币有差。

大德元年正月,拜银青荣禄大夫、上柱国、同知枢密院事、钦察亲军都指挥使,奉命还北边。至宣德府,以疾卒,年六十一。赠宣忠定远佐运功臣、太尉、开府仪同三司,追封延国公,谥武毅。后进封升王。

子八人:曰塔察儿,定远大将军、北庭元帅;曰太不花,御位下博儿赤,曰床兀儿;曰别里不花,钦察亲军千户;曰帖木儿不花,建康等处哈刺赤户达鲁花赤;曰欢差,钦察亲军千户;曰岳里帖木儿,金武卫亲军都指挥使事;曰断古鲁班,钦察亲军都指挥使。

床兀儿,初从太师月儿鲁讨合丹,战于百塔山有功,拜昭勇大将军、左卫亲军都指挥使。常执罂杓以进杓饮,亲幸无比。

大德元年,袭父职,率诸军逾金山攻八邻部。其将帖良台阻答鲁忽河,伐木栅岸。士皆下马跪,持弓矢伏栅内,守备甚严。床兀儿命吹铜角,士卒呼声与铜角相应。其众不知所为,争起就马。于是麾军渡水,逾木栅而入,大破之。追奔五十里,尽得其人马庐帐还。次阿雷河,与海都授八邻之将孛伯遇。孛伯阵于山上,床兀儿渡河蹙之,其众崩溃,追奔三十余里。二年,叛王都哇、彻秃等潜师袭火儿哈秃,据高山为营,床兀儿选勇士持挺而上,奋击败之。三年,入朝,成宗亲解御衣赐之,拜镇国上将军、佥枢密院事、钦察亲军都指挥使、太仆少卿。复还边。

时武宗以亲王镇北庭,军事皆咨于床兀儿。四年秋,叛王秃麦、斡鲁思等犯边,床兀儿败其众于阔赤之地,逾金山乃还,五年,海都越金山而南,屯于铁坚古山,床兀儿复败之。又与都哇相持于兀儿秃之地,床兀儿率精锐突其阵,左右奋击,斩馘不可胜计,都哇之兵几尽。武宗亲在行间,乃叹曰:“力战未有如此者,真可谓骁将矣!”事闻,诏遣句史大夫秃只等即赤讷思之地,集诸王大将责问功罪,咸称床兀儿功第一。武宗命尚楚王雅思秃公主察吉儿,帝复以御衣赐之。秋七月,入朝,帝亲谕之曰:“卿镇北边。累建大功,虽以黄金周饰卿身,犹不足以尽朕意。”赐衣帽、金珠等物,拜骠骑卫上将军、枢密院副使、钦察亲军都指挥使、太仆少卿,仍赐其军万人钞四千万贯。

七年,诸王都哇、察八儿、明里帖木儿等聚谋曰:“昔我太祖艰难以成帝业,我子孙弗克安享其成,连年构兵,以相残杀,是自隳祖宗之业也。今镇北边者,皆吾世祖嫡孙,吾与谁争?且前与土土哈战既弗胜,今与其子床兀儿战又无功,惟天惟祖宗意可见矣。不若遣使请命罢兵通好,庶无愧于为大祖之子孙。”乃遣使请降。使至,帝许之。于是明里帖木儿等入朝,特为置驿以通来往。十年,拜荣禄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寻拜光禄大夫、知枢密院事,钦察左卫指挥、太仆少卿皆如故。

成宗崩,武宗方在浑麻出海上,床兀儿请亟归以副天下之望。武宗纳其言,即日南还。及即位,加平章政事,封荣国公,授以银印,赐尚服衣段及虎豹之属。至大三年,入朝,加封句容郡王,改授金印。帝曰:“世祖征大理时所御武帐及所服珠衣,今以赐卿,其勿辞。”翊日,又以世祖所乘安舆赐之,且曰:“以卿有足疾,故赐此。”床兀儿叩头泣涕,固辞。别命有司置马轿赐之,得乘至殿门下。

仁宗即位,入朝,特授光禄大夫、平章政事、知枢密院事、钦察亲军都指挥使、兼左卫亲军都指挥使、太仆少卿。延祐元年。讨叛王也先不花等于亦忒海迷失之地,方接战,有敌将持戟而出,床兀儿擘其戟,挥刀斩之,乘势奋击,贼奔溃。遣使告捷,赐尚服。二年,败也先不花将也不干、忽都帖木儿于赤麦干之地。追至铁门关,遇其大军于札亦儿之地,又败之。四年,召入商议中书省事,知枢密院事。大理国进象牙、金饰轿、即以赐之。每见必赐坐赐食,待以宗王之礼。至治二年,卒,年六十三。后进封扬王。

子七人:曰小云失不花,钦察亲军千户;曰燕赤不花,大司农卿;曰燕帖木儿;曰撒敦;曰燕秃哈儿,阑遗少监;曰答里,袭封句容郡王;曰泼皮罕。

燕帖木儿,事武宗于潜邸,宿卫十余年,特见爱幸,及即位,授正奉大夫、同知宣徽院亨,皇庆元年,袭左卫亲军都指挥使。泰定二年,加太仆卿。三年,迁同佥枢密院事,进佥书枢密院事。

时倒剌沙用事,灾眚屡见。有右卫千户任速哥与前湖广行省右丞速速密议曰:“英宗之弑,倒剌沙等与铁失通谋。今奸臣当国,先帝之仇未复。武宗皇子二人。周王远逃沙漠,难以达意;怀王人望所归,近在金陵,若同心推戴,此不世之功也。”乃同告于燕帖木儿,燕帖木儿闻之矍然。速哥复说之曰:“公,国之世臣,以顺讨逆,何忧不济?若他日有先我起事者,公必为祸首矣。”燕帖木儿然之。

致和元年秋七月,泰定帝崩,燕帖木儿方总环卫事,留大都,乃与继母察吉儿公主及其党阿剌帖木儿、孛伦赤、剌剌等密议迎文宗立之。八月甲午昧爽,率勇士纳只秃鲁等十七人入兴圣宫,集百官,执中书平章政事乌伯都剌、伯颜察儿,露刃暂众曰:“祖宗正统属在武宗皇帝之子,敢有不顺者斩。”众皆奔散。捕中书左丞朵朵、参知政事王士熙等下于狱,与西安王阿剌忒纳失里入守内庭,即命前河南行省参知政事明里董阿、前宣政使答里麻失里乘驿至江皮,奉迎大驾,密谕河南行省平章政事伯颜简兵扈从。

是日,推前湖广行省左丞相别不花为中书左丞相,詹事塔失海涯为平章政事,前湖广行省右丞速速为中书左丞,前陕西行省参政王不怜吉歹为枢密副使,萧忙古碍为通政使,与中书右丞赵世延、通政院使寒食分典庶务。贷在京寺观钞,募死士,买战马,运京仓粟以馈之,复遣使征各行省之军资器械。

诸臣既受命,未知所谢,燕帖木儿指使南向拜,众愕然,始喻其意。燕帖木儿弟撒敦、子唐其势在上都,密遣塔失帖木儿召之,皆弃其妻子来奔。再遣撒里不花、锁南班趣大驾早发。又令塔失帖木儿伪为南使云:“诸王帖木儿不花、宽彻普化,湖广、河南省臣及河南都万户扈从新天子,旦夕至,民勿疑惧。”以撒敦守居庸关,唐其势守古北口。复命乃马台伪为北使,称明宗从诸王兵南还。撒里不花至自江陵,诏拜燕帖木儿知枢密院事。丁巳,文宗至京师,居大内。

是时,粱王王禅及太尉不花、丞相塔失帖木儿、平章政事买闾、御史大夫纽泽等自上都来讨,次榆林。诏燕帖木儿帅师御之。九月朔,撒敦先驱。至榆林西,乘其未阵薄之,王禅等大败。诏燕帖木儿还都。已而辽东平章政事秃满迭儿等入山海关,至迁民镇,撒敦其众于东沙流河。燕帖木儿与诸王大臣请帝早即大位,以安天下,帝以明宗居长,固辞。燕帖木儿曰:“人心向背之机,间不容发,倘失之,噬脐无及,帝曰:“必不得己,当明诏天下,以著予退让之意。”壬申,文宗即位。

封燕帖木儿太平王,以太平路为其食邑,加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右丞相、监修国史、知枢密院事,赐黄金五百两、白金二千五百两、钞一万锭、金素织段色绘二千匹、海东白鹘一、青鹘二、豹一、平江官地五百顷。诏将大军拒秃满迭儿于蓟州。次三河,而王禅等军已破居庸关,进屯三家。燕帖木儿乃蓐食倍道而还。抵榆河,闻帝出齐化门视师。单骑见帝曰:“陛下出,民必惊扰,凡战事一以责臣,愿陛下亟还。”帝乃还宫,未几,阿速卫指挥使忽都不花、塔海帖木儿,同知台不花构变,事觉,械送京师斩之。与王禅前军遇于榆河,败之,追至红桥北。王禅将阿拉帖木儿枪剌燕帖木儿,不中,燕帖木儿以刀格其枪,就斫之,中左臂。部将和尚斫忽都帖木儿,亦中左臂。二人皆王禅骁将,敌为夺气,遂退师白浮。燕帖木儿夜遣裨将阿剌帖木儿、孛罗伦赤、岳来吉将百骑鼓噪射其营,敌惊扰,自相蹂躏,王禅等弃甲北走。越数日,王禅复集散卒来攻,燕帖木儿坚壁不出。是夜,命撒敦脱脱木儿伏敌营前后,吹铜角为夹攻之势,王禅复遁。迟明。追及于昌平北,斩首数千级,降者万余人。

帝遣赐上尊,谕之曰:“丞相亲冒矢石。脱有不虞,其若宗社何?自后以大将旗鼓,督战可也。”对曰:“臣身先诸将,敢后者臣论以军法,若托之诸将,万一失利,悔将何及?”是日,还至昌平。

闻上都将竹温台、阔克袭破古北口,掠石槽。乃遣撒敦为先驱,燕帖木儿以大军继之。转战四十里,至牛头山,擒驸马博罗帖木儿。平章蒙古达实、也克帖木儿等,献于阙下,斩之。

时也先帖木儿、秃满迭儿陷通州,将袭京师,燕帖木儿引还。十月朔,至通州,乘其初至,击之,也先帖木儿等走渡潞河。追至檀子山枣林,也先帖木儿、秃满迭儿与阳翟王太平、国王朵罗碍、平章塔海等来拒,士皆殊死战。唐其势陷阵,刺杀太平,敌始崩溃,也先帖木儿等夜遁。

诸王忽剌碍,指挥使阿剌帖木儿、安童又入紫荆关,犯良乡。燕帖木儿循北山而西,兵士脱衔系囊,盛莝豆以饲马,行且食,至卢沟河,忽喇碍望风败走。是日凯旋入都,帝大悦,赐燕兴圣殿,加号达剌罕,授大平王黄金印,并降制书,赐玉盘、龙衣,珠对衣、宝珠、金腰带。

已而秃满迭儿复入古北口,燕帖木儿战于檀州,败之。万户哈敕那怀率麾下万人降,杀秃满迭儿,获忽剌碍、阿剌帖木儿、安童、朵罗碍、塔海等,尽杀之。

先是,齐王月鲁帖木儿与燕帖木儿叔父蒙古元帅不花帖木儿,闻文宗即位,起兵袭上都。壬寅,倒剌沙肉袒奉皇帝宝出降。庚戌,文宗御兴圣殿,受皇帝宝,下倒剌沙于狱。两都平。赐燕帖木儿珠衣二、七宝束带一、白金瓮一、黄金瓶二、海东白鹘一、青鹘三、白鹰一、豹二。

十二月,置龙翊卫。命燕帖木儿领之。寻升为大都督府。燕帖木儿乞罢相。还宿卫。帝曰:“卿尚未入台,其听后命。”天历二年二月,迁御史大夫,依前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太平王。俄复拜中书右丞相、监修国史、知抠密院事、领都督府龙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司事,就佩元降虎符,依前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答剌罕、太平王。

三月,诏燕帖木儿护玺宝北上,觐明宗于行在。监修国史、答剌罕、太平王并如故。明宗拜燕帖木儿太师,仍命为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中书右丞相。燕帖木儿恃功骄恣,明宗潜邸诸臣待燕帖木儿无加礼,燕帖木儿怒,又怒明宗躬揽万几、潜邸诸臣用事,夺其权宠,乃潜以弑逆之谋白于文宗。未几,明宗暴崩。燕帖木儿以皇后命奉皇帝玺授文宗,疾驱而返,复与诸王大臣劝进。

至顺元年五月,帝命独为丞相以尊异之,凡中书一切政务悉听总裁,诸王、公主、驸马、近侍人员及官员人等,敢有隔越闻奏,以违制论。

六月,知枢密院事阚彻伯,脱脱木儿等恶其权重。欲图之,为燕帖木儿所杀。二年二月,建第于兴圣宫之西南,命留守司董其役。寻又立生祠于红桥。诏养其次子塔喇海为皇子。三年二月,又以燕帖木儿兼奎章阁大学士,领奎章阁学士院事。赐龙庆州之流杯园池水硙土田。又赐平江、松江、江阴芦场、荡山、沙涂、沙田等地。燕帖木儿奏言:“平江、松江圩田五百顷,粮七千七百石,愿增为万石入官,以所得余米赡弟撒敦。”诏从之。

四年,文宗大渐,遗诏立明宗之子懿璘真班,是为宁宗,越四十三日而崩。皇后临朝,燕帖木儿与群臣议立文宗子燕帖古思,皇后不听,语详《惠宗纪》。乃迎明宗长子妥欢帖木儿于静江。至良乡,燕帖木儿上谒,与之并马行,马上举鞭指画,告以国家多难遣使奉迎之故。妥欢帖木儿无一语酬之。燕帖木儿疑其意不可测,又恐帝即位后究其逆谋。于是妥欢帖木儿至都,迁延数月未正大位,国事皆决于燕帖木儿,白皇后行之。

燕帖木儿取泰定帝后为夫人,前后尚宗室之女四十人,有交礼三日遽遣归者,后房充斥不能尽识。一日,宴赵世延家。男女列坐,名鸳鸯会。见座隅一妇色甚丽,问曰:“此为谁?”欲与之具归。左右曰:“此太师家人也。”至是荒淫日甚,体羸溺血而卒。

燕帖木儿既死,妥欢帖木儿始即位,是为惠宗。七月,立燕帖木儿女伯牙吾氏为皇后,撒敦为左丞相,唐其势为御史大夫。元统二年四月,授撒敦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录军国重事、答剌罕、荣王、太傅、中书左丞相,赐庐州路为食邑,赦世世子孙九死。赠燕帖木儿公忠开济宏谟同德协运佐命功臣,追封德王,谥忠武。

至元元年,撒敦卒,唐其势为中书左丞相。伯颜为右丞相,独用事。唐期势忿曰:“天下本我家天下也,伯颜何人而位居吾上。”遂与其叔父答里交通诸王晃火帖木儿,谋废立。郯王彻秃发其谋。六月晦日,唐其势与其弟塔剌海伏兵东郊,率勇士突入宫中。伯颜及完者帖木儿、定住、阔里吉思等讨令之。唐其势攀殿槛不肯出,塔剌海走匿皇后坐下,伯颜曳出斩之。并执皇后,鸩皇于开平民舍。答里举兵反,杀使者哈儿哈伦、阿儿灰用以祃旗。帝遣阿弼谕之,又杀阿弼。率其党和尚、拉拉等逆战。为搠思监、火儿灰、哈剌那海等所败,遂奔于晃火帖木儿。伯颜使孛罗追获之。斩答里于上都,晃火帖木儿自杀。

任速哥者,渤海人。文宗赏其功,授礼部尚书,累迁都水监。速速从燕帖木儿举兵,推为中书左丞。天历元年,拜中书平章政事。坐受贿,徙襄阳,以母老诏留京师,未几死。

史臣曰:“燕帖木儿之材武,盖有祖父之风,然好乱乐祸,左右文宗,以成篡弑之恶。子弟郊其所为,相挻为乱,咸就诛夷。昔庆封附崔杼,卒灭崔氏之宗,伯颜附燕帖木儿,卒杀唐其势、塔剌海,奸人反覆噬螫,何其相似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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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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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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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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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七十七

唆都(百家奴)李恒(世安)来阿八赤樊楫(李天祜唐琮)

唆都,扎剌儿氏。骁勇善射,宿卫世祖潜邸。从征大理。李璮叛,又从诸王哈必赤平之。还言于胡曰:“郡县奸民多从间道鬻马于宋境,乞免其罪,籍为兵。”从之。得兵三千人,以千人隶唆都为千户,命守蔡州。

至元五年,阿术等围襄阳,命唆都巡逻,夺宋金刚台、筲基窝、青涧寨、大洪山、归州洞诸隘。猝遇宋兵,败之,斩首三百余级。七年,宋将范文虎率舟师驻礶子滩,丞相史天泽命唆都拒却之。明年,又败文虎于湍滩,擢总管,分东平卒八百隶之。十年,攻樊城,唆都先登。襄阳降,再与五千人,赐弓矢、袭衣、白金等。入觐,擢郢、复等州招讨使。十一年,移戍郢州之高港。败宋师。斩苜五百级,获裨校九人。从大军济江。

十二年,建康降。参政塔出命唆都入城招抚,改建康安抚使。十三年,攻平江、嘉兴,皆下之。帅舟师,会伯颜于皋亭山。宋平,诏伯颜以宋主入朝。留参政董文炳守临安,令自择副。文炳请留唆都,从之。时衍、婺诸川皆起兵,文炳谓唆都曰:“严州不守,临安必危。公往镇之。”至州,方十日,衢、婺、徽连兵来攻,唆都一战败之,获章知府等二十二人,复婺州。又败宋将陈路钤于梅岭,斩首三千级,又复龙游县。攻衢州,衢守备其严,唆都亲率诸军先登,拔其城。宋丞相留梦炎降。攻处州,斩首七百级。又攻建宁府松溪、怀安等县,皆下之。

十四年,迁福建道宣慰使,行征南元帅府事,听右丞相塔出节制。塔出令唆都取道泉州,泛海会于广州之富场。将行,信州守臣来求援曰:“元帅不来,信不可守,今邵武方屯兵观衅,元帅旦往,邵武兵夕至矣。”唆都告于众曰:“若邵武不下,则腹背受敌,岂独为信州之患乎。”乃遣周万户等往招降之。唆都趋建宁,遇宋兵于崇安,军容甚盛。令其子百家奴及杨庭璧等数队夹击之。范万户以三百人伏祝公桥,移刺答以四百人伏北门外。庭璧陷阵深入,宋兵败走,伏兵起邀击之,斩首千余级。宋丞相文天样、都督张清合兵,将袭建宁。唆都夜设伏败之。转战至南剑州,败张清。知州王积翁走福安,遂以城降。进攻兴化军,知军陈瓒已乞降,复闭城拒守,唆都临城谕之,矢石雨下。乃造云梯,攻拔其城,巷战终日,斩首三万余级,获瓒,支解以在徇。分兵授百家奴,装大舰追世杰。自将攻清州,知州何清降。进攻潮州,知州马发固守不下,唆都恐失官场之期,乃舍之去。

十五年,至广州,塔出令还攻潮州。发城守益备,唆都塞堑填濠,造云梯、鹅车,日夜急攻,发潜遣入焚之,二十余日不能克。唆都令于众曰:“能先登者,白身拜官,有官者增秩。”总管兀良哈耳先登,诸将继之,战至夕,宋兵溃,发死之,遂取潮州。进拜参知政事,行省福州。征入觐,帝以江南既定,将有事于海外,迁左丞,行省泉州,命招谕岛夷诸国。十八年,改右丞,行省占城。

十九年,卒战船千艘出广州,浮海伐占城,分东南北三道攻之,占城兵败,官军入其木城,其酋遁入山谷,伪请降,诏之,不至。唆都进讨鸟里、越里诸小夷,皆下之,屯田积谷以给军食。二十一年,镇南王脱欢征交趾,诏唆都帅师会之。败交趾兵于清化府,夺义安关。脱欢命唆都屯天长,以就食,与大营相距二百余里。二十二年,脱欢引兵还,唆都不知也。交趾人告之,弗信,及至大管,已空矣。贼据乾满江,断其归路,唆都力战,死之。事闻,赠荣禄大夫,谥襄愍。子百家奴。

百家奴,至元五年,从元帅阿术攻襄阳,筑新城。七年,以质子从郡王合达,败宋兵于礶子滩。八年夏四月,宋殿帅范文虎等督粮运,输襄阳,昼夜不绝,百家奴乘战船顺流至鹿门山,塞宋粮道,拒文虎,累有功,河南行省命为管军总把。

后隶丞相伯颜麾下。擢为知印。从攻鄂州,百家奴深入,身被数创。从破沙洋堡,以立云梯于东角楼,功第一,赐弓矢,衣甲。又从破新城,宋将王安抚弃城宵遁。伯颜以百家奴前后战功上内,世祖大悦,曰:“此人之名,朕心不忘,兵还时大用之,朕不食言也,今且以良家女及银碗一赐之,以为券。”

从围汉阳,自沙武口曳船入江,宋制置夏贵来拒战,百家奴与暗答孙突入敌陈击之,宋兵奔溃,遂登江南岸,获其战船、器甲甚众。转战至黄州,日暮,追击夏贡至白虎山,夜分乃还,未几,复攻破金牛坝。

十二年春正月,与千户薛赤千取鸡笼洞,还至瑞昌县,进夏贵溃兵,复败之,是时,宋遣兵救瑞昌,未至而城已下,复击宋救兵,得宋所执北兵五人,围江州,宋安抚吕师夔以城降。东下池州,从大军败宋平章贾似道于丁家洲,夺战船五,擒宋统制王文虎。又从伯颜略地宣州,百家奴为前锋,与敌兵战喃呢湖,败之,李其战船三百。伯颜令谒只里第诸将战功,赏百家奴银币以旌之,仍命为管军总把。俄从伯颜入朝,加进义校尉。赐银符,攻丹阳、吕城,破常州,皆有功。至平江,都统王邦杰以城降。嘉兴、湖州皆不烦兵而下。

十三年,领新附军守镇江。未几,复从右丞相博鲁欢攻秦、寿二州,中流矢,创甚。后数日,与万户叶了虔将兵攻泰州新城,百家奴裹创先登,破之,复被两创。从阿术攻下扬州,得宋制置李庭芝、都统姜才,擢武略将军,换金符,为管军总管,镇高邮白马湖。是时,行省以百家奴袭父唆都建康安抚使,仍领本翼军。

顷之,略地福建,定衢、婺、信等州。至新安县,击斩宋赵监军、詹知县,擒江通判。道与畲军遇,败之。鼓行而东,沈安抚以建宁府降。攻拔南创州,张清、聂文庆遁去。至福州王安抚率众出降。进拔兴化,擒成安抚及白牒都统。张世杰军于泉州,乘战船入海。百家奴追世杰于惠州甲子门。进至同安县答关寨,濒海县镇悉招谕下之。白望丹等以战船三千艘来降。十三年十二月,宋益王晸遣倪宙奉表诣军门降。

明年春正月,振旅而还。三月,偕宙奉降表来朝,未至,授昭勇大将军,赐虎符,管军万户。七月,湖于上都,升镇国上将军、海外诸蕃宣慰使,兼福建道市舶提举,仍领本翼军守福建,俄兼福建道宣慰使都元帅。是时,福建多水灾,百家奴出私钱市米以赈,贫民全活甚众。十一年,朝京师,改正奉大夫、宣慰使、都元帅。

二十二年,从父唆都征交趾,唆都战殁,百家奴从脱欢引兵还。二十七年,除建庆路总管。武宗即位,迁镇江路总皙。至大四年,金疮发,卒于家。

李恒,字德卿,西夏宗室子也。太祖伐西夏,其祖守兀纳剌城,城陷,不屈死。子惟忠,方七岁,求从父死,宗王哈札尔留养之。从嗣王移相哥伐金,有功。移相哥封淄川,以惟忠为达鲁花赤,佩金符。惟忠生恒,移相哥妃爱其颖异,抚之为子。

时宗王例遣府官一人,参决尚书事,恒代其兄为之。李璮谋逆有迹,恒从惟忠入京师告变,璮系其家人狱中,璮诛,得出,授恒淄莱路奥鲁总管,佩金符。

至元七年,改宣武将军、益都淄莱路新军万户,从围宋襄阳,卒所部筑万山堡,扼其陆路。宁将吕文焕以小舟潜渡汉水侦军势,恒设伏败之,于是水路亦断。十年春,攻樊城,恒以锐卒先登。樊城陷,襄阳遂降。捷闻,世祖赐以宝刀,迁明威将军,佩虎符。十一年,从丞相伯颜伐宋,进至郢州。宋人以重兵戍郢,锁战舰为阵。伯颜凿黄湾拖舟泛藤湖以出唐港,弃郢去,留恒为后拒,败宋追兵,进拔沙洋,新城。复败宋将夏贵于阳逻口,恒先登陷阵,额中流矢,伯颜止之,恒战益力,射杀贵子松。鄂、汉俱下,迁宣威将军,赐白金五百两。

十二年,宋将高世杰窥汉、沔,乃遣恒还守鄂州。十三年,从右丞阿里海涯败宋师于荆口,禽高世杰。遂拔岳州及沅州之沙市。传檄归、峡、辰、沅、靖、澧、常德诸州,皆下之。徙镇常德。

阿里海涯徇地湖南,伯颜在浙西,世祖以地远授疏,诏恒与宋都碍、吕师夔等开元帅府于江西,以恒为左副都元帅。禽宋将熊飞于建昌。进围隆兴,宋将刘槃请降,恒觉其诈,阴备之,槃果以精兵来袭,恒大破之。槃乃降。军中有得宋丞相文天祥与建昌吏民书,恒焚之人心始靖。宋吉州知州周天慎、广东经略徐直谅皆请降,前江西制置使黄万石亦以邵武降。

会阵宜中、张世杰等立益王晟于闽,州县响应。恒败吴浚兵于南丰。世杰进裨将张文虎与浚合,恒败之兜港。浚走从天祥于瑞金,恒又败之,天祥走汀州。恒遣镇抚孔遵追之。并败赵孟頫兵,取汀州而还。隆兴帅府诬富民与贼通,已戮百余有,恒察其枉,尽释之。帅府改宣慰司,加昭勇大将军、同知江西宣慰司事。寻加镇国上将军、福建宣慰使。又改江西宣慰使。天祥再取汀州,围赣州,或言天祥坟墓在吉州,若发之则天祥自败。恒不从,分兵援赣,自率精兵袭天祥于兴国。天祥走,追至空坑,获天祥妻女,降其众二十万。诏与右丞阿剌罕、左丞董文炳合兵追益王。众谓宜趋福建,恒曰:“诸军尽趋福建,若彼窜广东,则江西非我所有,宜从闽、广夹攻。”众然之。兵逾梅岭,果与宋师遇,大败之,益王走硐州。十四年,拜江西行省参知政事。

十五年,宋益王殂,张世杰等复立卫王晟,诏以恒为蒙古汉军元帅经略广东。恒进克英德府与广州之清远县,败其将王道夫、凌震。遂入广州。世杰等移屯崖山。时江淮行省都元帅张宏范舟师未至,恒按兵不动,分遣诸将略定梅、循诸州。凌震复寇广州,恒败之,禽将吏宋迈以下二百人。十六年二月,宏范至自漳州,恒率所部赴之,大破世杰等于崖山,陵秀夫抱其主晟蹈海死。是日黑气如雾,有乘舟南遁者,恒以为宋主晟追至高化,询降人,始知晟已死,遁者,乃张世杰。世杰俄亦溺死于海陵港。岭海悉平,恒入觐,世祖赏劳甚厚,将士预宴者二百余人。

十七年,拜资善大夫、荆湖行省左丞。十九年,乞解军职,命其长子散木船袭本军万户。是年,大军讨占城,诏恒供给军资。二十一年,诏恒从皇子镇南王假道于交趾,以讨占城。其王陈日烜拒命。二十二年,恒等缚筏为桥,渡富良江,破其天长府。日烜航海遁。恒欲城天长,储粮待贼来攻。众议不果,会盛暑霖潦,军中疫作。遂班师。王命恒殿后,且战且行。贼闭永平关。以药弩射恒贯膝,负创夯关出。至思明州,毒发卒。年五十。

恒纯孝,濒死谓左右曰:“为吾语昆弟妻子,吾不得以时丧父,今弃吾母而死,吾目不瞑矣。”恒卒,家人秘之,不使其母知。恒再见梦于母曰:“儿已战死日南。”其母泣言:“吾再梦如是,岂诚然耶?”家人始以情告之。赠银青荣禄大夫、平章政事,谥武愍,再赠推忠靖远功臣、太保、仪同三司,追封滕国公。

三子:世安,一名散木碍;世雄,一名囊家歹。益都淄莱万户;世显,一名宋都碍,同知湖南宣慰司事。

世安,字彦豪。从恒定江南,授广州路达鲁花赤。败宋兵于海珠寺,又从恒破崖山,论诸将功赏,中书省抑之。世安言于执政曰:“非重赏,无以得人死力。大功既成,不可失信。”执政从之。以金银符畀世安散给。迁新军万户。寻擢同知江西宣慰司使。特旨世袭益都淄莱上万户。恒卒,起复佥江西等处行中书省事,兼本军万户。

至元二十四年,立尚书省,世安佥行尚书省事。黠借诬告宋故相章鉴匿国玺及宋宗室。诏世安率所部捕之。世安以百骑至鉴家;搜索无验,请坐僧诬告,又发其胁取富室宝货事,桑哥庇之,事寝不报。

二十五年,獠贼反,命世安讨之。世安冒大雨夜行五十里至信丰。出贼不意,斩馘殆尽。擢尚书省参知政事。二十七年,獠复叛,使裨将解青捣其巢穴,一战平之。南丰、广昌贼继起,使弟世雄往,谕以祸福。贼降,世安诛首恶六人,余尽贷之。尚书省罢,独留世安一人改中书参知政事。先是,官差民户典仓库,往往亏折,填偿至于破产。世安择府史代充其役,著为令,民德之。三十年,省院以所获盗四百余人,使世安莅杀,世安与都事周元德详为谳定。仅戮二人。

元贞初,出为江浙行行参知政事,改河南行省。秩满,迁湖广行省左丞,供平章刘国杰西征馈运。道路险恶,率斗粟运费十余石,世安与役夫均其劳苦往返,期年,军兴不乏。

至大初,召入,加荣禄大夫、平章政事,商议枢密院事,提调诸卫屯田。皇庆元年,赐只孙顺金绣段、金鞍辔、弓箭,日给世安母尚酝一壶。二年,拜江西行省平章政事。

延祐二年,宁都县以经理钱粮激民变,省臣遣兵讨之,坚守不下,乃请世安往。世安以不兼提调兵马之职,非所当任,同僚固请不己,世安移咨枢密而后往,月余获其渠魁,余悉不向。赐三珠虎符。

三年,以母年九十,乞养归。至顺元年,诏给一品全俸。二年,卒。

四子:屺,翰林直学士;屿,怀远大将军,袭万户;岩,栖霞县达鲁花赤;嵘,江西行省理向。

初,世安以本军万户让其弟世雄。世雄在职十年,复让还于屿。屿卒,让于世雄子繁。繁曰:“父让而子夺之,可乎?”不肯就,乃使世安孙保袭父职,保又让于屿子顺。时论美之。

来阿八赤,河西人。父术速忽里归太祖,选居宿卫,继命掌膳事。宪宗大举伐宋,攻钓鱼山,命诸将议进取之计。术速忽里言于帝曰:“川蜀之地三分,我有其二,所未附者巴江已下数十州而已。地削势弱,兵粮皆仰给东南,故死守以抗我。蜀地岩险,重庆、合州又其藩屏,皆新筑之城,依险为固。今顿兵坚城之下,未见其利。曷若城二郡之间,选锐卒五万,命宿将守之,与成都旧兵相出入,不时扰之,以牵制其援师。然后大军乘新集之锐,用降人为向导,水陆东下,被忠、涪、万、夔诸小郡,俟冬水涸,瞿唐三峡不日可下。出荆楚,与鄂州渡江诸军合势。如此则东南之事一举可定,其上流重庆、合州孤危无援,不降即走矣。”诸将曰:“攻城则功在顷刻。”反以其言为迁。卒不用。

以阿八赤往监元帅纽邻军,遏宋人援兵,驻重庆上流之铜罗峡,夹江据崖为垒。宋都统甘顺自州溯流西上来攻,阿八赤预积薪于二垒,然火鼓噪,矢石如雨,顺流而进。宋人力战,不能支,退保西岸。敛兵自固。黎明复至,阿八赤身率精兵,缘崖而下,宋人败走,斩获千人。帝闻而壮之,赐银二锭。

宪宗崩,阿八赤从父归。世祖即位,问以川蜀之事,阿八赤历陈始末,诵其父前言以对。世祖抚掌曰:“当时若从此策,东南其足平乎?朕在鄂渚,日望上流之声势也。”

至元七年,大军围襄樊,发河南、北粮储聚于淮西之义阳。虑宋人剽掠,命阿八赤督运。二日而毕。既还,世祖大悦,以银一锭赐之。十四年,立尚膳院,授中顺大夫、同知尚膳院事。十八年,佩三珠虎符,受通奉大夫、益都等路宣慰使、都元帅。发兵万人开运河,有两卒自伤其手以示不可用。阿八赤奏闻斩之。二十年,以与姚演侵用官钞二千四百锭,折阅粮米七十三万石,诏征偿,仍议罪。二十一年二月,罢阿八赤开河之役。是年,调同佥宣徽院事,复降虎符,投征东招讨使。二十二年。授征东宣慰使都元帅。

皇子镇南王征交趾,授湖广等处行中书省右丞,召见,世祖亲解衣衣之。并赐金玉束带及弓矢、甲胄。二十三年,改征交趾行省右丞。二十四年,又改湖广等处行尚书省右丞,诏江淮、江西、湖广、云南四省所发士马,俾阿八赤阅视。九月,领中卫亲军千人,从皇子至思明州。贼阻险拒守,与贼战于女儿关,斩馘万计,余众弃关走。于是大军深入,进至王城,陈日煊空城而遁。阿八赤曰:“贼弃巢穴匿山海者,待吾之敝而乘之耳。将士多北人,春夏之交瘴疠作,贼弗就擒,吾不能久待矣。今出兵分定其地,招降纳附,勿纵士卒侵掠,急捕日煊,此策之善者也。”时日煊屡遣使约降,欲以赂缓我师。诸将皆信其说,且修城以居而待其至。久之。军乏食,日煊不降,拥众据竹洞、安邦海口。阿八赤牢兵往攻之。屡与贼遇,贼兵败遁。会将士疾疫不能进,降人复叛,所得关隘皆失守,乃议班师。且战且行,日数十合,贼据高险,发毒矢,士卒裹疮以战,护皇子出贼境,阿八赤中毒矢三,首项股皆肿,遂卒。

子寄僧,为水达达屯田总管府达鲁花赤。乃颜叛,战于高丽双城。调万安军达鲁花赤。平黎蛮有功,迁雷州路总管,卒。

孙完者不花,同知潮州路总管府事;次秃满不花、也先不花、太不花。

樊楫,冠州人。初为军吏,从阿里海涯下鄂州、江陵有功,以行省命为都事。宋平,改员外郎。从阿里海涯定广西有功,擢郎中。从张宏范攻崖山,进参议行中书省事、同知湖南宣慰司。

二十一年,擢佥荆湖占城行中书省事,从阿里海涯征交趾,未至而还。

二十四年,复讨交趾,进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时三路进兵,镇南王与右丞程鹏飞分二路:一入云平,一入女儿关。楫与参政乌马儿将舟师入海,与贼船遇于安江口。楫击之,斩首四千级,遂至万劫山,与镇南王兵会。十二月,进攻王城,陈日烜弃城走啖喃堡。

二十五年正月,楫攻啖喃堡,破之,日烜走入海。交趾人皆匿其粟而逃,军乏食。二月,王命班师。楫与乌马儿将舟师还,贼邀遮于白藤江,舟胶浅,力战,自卯至酉,楫被创,投水中,贼钩致杀之。

乌马儿与其妻妾及楫之妻妾皆为交趾人所获。乌马儿旋病卒。后交趾人归楫与乌马儿之丧并其妻妾,诳言楫亦病死云。初楫为阿里海涯军吏,擢至行省参政。及阿里海涯卒,楫与湖南宣慰使张鼎新,同以党附阿里海涯免官,命下,楫已战殁。

至顺二年,赠楫推忠宣力效节功臣、江浙行省、上党郡公,谥忠定。

楫部将李天祜,清平人,以行省都事从楫征交趾。楫使天祐追陈日烜至宏县,败之。进次塔山洋,又败之,斩首二千级,从楫班来师,至白藤江,兵溃,天祐等俱被执。交趾人断其发囚之。守者懈,天祐遂脱还。官至象山尹。卒。

时死事者又有唐琮。琮,内乡人,父庆,宋诸军统制,来降,官江汉军民安抚使。琮袭父职,赐金虎符,进管军总管。至元二十年,改授唐州万户。二十四年,移屯道州。从镇南王征交趾,战于三江口,兵败,殁于阵。年四十九,琮待士卒有恩,及战死,有刲股肉以祭之者。子世忠袭。

史臣曰:“世祖使脱欢伐安南,可谓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者矣。精兵猛将殒身锋镝,唆都、李恒死,来阿八赤、樊楫等继之。脱欢之获免,盖幸尔,孟子之言,何其不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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