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有水字的诗句

有关春节团圆的诗句

春节里的每一天都是那么的多姿多彩,我不禁为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感动惊叹,同时春节更让我们懂得了合家团聚的美好,更让我明白了幸福的深层意义。下面是小编为你整理了“有关春节团圆的诗句”,希望能帮助到您。 有关春节团圆的诗句1 1、千门万户曈曈日,总

  
诗词,是指以古体诗、近体诗和格律词为代表的中国古代传统
诗歌。亦是汉字文化圈的特色之一。下面是小编为你整理了“带有水字的
诗句”,希望能帮助到您。
  1、好水好山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宋·岳飞《池州翠微亭》
  2、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先秦·佚名《荆轲歌/渡易水歌》
  3、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矶——宋·程颢《郊行即事》
  4、晨昏滚滚水东流,今古悠悠日西坠——明·钱福《明日歌》
  5、乱点碎红山杏发,平铺新绿水蘋生——唐·
白居易《南湖早春》
  6、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唐· 李白《
将进酒·君不见》
  7、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宋·欧阳修《踏莎行·候馆梅残》
  8、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家——唐·杜牧《秋夕》
  9、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唐· 孟浩然《望洞庭湖赠张丞相/临洞庭》

鲁达当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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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祝贺新年的诗句

新年,即一年的第一天,为世界多数国家通行的节日。世界各国,特别是古代都有不同的日期。下面是小编为你整理了“有关祝贺新年的诗句”,希望能帮助到您。 有关祝贺新年的诗句1 一、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 二、剪烛催干消夜酒,倾囊分遍买春钱。

蝶恋花·梦入江南烟水路

悲陈陶

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野旷天清无战声,四万义军同日死。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

蝶恋花·梦入江南烟水路

宋代晏几道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见死不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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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於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清平乐·春晚

文王寝疾,召太公望,太子发在侧,曰:“呜呼!天将弃予,周之社稷将以属汝,今予欲师至道之言,以明传之子孙。” 太公曰:“王何所问?”文王曰:“先圣之道,其所止,其所起,可得闻乎?” 

清平乐·春晚

宋代王安国

留春不住,费尽莺儿语。满地残红宫锦污,昨夜南园风雨。

小怜初上琵琶,晓来思绕天涯。不肯画堂朱户,春风自在杨花。

以夷制夷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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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梦入江南烟水路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欲尽此情书尺素,浮雁沉鱼,终了无凭据。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

送别

见善,修然必以自存也;见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菑然必以自恶也。故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故君子隆师而亲友,以致恶

送别

唐代王维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

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疯狂猜谜语所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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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风化者,自上而行于下者也,自先而施于后者也。是以父不慈则子不孝,兄不友则弟不恭,夫不义则妇不顺矣。父慈而子逆,兄友而弟傲,夫义而妇陵,则天之凶民,乃刑戮之所摄,非训导之所移也。答

纵游淮南

送别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纵游淮南

唐代张祜

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

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

挨什么挨什么的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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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善,修然必以自存也;见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菑然必以自恶也。故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故君子隆师而亲友,以致恶

九日登清水营城

上不谋臣,下或不治;下不谋上,其身难晋;臣不谋僚,敌者勿去。官无恒友,祸存斯虚,势之所然,智者弗怠焉。料敌以远,须谋于今;去贼以尽,其谋无忌。欺君为大,加诸罪无可免;枉法不容,纵其

九日登清水营城

明代齐之鸾

朔方三度重阳节,河曲干旌岁岁忙。

鬓发已甘尘路白,菊花犹送塞垣黄。

中丞疏有回天力,太宰功兼蹜地方。

云外好呼南去雁,系书先为报江乡。

不的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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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游淮南

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

刘焉袁术吕布列传第六十五

吴江诗词网为您提供中国古代经典刘焉袁术吕布列传第六十五之后汉书,愿为古诗文爱好者提供详实的参考,

循吏列传第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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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焉袁术吕布列传第六十五

  刘焉袁术吕布

  刘焉字君郎,江夏竟陵人也,鲁恭王后也。肃宗时,徙竟陵。焉少任州郡,以宗室拜郎中。去官居阳城山,精学教授。举贤良方正,稍迁南阳太守、宗正、太常。

  时,灵帝政化衰缺,四方兵寇,焉以为刺史威轻,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辄增暴乱,乃建议改置牧伯,镇安方夏,清选重臣,以居其任。焉乃阴求为交阯,以避时难。议未即行,会益州刺史郗俭在政烦扰,谣言远闻,而并州刺史张懿、凉州刺史耿鄙并为寇贼所害,故焉议得用。出焉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太仆黄琬为豫州牧,宗正刘虞为幽州牧,皆以本秩居职。州任之重,自此而始。  是时,益州贼马相亦自号“黄巾”,合聚疲役之民数千人,先杀绵竹令,进攻雒县,杀郗俭,又击蜀郡、犍为,旬月之间,破坏三郡。马相自称“天子”,众至十余万人,遣兵破巴郡,杀郡守赵部。州从事贾龙,先领兵数百人在犍为,遂纠合吏人攻相,破之,龙乃遣吏卒迎焉。焉到,以龙为校尉,徙居绵竹。抚纳离叛,务行宽惠,而阴图异计。

  沛人张鲁,母有姿色,兼挟鬼道,往来焉家,遂任鲁以为督义司马,与别部司马张脩将兵掩杀汉中太守苏固,断绝斜谷,杀使者。鲁既得汉中,遂复杀张脩而并其众。

  焉欲立威刑以自尊大,乃托以佗事,杀州中豪强十余人,士民皆怨。初平二年,犍为太守任岐及贾龙并反,攻焉。焉击破,皆杀之。自此意气渐盛,遂造作乘舆车重千余乘。焉四子,范为左中郎将,诞治书御史,璋奉车都尉,并从献帝在长安,唯别部司马瑁随焉在益州。朝廷使璋晓譬焉,焉留璋不复遣。兴平元年,征西将军马腾与范谋诛李C765,焉遣叟兵五千助之,战败,范及诞并见杀。焉既痛二子,又遇天火烧其城府车重,延及民家,馆邑无余,于是徙居成都,遂疽发背卒。  州大吏赵韪等贪璋温仁,立为刺史。诏书因以璋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以韪为征东中郎将。先是,荆州牧刘表表焉僭拟乘舆器服,韪以此遂屯兵朐?备表。

  初,南阳、三辅民数万户流入益州,焉悉收以为众,名曰“东州兵”。璋性柔宽无威略,东州入侵暴为民患,不能禁制,旧士颇有离怨。赵韩之在巴中,甚得众心,璋委之以权。韪因人情不辑,乃阴结州中大姓。建安五年,还共击璋,蜀郡、广汉、犍为皆反应。东州人畏见诛灭,乃同心并力,为璋死战,遂破反者,进攻韪于江州,斩之。

  张鲁以璋暗懦,不复承顺。璋怒,杀鲁母及弟,而遣其将庞羲等攻鲁,数为所破。鲁部曲多在巴土,故以羲为巴郡太守。鲁因袭取之,遂雄于巴汉。

  十三年,曹操自将征荆州,璋乃遣使致敬。操加璋振威将军,兄瑁平寇将军。璋因遣别驾从事张松诣操,而操不相接礼。松怀恨而还,劝璋绝曹氏,而结好刘备。璋从之。

  十六年,璋闻曹操当遣兵向汉中讨张鲁,内怀恐惧,松复说璋迎刘备以拒操。璋即遣法正将兵迎备。璋主簿巴西黄权谏曰:“刘备有枭名,今以部曲遇之,则不满其心,以宾客待之,则一国不容二主,此非自安之道。”从事广汉王累自倒悬于州门以谏。璋一无所纳。

  备自江陵驰至涪城,璋率步骑数万与备会。张松劝备于会袭璋,备不忍。明年,出屯葭萌。松兄广汉太守肃惧祸及己,乃以松谋白璋,收松斩之,敕诸关戍勿复通。备大怒,还兵击璋,所在战克。十九年,进围成都,数十日,城中有精兵三万人,谷支一年,吏民咸欲拒战。璋言:“父子在州二十余岁,无恩德以加百姓,而攻战三载,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开城出降,群下莫不流涕。备迁璋于公安,归其财宝,后以病卒。

  明年,曹操破张鲁,定汉中。

  鲁字公旗。初,祖父陵,顺帝时客于蜀,学道鹤鸣山中,造作符书,以惑百姓。受其道者辄出米五斗,故谓之“米贼”。陵传子衡,衡传于鲁,鲁遂自号“师君”。其来学者,初名为“鬼卒”,后号“祭酒”。祭酒各领部众,众多者名曰“理头”。皆校以诚信,不听欺妄,有病但令首过而已。诸祭酒各起义舍于路,同之亭传,县置米肉以给行旅。食者量腹取足,过多则鬼能病之。犯法者先加三原,然后行刑。不置长吏,以祭酒为理,民夷信向。朝廷不能讨,遂就拜鲁镇夷中郎将,领汉宁太守。通其贡献。

  韩遂、马超之乱,关西民奔鲁者数万家。时人有地中得玉印者,群下欲尊鲁为汉宁王。鲁功曹阎圃谏曰:“汉川之民,户出十万,四面险固,财富土沃,上匡天子,则为桓、文,次方窦融,不失富贵。今承制署置,势足斩断。遽称王号,必为祸先。”鲁从之。

  鲁自在汉川垂三十年,闻曹操征之,至阳平,欲举汉中降。其弟卫不听,率众数万,拒关固守。操破卫,斩之。鲁闻阳平已陷,将稽颡归降。阎圃说曰:“今以急往,其功为轻,不如且依巴中,然后委质,功必多也。”于是乃奔南山。左右欲悉焚宝货仓库。鲁曰:“本欲归命国家,其意未遂。今日之走,以避锋锐,非有恶意。”遂封藏而去。操入南郑,甚嘉之。又以鲁本有善意,遣人尉安之。鲁即与家属出逆,拜镇南将军,封阆中侯,邑万户,将还中国,待以客礼。封鲁五子及阎圃等皆为列侯。  鲁卒,谥曰原侯。子富嗣。

  论曰:刘焉睹时方艰,先求后亡之所,庶乎见几而作。夫地广则骄尊之心生,财衍则僭奢之情用,固亦恒人必至之期也。璋能闭隘养力,守案先图,尚可与岁时推移,而遽输利器,静受流斥,所谓羊质虎皮,见豺则恐,吁哉!  袁术字公路,汝南汝阳人,司空逢之子也。少以侠气闻,数与诸公子飞鹰走狗,后颇折节。举孝廉,累迁至河南尹、虎贲中郎将。

  时,董卓将欲废立,以术为后将军。术畏卓之祸,出奔南阳。会长沙太守孙坚杀南阳太守张咨,引兵从术。刘表上术为南阳太守,术又表坚领豫州刺史,使率荆、豫之卒,击破董卓于阳人。

  术从兄绍因坚讨卓未反,远,遣其将会稽周昕夺坚豫州。术怒,击昕走之。绍议欲立刘虞为帝,术好放纵,惮立长君,托以公义不肯同,积此衅隙遂成。乃各外交党援,以相图谋,术结公孙瓚,而绍连刘表。豪桀多附于绍,术怒曰:“群竖不吾从,而从吾家奴乎!”又与公孙瓚书,云绍非袁氏子,绍闻大怒。初平三年,术遣孙坚击刘表于襄阳,坚战死。公孙瓚使刘备与术合谋共逼绍,绍与曹操会击,皆破之。四年,术引军入陈留,屯封丘。黑山余贼及匈奴於扶罗等佐术,与曹操战于匡亭,大败。术退保雍丘,又将其余众奔九江,杀杨州刺史陈温而自领之,又兼称徐州伯。李C765入长安,欲结术为援,乃授以左将军,假节,封阳翟侯。

  初,术在南阳,户口尚数十百万,而不修法度,以抄掠为资,奢恣无CA75,百姓患之。又少见谶书,言“代汉者当涂高”,自云名字应之。又以袁氏出陈为舜后,以黄代赤,德运之次,遂有僭逆之谋。又闻孙坚得传国玺,遂拘坚妻夺之。兴平二年冬,天子播越,败于曹阳。术大会群下,因谓曰:“今海内鼎沸,刘氏微弱。吾家四世公辅,百姓所归,欲应天顺民,于诸君何如?”众莫敢对。主簿阎象进曰:“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参分天下,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孰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至殷纣之敝也。”术嘿然,使召张范。范辞疾,遣弟承往应之。术问曰“昔周室陵迟,则有桓、文之霸;秦失其政,汉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广,士人之众,欲徼福于齐桓,拟迹于高祖,可乎?”承对曰:“在德不在众。苟能用德以同天下之欲,虽云匹夫,霸王可也。若陵僭无度,干时而动,众之所弃,谁能兴之!”术不说。

  自孙坚死,子策复领其部曲,术遣击杨州刺史刘繇,破之,策因据江东。策闻术将欲僭号,与书谏曰:

  董卓无道,陵虐王室,祸加太后,暴及弘农,天子播越,宫庙焚毁,是以豪桀发愤,沛然俱起。元恶既毙,幼主东顾,乃使王人奉命,宣明朝恩,偃武修文,与之更始。然而河北异谋于黑山,曹操毒被于东徐,刘表僭乱于南荆,公孙叛逆于朔北,正礼阻兵,玄德争盟,是以未获从命,橐弓戢戈。当谓使君与国同规,而舍是弗恤,完然有自取之志,惧非海内企望之意也。成汤讨桀,称:有夏多罪”;武王讨纣,曰“殷有重罚”。此二王者,虽有圣德,假使时无失道之过,无由逼而取也。今主上非有恶于天下,徒以幼小胁于强臣,异于汤、武之时也。又闻幼主明智聪敏,有夙成之德,天下虽未被其恩,咸归心焉。若辅而兴之,则旦、奭之美,率土所望也。使君五世相承,为汉宰辅,荣宠之盛,莫与为比,宜效忠守节,以报王室。时人多惑图纬之言,妄牵非类之文,苟以悦主为美,不顾成败之计,古今所慎,可不熟虑!忠言逆耳,驳议致憎,苟有益于尊明,无所敢辞。  术不纳,策遂绝之。

  建安二年,因河内张炯符命,遂果僭号,自称“仲家”。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置公卿百官,郊祀天地。乃遣使以窃号告吕布,并为子娉布女。布执术使送许。术大怒,遣其将张勋、桥蕤攻布,大败而还。术又率兵击陈国,诱杀其王宠及相骆俊,曹操乃自征之。术闻大骇,即走度淮,留张勋、桥蕤于蕲阳,以拒操。操击破斩蕤,而勋退走。术兵弱,大将死,众情离叛,加天旱岁荒,士民冻馁,江、淮间相食殆尽。时,舒仲应为术沛相,术以米十万斛与为军粮,仲应悉散以给饥民。术闻怒,陈兵将斩之。仲应曰:“知当必死,故为之耳。宁可以一人之命,救百姓于涂炭。”术下马牵之曰:“仲应,足下独欲享天下重名,不与吾共之邪?”

  术虽矜名尚奇,而天性骄肆,尊己陵物。及窃伪号,淫侈滋甚,媵御数百,无不兼罗纨,厌梁肉,自下饥困,莫之简恤。于是资实空尽,不能自立。四年夏,乃烧宫室,奔其部曲陈简、雷薄于EF69山。复为简等所拒,遂大困穷,士卒散走。忧懑不知所为,遂归帝号于绍,曰:“禄去汉室久矣,天下提挈,政在家门。豪雄角逐,分割疆宇。此与周末七国无异,唯强者兼之耳。袁氏受命当王,符瑞炳然。今君拥有四州,人户百万,以强则莫与争大,以位则无所比高。曹操虽欲扶衰奖微,安能续绝运,起已灭乎!谨归大命,君其兴之。”绍阴然其计。

  术因欲北至青州从袁谭,曹操使刘备徼之,不得过,复走还寿春。六月,至江亭。坐篑床而叹曰:“袁术乃至是乎!”因愤慨结病,欧血死。妻子依故吏庐江太守刘勋。孙策破勋,复见收视,术女入孙权宫,子曜仕吴为郎中。

  论曰:“天命符验,可得而见,未可得而言也。然大致受大福者,归于信顺乎!夫事不以顺,虽强力广谋,不能得也。谋不可得之事,日失忠信,变诈妄生矣。况复苟肆行之,其以欺天乎!虽假符僭称,归将安所容哉!

  吕布字奉先,五原九原人也。以弓马骁武给并州。刺史丁原为骑都尉,屯河内,以布为主簿,甚见亲侍。灵帝崩,原受何进召,将兵诣洛阳,为执金吾。会进败,董卓诱布杀原而并其兵。

  卓以布为骑都尉,誓为父子,甚爱信之。稍迁至中郎将,封都亭侯。卓自知凶恣,每怀猜畏,行止常以布自卫。尝小失卓意,卓拔手戟掷之。布拳捷得免,而改容顾谢,卓意亦解。布由是阴怨于卓。卓又使布守中阁,而私与傅婢情通,益不自安。因往见司徒王允,自陈卓几见杀之状。时允与尚书仆射士孙瑞密谋诛卓,因以告布,使为内应。布曰:“如父子何?”曰:“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掷戟之时,岂有父子情也?”布遂许之,乃于门刺杀卓,事已见《卓传》。允以布为奋威将军,假节,仪同三司,封温侯。

  允既不赦凉州人,由是卓将李C765等遂相结,还攻长安。布与C765战,败,乃将数百骑,以卓头系马鞍,走出武关,奔南阳。袁术待之甚厚。布自恃杀卓,有德袁氏,遂恣兵抄掠。术患之。布不安,复去从张杨于河内。时李C765等购募求布急,杨下诸将皆欲图之。布惧,谓杨曰:“与卿州里,今见杀,其功未必多。不如生卖布,可大得C765等爵宠。”杨以为然。有顷,布得走投袁绍,绍与布击张燕于常山。燕精兵万余,骑数千匹。布常御良马,号曰赤菟,能驰城飞堑,与其健将成廉、魏越等数十骑驰突燕阵,一日或至三四,皆斩首而出。连战十余日,遂破燕军。布既恃其功,更请兵于绍,绍不许,而将士多暴横,绍患之。布不自安,因求还洛阳。绍听之,承制使领司隶校尉,遣壮士送布而阴使杀之。布疑其图己,乃使人鼓筝于帐中,潜自遁出。夜中兵起,而布已亡。绍闻,惧为患,募遣追之,皆莫敢逼,遂归张杨。道经陈留,太守张邈遣使迎之,相待甚厚,临别把臂言誓。

  邈字孟卓,东平人,少以侠闻。初辟公府,稍迁陈留太守。董卓之乱,与曹操共举义兵。及袁绍为盟主,有骄色,邈正义责之。绍既怨邈,且闻与布厚,乃令曹操杀邈。操不听,然邈心不自安。兴平元年,曹操东击陶谦,令其将武阳人陈宫屯东郡。宫因说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桀并起。君拥十万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眄,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受制,不以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虞无前,迎之共据兗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变通,此亦从横一时也。”邈从之,遂与弟超及宫等迎布为兗州牧,据濮阳,郡县皆应之。  曹操闻而引军击布,累战,相持百余日。是时,旱、蝗,少谷,百姓相食,布移屯山阳。二年间,操复尽收诸城,破布于钜野,布东奔刘备。邈诣袁术求救,留超将家属屯雍丘。操围超数月,屠之,灭其三族。邈未至寿春,为其兵所害。

  时,刘备领徐州,居下邳,与袁术相拒于淮上。术欲引布击备,乃与布书曰:“术举兵诣阙,未能屠裂董卓。将军诛卓,为术报耻,功一也。昔金元休南至封丘,为曹操所败。将军伐之,令术复明目于遐迩,功二也。术生年以来,不闻天下有刘备,备乃举兵与术对战。凭将军威灵,得以破备,功三也。将军有三大功在术,术虽不敏,奉以死生。将军连年攻战,军粮苦少,今送米二十万斛。非唯此止,当骆驿复致。凡所短长亦唯命。”布得书大悦,即勒兵袭下邳,获备妻子。备败走海西,饥困,请降于布。布又恚术运粮不复至,乃具车马迎备,以为豫州刺史,遣屯小沛。布自号徐州牧。术惧布为己害,为子求婚,布复许之。

  术遣将纪灵等步骑三万以攻备,备求救于布。诸将谓布曰:“将军常欲杀刘备,今可假手于术。”布曰:“不然。术若破备,则北连太山,吾为在术围中,不得不救也。”便率步骑千余,驰往赴之。灵等闻布至,皆敛兵而止。布屯沛城外,遣人招备,并请灵等与共飨饮。布谓灵曰:“玄德,布弟也,为诸君所困,故来救之。布性不喜合斗,但喜解斗耳。”乃令军候植戟于营门,布弯弓顾曰:“诸君观布谢戟小支,中者当各解兵,不中可留决斗。”布即一发,正中戟支。灵等皆惊,言“将军天威也”。明日复欢会,然后各罢。

  术遣韩胤以僭号事告布,因求迎妇,布遣女随之。沛相陈珪恐术报布成姻,则徐、杨合从,为难未已。于是往说布曰:“曹公奉迎天子,辅赞国政,将军宜与协助同策谋,共存大计。今与袁术结姻,必受不义之名,将有累卵之危矣。”布亦素怨术,而女已在涂,乃追还绝婚,执胤送许,曹操杀之。

  陈珪欲使子登诣曹操,布固不许,会使至,拜布为左将军,布大喜,即听登行,并令奉章谢恩。登见曹操,因陈布勇而无谋,轻于去就,宜早图之。操曰:“布狼子野心,诚难久养,非卿莫究其情伪。”即增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广陵太守。临别,操执登手曰:“东方之事,便以相付。”令阴合部众,以为内应。始布因登求徐州牧,不得。登还,布怒,拔戟斫机曰:“卿父劝吾协同曹操,绝婚公路。今吾所求无获,而卿父子并显重,但为卿所卖耳。”登不为动容,徐对之曰:“登见曹公,言养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譬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飏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袁术怒布杀韩胤,遣其大将张勋、桥蕤等与韩暹、杨奉连势,步骑数万,七道攻布。布时兵有三千,马四百匹,惧其不敌,谓陈珪曰:“今致术军,卿之由也,为之奈何?”珪曰:“暹、奉与术,卒合之师耳。谋无素定,不能相维。子登策之,比于连鸡,势不俱栖,立可离也。”布用珪策,与暹、奉书曰:“二将军亲拔大驾,而布手杀董卓,俱立功名,当垂竹帛。今袁术造逆,宜共诛讨,奈何与贼还来伐布?可因今者同力破术,为国除害,建功天下,此时不可失也。”又许破术兵,悉以军资与之。暹、奉大喜,遂共击勋等于下邳,大破之,生禽桥蕤,余众溃走,其所杀伤、墯水死者殆尽。  时,太山臧霸等攻破莒城,许布财币以相结,而未及送,布乃自往求之。其督将高顺谏止曰:“将军威名宣播,远近所畏,何求不得,而自行求赂。万一不克,岂不损邪?”布不从。既至莒,霸等不测往意,固守拒之,无获而还。顺为人清白有威严,少言辞,将众整齐,每战必克。布性决易,所为无常。顺每谏曰:“将军举动,不肯详思,忽有失得,动辄言误。误事岂可数乎?”布知其忠而不能从。

  建安三年,布遂复从袁术,遣顺攻刘备于沛,破之。曹操遣夏侯惇救备,为顺所败。操乃自将击布,至下邳城下。遗布书,为陈祸福。布欲降,而陈宫等自以负罪于操,深沮其计,而谓布曰:“曹公远来,势不能久。将军若以步骑出屯于外,宫将余众闭守于内。若向将军,宫引兵而攻其背;若但攻城,则将军救于外。不过旬月,军食毕尽,击之可破也。”布然之。布妻曰:“昔曹氏待公台如赤子,犹舍而归我。今将军厚公台不过于曹氏,而欲委全城,捐妻、子,孤军远出乎?若一旦有变,妾岂得为将军妻哉!”布乃止。而潜遣人求救于袁术,自将千余骑出。战败走还,保城不敢出。术亦不能救。

  曹操堑围之,壅沂、泗以灌其城,三月,上下离心。其将侯成使客牧其名马,而客策之以叛。成追客得马,诸将合礼以贺成。成分酒肉,先入诣布而言曰:“蒙将军威灵,得所亡马,诸将齐贺,未敢尝也,故先以奉贡。”布怒曰:“布禁酒而卿等醖酿,为欲因酒共谋布邪?”成忿惧,乃与诸将共执陈宫、高顺,率其众降。布与麾下登白门楼。兵围之急,令左右取其首诣操。左右不忍,乃下降。布见操曰:“今日已往,天下定矣。”操曰:“何以言之?”布曰:“明公之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令布将骑,明公将步,天下不足定也。”顾谓刘备曰:“玄德,卿为坐上客,我为降虏,绳缚我急,独不可一言邪?”操笑曰:“缚虎不得不急。”乃令缓布缚。刘备曰:“不可。明公不见吕布事丁建阳、董太师乎?”操颔之。布目备曰:“大耳兒最叵信!”操谓陈宫曰:“公台平生自谓智有余,今意何如?”宫指布曰:“是子不用宫言,以至于此。若见从,未可量也。”操又曰:“奈卿老母何?”宫曰:“老母在公,不在宫也。夫以孝理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操复曰:“奈卿妻、子何?”宫曰:“宫闻霸王之主,不绝人之祀。”固请就刑,遂出不顾,操为之泣涕。布及宫、顺皆缢杀之,传首许市。

  赞曰:焉作庸牧,以希后福。曷云负荷?地堕身逐。术既叨贪,布亦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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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焉袁术吕布列传第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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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刘表列传第六十四

  袁绍

  袁绍字本初,汝南阳人,司徒汤之孙。父成,五官中郎将,壮健好交结,大将军梁冀以下莫不善之。

  绍少为郎,除濮阳长,遭母忧去官。三年礼竟,追感幼孤,又行父服。服阕,徙居洛阳。绍有姿貌威容,爱士养名。既累世台司,宾客所归,加倾心折节,莫不争赴其庭,士无贵贱,与之抗礼,辎軿柴毂,填接街陌。内官皆恶之。中常侍赵忠言于省内曰:“袁本初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兒终欲何作。”叔父太傅隗闻而呼绍,以忠言责之,绍终不改。

  后辟大将军何进掾,为侍御史、虎贲中郎将。中平五年,初置西园八校尉,以绍为佐军校尉。

  灵帝崩,绍劝何进征董卓等众军,胁太后诛诸宦官,转绍司隶校尉。语已见《何进传》。及卓将兵至,骑都尉太山鲍信说绍曰:“董卓拥制强兵,将有异志,今不早图,必为所制。及其新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畏卓,不敢发。顷之,卓议欲废立,谓绍曰:“天下之主,宜得贤明,每念灵帝,令人愤毒。董侯似可,今当立之。”绍曰:“今上富于春秋,未有不善宣于天下。若公违礼任情,废嫡立庶,恐众议未安。”卓案剑吆绍曰:“竖子敢然!天下之事,岂不在我?我欲为之,谁敢不从!”绍诡对曰:“此国之大事,请出与太傅议之”。卓复言“刘氏种不足复遗。”绍勃然曰:“天下健者,岂惟董公!”横刀长揖径出。悬节于上东门,而奔冀州。

  董卓购募求绍。时,侍中周BC60、城门校尉伍琼为卓所信待,琼等阴为绍说卓曰:“夫废立大事,非常人所及。袁绍不达大体,恐惧出奔,非有它志。今急购之,势必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则山东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卓以为然,乃遣授绍勃海太守,封B67D乡侯。绍犹称兼司隶。

  初平元年,绍遂以勃海起兵,与从弟后将军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亻由、兗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河内太守王匡、山阳太守袁遗、东郡太守桥E8A3、济北相鲍信等同时俱起,众各数万,以讨卓为名。绍与王匡屯河内,亻由屯颍川,馥屯鄴,余军咸屯酸枣,约盟,遥推绍为盟主。绍自号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

  董卓闻绍起山东,乃诛绍叔父隗,及宗族在京师者,尽灭之。卓乃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阴循、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B22E譬解绍等诸军。绍使王匡杀班、B22E、吴循等,袁术亦执杀阴循,惟韩融以名德免。

  是时,豪杰既多附招,且感其家祸,人思为报,州郡蜂起,莫不以袁氏为名。韩馥见人情归绍。忌其得众,恐将图己,常遣从事守绍门,不听发兵。桥E8A3乃诈作三公移书,传驿州郡,说董卓罪恶,天子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馥于是方听绍举兵。乃谋于众曰:“助袁氏乎?助董氏乎?”治中刘惠勃然曰:“兴兵为国,安问袁!董?”馥意犹深疑于绍,每贬节军粮,欲使离散。

  明年,馥将F4F0义反畔,馥与战失利。绍既恨馥,乃与义相结。绍客逢纪谓绍曰:“夫举大事,非据一州,无以自立。今冀部强实,而韩馥庸才,可密要公孙瓚将兵南下,馥闻必骇惧。并遣辩士为陈祸福,馥迫于仓卒,必可因据其位。”绍然之,益亲纪,即以书与瓚。瓚遂引兵而至,外托讨董卓,而阴谋袭馥。绍乃使外甥陈留高F8B5及颍川荀谌等说馥曰:“公孙瓚乘胜来南,而诸郡应之。袁车骑引军东向,其意未可量也。窃为将军危之。”馥惧,曰:“然则为之奈何?”谌曰:“君自料宽仁容众,为天下所附,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临危吐决,智勇迈于人,又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世布恩德,天下家受其惠,又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谌曰:“勃海虽郡,其实州也。今将军资三不如之势,久处其上,袁氏一时之杰,必不为将军下也。且公孙提燕、代之卒,其锋不可当。夫冀州天下之重资,若两军并力,兵交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将军之旧,且为同盟。当今之计,莫若举冀州以让袁氏,必厚德将军,公孙瓚不能复与之争矣。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身安于太山也。愿勿有疑。”

  馥素性恇怯,因然其计。馥长史耿武、别驾闵纯、骑都尉沮授闻而谏曰:“冀州虽鄙,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兒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欲以州与之?”馥曰:“吾衣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独何病焉?”先是,馥从事赵浮、程涣将强弩万人屯孟津,闻之,率兵驰还,请以拒绍,馥又不听。乃避位,出居中常侍赵忠故舍,遣子送印绶以让绍。

  绍遂领冀州牧,承制以馥为奋威将军,而无所将御。引沮授为别驾,因谓授曰:“今贼臣作乱,朝廷迁移,吾历世受宠,志竭力命,兴复汉室。然齐桓非夷吾不能成霸,句践非范蠡无以存国。今欲与卿戮力同心,共安社稷,将何以匡济之乎?”授进曰:“将军弱冠登朝,播名海内。值为立之际,忠义奋发,单骑出奔,董卓怀惧,济河而北,勃海稽服。拥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陵河朔,名重天下。若举军东向,则黄巾可埽;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师北首,则公孙必禽;震胁戎狄,则匈奴立定。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士,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长安,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诛讨未服。以此争锋,谁能御之!比及数年,其功不难。”绍喜曰:“此吾心也。”即表授为奋武将军,使监护诸将。  魏郡审配、钜鹿田丰,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绍乃以丰为别驾,配为治中,甚见器任。馥自怀猜惧,辞绍索去,往依张邈。后绍遣使诣邈,有所计议,因共耳语。馥时在坐,谓见图谋,无何,如厕自杀。

  其冬,公孙瓚大破黄巾,还屯B231河,威震河北,冀州诸城无不望风响应。绍乃自击之。瓚兵三万,列为方阵,分突骑万匹,翼军左右,其锋甚锐。绍先令F4F0义领精兵八百,强弩千张,以为前登。瓚轻其兵少,纵骑腾之,义兵伏楯下,一时同发,瓚军大败,斩其所置冀州刺史严纲,获甲首千余级。F4F0义追至界桥,瓚敛兵还战,义复破之,遂到瓚营,拔其牙门,余众皆走。绍在后十数里,闻瓚已破,发鞍息马,唯卫帐下强弩数十张,大戟士百许人。瓚散兵二千余骑卒至,围绍数重,射矢雨下。田丰扶绍,使却入空垣。绍脱兜鍪抵地,曰:“大丈夫当前斗死,而反逃垣墙间邪?”促使诸弩竞发,多伤瓚骑。众不知是绍,颇稍引却。会F4F0义来迎,骑乃散退。三年,瓚又遣兵至龙凑挑战,绍复击破之。瓚遂还幽州,不敢复出。  四年初,天子遣太仆赵岐和解关东,使各罢兵。瓚因此以书譬绍曰:“赵太仆以周、邵之德,衔命来征,宣扬朝恩,示以和睦,旷若开云见日,何喜如之!昔贾复、寇恂争相危害,遇世祖解纷,遂同舆并出。衅难既释,时人美之。自惟边鄙,得与将军共同斯好,此诚将军之眷,而瓚之愿也。”绍于是引军南还。

  三月上已,大会宾徒于薄落津。闻魏郡兵反,与黑山贼干毒等数万人共覆鄴城,杀郡守。坐中客家在鄴者,皆忧怖失色,或起而啼泣,绍容貌自若,不敢常度。贼有陶升者,自号“平汉将军”,独反诸贼,将部众逾西城入,闭府门,具车重,载绍家及诸衣冠在州内者,身自扞卫,送到斥丘。绍还,因屯斥丘,以陶升为建义中郎将。六月,绍乃出军,入朝歌鹿肠山苍岩谷口,讨干毒。围攻五日,破之,斩毒及其众万余级。绍遂寻山北行,进击诸贼左髭丈八等,皆斩之,又击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复斩数万级,皆屠其屯壁。遂与黑山贼张燕及四营屠各、雁门乌桓战于常山。燕精兵数万,骑数千匹,连战十余日,燕兵死伤虽多,绍军亦疲,遂各退。F4F0义自恃有功,骄纵不轨,绍召杀之,而并其众。

  兴平二年,拜绍右将军。其冬,车驾为李C765等所追于曹阳,沮授说绍曰:“将军累叶台辅,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宗庙残毁,观诸州郡,虽外托义兵,内实相图,未有忧存社稷恤人之意。且今州城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驾,即宫鄴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稸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绍将从其计。颍川郭图、淳于琼曰:“汉室陵迟,为日久矣,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英雄并起,各据州郡,连徒聚众,动有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今迎天子,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于义为得,于时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焉。夫权不失几,功不B44A速,愿其图之。”帝立既非绍意,竟不能从。

  绍有三子:谭字显思、熙字显雍、尚字显甫。谭长而惠,尚少而美。绍后妻刘有宠,而偏爱尚,数称于绍,绍亦奇其姿容,欲使传嗣。乃以谭继兄后,出为青州刺史。沮授谏曰:“世称万人逐兔,一人获之,贪者悉止,分定故也。且年均以贤,德均则卜,古之制也。愿上惟先代成败之诫,下思逐兔分定之义。若其不改,祸始此矣。”绍曰:“吾欲令诸子各据一州,以视其能。”于是以中子熙为幽州刺史,处甥高F8B5为并州刺史。

  建安元年,曹操迎天子都许,乃下诏书于绍,责以地广兵多而专自树党,不闻勤王之师而但擅相讨伐。绍上书曰:

  臣闻昔有哀叹而霜陨,悲哭而崩城者。每读其书,谓为信然,于今况之,乃知妄作。何者?臣出身为国,破家立事,至乃怀忠获衅,抱信见疑,昼夜长吟,剖肝泣血,曾无崩城陨霜之应,故邹衍、杞妇何能感彻。

  臣以负薪之资,拔于陪隶之中,奉职宪台,擢授戎校。常侍张让等滔乱天常,侵夺朝威,贼害忠德,扇动奸党。故大将军何进忠国疾乱,义心赫怒,以臣颇有一介之节,可责以鹰犬之功,故授臣以督司,谘臣以方略。臣不敢畏惮强御,避祸求福,与进合图,事无违异。忠策未尽而元帅受败,太后被质,宫室焚烧,陛下圣德幼冲,亲遭厄困。时进既被害,师徒丧沮,臣独将家兵百余人,抽戈承明,辣剑翼室,虎吆群司,奋击凶丑,曾不浃辰,罪人斯殄。此诚愚臣效命之一验也。

  会董卓乘虚,所图不轨。臣父兄亲从,并当大位,不惮一室之祸,苟惟宁国之义,故遂解节出奔,创谋河外。时,卓方贪结外援,招悦英豪,故即臣勃海,申以军号,则臣之与卓,未有纤芥之嫌。若使苟欲滑泥扬波,偷荣求利,则进可以享窃禄位,退无门户之患。然臣愚所守,志无倾夺,故遂引会英雄,兴师百万,饮马孟津,歃血漳河。会故冀州牧韩馥怀挟逆谋,欲专权势,绝臣军粮,不得踵系,至使猾虏肆毒,害及一门,尊卑大小,同日并戮。鸟兽之情,犹知号乎。臣所以荡然忘哀,貌无隐戚者,诚以忠孝之节,道不两立,顾私怀己,不能全功。斯亦愚臣破家徇国之二验也。

  又黄巾十万焚烧青、兗,黑山、张杨蹈藉冀域。臣乃旋师,奉辞伐畔。金鼓未震,狡敌知亡,故韩馥怀惧,谢咎归土,张扬、黑山同时乞降。臣时辄承制,窃比窦融,以议郎曹操权领兗州牧。会公孙瓚师旅南驰,陆掠北境,臣即星驾席卷,与瓚交锋。假天之威,每战辄克。臣备公族子弟,生长京辇,颇闻俎豆,不习干戈;加自乃祖先臣以来,世作辅弼,咸以文德尽忠,得免罪戾。臣非与瓚角戎马之势,争战阵之功者也。诚以贼臣不诛,《春秋》所贬,苟云利国,专之不疑。故冒践霜雪,不惮劬勤,实庶一捷之福,以立终身之功。社稷未定,臣诚耻之。太仆赵岐衔命来征,宣明陛下含弘之施,蠲除细故,与下更新,奉诏之日,引师南辕。是臣畏怖天威,不敢怠慢之三验也。

  又臣所上将校,率皆清英宿德,令明显达,登锋履刃,死者过半,勤恪之功,不见书列。而州郡牧守,竞盗声名,怀持二端,优游顾望,皆列士锡圭,跨州连郡,是以远近狐疑,议论纷错者也。臣闻守文之世,德高者位尊;仓卒之时,功多者赏厚。陛下播越非所,洛邑乏祀,海内伤心,志士愤惋。是以忠臣肝脑涂地,肌肤横分而无悔心者,义之所感故也。今赏加无劳,以携有德;杜黜忠功,以疑众望。斯岂腹心之远图?将乃谗慝之邪说使之然也?臣爵为通侯,位二千石。殊恩厚德,臣既叨之,岂敢窥觊重礼,以希彤弓B36B矢之命哉?诚伤偏裨列校,勤不见纪,尽忠为国,翻成重愆。斯蒙恬所以悲号于边狱,白起歔欷于杜邮也。太傅日磾位为师保,任配东征,而耗乱王命,宠任非所,凡所举用,皆众所捐弃。而容纳其策,以为谋主,令臣骨肉兄弟,还为仇敌,交锋接刃,构难滋甚。臣虽欲释甲投戈,事不得已。诚恐陛下日月之明,有所不照,四聪之听,有所不闻,乞下臣章,咨之群贤,使三槐九棘,议臣罪戾。若以臣今行权为衅,则桓、文当有诛绝之则;若以众不讨贼为贤,则赵盾可无书弑援贬矣。臣虽小人,志守一介。若使得申明本心,不愧先帝,则伏首欧刀,褰衣就镬,臣之愿也。惟陛下垂《尸鸠》之平,绝邪谄之论,无令愚臣结恨三泉。

  于是以绍为太尉,封鄴侯。时曹操自为大将军,绍耻为之下,伪表辞不受。操大惧,乃让位于绍。二年,使将作大匠孔融持节拜绍大将军,锡弓矢节钺,虎贲百人,兼督冀、青、幽、并四州,然后受之。

  绍每得诏书,患有不便于己,乃欲移天子自近,使说操以许下埤湿,洛阳残破,宜徙都甄城,以就全实。操拒之。田丰说绍曰:“徙都之计,既不克从,宜早图许,奉迎天子,动托诏令,响号海内,此算之上者。不尔,终为人所禽,虽悔无益也。”绍不从。四年春,击公孙瓚,遂定幽土,事在《瓚传》。

  绍既并四州之地,众数十万,而骄心转盛,贡御稀简。主簿耿包密白绍曰;“赤德衰尽,袁为黄胤,宜顺天意,以从民心。”绍以包白事示军府僚属,议者以包妖妄宜诛。绍知众情不同,不得已乃杀包以弭其迹。于是简精兵十万,骑万匹,欲出攻许,以审配、逢纪统军事,田丰、荀谌及南阳许攸为谋主,颜良、文丑为将帅。

  沮授进说曰:“近讨公孙,师出历年,百姓疲敝,仓库无积,赋役方殷,此国之深忧也。宜先遣使献捷天子,务农逸人。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路,然后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舟船,缮修器械,分遣精骑,抄其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郭图、审配曰:“兵书之法,十围五攻,敌则能战。今以明公之神武,连河朔之强众,以伐曹操,其势譬若覆手。今不时取,后难图也。”授曰:“盖救敌诛暴,谓之义兵;恃众凭强,谓之骄兵。义者无敌,骄者先灭。曹操奉迎天子,建宫许都。今举师南向,于义则违。且庙胜之策,不在强弱,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练,非公孙瓚坐受围者也。今弃万安之术,而兴无名之师,窃为公惧之。”图等曰:“武王伐纣,不为不义;况兵加曹操,而云无名!且公师徒精勇,将士思奋,而不及时早定大业,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吴之所以灭也。监军之计,在于持牢,而非见时知几之变也。”

  绍纳图言。图等因是B44D沮授曰:“授监统内外,威震三军,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与主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此《黄石》之所忌也。且御众于外,不宜知内。”绍乃分授所统为三都督,使授及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未及行。  五年,左将军刘备杀徐州刺史车胄,据沛以背曹操。操惧,乃自将征备。田丰说绍曰:“与公争天下者,曹操也。操今东击刘备,兵连未可卒解,今举军而袭其后,可一往而定。兵以几动,斯其时也。”绍辞以子疾,未得行。丰举杖击地曰:“嗟乎,事去矣!夫遭难遇之几,而以婴兒病失其会,惜哉!”绍闻而怒之,从此遂疏焉。

  曹操畏绍过河,乃急击备,遂破之。备奔绍,绍于是进军攻许。田丰以既失前几,不宜便行,谏绍曰:  曹操既破刘备,则许下非复空虚。且操善用兵,变化无方,众虽少,未可轻也。今不如久持之。将军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其精锐,分为奇兵,乘虚迭出,以扰河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奔命,人不得安业,我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克也。今释庙胜之策而决成败于一战,若不如志,悔无及也。

  绍不从。丰强谏忤绍,绍以为沮众,遂械系之。乃先宣檄曰: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命,威福由已,终有望夷之祸,污辱至今。及臻吕后,禄、产专政,擅断万机,决事禁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威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道化兴隆,光明融显,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腾,故中常侍,与左悺、徐璜并作妖{薛?},饕餮放横,伤化虐人。父嵩,乞B323携养,因臧买位,舆金替宝,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令德,僄狡锋侠,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埽夷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广罗英难,弃瑕录用,故遂与操参咨策略,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虑,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太守、兗州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师,奖就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遂乘资跋扈,肆行酷烈,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F651逸,以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被枭悬之戮,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人怨天怒,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畔人之党,故复援C42F擐甲。席卷赴征,金鼓响震,布众破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任。是则幕府无德于兗土,而有大造于操也。  会后銮驾东反,群虏乱政。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效庙,翼卫幼主。而便放志专行,威劫省禁,卑侮王僚,败法乱纪,坐召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怨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道路以目,百辟钳口,尚书记期会,公卿充员品而已。  故太尉杨彪,历典二司,元纲极位。操因睚眦,被以非罪,E054楚并兼,五毒俱至,触情放慝,不顾宪章。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议有可纳,故圣朝含听,改容加锡。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弟,坟陵尊显,松柏桑梓,犹宜恭肃。操率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又署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毁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官,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矰缴充蹊,坑F737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蹈机C279,是以兗、豫有无聊之人,帝都有呼嗟之怨。

  历观古今书籍所载,贪残虐烈无道之臣,于操为甚。莫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意含覆,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桡折栋梁,孤弱汉室,除忠害善,专为枭雄。往岁伐鼓北征,讨公孙瓚,强御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欲托助王师,以见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行人发露,瓚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屯据敖仓,阻河为固,乃欲运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莫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聘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乏黄河以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震虎步,并集虏廷,若举炎火以焚飞蓬,覆沧海而注?票炭,有何不消灭者哉?

  当今汉道陵迟,纲弛网绝,操以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称陪卫,内以拘质,惧篡逆之祸,因斯而作。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也。可不勖哉!

  乃先遣颜良攻曹操别将刘延于白马,绍自引兵至黎阳。沮授临行,会其宗族,散资财以与之。曰:“势存则威无不加,势亡则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操士马不敌,君何惧焉?”授曰:“以曹兗州之明略,又挟天子以为资,我虽克伯珪,众实疲敝,而主骄将忲,军之破败,在此举矣。杨雄有言:’六国蚩蚩,为嬴弱姬。’今之谓乎!”曹操遂救刘延,击颜良,斩之。绍乃度河,壁延津南。沮授临船叹曰:“上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黄河,吾其济乎!”遂以疾退,绍不许而意恨之,复省其所部,并属郭图。

  绍使刘备、文丑挑战,曹操又击破之,斩文丑。再战而禽二将,绍军中大震。操还屯官度,绍进保阳武。沮授又说绍曰:“北兵虽众,而劲果不及南军;南军谷少,而资储不如此。南幸于急战,北利在缓师。宜徐持久,旷以日月。”绍不从。连营稍前,渐逼官度,遂合战。操军不利,复还坚壁。绍为高橹,起土山,射营中,营中皆蒙楯而行。操乃发石车击绍楼,皆破,军中呼曰:霹雳车”。绍为地道欲袭操,操辄于内为长堑以拒之。又遣奇兵袭绍运车,大破之,尽焚其谷食。

  相持百余日,河南人疲困,多畔应绍。绍遣淳于琼等将兵万余人北迎粮运。沮授说绍可遣蒋奇别为支军于表,以绝曹操之钞。绍不从。许攸进曰:“曹操兵少而悉师拒我,许下余守势必空弱。若分遣轻军,星行掩袭,许拔则操成禽。如其未溃,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绍又不能用。会攸家犯法,审配收系之,攸不得志,遂奔曹操,而说使袭取淳于琼等。琼等时宿在乌巢,去绍军四十里。操自将步骑五千人,夜往攻破琼等,悉斩之。

  初,绍闻操击琼,谓长子谭曰:“就操破琼,吾拔其营,彼固无所归矣。”乃使高览、张郃等攻操营,不下。二将闻琼等败,遂奔操。于是绍军惊扰,大溃。绍与谭等幅巾乘马,与八百骑度河,至黎阳北岸,入其将军蒋义渠营。至帐下,把其手曰:“孤以首领相付矣。”义渠避帐而处之,使宣令焉。众闻绍在,稍复集。余众伪降,曹操尽坑之,前后所杀八万人。  沮授为操军所执,乃大呼曰:“授不降也,为所执耳。”操见授谓曰:“分野殊异,遂用圮绝,不图今日乃相得也。”授对曰:“冀州失策,自取奔北。授知力俱困,宜其见禽。”操曰:“本初无谋,不相用计。今丧乱过纪,国家未定,方当与君图之。”授曰:“叔父、母、弟悬命袁氏,若蒙公灵,速死为福。”操叹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也。”遂赦而厚遇焉。授寻谋归袁氏,乃诛之。

  绍外宽雅有局度,忧喜不形于色,而性矜愎自高,短于从善,故至于败。及军还,或谓田丰曰:“君必见重。”丰曰:“公貌宽而内忌,不亮吾忠,而吾数以至言许之。若胜而喜,必能赦我,战败而怨,内忌将发。若军出有利,当蒙全耳,今既败矣,吾不望生。”绍还,曰:“吾不用田丰言,果为所笑。”遂杀之。

  官度之败,审配二子为曹操所禽,孟岱与配有隙,因蒋奇言于绍曰:“配在位专政,族大兵强,且二子在南,必怀反畔。”郭图、辛评亦为然。绍遂以岱为监军,代配守鄴。护军逢纪与配不睦,绍以问之,纪对曰:“配天性烈直,每所言行,慕古人之节,不以二子在南为不义也,公勿疑之。”绍曰:“君不恶之邪?”纪曰:“先所争者私情,今所陈者国事。”绍曰:“善”。乃不废配,配、纪由是更协。  冀州城邑多畔,绍复击定之。自军败后发病,七年夏,薨。未及定嗣,逢纪、审配宿以骄侈为谭所病,辛评、郭图皆比干谭而与配、纪有隙。众以谭长,欲立之。配等恐谭立而评等为害,遂矫绍遗命,奉尚为嗣。

  绍子谭刘表

  谭自称车骑将军,出军黎阳。尚少与其兵,而使逢纪随之。谭求益兵,审配等又议不与。谭怒,杀逢纪。

  曹操度河攻谭,谭告急于尚,尚乃留审配守鄴,自将助谭,与操相拒于黎阳。自九月至明年二月,大战城下,谭、尚败退。操将围之,乃夜遁还鄴。操军进,尚逆击破操,操军还许。谭谓尚曰:“我铠甲不精,故前为曹操所败。今操军退,人怀归志,及其未济,出兵掩之,可令大溃,此策不可失也。”尚疑而不许,既不益兵,又不易甲。谭大怒,郭图、辛评因此谓谭曰:“使先公出将军为兄后者,皆是审配之所构也。”谭然之。遂引兵攻尚,战于外门。谭败,乃引兵还南皮。

  别驾王脩率吏人自青州往救谭,谭还欲更攻尚,问脩曰:“计将安出?”脩曰:“兄弟者,左右手也。譬人将斗而断其右手,曰’我必胜若’,如是者可乎?夫弃兄弟而不亲,天下其谁亲之?属有谗人交斗其间,以求一朝之利,愿塞耳勿听也。若斩佞臣数人,复相亲睦,以御四方,可横行于天下。”谭不从。尚复自将攻谭,谭战大败,婴城固守。尚围之急,谭奔平原,而遣颍川辛毘诣曹操请救。

  刘表以书谏谭曰:

  天降灾害,祸难殷流,初交殊族,卒成同盟,使王室震荡,彝伦攸B277。是以智达之士,莫不痛心入骨,伤时人不能相忍也。然孤与太公,志同愿等,虽楚魏绝邈,山河迥远,戮力乃心,共奖王室,使非族不干吾盟,异类不绝吾好,此孤与太公无贰之所致也。功绩未卒,太公殂陨,贤胤承统,以继洪业。宣奕世之德,履丕显之祚,摧严敌于鄴都,扬休烈于朔土,顾定疆宇,虎视河外,凡我同盟,莫不景附。何悟青蝇飞于竿旌,无忌游于二垒,使股肱分成二体,匈膂绝为异身。初闻此问,尚不谓然,定闻信来,乃知阏伯、实沈之忿已成,弃亲即仇之计已决,旃旆交于中原,暴尸累于城下。闻之哽咽,若存若亡,昔三王、五伯,下及战国,君臣相弑,父子相杀,兄弟相残,亲戚相灭,盖时有之。然或欲以成王业,或欲以定霸功,皆所谓逆取顺守,而徼富强于一世也。未有弃亲即异,兀其根本,而能全于长世者也。

  昔齐襄公报九世之仇,士B323卒荀偃之事,是故《春秋》美其义,君子称其信。夫伯游之恨于齐,未若太公之忿于曹也;宣子之臣承业,未若仁君之继统也。且君子违唯不适仇国,交绝不出恶声,况忘先人之仇,弃亲戚之好,而为万世之戒,遗同盟之耻哉!蛮夷戎狄将有诮让之言,况我族类,而不痛心邪!

  夫欲立竹帛于当时,全宗祀于一世,岂宜同生分谤,争校得失乎?若冀州有不弟之慠,无惭顺之节,仁君当降志辱身,以济事为务。事定之后,使天下平其曲直,不亦为高义邪?今仁君见憎于夫人,未若郑庄之于姜氏;昆弟之嫌,未若重华之于象敖。然庄公卒崇大隧之乐,象敖终受有鼻之封。愿捐弃百疴,追摄旧义,复为母子昆弟如初。今整勒土马,瞻望鹄立。

  又与尚书谏之,并不从。

  曹操遂还救谭,十月至黎阳。尚闻操度河,乃释平原还鄴。尚将吕旷、高翔畔归曹氏,谭复阴刻将军印,以假旷、翔。操知谭诈,乃以子整娉谭女以安之,而引军还。

  九年三月,尚使审配守鄴,复攻谭于平原。配献书于谭曰:

  配闻良药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耳而便于行。愿将军缓心抑怒,终省愚辞。盖《春秋》之义,国君死社稷,忠臣死君命。苟图危宗庙,剥乱国家,亲疏一也。是以周公垂涕以蔽管、蔡之狱,季友歔欷而行叔牙之诛。何则?义重人轻,事不获已故也。昔先公废黜将军以续贤兄,立我将军以为嫡嗣,上告祖灵,下书谱牒,海内远近,谁不备闻!何意凶臣郭图,妄画蛇足,曲辞谄媚,交乱懿亲。至令将军忘孝友之仁,袭阏、沈之迹,放兵抄突,屠城杀吏,冤魂痛于幽冥,创痍被于草棘。又乃图获鄴城,许赏赐秦胡,其财物妇女,豫有分数。又云:“孤虽有老母,趣使身体完具而已。”闻此言者,莫不悼心挥涕,使太夫人忧哀愤隔,我州君臣监寐悲叹。诚拱献以听执事之图,则惧违《春秋》死命之节,诒太夫人不测之患,损先公不世之业。我将军辞不获命,以及馆陶之役。伏惟将军至孝蒸蒸,发于岐嶷,友于之性,生于自然,章之以聪明,行之以敏达,览古今之举措,睹兴败之征符,轻荣财于粪土,贵名位于丘岳。何意奄然迷沈,堕贤哲之操,积怨肆忿,取破家之祸!翘企延颈,待望仇敌,委慈亲于虎狼之牙,以逞一朝之志,岂不痛哉!若乃天启尊心,革图易虑,则我将军铺匐悲号于将军股掌之上,配等亦当敷躬布体以听斧锧之刑。如又不悛,祸将及之。愿熟详凶吉,以赐环玦。

  谭不纳。

  曹操因此进攻鄴,审配将冯礼为内应,开突门内操兵三百余人。配觉之,从城上以大石击门,门闭,入者皆死。操乃凿堑围城,周回四十里,初令浅,示若可越。配望见,笑而不出争利。操一夜浚之,广深二丈,引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饿死者过半。尚闻鄴急,将军万余人还救城,操逆击破之。尚走依曲漳为营,操复围之,未合,尚惧,遣阴夔、陈琳求降,不听。尚还走蓝口,操复进,急围之。尚将马延等临阵降,众大溃,尚奔中山。尽收其辎重,得尚印绶节钺及衣物,以示城中,城中崩沮。审配令士卒曰:“坚守死战,操军疲矣。幽州方至,何忧无主!”操出行围,配伏弩射之,几中。以其兄子荣为东门校尉,荣夜开门内操兵,配拒战城中,生获配。操谓配曰:“吾近行围,弩何多也?”配曰:“犹恨其少。”操曰:“卿忠于袁氏,亦自不得不尔。”意欲活之。配意气壮烈,终无和桡辞,见者莫不叹息,遂斩之。全尚母妻子,还其财宝。高F8B5以并州降,复为刺史。

  曹操之围鄴也,谭复背之,因略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间,攻尚于中山。尚败,走故安从熙,而谭悉收其众,还屯龙凑。

  十二月,曹操讨谭,军其门。谭夜遁走南皮,临清河而屯。明年正月,急攻之。谭欲出战,军未合而破。谭被发驱驰,追者意非恒人,趋奔之。谭坠马,顾曰:“咄,兒过我,我能富贵汝。”言未绝口,头已断地。于是斩郭图等,戮其妻子。

  熙、尚为其将焦触、张南所攻,奔辽西乌桓。触自号幽州刺史,驱率诸郡太守令长背袁向曹,陈兵数万。杀白马盟,令曰:“违者斩!”众莫敢仰视,各以次歃。至别驾代郡韩珩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阙矣。若乃北面曹氏,所不能为也!”一坐为珩失色。触曰:“夫举大事,当立大义。事之济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厉事君。”曹操闻珩节,甚高之,屡辟不至,卒于家。

  高F8B5复叛,执上党太守,举兵守壶口关。十一年,曹操自征F8B5,F8B5乃留其将守城,自诣匈奴求救,不得,独与数骑亡,欲南奔荆州。上洛都尉捕斩之。  十二年,曹操征辽西,击乌桓。尚、熙与乌桓逆操军,战败走,乃与亲兵数千人奔公孙康于辽东。尚有勇力,先与熙谋曰:“今到辽东,康必见我,我独为兄手击之,且据其郡,犹可以自广也。”康亦心规取尚以为功,乃先置精勇于厩中,然后请尚、熙。熙疑不欲进,尚强之,遂与俱入。未及坐,康叱伏兵禽下,坐于冻地。尚谓康曰:“未死之间,寒不可忍,可相与席。”康曰:“卿头颅方行万里,何席之为!”遂斩首送之。

  康,辽东人。父度,初避吏为玄兔小吏,稍仕。中平元年,还为本郡守。在职敢杀伐,郡中名豪与己夙无恩者,遂诛灭百余家。因东击高句骊,西攻乌桓,威行海畔。时王室方乱,度恃其地远,阴独怀幸。会襄平社生大石丈余,下有三小石为足,度以为己端。初平元年,乃分辽东为辽西、中辽郡,并置太守,越海收东莱诸县,为营州刺史,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追封父延为建义侯。立汉二祖庙。承制设坛B44E于襄平城南,郊祀天地,藉田理兵,乘鸾辂九旒旄头羽骑。建安九年,司空曹操表为奋威将军,封永宁乡侯。度死,康嗣,故遂据辽土焉。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鲁恭王之后也。身长八尺余,姿貌温伟。与同郡张俭等俱被讪议,号为“八顾”,诏书捕案党人,表亡走得免。党禁解,辟大将军何进掾。  初平元年,长沙太守孙坚杀荆州刺史王DE43,诏书以表为蒯州刺史。时,江南宗贼大盛,又袁术阻兵屯鲁阳,表不能得至,乃单马入宜城,请南郡人荆越、襄阳人蔡瑁与共谋画。表谓越曰:“宗贼虽盛而众不附,若袁术因之,祸必至矣。吾欲征兵,恐不能集,其策焉出?”对曰:“理平者先仁义,理乱者先权谋。兵不在多,贵乎得人。袁术骄而无谋,宗贼率多贪暴。越有所素养者,使人示之以利,必持众来。使君诛其无道,施其才用,威德既行,襁负而至矣。兵集众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公路虽至,无能为也。”表曰:“善。”乃使赵遣人诱宗贼帅,至者十五人,皆斩之而袭取其众。唯江夏贼张虎、陈坐拥兵据襄阳城,表使越与庞季往譬之,乃降。江南悉平。诸守令闻表威名,多解印绶去。表遂理兵襄阳,以观时变。

  袁术与其从兄绍有隙,而绍与表相结,故术共孙坚合从袭表。表败,坚遂围襄阳。会表将黄祖救至,坚为流箭所中死,余众退走。及李C765等入长安,冬,表遣使奉贡。C765以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假节,以为己援。

  建安元年,骠骑将军张济自关中走南阳,因攻穰城,中飞矢而死。荆州官属皆贺。表曰:“济以穷来,主人无礼,至于交锋,此非牧意,牧受吊不受贺也。”使人纳其众,众闻之喜,遂皆服从。三年,长沙太守张羡率零陵、桂阳三郡畔表,表遣兵攻围,破羡,平之。于是开土遂广,南接五领,北据汉川,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初,荆州人情好扰,加四方骇震,寇贼相扇,处处麋沸。表招诱有方,威怀兼洽,其奸猾宿贼更为效用,万里肃清,大小咸悦而服之。关西、兗、豫学士归者盖有千数,表安尉赈赡,皆得资全。遂起立学校,博求儒术,綦母闿、宋忠等撰立《五经》章句,谓之《后定》。爱民养士,从容自保。  及曹操与袁绍相持于官度,绍遣人求助,表许之,不至,亦不援曹操,且欲观天下之变。从事中郎南阳韩嵩、别驾刘先说表曰:“今豪桀并争,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于将军。若欲有为,起乘其敝可也;如其不然,固将择所宜从。岂可拥甲十万,坐观成败,求援而不能助,见贤而不肯归!此两怨必集于将军,恐不得中立矣。曹操善用兵,且贤俊多归之,其势必举袁绍,然后移兵以向江汉,恐将军不能御也。今之胜计,莫若举荆州以附曹操,操必重德将军,长享福祚,垂之后嗣,此万全之策也。”蒯越亦劝之。表狐疑不断,乃遣嵩诣操,观望虚实。谓嵩曰:“今天下未知所定,而曹操拥天子都许,君为我观其衅。”嵩对曰:“嵩观曹公之明,必得志于天下。将军若欲归之,使嵩可也;如其犹豫,嵩至京师,天子假嵩一职,不获辞命,则成天子之臣,将军之故吏耳。在君为君,不复为将军死也。惟加重思。”表以为惮使,强之。至许,果拜嵩侍中、零陵太守。及还,盛称朝廷曹操之德,劝遣子入侍。表大怒,以为怀贰,陈兵诟嵩,将斩之。嵩不为动容,徐陈临行之言。表妻蔡氏知嵩贤,谏止之。表犹怒,乃考杀从行者。知无他意,但囚嵩而已。

  六年,刘备自袁绍奔荆州,表厚相待结而不能用也。十三年,曹操自将征表,未至。八月,表疽发背卒。在荆州几二十年,家无余积。

  二子:琦、琮。表初以琦貌类于己,甚爱之,后为琮娶其后妻蔡氏之侄,蔡氏遂爱琮而恶琦,毁誉之言日闻于表。表宠耽后妻,每信受焉。又妻弟蔡瑁及外甥张允并得幸于表,又睦于琮。而琦不自宁,尝与琅邪人诸葛亮谋自安之术。亮初不对。后乃共升高楼,因令去悌,谓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而入吾耳,可以言未?”亮曰:“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琦意感悟,阴规出计。会表将江夏太守黄祖为孙权所杀,琦遂求代其任。

  及表病甚,琦归省疾,素慈孝,允等恐其见表而父子相感,更有托后之意,乃谓琦曰:“将军命君抚临江夏,其任至重。今释众擅来,必见谴怒。伤亲之欢,重增其疾,非孝敬之道也。”遂遏于户外,使不得见。琦流涕而去,人众闻而伤焉。遂以琮为嗣。琮以侯印授琦。琦怒,投之地,将因奔丧作难。会曹操军至新野,琦走江南。蒯越、韩嵩及东曹掾傅巽等说琮归降。琮曰:“今与诸君据全楚之地,守先君之业,以观天下,何为不可?”巽曰:“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以人臣而拒人主,逆道也;以新造之楚而御中国,必危也;以刘备而敌曹公,不当也。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师之锋,必亡之道也。将军自料何与刘备?”琮曰:“不若也。”巽曰:“诚以刘备不足御曹公,则虽全楚不能以自存也。诚以刘备足御曹公,则备不为将军下也。愿将军勿疑。”

  及操军到襄阳,琮举州请降,刘备奔夏口。操以琮为青州刺史,封列侯。蒯越等侯者十五人。乃释嵩之囚,以其名重,甚加礼待,使条品州人优劣,皆擢而用之。以嵩为大鸿胪,以交友礼待之。蒯越光禄勋,刘先尚书令。初,表之结袁绍也,侍中从事邓义谏不听。义以疾退,终表世不仕,操以为侍中,其余多至大官。

  操后败于赤壁,刘备表琦为荆州刺史。明年卒。

  论曰:“袁绍初以豪侠得众,遂怀雄霸之图,天下胜兵举旗者,莫不假以为名。及临场决敌,则悍夫争命;深筹高议,则智士倾心。盛哉乎,其所资也!《韩非》曰:“佷刚而不和,愎过而好胜,嫡子轻而庶子重,斯之谓亡征。”刘表道不相越,而欲卧收天运,拟踪三分,其犹木禺之于人也。

  选曰:绍姿弘雅,表亦长者。称雄河外,擅强南夏。鱼俪汉舳,云屯冀马。窥图讯鼎,禋天类社。既云天工,亦资人亮。矜强少成,坐谈奚望。回皇冢嬖,身穨业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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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虞公孙瓒陶谦

  刘虞字伯安,东海郯人也。祖父嘉,光禄勋。虞初举孝廉,稍迁幽州刺史,民夷感其德化,自鲜卑、乌桓、夫余、秽貊之辈,皆随时朝贡,无敢扰边者,百姓歌悦之。公事去官。中平初,黄巾作乱,攻破冀州诸郡,拜虞甘陵相,绥抚荒余,以蔬俭率下。迁宗正。

  后车骑将军张温讨贼边章等,发幽州乌桓三千突骑,而牢禀逋悬,皆叛还本国。前中山相张纯私谓前太山太守张举曰:“今乌桓既畔,皆愿为乱,凉州贼起,朝廷不能禁。又洛阳人妻生子两头,此汉祚衰尽,天下有两主之征也。子若与吾共率乌桓之众以起兵,庶几可定大业。”举因然之。四年,纯等遂与乌桓大人共连盟,攻蓟下,燔烧城郭,虏略百姓,杀护乌桓校尉箕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众至十余万,屯肥如。举称“天子”,纯称“弥天将军安定王”,移书州郡,云举当代汉,告天子避位,敕公卿奉迎。纯又使乌桓峭王等步骑五万,入青、冀二州,攻破清河、平原,杀害吏民。朝廷虞威信素著。恩积北方,明年,复拜幽州牧。虞到蓟,罢省屯兵,务广恩信。遣使告峭王等以朝恩宽弘,开许善路。又设赏购举、纯。举、纯走出塞,余皆降散。纯为其客王政所杀,送首诣虞。灵帝遣使者就拜太尉,封容丘侯。  及董卓秉政,遣使者授虞大司马,进封襄贲侯。初平元年,复征代袁隗为太傅。道路隔塞,王命竟不得达。旧幽部应接荒外,资费甚广,岁常割青、冀赋调二亿有余,以给足之。时处处断绝,委输不至,而虞务存宽政,劝督农植,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民悦年登,谷石三十。青、徐士庶避黄巾之难归虞者百余万口,皆收视温恤,为安立生业,流民皆忘其迁徙。虞虽为上公,天性节约,敝衣绳履,食无兼肉,远近豪俊夙僭奢者,莫不改操而归心焉。

  初,诏令公孙瓚讨乌桓,受虞节度。瓚但务会徒众以自强大,而纵任部曲,颇侵扰百姓,而虞为政仁爱,念利民物,由是与瓚渐不相平。二年,冀州刺史韩馥、勃海太守袁绍及山东诸将议,以朝廷幼冲,逼于董卓,远隔关塞,不知存否,以虞宗室长者,欲立为主。乃遣故乐浪太守张岐等赍议,上虞尊号。虞见岐等,厉色叱之曰:“今天下崩乱,主上蒙尘。吾被重恩,未能清雪国耻。诸君各据州郡,宜共戮力,尽心王室,而反造逆谋,以相垢误邪!”固拒之。馥等又请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复不听。遂收斩使人。于是选掾右北平田畴、从事鲜于银蒙险间行,奉使长安。献帝既思东归,见畴等大悦。时,虞子和为侍中,因此遣和潜从武关出,告虞将兵来迎。道由南阳,后将军袁术闻其状,遂质和,使报虞遣兵俱西。虞乃使数千骑就和奉迎天子,而术竟不遣之。

  初,公孙瓚知术诈,固止虞遣兵,虞不从,瓚乃阴劝术执和,使夺其兵,自是与瓚仇怨益深。和寻得逃术还北,复为袁绍所留。瓚既累为绍所败,而犹攻之不已,虞患其默武,且虑得志不可复制,固不许行,而稍节其禀假。瓚怒,屡违节度,又复侵犯百姓。虞所赉赏典当胡夷,瓚数抄夺之。积不能禁,乃遣驿使奉章陈其暴掠之罪,瓚亦上虞禀粮不周,二奏交驰,互相非毁,朝廷依违而已。瓚乃筑京于蓟城以备虞。虞数请瓚,辄称病不应。虞乃密谋讨之,以告东曹掾右北平魏攸。攸曰:“今天下引领,以公为归,谋臣爪牙,不可无也。瓚文武才力足恃,虽有小恶,固宜容忍。”虞乃止。  顷之攸卒,而积忿不已。四年冬,遂自率诸屯兵从合十万人以攻瓚。将行,从事代郡程绪免胄而前曰:“公孙瓚虽有过恶,而罪名未正。明公不先告晓使得改行,而兵起萧墙,非国之利。加胜败难保,不如驻兵,以武临之,瓚必悔祸谢罪,所谓不战而服人者也。”虞以绪临事沮议,遂斩之以徇。戒军士曰:“无伤余人,杀一伯珪而已。”时,州从事公孙纪者,瓚以同姓厚待遇之。纪知虞谋而夜告瓚。瓚时部曲放散在外,仓卒自惧不免,乃掘东城欲走。虞兵不习战,又爱人庐舍,敕不听焚烧,急攻围不下。瓚乃简募锐士数百人,因风纵火,直冲突之。虞遂大败,与官属北奔居庸县。瓚追攻之,三日城陷,遂执虞并妻、子还蓟,犹使领州文书。会天子遣使者段训增虞封邑,督六州事;拜瓚前将军,封易侯,假节督幽、并、青、冀。瓚乃诬虞前与袁绍等欲称尊号,胁训斩虞于蓟市。先坐而咒曰:“若虞应为天子者,天当风雨以相救。”时,旱势炎盛,遂斩焉。传首京师,故吏尾敦于路劫虞首归葬之。瓚乃上训为幽州刺史。虞以恩厚得众,怀被北州,百姓流旧,莫不痛惜焉。

  初,虞以俭素为操,冠敝不改,乃就补其穿。及遇害,瓚兵搜其内,而妻妾服罗纨,盛绮饰,时人以此疑之。和后从袁绍报瓚云。

  公孙瓚字伯珪,辽西令支人也。家世二千石。瓚以母贱,遂为郡小吏。为人美姿貌,大音声,言事辩慧。太守奇其才,以女妻之。后从涿郡卢植学于缑氏山中,略见书传。举上计吏。太守刘君坐事槛车征,官法不听吏下亲近,瓚乃改容服,诈称侍卒,身执徒养,御车到洛阳。太守当徙日南,瓚具豚酒于北芒上,祭辞先人,酹觞祝曰:“昔为人子,今为人臣,当诣日南。日南多瘴气,恐或不还,便当长辞坟茔。”慷慨悲泣,再拜而去,观者莫不叹息。既行,于道得赦。

  瓚还郡,举孝廉,除辽东属国长史。尝从数十骑出行塞下,卒逢鲜卑数百骑。瓚乃退人空亭,约其从者曰:“今不奔之,则死尽矣。”乃自持两刃矛,驰出冲贼,杀伤数十人,瓚左右亦亡其半,遂得免。

  中平中,以瓚督乌桓突骑,车骑将军张温讨凉州贼。会乌桓反畔,与贼张纯等攻击蓟中,瓚率所领追讨纯等有功,迁骑都尉。张纯复与叛胡丘力居等寇渔阳、河间、勃海,入平原,多所杀略。瓚追击战于属国石门,虏遂大败,弃妻子逾塞走,悉得其所略男女。瓚深入无继,反为丘力居等所围于辽西管子城,二百余日,粮尽食马,马尽煮弩楯,力战不敌,乃与士卒辞诀,各分散还。时多雨雪,队坑死者十五六,虏亦饥困,远走柳城。诏拜瓚降虏校尉,封都亭侯,复兼领属国长史。职统戎马,连接边寇。每闻有警,瓚辄厉色愤怒,如赴仇敌,望尘奔逐,或继之以夜战。虏识瓚声,惮其勇,莫敢抗犯。  瓚常与善射之士数十人,皆乘白马,以为左右翼,自号“白马义从”。乌桓更相告语,避白马长史。乃画作瓚形,驰骑射之,中者咸称万岁。虏自此之后,遂远窜塞外。

  瓚志埽灭乌桓,而刘虞欲以恩信招降,由是与虞相忤。初平二年,青、徐黄巾三十万众入勃海界,欲与黑山合。瓚率步骑二万人,逆击于东光南,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贼弃其车重数万两,奔走度河。瓚因其半济薄之,贼复大破,死者数万,流血丹水,收得生口七万余人,车甲财物不可胜算,威名大震。拜奋武将军,封蓟侯。

  瓚既谏刘虞遣兵就袁术,而惧术知怨之,乃使从弟越将千余骑诣术自结。术遣越随其将孙坚,击袁绍将周昕,越为流矢所中死。瓚因此怒绍,遂出军屯槃河,将以报绍。乃上疏曰:

  臣闻皇羲已来,君臣道著,张礼以导人,设刑以禁暴。今车骑将军袁绍,托承先轨,爵任崇厚,而性本淫乱,情行浮薄。昔为司隶,值国多难,太后承摄,何氏辅朝。绍不能举直措枉,而专为邪媚,招来不轨,疑误社稷,至令丁原焚烧孟津,董卓造为乱始。绍罪一也。卓既无礼,帝主见质。绍不能开设权谋,以济君父,而弃置节传,迸窜逃亡。忝辱爵命,背违人主,绍罪二也。绍为勃海,当攻董卓,而默选戎马,不告父兄,至使太傅一门,累然同毙。不仁不孝,绍罪三也。绍既兴兵,涉历二载,不恤国难,广自封植,乃多引资粮,专为不急,割刻无方,考责百姓,其为痛怨,莫不咨嗟。绍罪四也。逼迫韩馥,窃夺其州,矫刻金玉,以为印玺,每有所下,辄皁囊施检,文称诏书。昔亡新僭侈,渐以即真。观绍所拟,将必阶乱。绍罪五也。绍令星工伺望祥妖,赂遗财货,与共饮食,克会期日,攻抄郡县。此岂大臣所当施为?绍罪六也。绍与故虎牙都尉刘勋,首共造兵,勋降服张杨,累有功效,而以小忿枉加酷害。信用谗慝,济其无道,绍罪七也。故上谷太守高焉、故甘陵相姚贡,绍以贪惏,横责其钱,钱不备毕,二人并命。绍罪八也。《春秋》之义,子以母贵。绍母亲为傅婢,地实微贱,据职高重,享福丰隆。有苟进之志,无虚退之心,绍罪九也。又长沙太守孙坚,前领豫州刺史,遂能驱走董卓,埽除陵庙,忠勤王室,其功莫大。绍遣小将盗居其位,断绝坚粮,不得深入,使董卓久不服诛。绍罪十也。昔姬周政弱,王道陵迟,天子迁徙,诸侯背叛,故齐桓立柯亭之盟,晋文为践土之会,伐荆楚以致菁茅,诛曹、卫以章无礼。臣虽E962茸,名非先贤,蒙被朝恩,负荷重任,职在鈇钺,奉辞伐罪,辄与诸将州郡共讨绍等。若大事克捷,罪人斯得,庶续桓文忠诚之效。  遂举兵攻绍,于是冀州诸城悉畔从瓚。

  绍惧,乃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绶授瓚从弟范,遣之郡,欲以相结。而范遂背绍,领勃海兵以助瓚。瓚乃自署其将帅为青、冀、兗三州刺史,又悉置郡县守令,与绍大战于界桥。瓚军败还蓟。绍遣将崔巨业将兵数万攻围故安,不下,退军南还。瓚将步骑三万人追击于巨马水,大破其众,死者七八千人。乘胜而南,攻下郡县,遂至平原,乃遣其青州刺史田揩据有齐地。绍复遣兵数万与揩连战二年,粮食并尽,士卒疲困,互掠百姓,野无青草。绍乃遣子谭为青州刺史,揩与战,败退还。

  是岁,瓚破禽刘虞,尽有幽州之地,猛志益盛。前此有童谣言:“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瓚自以为易地当之,遂徙镇焉。乃盛修营垒,楼观数十,临易河,通辽海。

  刘虞从事渔阳鲜于辅等,合率州兵,欲共报瓚。辅以燕国阎柔素有恩信,推为乌桓司马。柔招诱胡汉数万人,与瓚所置渔阳太守邹丹战于潞北,斩丹等四千余级。乌桓峭王感虞恩德,率种人及鲜卑七千余骑,共辅南迎虞子和,与袁绍将F4F0义合兵十万,共攻瓚。兴平二年,破瓚于鲍丘,斩首二万余级。瓚遂保易京,开置屯田,稍得自支。相持岁余,F4F0义军粮尽,士卒饥困,余众数千人退走。瓚徼破之,尽得其车重。

  是时,旱、蝗,谷贵,民相食。瓚恃其才力,不恤百姓,记过忘善,睚眦必报,州里善士名在其右者,必以法害之。常言“衣冠皆自以职分富贵,不谢人惠。”故所宠爱,类多商贩庸兒。所在侵暴,自姓怨之。于是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各杀瓚所置长吏,复与辅、和兵合。瓚虑有非常,乃居于高京,以铁为门。斥去左右,男人七岁以上不得入易门。专侍姬妾,其文簿书记皆汲而上之。令妇人习为大言声,使闻数百步,以传宣教令。疏远宾客,无所亲信,故谋臣猛将,稍有乖散。自此之后,希复攻战。或问其故。瓚曰:“我昔驱畔胡于塞表,埽黄巾于孟津,当此之时,谓天下指麾可定。至于今日,兵革方始,观此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耕,以救凶年。兵法百楼不攻。今吾诸营楼樐千里,积谷三百万斛,食此足以待天下之变。”  建安三年,袁绍复大攻瓚。瓚遣子续请救于黑山诸帅,而欲自将突骑直出,傍西山以断绍后。长史关靖谏曰:“今将军将士,莫不怀瓦解之心,所以犹能相守者,顾恋其老小,而恃将军为主故耳。坚守旷日,或可使绍自退。若舍之而出,后无镇重,易京之危,可立而待也。”瓚乃止。绍渐相攻逼,瓚众日蹙,乃却,筑三重营以自固。

  四年春,黑山贼帅张燕与续率兵十万,三道来救瓚。未及至,瓚乃密使行人赍书告续曰:“昔周末丧乱,僵尸蔽地,以意而推,犹为否也。不图今日亲当其锋。袁氏之攻,状若鬼神,梯冲舞吾楼上,鼓角鸣于地中,日穷月急,不遑启处,鸟厄归人,滀水陵高,汝当碎首于张燕,驰骤以告急。父子天性,不言而动。且厉五千铁骑于北隰之中,起火为应,吾当自内出,奋扬威武,决命于斯。不然,吾亡之后,天下虽广,不容汝足矣。”绍候得其书,如期举火,瓚以为救至,遂便出战。绍设伏,瓚遂大败,复还保中小城。自计必无全,乃悉缢其姊妹妻子,然后引火自焚。绍兵趣登台斩之。

  关靖见瓚败,叹恨曰:“前若不止将军自行,未必不济。吾闻君子陷人于危,必同其难,岂可以独生乎!”乃策马赴绍军而死。续为屠各所杀。田揩与袁绍战死。

  鲜于辅将其众归曹操,操以辅为度辽将军,封都亭侯。阎柔将部曲从曹操击乌桓,拜护乌桓校尉,封关内侯。  张燕既为绍所败,人众稍散。曹操将定冀州,乃率众诣鄴降,拜平北将军,封安国亭侯。

  论曰:自帝室王公之胃,皆生长脂腴,不知稼穑,其能厉行饬身,卓然不群者,或未闻焉。刘虞守道慕名,以忠厚自牧。美哉乎,季汉之名宗子也!若虞、瓚无间,同情共力,纠人完聚,稸保燕、蓟之饶,缮兵昭武,以临群雄之隙,舍诸天运,征乎人文,则古之休烈,何远之有!

  陶谦字恭祖,丹阳人也。少为诸生,仕州郡,四迁为车骑将军张温司马,西讨边章。会徐州黄巾起,以谦为徐州刺史,击黄巾,大破走之,境内晏然。

  时,董卓虽诛,而李E765、郭汜作乱关中。是时,四方断绝,谦每遣使间行,奉贡西京。诏迁为徐州牧,加安东将军,封溧阳侯。是时,徐方百姓殷盛,谷实甚丰,流民多归之。而谦信用非所,刑政不理,别驾从事赵昱,知名士也,而以忠直见疏,出为广陵太守。曹宏等谗慝小人,谦甚亲任之,良善多被其害。由斯渐乱。下邳阙宣自称“天子”,谦始与合从,后遂杀之而并其众。

  初,曹操父嵩避难琅邪,时谦别将守阴平,士卒利嵩财宝,遂袭杀之。初平四年,曹操击谦,破彭城傅阳。谦退保郯,操攻之不能克,乃还。过拔取虑、雎陵、夏丘,皆屠之。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自是五县城保,无复行迹。初三辅遭李C765乱,百姓流移依谦者皆歼。

  兴平元年,曹操复击谦,略定琅邪、东海诸县,谦惧不免,欲走归丹阳。会张邈迎吕布据兗州,操还击布。是岁,谦病死。

  初,同郡人笮融,聚众数百,往依于谦,谦使督广陵、下邳、彭城运粮。遂断三郡委输,大起浮屠寺。上累金盘,下为重楼,又堂阁周回,可容三千许人,作黄金涂像,衣以锦彩。每浴佛,辄多设饮饭,布席于路,其有就食及观者且万余人。及曹操击谦,徐方不安。融乃将男女万口、马三千匹走广陵。广陵太守赵昱待以宾礼。融利广陵资货,遂乘酒酣杀昱,放兵大掠,因以过江,南奔豫章,杀郡守朱皓,入据其城。后为杨州刺史刘繇所破,走入山中,为人所杀。

  昱字元达,琅邪人。清己疾恶,潜志好学,虽亲友希得见之。为人耳不邪听,目不妄视。太仆种拂举为方正。  赞曰:襄贲励德,维城燕北。仁能洽下,忠以卫国。伯珪疏犷,武才EC39猛。虞好无终,绍势难并。徐方歼耗,实谦为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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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傅盖臧列传第四十八

  虞诩傅变盖勋臧洪

  虞诩字升卿,陈国武平人也。祖父经,为郡县狱吏,案法平允,务存宽恕,每冬月上其状,恒流涕随之。尝称曰:“东海于公高为里门,而其子定国卒至丞相。吾决狱六十年矣,虽不及于公,其庶几乎!子孙何必不为九卿邪?”故字诩曰升卿。  诩年十二,能通《尚书》。早孤,孝养祖母。县举顺孙,国相奇之,欲以为吏。诩辞曰:“祖母九十,非诩不养。”相乃止。后祖母终,服阕,辟太尉李脩府,拜郎中。

  永初四年,羌胡反乱,残破并、凉,大将军邓骘以军役方费,事不相赡,欲弃凉州,并力北边,乃会公卿集议。骘曰:“譬若衣败,坏一以相补,犹有所完。若不如此,将两无所保。”议者咸同。诩闻之,乃说李脩曰:“窃闻公卿定策当弃并州,求之愚心,未见其便。先帝开拓土宇,劬劳后定,而今惮小费,举而弃之。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三辅为塞,则园陵单外。此不可之甚者也。?彦曰:’关西出将,关东出相。’观其习兵壮勇,实过余州。今羌胡所以不敢入据三辅,为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后故也。其土人所以推锋执锐,无反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若弃其境域,徙其人庶,安土重迁,必生异志。如使豪雄相聚,席卷而东,虽贲、育为卒,太公为将,犹恐不足当御。议者喻以补衣犹有所完,诩恐其疽食侵淫而无限极。弃之非计。”脩曰:“吾意不及此。微子之言,几败国事。然则计当安出?”诩曰:“今凉土扰动,人情不安,窃忧卒然有非常之变。诚宜令四府九卿,各辟彼州数人,其牧守令长子弟皆除为冗官,外以劝厉,答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计。”脩善其言,更集四府,皆从诩议。于是辟西州豪桀为掾属,拜牧守长吏子弟为郎,以安慰之。

  邓骘兄弟以诩异其议,因此不平,欲以吏法中伤诩。后朝歌贼E5B8季等数千人攻杀长吏,屯聚连年,州郡不能禁,乃以诩为朝歌长。故旧皆吊诩曰:“得朝歌何衰!”诩笑曰:“志不求易,事不避难,臣之职也。不遇槃根错节何以别利器乎?”始到,谒河内大守马棱。棱勉之曰:“君儒者,当谋谟庙堂,反在朝歌邪?”诩曰:“初除之日,士大夫皆见吊勉。以诩讠寿之,知其无能为也。朝歌者,韩、魏之郊,背太行,临黄河,去敖仓百里,而青、冀之人流亡万数。贼不知开仓招众,劫库兵,守城皋,断天下右臂,此不足忧也。今其众新盛,难与争锋。兵不CA75权,愿宽假辔策,勿令有所拘阂而已。”及到官,设令三科以募求壮士,自掾史以下各举所知,其攻劫者为上,伤人偷盗者次之,带丧服而不事家业为不。收得百余人,诩为飨会,悉贳其罪,使入贼中,诱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遂杀贼数百人。又潜遣贫人能缝者。佣作贼衣,以采綖缝其裾为帜,有出市里者,吏辄禽之。贼由是骇散,咸称神明。迁怀令。  后羌寇武都,邓太后以诩有将帅之略,迁武都太守,引见嘉德殿,厚加赏赐。羌乃率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即停军不进,而宣言上书请兵,须到当发。羌闻之,乃分抄傍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余里。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增倍之,羌不敢逼。或问曰:“孙膑减灶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以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众多,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增,必谓郡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孙膑见弱,吾今示强,势有不同故也。”

  既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余,攻围赤亭数十日。诩乃令军中,使强弩勿发,而潜发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诩于是使二十强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诩因出城奋击,多所伤杀。明日悉陈其兵众,令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贸易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当退,乃潜遣五百余人于浅水设伏,候其走路。虏果大奔,因掩击,大破之,斩获甚众,贼由是败散,南入益州。诩乃占相地势,筑营壁百八十所,招还流亡,假赈贫人,郡遂以安。

  先是,运道艰险,舟车不通,驴马负载,僦五致一。诩乃自将吏士,案行川谷,自沮至下辩数十里中,皆烧石剪木,开漕船道,以人僦直雇借佣者,于是水运通利,岁省四千余万。诩始到郡,户裁盈万。及绥聚荒余,招还流散,二三年间,遂增至四万余户,盐米丰贱,十倍于前。坐法免。

  永建元年,代陈禅为司隶校尉。数月间,奏太傅冯石、太尉刘熹、中常侍程璜、陈秉、孟生、李闰等,百官侧目,号为苛刻。三公劾奏诩盛夏多拘系无辜,为吏人患。诩上书自讼曰:“法禁者俗之堤防,刑罚者人之衔辔。今州曰任郡,郡曰任县,更相委远,百姓怨穷,以苟容为贤,尽节为愚。臣所发举,臧罪非一,二府恐为臣所奏,遂加诬罪。臣将从史鱼死,即以尸谏耳。”顺帝省其章,乃为免司空陶敦。  时,中常侍张防特用权势,每请托受取,诩辄案之,而屡寝不报。诩不胜其愤,乃自系廷尉,奏言曰:“昔孝安皇帝任用樊丰,遂交乱嫡统,几亡社稷。今者张防复弄威柄,国家之祸将重至矣。臣不忍与防同朝,谨自系以闻,无令臣袭杨震之迹。”书奏,防流涕诉帝,诩坐论输左校。防必欲害之,二日之中,传考四狱。狱吏劝诩自引,诩曰:“宁伏欧刀以示远近。”宦者孙程、张贤等知诩以忠获罪,乃相率奏乞见。程曰:“陛下始与臣等造事之时,常疾奸臣,知其倾国。今者即位而复自为,何以非先帝乎?司隶校尉虞诩为陛下尽忠,而更被拘系;常侍张防臧罪明正,反构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宫中有奸臣。宜急收防送狱,以塞天变。下诏出诩,还假印绶。”时,防立在帝后,程乃叱防曰:“奸臣张防,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趋就东箱。程曰:“陛下急收防,无令从阿母求请。”帝问诸尚书,尚书贾朗素与防善,证诩之罪。帝疑焉,谓程曰:“且出,吾方思之。”于是诩子顗与门生百余人,举幡候中常侍高梵车,叩头流血,诉言枉状。梵乃入言之,防坐徙边,贾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日赦出诩。程复上书陈诩有大功,语甚切激。帝感悟,复征拜议郎。数日,迁尚书仆射。  是时,长吏、二千石听百姓嫡罚者输赎,号为“义钱”,托为贫人储,而守令因以聚敛。诩上疏曰:“元年以来,贫百姓章言长吏受取百万以上者,匈匈不绝,谪罚吏人至数千万,而三公、剌史少所举奏。寻永平、章和中,州郡以走卒钱给贷贫人。司空劾案,州及郡县皆坐免黜。今宜遵前典,蠲除权制。”于是诏书下诩章,切责州郡。谪罚输赎自此而止。

  先是,宁阳主簿诣阙,诉其县令之枉,积六七岁不省。主簿乃上书曰:“臣为陛下子,陛下为臣父。臣章百上,终不见省,臣岂可北诣单于以告怨乎?”帝大怒,持章示尚书,尚书遂劾以大逆。诩驳之曰:“主簿所讼,乃君父之怨;百上不达,是有司之过。愚蠢之人,不足多诛。”帝纳诩言,答之而已。诩因谓诸尚书曰:“小人有怨,不远千里,断发刻肌,诣阙告诉,而不为理,岂臣下之义?君与浊长吏何亲,而与怨人何仇乎?”闻者皆惭。诩又上言:“台郎显职,仕之通阶。今或一郡七八,或一州无人。宜令均平,以厌天下之望。”及诸奏议,多见从用。

  诩好刺举,无所回容,数以此忤权戚,遂九见谴考,三遭刑罚,而刚正之性,终老不屈。永和初,迁尚书令,以公事去官。朝廷思其忠,复征之,会卒。临终,谓其子恭曰:“吾事君直道,行己无愧,所悔者为朝歌长时杀贼数百人,其中何能不有冤者。自此二十余年,家门不增一口,斯获罪于天也。”  恭有俊才,官至上党太守。

  傅燮字南容,北地灵州人也。本字幼起,慕南容三复白珪,乃易字焉。身长八尺,有威容。少师事太尉刘宽。再举孝廉。闻所举郡将丧,乃弃官行服。后为护军司马,与左中郎将皇甫嵩俱讨贼张角。

  燮素疾中官,既行,因上疏曰:  臣闻天下之祸,不由于外,皆兴于内。是故虞舜升朝,先除四凶,然后用十六相。明恶人不去,则善人无由进也。今张角起于赵、魏,黄巾乱于六州。此皆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者也。臣受戎任,奉辞伐罪,始到颍川,战无不克。黄巾虽盛,不足为庙堂忧也。臣之所惧,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弥增其广耳。陛下仁德宽容,多所不忍,故阉竖弄权,忠臣不进。诚使张角枭夷,黄巾变服,臣之所忧,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国,亦犹冰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显,而危亡之兆见,皆将巧辞饰说,共长虚伪。夫孝子疑于屡至,市虎成于三夫。若不详察真伪,忠臣将复有杜邮之戮矣。陛下宜思虞舜四罪之举,速行谗佞放殛之诛,则善人思进,奸凶自息。臣闻忠臣之事君,犹孝子之事父也。子之事父,焉得不尽其情?使臣身备鈇钺之戮,陛下少用其言,国之福也。

  书奏,宦者赵忠见而忿恶。及破张角,燮功多当封,忠诉谮之,灵帝犹识燮言,得不加罪,竟亦不封,以为安定都尉。以疾免。  后拜议郎。会西羌反,边章、韩遂作乱陇右,征发天下。役赋无已。司徒崔烈以为宜弃凉州。诏会公卿百官,烈坚执先议。燮厉言曰:“斩司徒,天下乃安。”尚书郎杨赞奏燮廷辱大臣。帝以问燮。燮对曰:

  昔冒顿至逆也,樊哙为上将,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愤激思奋,未失人臣之节,顾计当从与不耳,季布犹曰“哙可斩也。”今凉州天下要冲,国家籓卫。高祖初兴,使郦商别定陇右;宗世拓境,列置四郡,议者以为断匈奴右臂。今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海内为之骚动,陛下卧不安寝。烈为宰相,不念为国思所以弭之之策,乃欲割弃一方万里之土,臣窃惑之。若使左衽之虏得居此地,士劲甲坚,因以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也。若烈不知之,是极蔽也;知而故言,是不忠也。

  帝以燮议。由是朝廷重其方格,每公卿有缺,为众议所归。

  顷之,赵忠为车骑将军,诏忠论讨黄巾之功,执金吾甄举等谓忠曰:“傅南容前在东军,有功不侯,故天下失望。今将军亲当重任,宜进贤理屈,以副众心。”忠纳其言,遣弟城门校尉延致殷勤。延谓燮曰:“南容少答我常侍,万户侯不足得也。”燮正色拒之曰:“遇与不遇,命也;有功不论,时也。傅燮岂求私赏哉!”忠愈怀恨,然惮其名,不敢害。权贵亦多疾之,是以不得留,出为汉阳太守。  初,郡将范津明知人,举燮孝廉。及津为汉阳,与燮交代,合符而去,乡邦荣之。津字文渊,南阳人。燮善恤人,叛羌怀其恩化,并来降附,乃广开屯田,列置四十余营。  时,刺史耿鄙委任治中程球,球为通奸利,士人怨之。中平四年,鄙率六郡兵讨金城贼王国、韩遂等。燮知鄙失众,必败,谏曰:

  使君统政日浅,人未知数。孔子曰:“不教人战,是谓弃之。”今率不习之人,越大陇之阻,将十举十危,而贼闻大军将至,必万人一心。边兵多勇,其锋难当,而新合之众,上下未和,万一内变,虽悔无及。不若息军养德,明赏必罚。贼得宽挺,必谓我怯,群恶争势,其离可必。然后率已教之人,讨已离之贼,其功可坐而待也。今不为万全之福,而就必危之祸,窃为使君不取。

  鄙不从。行至狄道,果有反者,先杀程球,次害鄙,贼遂进围汉阳。城中兵少粮尽,燮犹固守。

  时,北地胡骑数千随贼攻郡,皆夙怀燮恩,共于城外叩头,求送燮归乡里。子F8B5年十三,从在官舍。知燮性刚,有高义,恐不能屈志以免,进谏曰:“国家昏乱,遂令大人不容于朝。今天下已叛,而兵不足自守,乡里羌胡先被恩德,欲令弃郡而归,愿必许之。徐至乡里,率厉义徒,见有道而辅之,以济天下。”言未终,燮慨然而叹,呼F8B5小子曰:“别成,汝知吾必死邪?盖’圣达节,次守节’。且殷纣之暴,伯夷不食周粟而死,仲尼称其贤。今朝廷不甚殷纣,吾德亦岂绝伯夷?世乱不能养浩然之志,食禄又欲避其难乎?吾行何之,必死如此。汝有才智,勉之勉之。主簿杨会,吾之程婴也。”F8B5哽咽不能复言,左右皆泣下。王国使故酒泉太守黄衍说燮曰:“成败之事,已可知矣。先起,上有霸王之业,下成伊、吕之勋。天下非复汉有,府君宁有意为吾属师乎?”燮案剑叱衍曰:“若剖符之臣,反为贼说邪!”遂麾左右进兵,临阵战殁。谥曰壮节侯。

  F8B5知名,位至扶风太守。  盖勋字元固,敦煌广至人也。家世二千石。初举孝廉,为汉阳长史。时,武威太守倚恃权势,恣行贪横,从事武都苏正和案致其罪。凉州刺史梁鹄畏惧贵戚,欲杀正和以免其负,乃访之于勋。勋素与正和有仇,或劝勋可因此报隙。勋曰:“不可。谋事杀良,非忠也;乘人之危,非仁也。”乃谏鹄曰:“夫绁食鹰鸢欲其鸷,鸷而亨之,将何用哉?”鹄从其言。正和喜于得免,而诣勋求谢。勋不见,曰:“吾为梁使君谋,不为苏正和也。”怨之如初。

  中平元年,北地羌胡与边章等寇乱陇右,刺史左昌因军兴新盗数千万。勋固谏,昌怒,乃使勋别屯阿阳以拒贼锋,欲因军事罪之,而勋数有战功。边章等遂攻金城,杀郡守陈懿,勋劝昌救之,不从。边章等进围昌于冀,昌惧而召勋。勋初与从事辛曾、孔常俱屯阿阳,及昌檄到,曾等疑不肯赴。勋怒曰:“昔庄贾后期,穰苴奋剑。今之从事,岂重于古之监军哉!”曾等惧而从之。勋即率兵救昌。到,乃诮让章等,责以背叛之罪。皆曰:“左使君若早从君言,以兵临我,庶可自改。今罪已重,不得降也。”乃解围而去。昌坐断盗征,以扶风宋枭代之。枭患多寇叛,谓勋曰:“凉州寡于学术,故屡致反暴。今欲多写《孝经》,令家家习之,庶或使人知义。”勋谏曰:“昔太公封齐,崔杼杀君;伯禽侯鲁,庆父篡位。此二国岂乏学者?今不急静难之术,遽为非常之事,既足结怨一州,又当取笑朝廷,勋不知其可也。”枭不从,遂奏行之。果被诏书诘责,坐以虚慢征。

  时,叛羌围护羌校尉夏育于畜官,勋与州郡合兵救育,至狐B231,为羌所破。勋收余众百余人,为鱼丽之陈。羌精骑夹攻之急,士卒多死。勋被三创,坚不动,乃指木表曰:“必尸我于此。”句就种羌滇吾素为勋所厚,乃以兵扞众曰:“盖长史贤人,汝曹杀之者为负天。”勋仰骂曰:“死反虏,汝何知,促来杀我!”众相视而惊。滇吾下马与勋,勋不肯上,遂为贼所执。羌戎服其义勇,不敢加害,送还汉阳。后刺史杨雍即表勋领汉阳太守。时人饥,相渔食,勋调谷禀之,先出家粮以率众,存活者千余人。

  后去官,征拜讨虏校尉。灵帝召见,问:“天下何苦而反乱如此?”勋曰:“幸臣子弟扰之。”时宦者上军校尉蹇硕在坐,帝顾问硕,硕惧,不知所对,而以此恨勋。帝又谓勋曰:“吾已陈师于平乐观,多出中藏财物以饵士,何如?”勋曰:“臣闻’先王燿德不观兵’。今寇在远而设近陈,不足昭果毅,秪黩武耳。”帝曰:“善。恨见君晚,群臣初无是言也。”

  勋时与宗正刘虞、佐军校尉袁绍同典禁兵。勋谓虞、绍曰:“吾仍见上,上甚聪明,但拥蔽于左右耳。若共并力诛嬖幸,然后征拔英俊,以兴汉室,功遂身退,岂不快乎!”虞、绍亦素有谋,因相连结,未及发,而司隶校尉张温举勋为京兆尹。帝方欲延接勋,而蹇硕等心惮之,并劝从温奏,遂拜京兆尹。

  时,长安令杨党,父为中常侍,恃势贪放,勋案得其臧千余万。贵戚咸为之请,勋不听,具以事闻,并连党父,有诏穷案,威震京师。时小黄门京兆高望为尚药监,幸于皇太子,太子因蹇硕属望子进为孝廉,勋不肯用。或曰:“皇太子副主,望其所爱,硕帝之宠臣,而子违之,所谓三怨成府者也。”勋曰:“选贤所以报国也,非贤不举,死亦何悔!”勋虽在外,每军国密事,帝常手诏问之。数加赏赐,甚见亲信,在朝臣右。

  及帝崩,董卓废少帝,杀何太后,勋与书曰:“昔伊尹、霍光权以立功,犹可寒心,足下小丑,何以终此?贺者在门,吊者在庐,可不慎哉!”卓得书,意甚惮之。征为议郎。时,左将军皇甫嵩精兵三万屯扶风,勋密相要结,将以讨卓。会嵩亦被征,勋以众弱不能独立,遂并还京师。自公卿以下,莫不卑下于卓,唯勋长揖争礼,见者皆为失色。卓问司徒王允曰:“欲得快司隶校尉。谁可作者?”允曰:“唯有盖京兆耳。”卓曰:“此人明智有余,然不可假以雄职。”乃以为越骑校尉。卓又不欲令久典禁兵,复出为颍川太守。未及至郡,征还京师。时,河南尹朱F651为卓陈军事。卓折F651曰:“我百战百胜,决之于心,卿勿妄说,且污我刀。”勋曰:“昔武丁之明,犹求箴谏,况如卿者,而欲杜人之口乎?”卓曰:“戏之耳。”勋曰:“不闻怒言可以为戏?”卓乃谢F651。勋虽强直不屈,而内厌于卓,不得意,疽发背卒,时年五十一。遗令勿受卓赙赠,卓欲外示宽容,表赐东园秘器帽襚,送之如礼。葬于安陵。  子顺,官至永阳太守。  臧洪字子源,广陵射阳人也。父B857,有干事才。熹平元年,会稽妖贼许昭起兵句章,自称“大将军”,立其父生为越王,攻破城邑,众以万数。拜B857扬州刺史。B857率丹阳太守陈夤击昭,破之。昭遂复更屯结,大为人患。B857等进兵。连战三年,破平之,获昭父子,斩首数千级。迁B857为使匈奴中郎将。

  洪年十五,以父功拜童子郎,知名太学。洪体貌魁梧,有异姿。举孝廉,补即丘长。

  中平末,弃官还家,太守张超请为功曹。时,董卓弑帝,图危社稷。洪说超曰:“明府历世受恩,兄弟并据大郡。今王室将危,贼臣虎视,此诚义士效命之秋也。今郡境尚全,吏人殷富,若动桴鼓,可得二万人。以此诛除国贼,为天下唱义,不亦宜乎!”超然其言,与洪西至陈留,见兄邈计事。邈先谓超曰:“闻弟为郡,委政臧洪,洪者何如人?”超曰:“臧洪海内奇士,才略智数不比于超矣。”邈即引洪与语,大异之。乃使诣兗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亻由,遂皆相善。邈既先有谋约,会超至,定议,乃与诸牧守大会酸枣。设坛场,将盟,既而更相辞让,莫敢先登,咸共推洪。洪乃摄衣升坛,操血而盟曰:“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毒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剪覆四海。兗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亻由、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一力,以致臣节,陨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洪辞气慷慨,闻其言者,无不激扬。自是之后,诸军各怀迟疑,莫适先进,遂使粮储单竭,兵众乖散。

  时,讨虏校尉公孙瓚与大司马刘虞有隙,超乃遣洪诣虞,共谋其难。行至河间而值幽、冀交兵,行涂阻绝,因寓于袁绍。绍见洪,甚奇之,与结友好,以洪领青州刺史。前刺史焦和好立虚誉,能清谈。时黄巾群贼处处飙起,而青部殷实,军革尚众。和欲与诸同盟西赴京师,未及得行。而贼已屠城邑。和不理戎警,但坐列巫史,萗祷群神。又恐贼乘冻而过,命多作陷冰丸,以投于河。众遂溃散,和亦病卒。洪收抚离叛,百姓复安。

  在事二年,袁绍惮其能,徙为东郡太守,都东武阳。时曹操围张超于雍丘,甚危急。超谓军吏曰:“今日之事,唯有臧洪必来救我。”或曰:“袁、曹方穆,而洪为绍所用,恐不能败好远来,违福取祸。”超曰:“子源天下义士,终非背本者也,或见制强力,不相及耳。”洪始闻超围,乃徒跣号泣,并勒所领,将赴其难。自以众弱,以绍请兵,而绍竟不听之,超城遂陷,张氏族灭。洪由是怨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历年不下,使洪邑人陈琳以书譬洪,示其祸福,责以恩义。洪答曰:

  隔阔相思,发于寤寐。相去步武,而趋舍异规,其为怆恨,胡可胜言!前日不遗,比辱雅况,述叙祸福,公私切至。以子之才,穷该典籍,岂将暗于大道,不达余趣哉?是以损弃翰墨,一无所酬,亦冀遥忖褊心,粗识鄙性。重获来命,援引纷纭,虽欲无对,而义笃其言。

  仆小人也,本乏志用,中因行役,特蒙倾盖,恩深分厚,遂窃大州,宁乐今日自还接刃乎?每登城临兵,观主人之旗鼓,瞻望帐幄,感故友人周旋,抚弦搦矢,不觉涕流之覆面也。何者?自以辅佐主人,无以为悔;主人相接,过绝等伦。受任之初,志同大事,埽清寇逆,共尊王室。岂悟本州被侵,郡将E5DC厄,请师见拒,辞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沦灭。区区微节,无所获申,岂得复全交友之道,重亏忠孝之名乎?所以忍悲挥戈,收泪告绝。若使主人少垂古人忠恕之情,来者侧席,去者克己,则仆抗季札之志,不为今日之战矣。  昔张景明登坛C77C血,奉辞奔走,卒使韩牧让印,主人得地。后但以拜章朝主,赐爵获传之故,不蒙观过之贷,而受夷灭之祸。吕奉先讨卓来奔,请兵不获,告去何罪,复见斫刺。刘子璜奉使逾时,辞不获命,畏君怀亲,以诈求归,可谓有志忠孝,无损霸道,亦复僵尸麾下,不蒙亏除。慕进者蒙荣,违意者被戮,此乃主人之利,非游士之愿也。是以鉴戒前人,守死穷城,亦以君子之违,不适敌国故也。

  足下当见久围不解,救兵未至,感婚姻之义,推平生之好,以为屈节而苟生,胜守义而倾覆也。昔晏婴不降志于白刃,南史不曲笔以求存,故身传图象,名垂后世。况仆据金城之固,驱士人之力,散三年之畜以为一年之资,匡困补乏,以悦天下,何图筑室反耕哉?但惧秋风扬尘,伯珪马首南向,张扬、飞燕旅力作难,北鄙将告倒悬之急,股肱奏乞归之记耳。主人当鉴戒曹辈,反旌退师,何宜久辱盛怒,暴威于吾城之下哉!

  足下讥吾恃黑山以为救,独不念黄巾之合从邪?昔高祖取彭越于巨野,光武创基兆于绿林,卒能龙飞受命,中兴帝业。苟可辅主兴化,夫何嫌哉!况仆亲奉玺书,与之从事!  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投命于君亲;吾子托身于盟主,臧洪策名于长安。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生死而无闻焉。本同末离,怒力努力,夫复何言!

  绍见洪书,知无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粮尽,外无援救,洪自度不免,呼吏士谓曰:“袁绍无道,所图不轨,且不救洪郡将,洪于大义,不得不死。念诸君无事,空与此祸,可先城未破,将妻子出。”将吏皆垂泣曰:“明府之于袁氏,本无怨隙,今为郡将之故,自致危困,吏人何忍当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角,后无所复食,主簿启内厨米三斗,请稍为饘粥,洪曰:“何能独甘此邪?”使为薄糜,遍班士众。又杀其爱妾,以食兵将。兵将咸流涕,无能仰视。男女七八十人相枕而死,莫有离叛。

  城陷,生执洪。绍盛帷慢,大会诸将见洪。谓曰:“臧洪何相负若是!今日服未?”洪据地瞋目曰“诸袁事汉,四世五公,可谓受恩。今王室衰弱,无扶翼之意,而欲因际会,觖望非冀,多杀忠良,以立奸威。洪亲见将军呼张陈留为兄,则洪府君亦宜为弟,而不能同心戮力,为国除害,坐拥兵众,观人屠灭。惜洪力劣,不能推刃为天下报仇,何谓服乎?”绍本爱洪,意欲屈服赦之,见其辞切,知终不为用,乃命杀焉。

  洪邑人陈容,少为诸生,亲慕于洪,随为东郡丞。先城未败,洪使归绍。时,容在坐,见洪当死,起谓绍曰:“将军举大事,欲为天下除暴,而专先诛忠义,岂合天意?臧洪发举为郡将,奈何杀之!”绍惭,使人牵出,谓曰:“汝非臧洪畴,空复尔为?”容顾曰:“夫仁义岂有常所,蹈之则君子,背之则小人。今日宁与臧洪同日死,不与将军同日生也。”遂复见杀。在绍坐者,无不叹息,窃相谓曰:“如何一日戮二烈士!”

  先是,洪遣司马二人出,求救于吕布。比还,城已陷,皆赴敌死。

  论曰:雍丘之围,臧洪之感愤壮矣!想其行跣且号,束甲请举,诚足怜也。夫豪雄之所趣舍,其与守义之心异乎?若乃缔谋连衡,怀诈算以相尚者,盖惟利势所在而已。况偏城既危,曹、袁方穆,洪徒指外敌之衡,以纾倒县之会。忿BE7B之师,兵家所忌。可谓怀哭秦之节,存荆则未闻也。

  赞曰:先零扰疆,邓、崔弃凉。诩、燮令图,再全金方。盖勋抗董,终然允刚。洪怀偏节,力屈志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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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绍刘表列传第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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