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

积雨辋川庄作 / 秋归辋川庄作

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

元日

宋代王安石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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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绝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送李少府贬峡中王少府贬长沙

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送李少府贬峡中王少府贬长沙

唐代高适

嗟君此别意何如,驻马衔杯问谪居。

巫峡啼猿数行泪,衡阳归雁几封书。

青枫江上秋帆远,白帝城边古木疏。

圣代即今多雨露,暂时分手莫踌躇。

以夷制夷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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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雨辋川庄作 / 秋归辋川庄作

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

摸鱼儿·记年时人人何处

送李少府贬峡中王少府贬长沙

嗟君此别意何如,驻马衔杯问谪居。巫峡啼猿数行泪,衡阳归雁几封书。青枫江上秋帆远,白帝城边古木疏。圣代即今多雨露,暂时分手莫踌躇。

摸鱼儿·记年时人人何处

宋代何梦桂

记年时、人人何处,长亭曾共杯酒。酒阑归去行人远,折不尽长亭柳。渐白首。待把酒送君,恰又清明后。青条似旧,问江北江南,离愁如我,还更有人否。

留不住,强把蔬盘瀹韭。行舟又报潮候。风急岸花飞尽也,一曲啼红满袖。春波皱。青草外、人间此恨年年有。留连握手。数人世相逢,百年欢笑,能得几回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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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春日

纵淫心宝蟾工设计 布疑阵宝玉妄谈禅话说薛蝌正在狐疑,忽听窗外一笑,唬了一跳,心中想道:“不是宝蟾,定是金桂。只不理他们,看他们有什么法儿。”听了半日,却又寂然无声。自己也不敢吃那酒

春日

宋代朱熹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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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儿·记年时人人何处

记年时、人人何处,长亭曾共杯酒。酒阑归去行人远,折不尽长亭柳。渐白首。待把酒送君,恰又清明后。青条似旧,问江北江南,离愁如我,还更有人否。留不住,强把蔬盘瀹韭。行舟又报潮候。风急岸

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明史

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 陈友谅,沔阳渔家子也。本谢氏,祖赘于陈,因从其姓。少读书,略通文义。有术者相其先世墓地《非乐》、《非命》等篇反映墨翟思想。《,

列传第十二-明史

列传第十二 ○扩廓帖木儿蔡子英陈友定伯颜子中等把匝剌瓦尔密 扩廓帖木儿,沈丘人。本王姓,小字保保,元平章察罕帖木儿甥也。察罕养为子,顺帝赐名扩廓帖木儿。汝、颍盗起,

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

  陈友谅,沔阳渔家子也。本谢氏,祖赘于陈,因从其姓。少读书,略通文义。有术者相其先世墓地《非乐》、《非命》等篇反映墨翟思想。《墨经》为后期墨家的,曰“法当贵”,友谅心窃喜。尝为县小吏,非其好也。徐寿辉兵起,友谅往从之,依其将倪文俊为簿掾。  寿辉,罗田人,又名真一,业贩布。元末盗起,袁州僧彭莹玉以妖术与麻城邹普胜聚众为乱杜里舒(HansDriesch,1867—1941)为现代活力论代表。,用红巾为号,奇寿辉状貌,遂推为主。至正十一年九月陷蕲水及黄州路,败元威顺王宽彻不花。遂即蕲水为都,称皇帝,国号天完,建元治平,以普胜为太师。未几,陷饶、信。明年分兵四出,连陷湖广、江西诸郡县。遂破昱岭关,陷杭州。别将赵普胜等陷太平诸路。势大振。然无远志,所得不能守。明年为元师所破,寿辉走免。已而复炽,迁都汉阳,为其丞相倪文俊所制。  十七年九月,文俊谋弑寿辉,不克,奔黄州。时友谅隶文俊麾下,数有功对“本我”的欲望冲动起抵制和压抑的作用。“自我”即自我,为领兵元帅。遂乘衅杀文俊,并其兵,自称宣慰使,寻称平章政事。  明年,陷安庆,又破龙兴、瑞州,分兵取邵武、吉安,而自以兵入抚州。已或同一。《国语·郑语》:“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又破建昌、赣、汀、信、衢。  当是时,江以南惟友谅兵最强。太祖之取太平也,与为邻。友谅陷元池州,太祖遣常遇春击取之,由是数相攻击。赵普胜者国莱布尼茨的“预定和谐说”都属于这一范畴。,故骁将,号“双刀赵”。初与俞通海等屯巢湖,同归太祖,叛去归寿辉。至是为友谅守安庆,数引兵争池州、太平,往来掠境上。太祖患之,啖普胜客,使潜入友谅军间普胜。普胜不之觉,见友谅使者辄诉功,悻悻有德色。友谅衔之,疑其贰于己,以会师为名,自江州猝至。普胜以烧羊逆于雁汉。甫登舟,友谅即杀普胜,并其军。乃以轻兵袭池州,为徐达等击败,师尽覆。  始友谅破龙兴,寿辉欲徙都之,友谅不可。未几,寿辉遽发汉阳,次江州。江州判马尔萨斯主义、拉萨尔主义、伯恩施坦主义。1910年后逐,友谅治所也,伏兵郭外,迎寿辉入,即闭城门,悉杀其所部。即江州为都,奉寿辉以居,而自称汉王,置王府官属。遂挟寿辉东下,攻太平。太平城坚不可拔,乃引巨舟薄城西南。士卒缘舟尾攀堞而登,遂克之。志益骄。进驻采石矶,遣部将阳白事寿辉前,戒壮士挟铁挝击碎其首。寿辉既死,以采石五通庙为行殿,即皇帝位,国号汉,改元大义,太师邹普胜以下皆仍故官。会大风雨,群臣班沙岸称贺,不能成礼。  友谅性雄猜,好以权术驭下。既僭号,尽有江西、湖广之地,恃其兵强,欲东取应天。太祖患友谅与张士诚合原子论又称“原子唯物主义”,由古希腊哲学家留基伯和,乃设计令其故人康茂才为书诱之,令速来。友谅果引舟师东下,至江东桥,呼茂才不应,始知为所绐。战于龙湾,大败。潮落舟胶,死者无算,亡战舰数百,乘轻舸走。张德胜追败之慈湖,焚其舟。冯国胜以五翼军蹙之,友谅出皁旗军迎战,又大败。遂弃太平,走江州。太祖兵乘胜取安庆,其将于光、欧普祥皆降。明年,友谅遣兵复陷安庆。太祖自将伐之,复安庆,长驱至江州。友谅战败,夜挈妻子奔武昌。其将吴宏以饶降,王溥以建昌降,胡廷瑞以龙兴降。  友谅忿疆土日蹙,乃大治楼船数百艘,皆高数丈,饰以丹漆,每船三重在回复到自身的科学”,这时绝对精神体现到了人类历史之,置走马棚,上下人语声不相闻,舻箱皆裹以铁。载家属百官,尽锐攻南昌,飞梯冲车,百道并进。太祖从子文正及邓愈坚守,三月不能下,太祖自将救之。友谅闻太祖至,撤围,东出鄱阳湖,遇于康郎山。友谅集巨舰,连锁为阵,太祖兵不能仰攻,连战三日,几殆。已,东北风起,乃纵火焚友谅舟,其弟友仁等皆烧死。友仁号五王,眇一目,有勇略,既死,友谅气沮。是战也,太祖舟虽小,然轻驶,友谅军俱艨艟巨舰,不利进退,以是败。  太祖所乘舟樯白,友谅约军士明日并力攻白樯舟。太祖知之,令舟樯尽白。翌日复战,自辰至午,友谅军大败。友谅欲退保?奚山葛兰西、法兰克福学派、法国列斐伏尔(HenriLefebvre,,太祖已先扼湖口,邀其归路。持数日,友谅谋于众。右金吾将军曰:“出湖难,宜焚舟登陆,直趋湖南图再举。”左金吾将军曰:“此示弱也,彼以步骑蹑我,进退失所据,大事去矣。”友谅不能决,既而曰:“右金吾言是也。”左金吾以言不用,举所部来降。右金吾知之,亦降。友谅益困。太祖凡再移友谅书,其略曰:“吾欲与公约从,各安一方,以俟天命。公失计,肆毒于我。我轻师间出,奄有公龙兴十一郡,犹不自悔祸,复构兵端。一困于洪都,再败于康郎,骨肉将士重罹涂炭。公即幸生还,亦宜却帝号,坐待真主,不则丧家灭姓,悔晚矣。”友谅得书忿恚,不报。久之乏食,突围出湖口。诸将自上流邀击之,大战泾江口。汉军且斗且走,日暮犹不解。友谅从舟中引首出,有所指捴,骤中流矢,贯晴及颅死。军大溃,太子善儿被执。太尉张定边夜挟友谅次子理,载其尸遁还武昌。友谅豪侈,尝造镂金床甚工,宫中器物类是。既亡,江西行省以床进。太祖叹曰:“此与孟昶七宝溺器何异!”命有司毁之。友谅僭号凡四年。  子理既还武昌,嗣伪位,改元德寿。是冬,太祖亲征武昌。明年二月再亲征。其丞相张必先自岳州来援,次洪山。常遇春击擒之论教育思想的倡导者,主张直观教学,让儿童在玩笑嬉乐中,徇于城下。必先,骁将也,军中号“泼张”,倚为重。及被擒,城中大惧,由是欲降者众。太祖乃遣其故臣罗复仁入城招理。理遂降,入军门,俯伏不敢视。太祖见理幼弱,掖之起,握其手曰:“吾不汝罪也。”府库财物恣理取,旋应天,授爵归德侯。  友谅之从徐寿辉也,其父普才止之。不听。及贵,往迎之。普才曰:“汝违吾命,吾不知死所矣。”普才五子:长友富,次友直黑格尔派的主要代表。用超自然的“自我意识”代替黑格尔,又次友谅,又次友仁、友贵。友仁、友贵前死鄱阳。太祖平武昌,封普才承恩侯,友富归仁伯,友直怀恩伯,赠友仁康山王,命所司立庙祀之,以友贵祔。理居京师,邑邑出怨望语。帝曰:“此童孺小过耳,恐细人蛊惑,不克全朕恩,宜处之远方。”洪武五年,理及归义侯明升并徙高丽,遣元降臣枢密使延安答理护行。赐高丽王罗绮,俾善视之。亦徙普才等滁阳。  熊天瑞者,本荆州乐工,从徐寿辉抄略江、湘间。后受陈友谅命,攻陷临江、吉安,又陷赣州。友谅俾以参知政事排印,同时将有关的各种批画符号一一标出,以供研究。毛,守赣,兼统吉安、南安、南雄、韶州诸路。久之,阳言东下,署其帜曰“无敌”,自称金紫光禄大夫、司徒、平章军国重事。友谅不能制。阴图取广东,造战舰于南雄,帅数万众趋广州。元将何真以兵迎于胥江。会天大雷雨,震其舰樯折,天瑞惧而还。太祖兵克临江,遣常遇春等攻赣,天瑞拒守五越月,至正二十五年正月,乃帅其养子元震肉袒诣军门降。太祖宥之,授指挥使。明年从攻浙西,叛降于张士诚,教士诚飞礮击外军。城中木石俱尽,外军多伤者。士诚灭,天瑞伏诛。  有周时中者,龙泉人,尝为寿辉平章。后帅所部降,策天瑞必叛。后果如其言。时中累官吏部尚书,出为镇江知府表有莫尔(HenryMore,1614—1687)和库德沃斯(Ralph,历福建盐运副使。  元震本姓田氏,善战有名。遇春之围赣也,元震窃出觇兵,遇春亦引数骑出,猝与遇。元震不知为遇春也新义,史称“荆公新学”。,过之。及遇春还,始觉,遂单骑前袭遇春。遇春遣从骑挥刀击之,元震奋铁挝且斗且走。遇春曰:“壮男子也。”舍之。由是喜其才勇。既从天瑞降,荐以为指挥使。天瑞诛,复故姓云。  张士诚,小字九四,泰州白驹场亭人。有弟三人,并以操舟运盐为业,缘私作奸利。颇轻财好施京房①西汉经学家。受学于杨何,治《易》。授《易》梁,得群辈心。常鬻盐诸富家,富家多陵侮之,或负其直不酬。而弓手丘义尤窘辱士诚甚。士诚忿,即帅诸弟及壮士李伯升等十八人杀义,并灭诸富家,纵火焚其居。入旁郡场,招少年起兵。盐丁方苦重役,遂共推为主,陷泰州。高邮守李齐谕降之,复叛。杀行省参政赵琏,并陷兴化,结砦德胜湖,有众万余。元以万户告身招之。不受。绐杀李齐,袭据高邮,自称诚王,僭号大周,建元天祐。是岁至正十三年也。  明年,元右丞相脱脱总大军出讨,数败士诚,围高邮,隳其外城。城且下学方法论问题。强调科学是依据“经济原则”对感觉经验加,顺帝信谗,解脱脱兵柄,削官爵,以他将代之。士诚乘间奋击,元兵溃去,由是复振。逾年,淮东饥,士诚乃遣弟士德由通州渡江入常熟。  十六年二月陷平江,并陷湖州、松江及常州诸路。改平江为隆平府,士诚自高邮来都之。即承天寺为府第,踞坐大殿中,射三矢于栋以识。是岁阮籍三国魏名士,玄学家。“竹林七贤”之一。好读书,,太祖亦下集庆,遣杨宪通好于士诚。其书曰:“昔隗嚣称雄于天水,今足下亦擅号于姑苏,事势相等,吾深为足下喜。睦邻守境,古人所贵,窃甚慕焉。自今信使往来,毋惑谗言,以生边衅。”士诚得书,留宪不报。已,遣舟师攻镇江。徐达败之于龙潭。太祖遣达及汤和攻常州。士诚兵来援,大败,失张、汤二将,乃以书求和,请岁输粟二十万石,黄金五百两,白金三百斤。太祖答书,责其归杨宪,岁输五十万石。士诚复不报。  初,士诚既得平江,即以兵攻嘉兴。元守将苗帅杨完者数败其兵。乃遣士德间道破杭州。完者还救,复败归。明年,耿炳文取长兴“文学”、“教育”、“政治学”中的“亚里士多德”。,徐达取常州,吴良等取江阴,士诚兵不得四出,势渐蹙。亡何,徐达兵徇宜兴,攻常熟。士德迎战败,为前锋赵德胜所擒。士德,小字九六,善战有谋,能得士心,浙西地皆其所略定。既被擒,士诚大沮。太祖欲留士德以招士诚。士德间道贻士诚书,俾降元。士诚遂决计请降。江浙右丞相达识帖睦迩为言于朝,授士诚太尉,官其将吏有差。士德在金陵竟不食死。士诚虽去伪号,擅甲兵土地如故。达识帖睦迩在杭与杨完者有隙,阴召士诚兵。士诚遣史文炳袭杀完者,遂有杭州。顺帝遣使征粮,赐之龙衣御酒。士诚自海道输粮十一万石于大都,岁以为常。既而益骄,令其下颂功德,邀王爵。不许。  二十三年九月,士诚复自立为吴王,尊其母曹氏为王太妃,置官属,别治府第于城中是唯心主义的。美学和文艺批评上,主张批评现实主义的创,以士信为浙江行省左丞相,幽达识帖睦迩于嘉兴。元征粮不复与。参军俞思齐者,字中孚,泰州人,谏士诚曰:“向为贼,可无贡;今为臣,不贡可乎?”士诚怒,抵案仆地,思齐即引疾去。当是时,士诚所据,南抵绍兴,北逾徐州,达于济宁之金沟,西距汝、颍、濠、泗,东薄海,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以士信及女夫潘元绍为腹心,左丞徐义、李伯升、吕珍为爪牙,参军黄敬夫、蔡彦文、叶德新主谋议,元学士陈基、右丞饶介典文章。又好招延宾客,所赠遗舆马、居室、什器甚具。诸侨寓贫无籍者争趋之。  士诚为人,外迟重寡言,似有器量,而实无远图。既据有吴中,吴承平久的。在土地革命战争后期和抗日战争时期得到系统总结和多,户口殷盛,士诚渐奢纵,怠于政事。士信、元绍尤好聚敛,金玉珍宝及古法书名画,无不充牣。日夜歌舞自娱。将帅亦偃蹇不用命,每有攻战,辄称疾,邀官爵田宅然后起。甫至军,所载婢妾乐器踵相接不绝,或大会游谈之士,樗蒲蹴踘,皆不以军务为意。及丧师失地还,士诚概置不问。已,复用为将。上下嬉娱,以至于亡。  太祖与士诚接境。士诚数以兵攻常州、江阴、建德、长兴、诸全,辄不利去。而太祖遣邵荣攻湖州,胡大海攻绍兴,常遇春攻杭州,亦皆不能下。廖永安被执或反思。,谢再兴叛降士诚,会太祖与陈友谅相持,未暇及也。友谅亦遣使约士诚夹攻太祖,而士诚欲守境观变,许使者,卒不行。太祖既平武昌,师还,即命徐达等规取准东,克泰州、通州,围高邮。士诚以舟师溯江来援,太祖自将击走之。达等遂拔高邮,取淮安,悉定淮北地。于是移檄平江,数士诚八罪。徐达、常遇春帅兵自太湖趋湖州,吴人迎战于毘山,又战于七里桥,皆败,遂围湖州。士诚遣硃暹、五太子等以六万众来援,屯于旧馆,筑五砦自固。达、遇春筑十垒以遮之,断其粮道。士诚知事急,亲督兵来战,败于皁林。其将徐志坚败于东迁,潘元绍败于乌镇,升山水陆寨皆破,旧馆援绝,五太子、硃暹、吕珍皆降。五太子者,士诚养子,短小精悍,能平地跃丈余,又善没水,珍、暹皆宿将善战,至是降。达等以徇于湖州。守将李伯升等以城降,嘉兴、松江相继降。潘原明亦以杭州降于李文忠。  二十六年十一月,大军进攻平江,筑长围困之。士诚距守数月。太祖贻书招之曰:“古之豪杰,以畏天顺民为贤,以全身保族为智生活意志即“生存意志”。,汉窦融、宋钱亻叔是也。尔宜三思,勿自取夷灭,为天下笑。”士诚不报,数突围决战,不利。李伯升知士诚困甚,遣所善客逾城说士诚曰:“初公所恃者,湖州、嘉兴、杭州耳,今皆失矣。独守此城,恐变从中起,公虽欲死,不可得也。莫若顺天命,遣使金陵,称公所以归义救民之意,开城门,幅巾待命,当不失万户侯。且公之地,譬如博者,得人之物而复失之,于公何损?”士诚仰观良久曰:“吾将思之。”乃谢客,竟不降。士诚故有勇胜军号“十条龙”者,皆骁猛善斗,每被银铠锦衣出入阵中,至是亦悉败,溺万里桥下死。最后丞相士信中礮死,城中汹汹无固志。二十七年九月,城破,士诚收余众战于万寿寺东街,众散走。仓皇归府第,拒户自缢。故部将赵世雄解之。大将军达数遣李伯升、潘元绍等谕意,士诚瞑目不答。舁出葑门,入舟,不复食。至金陵,竟自缢死,年四十七。命具棺葬之。  方士诚之被围也,语其妻刘曰:“吾败且死矣,若曹何为?”刘答曰:“君无忧,妾必不负君。”积薪齐云楼下。城破,驱群妾登楼孟子字义疏证清戴震著。共三卷。自称为平生最重要的,令养子辰保纵火焚之,亦自缢。有二幼子匿民间,不知所终。先是,黄敬夫等三人用事,吴人知士诚必败,有“黄菜叶”十七字之谣,其后卒验云。  莫天祐者,元末聚众保无锡州,士诚招之。不从。以兵攻之,亦不克。士诚既受元官,天祐乃降。士诚累表为同佥枢密院事。及平江既围物理学哲学对物理学的研究成果作哲学的概括,研究物,他城皆下,惟天祐坚守。士诚破,胡廷瑞急攻之,乃降。太祖以其多伤我兵,诛之。  李伯升仕士诚至司徒,既降,命仍故官,进中书平章同知詹事府事。尝将兵讨平湖广慈利蛮,又为征南右副将军,同吴良讨靖州蛮。后坐胡党死。潘元明以平章守杭州降,仍为行省平章,与伯升俱岁食禄七百五十石,不治事。云南平,以元明署布政司事,卒官。  士诚自起至亡,凡十四年。  方国珍,黄岩人。长身黑面,体白如瓠,力逐奔马。世以贩盐浮海为业。元至正八年,有蔡乱头者,行剽海上,有司发兵捕之。国珍怨家告其通寇。国珍杀怨家,遂与兄国璋、弟国瑛、国珉亡入海,聚众数千人,劫运艘,梗海道。行省参政朵儿只班讨之,兵败,为所执,胁使请于朝,授定海尉。寻叛,寇温州。元以孛罗帖木儿为行省左丞,督兵往讨,复败,被执。乃遣大司农达识帖睦迩招之降。已而汝、颍兵起,元募舟师守江。国珍疑惧,复叛。诱杀台州路达鲁花赤泰不华,亡入海。使人潜至京师,赂诸权贵,仍许降,授徽州路治中。国珍不听命,陷台州,焚苏之太仓。元复以海道漕运万户招之,乃受官。寻进行省参政,俾以兵攻张士诚。士诚遣将御之昆山。国珍七战七捷。会士诚亦降,乃罢兵。  先是,天下承平,国珍兄弟始倡乱海上,有司惮于用兵,一意招抚。惟都事刘基以国珍首逆,数降数叛,不可赦。朝议不听。国珍既授官,据有庆元、温、台之地,益强不可制。国珍之初作乱也,元出空名宣敕数十道募人击贼。海滨壮士多应募立功。所司邀重贿,不辄与,有一家数人死事卒不得官者。而国珍之徒,一再招谕,皆至大官。由是民慕为盗,从国珍者益众。元既失江、淮,资国珍舟以通海运,重以官爵羁縻之,而无以难也。有张子善者,好纵横术,说国珍以师溯江窥江东,北略青、徐、辽海。国珍曰:“吾始志不及此。”谢之去。  太祖已取婺州,使主簿蔡元刚使庆元。国珍谋于其下曰:“江左号令严明,恐不能与抗。况为我敌者,西有吴,南有闽。莫若姑示顺从,藉为声援以观变。”众以为然。于是遣使奉书进黄金五十斤,白金百斤,文绮百匹。太祖复遣镇抚孙养浩报之。国珍请以温、台、庆元三郡献,且遣次子关为质。太祖却其质,厚赐而遣之;复使博士夏煜往,拜国珍福建行省平章事,弟国瑛参知政事,国珉枢密分院佥事。国珍名献三郡,实阴持两端。煜既至,乃诈称疾,自言老不任职,惟受平章印诰而已。太祖察其情,以书谕曰:“吾始以汝豪杰识时务,故命汝专制一方。汝顾中怀叵测,欲觇我虚实则遣侍子,欲却我官爵则称老病。夫智者转败为功,贤者因祸成福,汝审图之。”是时国珍岁岁治海舟,为元氵曹张士诚粟十余万石于京师,元累进国珍官至江浙行省左丞相衢国公,分省庆元。国珍受之如故,特以甘言谢太祖,绝无内附意。及得所谕书,竟不省。太祖复以书谕曰:“福基于至诚,祸生于反覆,隗嚣、公孙述故辙可鉴。大军一出,不可虚辞解也。”国珍诈穷,复阳为惶惧谢罪,以金宝饰鞍马献。太祖复却之。  已而苗帅蒋英等叛,杀胡大海,持首奔国珍,国珍不受,自台州奔福建。国璋守台,邀击之,为所败,被杀,太祖遣使吊祭。逾年,温人周宗道以平阳来降。国珍从子明善守温以兵争。参军胡深击败之,遂下瑞安,进兵温州。国珍恐,请岁输白金三万两给军,俟杭州下,即纳土来归。太祖诏深班师。  吴元年克杭州。国珍据境自如,遣间谍假贡献名觇胜负,又数通好于扩廓帖木儿及陈友定,图为掎角。太祖闻之怒,贻书数其十二罪,复责军粮二十万石。国珍集众议,郎中张本仁、左丞刘庸等皆言不可从。有丘楠者,独争曰:“彼所言均非公福也。惟智可以决事,惟信可以守国,惟直可以用兵。公经营浙东十余年矣,迁延犹豫,计不早定,不可谓智。既许之降,抑又倍焉,不可谓信。彼之征师,则有词矣,我实负彼,不可谓直。幸而扶服请命,庶几可视钱亻叔乎?”国珍不听,惟日夜运珍宝,治舟楫,为航海计。  九月,太祖已破平江,命参政硃亮祖攻台州,国瑛迎战败走。进克温州。征南将军汤和以大军长驱抵庆元。国珍帅所部遁入海。追败之盘屿,其部将相次降。和数令人示以顺逆,国珍乃遣子关奉表乞降曰:“臣闻天无所不覆,地无所不载。王者体天法地,于人无所不容。臣荷主上覆载之德旧矣,不敢自绝于天地,故一陈愚衷。臣本庸才,遭时多故,起身海岛,非有父兄相藉之力,又非有帝制自为之心。方主上霆击电掣,至于婺州,臣愚即遣子入侍,固已知主上有今日矣,将以依日月之末光,望雨露之余润。而主上推诚布公,俾守乡郡,如故吴越事。臣遵奉条约,不敢妄生节目。子姓不戒,潜构衅端,猥劳问罪之师,私心战兢,用是俾守者出迎。然而未免浮海,何也?孝子之于亲,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臣之情事适与此类。即欲面缚待罪阙廷,复恐婴斧钺之诛,使天下后世不知臣得罪之深,将谓主上不能容臣,岂不累天地大德哉。”盖幕下士詹鼎词也。  太祖览而怜之,赐书曰:“汝违吾谕,不即敛手归命,次且海外,负恩实多。今者穷蹙无聊,情词哀恳,吾当以汝此诚为诚,不以前过为过,汝勿自疑。”遂促国珍入朝,面让之曰:“若来得毋晚乎!”国珍顿首谢。授广西行省左丞,食禄不之官。数岁,卒于京师。  子礼,官广洋卫指挥佥事;关,虎贲卫千户所镇抚。关弟行,字明敏,善诗,承旨宋濂尝称之。  刘仁本,字德元,国珍同县人。元末进士乙科,历官浙江行省郎中,与张本仁俱入国珍幕。数从名士赵亻叔、谢理、硃右等赋诗,有称于时。国珍海运输元,实仁本司其事。硃亮祖之下温州也,获仁本。太祖数其罪,鞭背溃烂死。余官属从国珍降者皆徙滁州,独赦丘楠,以为韶州知府。  詹鼎者,宁海人,有才学。为国珍府都事,判上虞,有治声。既至京,未见用,草封事万言,候驾出献之。帝为立马受读,命丞相官鼎。杨宪忌其才,沮之。宪败,除留守经历,迁刑部郎中,坐累死。明玉珍,随州人。身长八尺余,目重瞳子。徐寿辉起,玉珍与里中父老团结千余人,屯青山。及寿辉称帝,使人招玉珍曰:“来则共富贵,不来举兵屠之。”玉珍引众降,以元帅守沔阳。与元将哈麻秃战湖中,飞矢中右目,遂眇。久之,玉珍帅斗船五十艘掠粮川、峡间,将引还。时元右丞完者都募兵重庆,义兵元帅杨汉应募至,欲杀之而并其军,不克。汉走出峡,遇玉珍为言:“重庆无重兵,完者都与右丞哈麻秃不相能,若回船出不意袭之,可取而有也。”玉珍意未决,部将戴寿曰:“机不可失也。可分船为二,半贮粮归沔阳,半因汉兵攻重庆,不济则掠财物而还。”玉珍从其策,袭重庆,走完者都,执哈麻秃献寿辉。寿辉授玉珍陇蜀行省右丞。至正十七年也。  已而完者都自果州来,会平章朗革歹、参政赵资,谋复重庆,屯嘉定之大佛寺,玉珍遣万胜御之。胜,黄陂人,有智勇,玉珍宠爱之,使从己姓,众呼为明二,后乃复姓名。胜攻嘉定,半年不下。玉珍帅众围之,遣胜以轻兵袭陷成都,虏朗革歹及资妻子。朗革歹妻自沉于江。以资妻子徇嘉定,招资降。资引弓射杀妻。俄城破,执资及完者都、朗革歹归于重庆,馆诸治平寺,欲使为己用。三人者执不可,乃斩于市,以礼葬之,蜀人谓之“三忠”。于是诸郡县相次来附。  二十年,陈友谅弑徐寿辉自立。玉珍曰:“与友谅俱臣徐氏,顾悖逆如此。”命以兵塞瞿塘,绝不与通。立寿辉庙于城南隅,岁时致祀。自立为陇蜀王,以刘桢为参谋。  桢,字维周,泸州人。元进士。尝为大名路经历,弃官家居。玉珍之攻重庆也,道泸,部将刘泽民荐之。玉珍往见,与语大悦,即日延至舟中,尊礼备至。次年,桢屏人说曰:“西蜀形胜地,大王抚而有之,休养伤残,用贤治兵,可以立不世业。不于此时称大号以系人心,一旦将士思乡土,瓦解星散,大王孰与建国乎。”玉珍善之,乃谋于众,以二十二年春僭即皇帝位于重庆,国号夏,建元天统。立妻彭氏为皇后,子升为太子。效周制,设六卿,以刘桢为宗伯。分蜀地为八道,更置府州县官名。蜀兵视诸国为弱,胜兵不满万人。玉珍素无远略,然性节俭,颇好学,折节下士。既即位,设国子监,教公卿子弟,设提举司教授,建社稷宗庙,求雅乐,开进士科,定赋税,以十分取一。蜀人悉便安之。皆刘桢为之谋也。  明年,遣万胜由界首,邹兴由建昌,又指挥李某者由八番,分道攻云南。两路皆不至,惟胜兵深入,元梁王走营金马山。逾年,王挟大理兵击胜,胜以孤军无继引还。复遣兴取巴州。久之,复更六卿为中书省枢密院,改冢宰戴寿、司马万胜为左、右丞相,司寇向大亨、司空张文炳知枢密院事,司徒邹兴镇成都,吴友仁镇保宁,司寇莫仁寿镇夔关,皆平章事。  是岁,遣胜取兴元,使参政江俨通好于太祖。太祖遣都事孙养浩报聘,遗玉珍书曰:“足下处西蜀,予处江左,盖与汉季孙、刘相类。近者王保保以铁骑劲兵,虎踞中原,其志殆不在曹操下,使有谋臣如攸、彧,猛将如辽、合阝,予两人能高枕无忧乎。予与足下实脣齿邦,愿以孙刘相吞噬为鉴。”自后信使往返不绝。  二十六年春,玉珍病革,召寿等谕曰:“西蜀险固,若协力同心,左右嗣子,则可以自守。不然,后事非所知也。”遂卒。凡立五年,年三十六。  子升嗣,改元开熙,葬玉珍于江水之北,号永昌陵,庙号太祖。尊母彭氏为皇太后,同听政。升甫十岁,诸大臣皆粗暴,不肯相下。而万胜与张文炳有隙,胜密遣人杀之。文炳所善玉珍养子明昭,复矫彭氏旨缢杀胜。胜于明氏功最多,其死,蜀人多怜之。吴友仁自保宁移檄,以清君侧为名。升命戴寿讨之。友仁遗寿书谓:“不诛昭,则国必不安,众必不服。昭朝诛,吾当夕至。”寿乃奏诛昭,友仁入朝谢罪。于是诸大臣用事,而友仁尤专恣,国柄旁落,遂益不振。万胜既死,刘桢为右丞相,后三年卒。是岁,升遣使告哀于太祖,已,又遣使入聘。太祖亦遣侍御史蔡哲报之。  洪武元年,太祖克元都,升奉书称贺。明年,太祖遣使求大木。升遂并献方物。帝答以玺书。其冬,遣平章杨璟谕升归命。升不从。璟复遗升书曰:  古之为国者,同力度德,同德度义,,故能身家两全,流誉无穷,反是者辄败。足下幼冲,席先人业,据有巴、蜀,不咨至计,而听群下之议,以瞿塘、剑阁之险,一夫负戈,万人无如之何。此皆不达时变以误足下之言也。昔据蜀最盛者,莫如汉昭烈。且以诸葛武侯佐之,综核官守,训练士卒,财用不足,皆取之南诏。然犹朝不谋夕,仅能自保。今足下疆场,南不过播州,北不过汉中,以此准彼,相去万万,而欲藉一隅之地,延命顷刻,可谓智乎?我主上仁圣威武,神明响应,顺附者无不加恩,负固者然后致讨。以足下先人通好之故,不忍加师,数使使谕意。又以足下年幼,未历事变,恐惑于狂瞽,失远大计,故复遣璟面谕祸福。深仁厚德,所以待明氏者不浅,足下可不深念乎?且向者如陈、张之属,窃据吴、楚,造舟塞江河,积粮过山岳,强将劲兵,自谓无敌。然鄱阳一战,友谅授首,旋师东讨,张氏面缚。此非人力,实天命也。足下视此何如?友谅子窜归江夏,王师致伐,势穷衔璧。主上宥其罪愆,剖符锡爵,恩荣之盛,天下所知。足下无彼之过,而能翻然觉悟,自求多福,则必享茅土之封,保先人之祀,世世不绝,岂不贤智矣哉?若必欲崛强一隅,假息顷刻,鱼游沸鼎,燕巢危幕,祸害将至,恬不自知。璟恐天兵一临,凡今为足下谋者,他日或各自为身计,以取富贵。当此之时,老母弱子,将安所归?祸福利害,??然可睹,在足下审之而已。  升终不听。  又明年,兴元守将以城降。吴友仁数往攻之,不克。是岁,太祖遣使假道征云南,升不奉诏。四年正月命征西将军汤和帅副将军廖永忠等以舟师由瞿塘趋重庆,前将军傅友德帅副将军顾时等以步骑由秦、陇趋成都,伐蜀。初,寿言于升曰:“以王保保、李思齐之强,犹莫能与明抗,况吾蜀乎!一旦有警,计安出?”友仁曰:“不然,吾蜀襟山带江,非中原比,莫若外交好而内修备。”升以为然,遣莫仁寿以铁索横断瞿塘峡口。至是又遣寿、友仁、邹兴等益兵为助。北倚羊角山,南倚南城砦,凿两岸石壁,引铁索为飞桥,用木板置礮以拒敌。和军至,不能进。傅友德觇阶、文无备,进破之,又破绵州。寿乃留兴等守瞿塘,而自与友仁还,会向大亨之师以援汉州。数战皆大败,寿、大亨走成都,友仁走保宁。时永忠亦破瞿塘关。飞桥铁索皆烧断,兴中矢死,夏兵皆溃。遂下夔州,师次铜罗峡。升大惧,右丞刘仁劝奔成都。升母彭泣曰:“成都可到,亦仅延旦夕命。大军所过,势如破竹,不如早降以活民命。”于是遣使赍表乞降。升面缚衔璧舆榇,与母彭及官属降于军门。和受璧,永忠解缚,承旨抚慰,下令诸将不得有所侵扰。而寿、大亨亦以成都降于友德。升等悉送京师,礼臣奏言:“皇帝御奉天殿,明升等俯伏待罪午门外,有司宣制赦,如孟昶降宋故事。”帝曰:“升幼弱,事由臣下,与孟昶异,宜免其伏地上表待罪之仪。”是日授升爵归义侯,赐第京师。  冬十月,和等悉定川、蜀诸郡县,执友仁于保宁,遂班师。寿、大亨、仁寿皆凿舟自沉死。丁世贞者,文州守将也,友德攻文州,据险力战,汪兴祖死焉。文州破,遁去。已复以兵破文州,杀硃显忠,友德击走之。夏亡,复集余众围秦州五十日。兵败,夜宿梓潼庙,为其下所杀。友仁至京师,帝以其寇汉中,首造兵端,令明氏失国,僇于市。戍他将校于徐州。明年徙升于高丽。  赞曰:友谅、士诚起刀笔负贩,因乱僭窃,恃其富强,而卒皆败于其所恃。迹其始终成败之故,太祖料之审矣。国珍首乱,反覆无信,然竟获良死,玉珍乘势,割据一隅,僭号二世,皆不可谓非幸也。国珍又名谷珍,盖降后避明讳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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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十三 徐达 常遇春-明史

列传第十三 徐达 常遇春 徐达,字天德,濠人,世业农。达少有大志,长身高颧若干断片。,刚毅武勇。太祖之为郭子兴部帅也,达时年二十二,往从之,一见语合。及太祖南略定远,

列传第九-明史

列传第九 ○公主 明制,皇姑曰大长公主,皇姊妹曰长公主,皇女曰公主,俱授金册,禄二千石,婿曰驸马都尉。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孙女曰郡君,曾孙女曰县君,玄孙女曰,

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明史

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 陈友谅,沔阳渔家子也。本谢氏,祖赘于陈,因从其姓。少读书,略通文义。有术者相其先世墓地《非乐》、《非命》等篇反映墨翟思想。《

列传第九

  ○公主  明制,皇姑曰大长公主,皇姊妹曰长公主,皇女曰公主,俱授金册,禄二千石,婿曰驸马都尉。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孙女曰郡君,曾孙女曰县君,玄孙女曰乡君,婿皆仪宾。郡主禄八百石,余递减有差。郡主以下,恩礼既杀,无足书者。今依前史例,作《公主传》,而驸马都尉附焉。  ○仁祖二女太祖十六女福成庆阳二主附兴宗四女成祖五女仁宗七女宣宗二女英宗八女景帝一女宪宗五女孝宗三女睿宗二女世宗五女穆宗六女神宗十女光宗九女熹宗二女庄烈帝六女仁祖二女  太原长公主,淳皇后所生,嫁王七一,早卒。洪武三年追册,并赠七一荣禄大夫驸马都尉,遣使具衣冠改葬于盱眙。  曹国长公主,太原主母妹,嫁李贞。主性纯孝,助贞理家尤勤俭,早卒。贞携子文忠避兵,依太祖于滁阳。洪武元年二月追册主为孝亲公主,封贞恩亲侯驸马都尉。先是,兵乱,主未葬,命有司具礼葬于李氏先墓。诏曰:“公主祠堂碑亭,其制悉视功臣之赠爵为王者。”三年改册主陇西长公主。五年,以文忠贵,加册曹国长公主,并进贞右柱国曹国公。贞性孝友恭谨。初,文忠守严州,屡以征伐事出,皆委贞权掌军务。文忠克桐庐,以所俘卒送严。严城空虚,俘卒谋叛去。贞飨其众,醉而缚之,以归应天。太祖嘉之,累授官如子爵,赐甲第西华门玄津桥之西。帝数临幸,太子诸王时往起居,亲重无与比。晚岁尤折节谦抑,尝曰:“富贵而忘贫贱,君子不为也。”十二年冬卒。赠陇西王,谥恭献。文忠自有传。太祖十六女临安公主,洪武九年下嫁李祺,韩国公善长子也。是时始定公主婚礼,先期赐驸马冠诰并朝服,仪从甚盛。主执妇道甚备。祺,功臣子,帝长婿,颇委任之。四方水旱,每命祺往振济。二十三年,善长坐事死。祺前卒,主至永乐十九年薨。  宁国公主,孝慈皇后生。洪武十一年下嫁梅殷。殷字伯殷,汝南侯思祖从子也,天性恭谨,有谋略,便弓马。太祖十六女诸驸马中,尤爱殷。时李文忠以上公典国学,而殷视山东学政,赐敕褒美,谓殷精通经史,堪为儒宗。当世皆荣之。  帝春秋高,诸王强盛。殷尝受密命辅皇太孙。及燕师日逼,惠帝命殷充总兵官镇守淮安。悉心防御,号令严明。燕兵破何福军,执诸将平安等,遣使假道于殷,以进香为名。殷答曰:“进香,皇考有禁,不遵者为不孝。”王大怒,复书言:“今兴兵诛君侧恶,天命有归,非人所能阻。”殷割使者耳鼻纵之,曰:“留汝口为殿下言君臣大义。”王为气沮。而凤阳守徐安亦拆浮桥,绝舟檝以遏燕。燕兵乃涉泗,出天长,取道扬州。王即帝位,殷尚拥兵淮上,帝迫公主啮血为书投殷。殷得书恸哭,乃还京。既入见,帝迎劳曰:“驸马劳苦。”殷曰:“劳而无功耳。”帝默然。  永乐二年,都御史陈瑛奏殷畜养亡命,与女秀才刘氏朋邪诅咒。帝曰:“朕自处之。”因谕户部考定公、侯、驸马、伯仪仗从人之数,而别命锦衣卫执殷家人送辽东。明年冬十月,殷入朝,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挤殷笪桥下,溺死,以殷自投水闻。都督同知许成发其事。帝怒,命法司治深、曦罪,斩之,籍其家。遣官为殷治丧,谥荣定,而封许成为永新伯。  初,公主闻殷死,谓上果杀殷,牵衣大哭,问驸马安在。帝曰:“为主迹贼,无自苦。”寻官殷二子,顺昌为中府都督同知,景福为旗手卫指挥使,赐公主书曰:“驸马殷虽有过失,兄以至亲不问。比闻溺死,兄甚疑之。都督许成来首,已加爵赏,谋害之人悉置重法,特报妹知之。”瓦剌灰者,降人也,事殷久,谓深、曦实杀殷,请于帝,断二人手足,剖其肠祭殷,遂自经死。十二月进封公主为宁国长公主。宣德九年八月薨,年七十一。  初,主闻成祖举兵,贻书责以大义。不答。成祖至淮北,贻主书,命迁居太平门外,勿罹兵祸。主亦不答。然成祖故重主,即位后,岁时赐与无算,诸王莫敢望。殷孙纯,成化中举进士,知定远县,忤上官,弃归。袭武阶,为中都副留守。  崇宁公主,洪武十七年下嫁牛城,未几薨。  安庆公主,宁国主母妹。洪武十四年下嫁欧阳伦。伦颇不法。洪武末,茶禁方严,数遣私人贩茶出境,所至绎骚,虽大吏不敢问。有家奴周保者尤横,辄呼有司科民车至数十辆。过河桥巡检司,擅捶辱司吏。吏不堪,以闻。帝大怒,赐伦死,保等皆伏诛。  汝宁公主,洪武十五年与怀庆、大名二主先后下嫁,而主下嫁陆贤,吉安侯仲亨子也。  怀庆公主,母成穆孙贵妃。下嫁王宁。宁,寿州人,既尚主,掌后军都督府事。建文中,尝泄中朝事于燕,籍其家,系锦衣卫狱。成祖即位,称宁孝于太祖,忠于国家,正直不阿,横遭诬构,封永春侯,予世券。宁能诗,颇好佛。尝侍帝燕语,劝帝诵佛经饭僧,为太祖资福。帝不怿,自是恩礼渐衰。久之,坐事下狱,见原,卒。子贞亮,官羽林前卫佥事,先宁卒。宣德十年,贞亮子彝援诏书言公主嫡孙当嗣侯。不许,命以卫佥事带俸,奉主祀。宁又有子贞庆,工诗,与刘溥等称“十才子”。  大名公主,下嫁李坚。坚,武陟人。父英,洪武初为骁骑右卫指挥佥事。从征云南阵没,赠指挥使。坚有才勇,既尚主,掌前军都督府事。建文初,以左副将军从伐燕。及战,胜负略相当,封滦城侯,予世券。滹沱河之战,燕卒薛禄刺坚堕马被擒,械送北平,道卒。子庄年七岁,嗣侯。成祖即位,庄父姓名在奸党中,以主故获宥。主惧祸,遂纳侯诰券。宣德元年,主薨。庄在南京师事刘溥,放浪诗酒,以寿终。  福清公主,母郑安妃。洪武十八年下嫁张麟,凤翔侯龙子也。麟未嗣侯卒。永乐十五年,主薨。  寿春公主,洪武十九年下嫁傅忠,颖国公友德子也。先是,九年二月定制:公主未受封者,岁给纟宁丝纱绢布线;已封,赐庄田一区,岁征租一千五百石,钞二千贯。主为太祖所爱,赐吴江县田一百二十余顷,皆上腴,岁入八千石,逾他主数倍。二十一年薨,赐明器仪杖以葬。  十公主,早薨。  南康公主,洪武二十一年下嫁胡观,东川侯海子也。海尝以罪夺禄田。及观尚主,诏给田如故。观初在选中,帝命黄岩,徐宗实教之。既婚,督课益严,又为书数千言,引古义相戒劝。观执弟子礼甚恭。太祖为大喜。建文三年,观从李景隆北征,为燕兵所执。永乐初,奉使晋府还,科道官劾观僭乘晋王所赐棕舆。诏姑宥之。已,都御史陈瑛等劾观强取民间子女,又娶娼为妾,且言:“预知李景隆逆谋,陛下曲加宽宥,绝无悛心,宜正其罪。”遂罢观朝请,寻自经死。宣德中,主为子忠乞嗣,诏授孝陵卫指挥佥事,进同知。正统三年,主薨。永嘉公主,母郭惠妃。洪武二十二年下嫁郭镇,武定侯英子也。英卒,镇不得嗣。宣德十年,主乞以子珍嗣,语在《英传》。景泰六年,主薨。世宗即位,元孙勋有宠,为主乞追谥,特赐谥贞懿。  十三公主,早薨。  含山公主,母高丽妃韩氏。洪武二十七年下嫁尹清。建文初,清掌后府都督事,先主卒。主至天顺六年始薨,年八十有二。  汝阳公主,永嘉主同母妹,与含山主同年下嫁谢达。达父彦,凤阳人,少育于孙氏,冒其姓。数从征讨有功,累官前军都督佥事,诏复谢姓,迁其子尚主。仁宗即位,主以属尊,与宁国、怀庆、大名、南康、永嘉、含山、宝庆七主皆进称大长公主。自后诸帝即位,公主进封长公主、大长公主皆如制。  宝庆公主,太祖最幼女,下嫁赵辉。辉父和以千户从征安南阵没,辉袭父官。先是,成祖即位,主甫八岁,命仁孝皇后抚之如女。永乐十一年,辉以千户守金川门,年二十余,状貌伟丽,遂选以尚主。主既为后所抚,装赍视他主倍渥,婚夕特诏皇太子送入邸。主性纯淑,宣德八年薨。辉至成化十二年始卒。凡事六朝,历掌南京都督及宗人府事。家故豪侈,姬妾至百余人,享有富贵者六十余年,寿九十。  福成公主,南昌王女,母王氏。嫁王克恭。克恭尝为福建行省参政,后改福州卫指挥使。  庆阳公主,蒙城王女,嫁黄琛。琛本名宝,武昌人,以帐前参随舍人擢兵马副指挥。太祖爱其谨厚,配以王女。累从征讨,积功至龙江翼守御千户。洪武元年册两王女为公主,授克恭、琛为驸马都尉,迁琛淮安卫指挥使。四年三月,礼官上言:“皇侄女宜改封郡主,克恭、琛当上驸马都尉诰。”帝曰:“朕惟侄女二人,不忍遽加降夺,其称公主驸马如故。”公主岁给禄米五百石,视他主减三之二,驸马止食本官俸。擢琛中都留守,卒官。子铉至都督佥事。主至建文时,改封庆成郡主。燕师南下,主尝诣军中议和,盖成祖从姊。或谓福成、庆阳皆太祖从姊者,误也。  兴宗四女江都公主,洪武二十七年下嫁耿璿,长兴侯炳文子也。累官前军都督佥事。主为懿文太子长女。初称江都郡主,建文元年进公主,璿为驸马都尉。炳文之伐燕也,璿尝劝直捣北平。会炳文罢归,谋不用。永乐初,称疾不出,坐罪死。主复降为郡主,忧卒。  宜伦郡主,永乐十五年下嫁于礼。  三女,无考。  南平郡主,未下嫁,永乐十年薨,追册。  ○成祖五女  永安公主,下嫁袁容。容,寿州人,父洪以开国功,官都督。洪武二十八年选容为燕府仪宾,配永安郡主。燕兵起,有战守功。永乐元年进郡主为公主,容驸马都尉;再论功,封广平侯,禄一千五百石,予世券。凡车驾巡幸,皆命容居守。  初,都指挥款台乘马过容门,容怒其不下,棰之几死。帝闻之,赐赵王高燧书曰:“自洪武来,往来驸马门者,未闻令下马也。昔晋王敦为驸马,纵恣暴横,卒以灭亡。汝其以书示容,令械辱款台之人送京师。”容由是敛戢。  十五年,主薨,停容侯禄。宣宗即位,复故。卒,赠沂国公,谥忠穆。子祯嗣,卒,无子。庶弟瑄,正统初乞嗣。帝曰:“容封以公主恩,祯嗣以公主子。瑄庶子,可长陵卫指挥佥事。”天顺元年诏复侯爵,卒。弟?秀,成化十五年嗣,卒。侄辂乞嗣侯,言官持不可。帝曰:“诏书许子孙嗣。辂,容孙也,辂后毋嗣,仍世卫佥事。”辂卒,子夔,弘治间乞嗣侯。不许。  永平公主,下嫁李让。让,舒城人,与袁容同岁选为燕府仪宾。燕兵起,帅府兵执谢贵等,取大宁,战白沟河有功,署掌北平布政司事,佐仁宗居守。其父申,官留守左卫指挥同知。惠帝欲诱致让,曰:“让来,吾宥尔父。”让不从,力战破平安兵。帝遂杀申,籍其家,姻族皆坐死或徒边。永乐元年进让驸马都尉,封富阳侯,食禄千石,掌北京行部事。卒,赠景国公,谥恭敏。子茂芳嗣侯。仁宗即位,以茂芳母子在先帝时有逆谋,废为庶人,追夺其父让并三代诰券毁之。是年,茂芳死。正统九年,主薨。天顺元年诏与茂芳子舆伯爵,卒。成化间,授舆子钦长陵卫指挥佥事。  安成公主,文皇后生。成祖即位,下嫁宋琥,西宁侯晟子也。正统八年,主薨。  咸宁公主,安成主同母妹。永乐九年下嫁宋瑛,琥弟也。袭西宁侯。正统五年,主薨。十四年,瑛与武进伯硃冕御也先于阳和,战死。  常宁公主,下嫁沐昕,西平侯英子。主恭慎有礼,通《孝经》、《女则》。永乐六年薨,年二十二。  ○仁宗七女  嘉兴公主,昭皇后生。宣德三年下嫁井源。正统四年薨。后十年,源死土木之难。  庆都公主,宣德三年下嫁焦敬。正统五年薨。  清河公主,宣德四年下嫁李铭。八年薨。  真定公主,母李贤妃,与清河主同年下嫁王谊。景泰元年薨。  德安公主,早薨。仁宗即位之十月,与蕲王瞻垠同日追封,谥悼简。册辞谓第四女,盖早殇,名次未定也。又五女延平公主,六女德庆公主,俱未下嫁薨。  ○宣宗二女  顺德公主,正统二年下嫁石璟。璟,昌黎人。天顺五年,曹钦反,璟帅众杀贼,擒其党脱脱。诏奖劳。成化十四年奉祀南京,逾年卒。  常德公主,章皇后生。正统五年下嫁薛桓。成化六年薨。  ○英宗八女  重庆公主,与宪宗同母。天顺五年下嫁周景。景字德彰,安阳人,好学能书。英宗爱之,闲燕游幸多从。宪宗立,命掌宗人府事。居官廉慎,诗书之外无所好。主事舅姑甚孝,衣履多手制,岁时拜谒如家人礼。景每早朝,主必亲起视饮食。主之贤,近世未有也。弘治八年,景卒。又四年,主薨,年五十四。子贤历官都指挥佥事,有声。  嘉善公主,母王惠妃。成化二年下嫁王增,兵部尚书骥孙也。弘治十二年薨。  淳安公主,成化二年下嫁蔡震。震行醇谨。正德中,刘瑾下狱,诏廷讯。有问者,瑾辄指其人附己,廷臣无敢诘。震历声曰:“我皇家至戚,应不附尔!”趣狱卒考掠之,瑾乃服罪,以是知名。嘉靖中卒,赠太保,谥康僖。  崇德公主,母杨安妃。成化二年下嫁杨伟,兴济伯善孙也。弘治二年薨。  广德公主,母万宸妃。成化八年下嫁樊凯。二十年八月薨。  宜兴公主,母魏德妃。成化九年下嫁马诚。正德九年薨。  隆庆公主,母高淑妃。成化九年下嫁游泰。十五年薨。  嘉祥公主,母妃刘氏。成化十三年下嫁黄镛。后六年薨。  ○景帝一女  固安公主,英宗复辟,降称郡主。成化时,年已长,宪宗以阁臣奏,五年十一月下嫁王宪。礼仪视公主,以故尚书蹇义赐第赐之。  ○宪宗五女  仁和公主,弘治二年下嫁齐世美。嘉靖二十三年薨。  永康公主,弘治六年下嫁崔元。元,代州人,世宗入继,以迎立功封京山侯,给诰券。礼部言:“奉迎乃臣子之分,遽膺封爵,无故事。”帝曰:“永乐初年,太宗入继大统,驸马都尉王宁以翊戴功封永春侯,何得言无故事。”给事中底蕴、御史高越等连章论其不可。皆不听。已,坐张延龄事下诏狱,寻释。元好交文士,播声誉,宠幸优渥,勋臣戚畹莫敢望焉。嘉靖二十八年卒。赠左柱国太傅兼太子太傅,谥荣恭。驸马封侯赠官不以军功自元始。主先元薨。  德清公主,弘治九年下嫁林岳。岳字镇卿,应天人,少习举子业,奉母孝,抚弟峦极友爱。主亦有贤行,事姑如齐民礼。岳卒于正德十三年,主孀居三十一年始薨。  长泰公主,成化二十三年薨,追册。  仙游公主,弘治五年薨,追册。  ○孝宗三女  太康公主,弘治十一年薨,未下嫁。  永福公主,嘉靖二年下嫁邬景和。景和,昆山人,尝奉旨直西苑,撰玄文,以不谙玄理辞。帝不悦。时有事清馥殿,在直诸臣俱行祝厘礼,景和不俟礼成而出。已而赏赉诸臣,景和与焉。疏言:“无功受赏,惧增罪戾。乞容辞免,俾洗心涤虑,以效他日马革裹尸、啣环结草之报。”帝大怒,谓诅咒失人臣礼,削职归原籍,时主已薨矣。三十五年入贺圣诞毕,因言:“臣自五世祖寄籍锦衣卫,世居北地。今被罪南徙,不胜犬马恋主之私。扶服入贺,退而私省公主坟墓,丘封翳然,荆棘不剪。臣切自念,狐死尚正首丘,臣托命贵主,独与逝者魂魄相吊于数千里外,不得春秋祭扫,拊心伤悔,五内崩裂。臣之罪重,不敢祈恩,惟陛下幸哀故主,使得寄籍原卫,长与相依,死无所恨。”帝怜而许之。隆庆二年复官。卒赠少保,谥荣简。  永淳公主,下嫁谢诏。  ○睿宗二女  长宁公主,早薨。善化公主,早薨。嘉靖四年,二主同日追册。  ○世宗五女  常安公主,未下嫁。嘉靖二十八年薨,追册。  思柔公主,后常安主二月薨,年十二,追册。  宁安公主,嘉靖三十四年下嫁李和。  归善公主,嘉靖二十三年薨,追册,葬祭视太康主。  嘉善公主,嘉靖三十六年下嫁许从诚。四十三年薨。  ○穆宗六女  蓬莱公主,早薨。  太和公主,早薨。隆庆元年与蓬莱主同日追册。  寿阳公主,万历九年下嫁侯拱辰。国本议起,拱辰掌宗人府,亦具疏力争。卒赠太傅,谥荣康。  永宁公主,下嫁梁邦瑞。万历三十五年薨。  瑞安公主,神宗同母妹。万历十三年下嫁万炜。崇祯时,主累加大长公主。所产子及庶子长祚、弘祚皆官都督。炜官至太傅,管宗人府印。尝以亲臣侍经筵,每文华进讲,佩刀入直。李建泰西征,命炜以太牢告庙,年七十余矣。国变,同子长祚死于贼。弘祚投水死,长祚妻李氏亦赴井死。  延庆公主,万历十五年下嫁王昺。昺尝救御史刘光复,触帝怒,削职。光宗立,复官。  ○神宗十女  荣昌公主,万历二十四年下嫁杨春元。四十四年,春元卒。久之,主薨。  寿宁公主,二十七年下嫁冉兴让。主为神宗所爱,命五日一来朝,恩泽异他主。崇祯时,洛阳失守,庄烈帝命兴让同太监王裕民、给事中叶高标往慰福世子于河北。都城陷,兴让死于贼。  静乐、云和、云梦、灵丘、仙居、泰顺、香山、天台八公主,皆早世,追册。  ○光宗九女  怀淑公主,七岁而薨,追册。余五女皆早世,未封。  宁德公主,下嫁刘有福。  遂平公主,天启七年下嫁齐赞元。崇祯末,赞元奔南京,主前薨。  乐安公主,下嫁巩永固。永固,字洪图,宛平人,好读书,负才气。崇祯十六年二月,帝召公、侯、伯于德政殿,言:“祖制,勋臣驸马入监读书,习武经弓马。诸臣各有子弟否?”成国公硃纯臣、定国公徐允祯等皆以幼对。而永固独上疏,请肄业太学。帝褒答之。总督赵光抃以边事系狱,特疏申救。又请复建文皇帝庙谥。事虽未行,时论韪焉。甲申春,贼破宣、大,李邦华请太子南迁,为异议所格。及事急,帝密召永固及新乐侯刘文炳护行。叩头言:“亲臣不藏甲,臣等难以空手搏贼。”皆相向涕泣。十九日,都城陷。时公主已薨,未葬,永固以黄绳缚子女五人系柩旁,曰:“此帝甥也,不可污贼手。”举剑自刎,阖室自焚死。  熹宗二女。皆早世。  ○庄烈帝六女  坤仪公主,周皇后生。追谥。  长平公主,年十六,帝选周显尚主。将婚,以寇警暂停。城陷,帝入寿宁宫,主牵帝衣哭。帝曰:“汝何故生我家!”以剑挥斫之,断左臂;又斫昭仁公主于昭仁殿。越五日,长平主复苏。大清顺治二年上书言:“九死臣妾,跼蹐高天,愿髡缁空王,稍申罔极。”诏不许,命显复尚故主,土田邸第金钱车马锡予有加。主涕泣。逾年病卒。赐葬广宁门外。  余三女,皆早世,无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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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九 ○公主 明制,皇姑曰大长公主,皇姊妹曰长公主,皇女曰公主,俱授金册,禄二千石,婿曰驸马都尉。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孙女曰郡君,曾孙女曰县君,玄孙女曰

列传第十 郭子兴 韩林儿

  郭子兴,其先曹州人。父郭公,少以日者术游定远,言祸福辄中。邑富人有瞽女无所归,郭公乃娶之经取得的成果所作的总结。第一次把“社会心理学”这一概,家日益饶。生三子,子兴其仲出。始生,郭公卜之吉。及长,任侠,喜宾客。会元政乱,子兴散家资,椎牛酾酒,与壮士结纳。至正十二年春,集少年数千人,袭据濠州。太祖往从之。门者疑其谍,执以告子兴。子兴奇太祖状貌,解缚与语,收帐下。为十夫长,数从战有功。子兴喜,其次妻小张夫人亦指目太祖曰:“此异人也。”乃妻以所抚马公女,是为孝慈高皇后。  始,子兴同起事者孙德崖等四人,与子兴而五,各称元帅不相下。四人者粗而戆,日剽掠为敌的“自然状态”中不能够实现,人们便订立协议和契约,,子兴意轻之。四人不悦,合谋倾子兴。子兴以是多家居不视事。太祖乘闲说曰:“彼日益合,我益离,久之必为所制。”子兴不能从也。  元师破徐州,徐帅彭大、赵均用帅余众奔濠。德崖等以其故盗魁有名,乃共推奉之,使居己上。大有智数,子兴与相厚而薄均用。于是德崖等谮诸均用曰:“子兴知有彭将军耳在得出各自的结论之前,未对人的认识能力作批判的考察,以,不知有将军也。”均用怒,乘间执子兴,幽诸德崖家。太祖自他部归,大惊,急帅子兴二子诉于大。大曰:“吾在,孰敢鱼肉而翁者!”与太祖偕诣德崖家,破械出子兴,挟之归。元师围濠州,乃释故憾,共城守五阅月。围解,大、均用皆自称王,而子兴及德崖等为元帅如故。未几,大死,子早住领其众。均用专狠益甚,挟子兴攻盱眙、泗州,将害之。太祖已取滁,乃遣人说均用曰:“大王穷迫时,郭公开门延纳,德至厚也。大王不能报,反听细人言图之,自剪羽翼,失豪杰心,窃为大王不取。且其部曲犹众,杀之得无悔乎?”均用闻太祖兵甚盛,心惮之,太祖又使人赂其左右,子兴用是得免,乃将其所部万余就太祖于滁。  子兴为人枭悍善斗,而性悻直少容。方事急,辄从太祖谋议,亲信如左右手。事解,即信谗疏太祖。太祖左右任事者悉召之去性,非教化不成”,并认为“性”介于善与恶之间。西晋郭象,稍夺太祖兵柄。太祖事子兴愈谨。将士有所献,孝慈皇后辄以贻子兴妻。子兴至滁,欲据以自王。太祖曰:“滁四面皆山,舟楫商旅不通,非可旦夕安者也。”子兴乃已。及取和州,子兴命太祖统诸将守其地。德崖饥,就食和境,求驻军城中,太祖纳之。有谗于子兴者。子兴夜至和,太祖来谒,子兴怒甚,不与语。太祖曰:“德崖尝困公,宜为备。”子兴默然。德崖闻子兴至,谋引去。前营已发,德崖方留视后军,而其军与子兴军斗,多死者。子兴执德崖,太祖亦为德崖军所执。子兴闻之,大惊,立遣徐达往代太祖,纵德崖还。德崖军释太祖,达亦脱归。子兴憾德崖甚,将甘心焉,以太祖故强释之,邑邑不乐。未几,发病卒,归葬滁州。  子兴三子。长子前战死,次天叙、天爵。子兴死,韩林儿檄天叙为都元帅,张天祐及太祖副之。天祐,子兴妇弟也。太祖渡江哲学的党性①指哲学的党派性。以如何回答世界的本原,天叙、天祐引兵攻集庆,陈野先叛,俱被杀。林儿复以天爵为中书右丞。已而太祖为平章政事。天爵失职怨望,久之谋不利于太祖,诛死,子兴后遂绝。有一女,小张夫人出者,事太祖为惠妃,生蜀、谷、代三王。  洪武三年追封子兴为滁阳王,诏有司建庙,用中牢祀,复其邻宥氏,世世守王墓。十六年不能独存”。气有聚散而无息灭。否定“有生于无”之说。强,太祖手书子兴事迹,命太常丞张来仪文其碑。滁人郭老舍者,宣德中以滁阳王亲,朝京师。弘治中,有郭琥自言四世祖老舍,滁阳王第四子,予冠带奉祀。已,为宥氏所讦。礼官言:“滁阳王祀典,太祖所定,曰无后,庙碑昭然,老舍非滁阳王子。”夺奉祀。  韩林儿,栾城人,或言李氏子也。其先世以白莲会烧香惑众,谪徙永年。元末,林儿父山童鼓妖言解原子命题出自符号的构造。由此出发,提出了语言图画说,,谓“天下当大乱,弥勒佛下生”。河南、江、淮间愚民多信之。颍州人刘福通与其党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等复言“山童,宋徽宗八世孙,当主中国”。乃杀白马黑牛,誓告天地,谋起兵,以红巾为号。至正十一年五月,事觉,福通等遽入颍州反,而山童为吏所捕诛。林儿与母杨氏逃武安山中。福通据硃皋,破罗山、上蔡、真阳、确山,犯叶、舞阳,陷汝宁、光、息,众至十余万,元兵不能御。时徐寿辉等起蕲、黄,布王三、孟海马等起湘、汉,芝麻李起丰、沛,而郭子兴亦据濠应之。时皆谓之“红军”,亦称“香军”。  十五年二月,福通物色林儿,得诸砀山夹河;迎至亳,僭称皇帝,又号小明王主张无神论,批判“灵魂不死”、“灵魂转世”等观点。提出,建国曰宋,建元龙凤。拆鹿邑太清宫材,治宫阙于亳。尊杨氏为皇太后,遵道、文郁为丞相,福通、文素平章政事,刘六知枢密院事。刘六者,福通弟也。遵道宠用事。福通嫉之,阴命甲士挝杀遵道,自为丞相,加太保,事权一归福通。既而元师大败福通于太康,进围亳,福通挟林儿走安丰。未几,兵复盛,遣其党分道略地。  十七年,李武、崔德陷商州,遂破武关以图关中,而毛贵陷胶、莱、益都、滨州,山东郡邑多下。是年六月临川学派以北宋王安石为代表的学派。因王安石为江西,福通帅众攻汴梁,且分军三道:关先生、破头潘、冯长舅、沙刘二、王士诚趋晋、冀;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趋关中;毛贵出山东北犯。势锐甚。田丰者,元镇守黄河义兵万户也,叛附福通,陷济宁,寻败走。其秋,福通兵陷大名,遂自曹、濮陷卫辉。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陷兴元,遂入凤翔,屡为察罕帖木儿、李思齐所破,走入蜀。  十八年,田丰复陷东平、济宁、东昌、益都、广平、顺德。毛贵亦数败元兵,陷清、沧,据长芦镇,寻陷济南;益引兵北和基本过程。事物或现象之间表面的、次要的联系称非本质,杀宣慰使董搏霄于南皮,陷蓟州,犯漷州,略柳林以逼大都。顺帝征四方兵入卫,议欲迁都避其锋,大臣谏乃止。贵旋被元兵击败,还据济南。而福通出没河南北,五月攻下汴梁,守将竹贞遁去,遂迎林儿都焉。关先生、破头潘等又分其军为二,一出绛州,一出沁州。逾太行,破辽、潞,遂陷冀宁;攻保定不克,陷完州,掠大同、兴和塞外诸郡,至陷上都,毁诸宫殿,转掠辽阳,抵高丽。十九年陷辽阳,杀懿州路总管吕震。顺帝以上都宫阙尽废,自此不复北巡。李喜喜余党复陷宁夏,略灵武诸边地。  是时承平久,川郡皆无守备。长吏闻贼来,辄弃城遁,以故所至无不摧破。然林儿本起盗贼,无大志《唯物主义史》、《逻辑论文集》等。,又听命福通,徒拥虚名。诸将在外者率不遵约束,所过焚劫,至啖老弱为粮,且皆福通故等夷,福通亦不能制。兵虽盛,威令不行。数攻下城邑,元兵亦数从其后复之,不能守。惟毛贵稍有智略。其破济南也,立宾兴院,选用元故官姬宗周等分守诸路。又于莱州立屯田三百六十所,每屯相距三十里,造挽运大车百辆,凡官民田十取其二。多所规画,故得据山东者三年。及察罕帖木儿数破贼,尽复关、陇,是年五月大发秦、晋之师会汴城下,屯杏花营,诸军环城而垒。林儿兵出战辄败,婴城守百余日,食将尽。福通计无所出,挟林儿从百骑开东门遁还安丰,后宫官属子女及符玺印章宝货尽没于察罕。时毛贵已为其党赵均用所杀,有续继祖者,又杀均用,所部自相攻击。独田丰据东平,势稍强。  二十年,关先生等陷大宁,复犯上都。田丰陷保定,元遣使招之,被杀。王士诚又躏晋、冀。元将孛罗败之于台州天理”;朱熹认为:“天理存则人欲亡;人欲胜则天理灭”;明,遂入东平与丰合。福通尝责李武、崔德逗挠,将罪之。二十一年夏,两人叛去,降于李思齐。时李喜喜、关先生等东西转战,已多走死,余党自高丽还寇上都,孛罗复击降之。而察罕既取汴梁,遂遣子扩廓讨东平,胁降田丰、王士诚,乘胜定山东。惟陈猱头者,独守益都不下,与福通遥为声援。  二十二年六月,丰、士诚乘闲刺杀察罕,入益都。元以兵柄付扩廓,围城数重,猱头等告急。福通自安丰引兵赴援侯仲良等。张载死后,传人很少。,遇元师于火星埠,大败走还。元兵急攻益都,穴地道以入,杀丰、士城,而械送猱头于京师,林儿势大窘。明年,张士诚将吕珍围安丰,林儿告急于太祖。太祖曰:“安丰破则士诚益强。”遂亲帅师往救,而珍已入城杀福通。太祖击走珍,以林儿归,居之滁州。明年,太祖为吴王。又二年,林儿卒。或曰太祖命廖永忠迎林儿归应天,至瓜步,覆舟沉于江云。  初,太祖驻和阳,郭子兴卒,林儿牒子兴子天叙为都元帅,张天祐为右副元帅导无神论思想。为王充所推崇。以清严可均辑本为详备。上,太祖为左副元帅。时太祖以孤军保一城,而林儿称宋后,四方响应,遂用其年号以令军中。林儿殁,始以明年为吴元年。其年,遣大将军定中原,顺帝北走,距林儿亡仅岁余。林儿僭号凡十二年。  赞曰:元之末季,群雄蜂起。子兴据有濠州,地偏势弱。然有明基业,实肇于滁阳一旅。子兴之封王祀庙,食报久长回忆说古希腊柏拉图的认识论学说。认为真理就是人对,良有以也。林儿横据中原,纵兵蹂躏,蔽遮江、淮十有余年。太祖得以从容缔造者,藉其力焉。帝王之兴,必有先驱者资之以成其业,夫岂偶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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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明史

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 陈友谅,沔阳渔家子也。本谢氏,祖赘于陈,因从其姓。少读书,略通文义。有术者相其先世墓地《非乐》、《非命》等篇反映墨翟思想。《

列传第一百九十八 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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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十 郭子兴 韩林儿-明史

列传第十 郭子兴 韩林儿 郭子兴,其先曹州人。父郭公,少以日者术游定远,言祸福辄中。邑富人有瞽女无所归,郭公乃娶之经取得的成果所作的总结。第一次把“社会心理学”这一概

列传第一百九十八 土司

  西南诸蛮,有虞氏之苗,商之鬼方,西汉之夜郎、靡莫、邛、莋、僰、爨之属皆是也。自巴、夔以东及湖、湘、岭峤,盘踞数千里,种类殊别。历代以来,自相君长。原其为王朝役使,自周武王时孟津大会,而庸、蜀、羌、髳、微、卢、彭、濮诸蛮皆与焉。及楚庄蹻王滇,而秦开五尺道,置吏,沿及汉武,置都尉县属,仍令自保,此即土官、土吏之所始欤。

  迨有明踵元故事,大为恢拓,分别司郡州县,额以赋役,听我驱调,而法始备矣。然其道在于羁縻。彼大姓相擅,世积威约,而必假我爵禄,宠之名号,乃易为统摄,故奔走惟命。然调遣日繁,急而生变,恃功怙过,侵扰益深,故历朝征发,利害各半。其要在于抚绥得人,恩威兼济,则得其死力而不足为患。《实录》载成化十八年马平主簿孔性善言:“谿峒蛮僚,虽常梗化,乱岂无因。昔陈景文为令,瑶、僮皆应差徭,厥后抚字乖方,始仍反侧。诚使守令得人,示以恩信,谕以祸福,亦当革心。”帝嘉纳之,惜未能实究其用,此可为治蛮之宝鉴矣。

  尝考洪武初,西南夷来归者,即用原官授之。其土官衔号曰宣慰司,曰宣抚司,曰招讨司,曰安抚司,曰长官司。以劳绩之多寡,分尊卑之等差,而府州县之名亦往往有之。袭替必奉朝命,虽在万里外,皆赴阙受职。天顺末,许土官缴呈勘奏,则威柄渐弛。成化中,令纳粟备振,则规取日陋。孝宗虽发愤厘革,而因循未改。嘉靖九年始复旧制,以府州县等官隶验封,宣慰、招讨等官隶武选。隶验封者,布政司领之;隶武选者,都指挥领之。于是文武相维,比于中土矣。其间叛服不常,诛赏互见。兹据其事绩尤著者,列于篇。

  ○湖广土司

  湖南,古巫郡、黔中地也。其施州卫与永、保诸土司境,介于岳、辰、常德之西,与川东巴、夔相接壤,南通黔阳。谿峒深阻,易于寇盗,元末滋甚。陈友谅据湖、湘间,啖以利,资其兵为用。诸苗亦为尽力,有乞兵旁寨为之驱使者,友谅以此益肆。及太祖歼友谅于鄱阳,进克武昌,湖南诸郡望风归附,元时所置宣慰、安抚、长官司之属,皆先后迎降。太祖以原官授之,已而梗化。

  洪武三年,慈利安抚使覃垕连构诸蛮入寇,征南将军周德兴平之。五年,复命邓愈为征南将军,率师平散毛等三十六洞,而副将军吴良复平五开、古州诸蛮凡二百二十三洞,籍其民一万五千,收集溃散士卒四千五百余人,平其地。未几,五开、五谿诸蛮乱,讨平之。十八年,五开蛮吴面儿反,势獗甚。命楚王桢将征虏将军汤和,击斩九谿诸处蛮僚,俘获四万余人,诸苗始惧。而靖、沅、道、澧之间,十年内亦寻起寻灭。虽开国之初,师武臣力,实太祖控制之道恩威备焉。

  永乐初,苗告继绝,袭冠带,益就衔勒。垂百年,而五开、铜鼓间又纷纷多警。时英宗北狩,中原所在侵扰,苗势殊炽。景泰初,总兵官宫聚奏:“蛮贼西至贵州龙里,东至湖广沅州,北至武冈,南至播州之境,不下二十万,围困焚掠诸郡邑。臣所领官军不及二万,前后奔赴不能解平越之围。乞急调京边军及征麓川卒十万前来,以资调遣。”久而师征不至,更易他帅,浸淫六七载。至天顺元年,总督石璞调总兵官方瑛,始克期征剿。破天堂、小坪、墨溪二百二十七寨,擒伪王侯伯等百余人,斩贼首千四百余级,夺回军人男妇千三百余口,于是苗患渐平。盖萌发于贵州,而蔓衔于湖南,皆生苗为梗。诸土司初无动摇,而永、保诸宣慰,世席富强,每遇征伐,辄愿荷戈前驱,国家亦赖以挞伐,故永、保兵号为虓雄。嘉、隆以还,徵符四出,而湖南土司均备臂指矣。

  △施州施南宣抚司 散毛宣抚司 忠建宣抚司 容美宣抚司 永顺军民宣慰使司 保靖州军民宣慰使司

  施州,隋为清江郡,改施州。明初仍之。洪武十四年改置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属湖广都司。领军民千户所一:曰大田。领宣抚司三:日施南,曰散毛,曰忠建。领安抚司八:曰东乡五路,曰忠路,曰忠孝,曰金峒,曰龙潭,曰大旺,曰忠峒,曰高罗。领长官司七:曰摇把峒,曰上爱茶峒,曰下爱茶峒,曰剑南,曰木册,曰镇南,曰唐崖。领蛮夷长官司五:曰镇远,曰隆奉,曰西泙,曰东流,曰腊壁峒。又有容美宣抚司者,亦在境内,领长官司四:曰椒山玛瑙,曰五峰石宝,曰石梁下峒,曰水尽源通塔平。

  初,太祖即吴王位,甲辰六月,湖广安定宣抚使向思明遣长官硬彻律等,以元所授宣抚敕印来上,请改授。乃命仍置安定等处宣抚司二,以思明及其弟思胜为之。又置怀德军民宣抚司一,以向大旺为之,统军元帅二,以南木、潘仲玉为之。抽拦、不用、黄石三洞,各置长官一,以没叶、大虫、硬彻律为之。簳坪洞设元帅府一,以向显祖为之。梅梓、麻寮二洞,各置长官一,以向思明、唐汉明为之。皆新降者。丙午二月,,容美洞宣抚使田光宝遣弟光受等,以元所授宣抚敕印来上。命光宝为四川行省参政,行容美洞等处军民宣抚司事,仍置安抚元帅治之。并立太平、台宜、麻寮等十寨长官司。

  洪武四年,宣宁侯曹良臣帅兵取桑植,容美洞元施南道宣慰使覃大胜弟大旺、副宣慰覃大兴、光宝子答谷等皆来朝,纳元所授金虎符。命以施州宣慰司为从三品,东乡诸长官司为正六品,以流官参用。五年,忠建元帅墨池遣其子驴吾,率所部溪洞元帅阿巨等来归附,纳元所授金虎符并银印、铜章、诰敕。置忠建长官司及沿边溪洞长官司,以墨池等为长官。二月,容美宣抚田光宝复遣子答谷来朝。征南将军邓愈平散毛、柿谿、赤谿、安福等三十九峒,散毛宣慰司都元帅覃野旺上伪夏所授印。

  十四年,江夏侯周德兴移师讨水尽源、通塔平、散毛诸峒,置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十五年,置施南宣抚司,隶施州卫。十七年,散毛、沿边安抚司安抚覃野旺之子起刺来朝,命为本司佥事。景川侯曹震言:“散毛等洞蛮时寇掠为民患,已令施州卫及施南宣抚覃大胜招之,如负固,请发兵讨。”

  二十二年命忠建宣抚田思进之子忠孝代父职。时思进年八十余,乞致仕,故有是命。明年,凉国公蓝玉克散毛洞,擒刺惹长官覃大旺等万余人。置大田军民千户所,隶施州卫。以蓝玉奏散毛、镇南、大旺、施南等洞蛮叛服不常,黔江、施州卫兵相去远,难应援。今散毛地与大水田连,宜置千户所守御,乃改散毛为大田,命千户石山等领土兵一千五百人,置所镇之。时忠建、施南叛蛮结寨于龙孔,玉遣指挥徐玉将兵攻之,擒宣抚覃大胜,余蛮退走。玉复分兵搜之,杀获男女一千八百余人,械大胜及其党八百二十人送京师。磔大胜于市,余戍开元,给衣粮遣之。

  永乐二年复设散毛、施南二长官司。先是,洪武初,诸土司长官来降者,皆予原官。蛮苗吴面儿之难,诸土司地多荒废,长官亦罢承袭。至是,故土官之子覃友谅等以招复蛮民,请仍设治所。以其户少,降为长官司,隶大田军民千户所。以友谅为散毛,长官,覃添富为施南长官。四年,改施南、散毛仍为宣抚司,以友谅、添富来朝故也。以田应虎为龙潭安抚。时应虎来朝,言其祖父自宋、元来,俱为安抚,自蛮乱并其地入散毛隔远难治,乞仍旧,从之。时高罗安抚田大民言,招复蛮民四百余户,乞还原职治所。木册长官田谷佐、唐崖长官覃忠孝,并言父祖世为安抚,洪武时大军平蜀,民惊溃,治所废,今谷佐等招集三百余户,请袭,许之。五年,镇南长官覃兴等来朝,称系世职,洪武中废,今招来蛮民三百户,乞仍旧,既五峰石宝长官张再武亦以袭职请,从之。同时,设东乡五路安抚,以覃忠为之,隶施南。设石梁下峒、椒山玛瑙、水尽源通塔平三长官司,以向潮文、刘再贵、唐思文为之,隶容美。既复设忠路、忠孝、金峒三安抚司,隶施州卫,以覃英、田大英、覃添贵为之。皆因洪武间蛮乱民散,废其治,今忠等以故官子侄来朝,奏请复设,并从之,各赐印章冠带。

  宣德二年设剑南长官司,隶忠路安抚;摇把峒、上爱下爱二茶峒三长官司及镇边、隆奉二蛮夷官司,皆隶东乡五路安抚;东流、腊壁峒二蛮夷官司,隶散毛宣抚;石关峒长官司、西泙蛮夷官司,隶金峒安抚。皆以其酋长为之。先是,忠路安抚司等各奏,前元故土官子孙牟酋蛮等,各拥蛮民,久据谿洞,今就招抚,请设官司,授以职事。兵部以闻,帝以驭蛮当顺其情,所授诸司,宜有等杀。兵部议以四百户以上者设长官司,四百户以下者设蛮夷官司。元土官子孙量授以职,从所招官司管属。皆从之。令三年一朝贡如故事。九年,木册长官田谷佐奏:“高罗安抚常倚势凌轹,侵夺其土地人民,已蒙朝廷分理,然彼宿怨未平,恐复加害。乞径隶施州卫。”从之。正统三年命散毛宣抚覃友谅子瑄试职。初,友谅以罪械赴京,中路逃匿,后为官军所获,毙狱。至是,本司以其子为蛮民信服,乞袭职。帝以友谅罪重宜革,第以蛮故诎法信恩,命瑄试职图后效。景泰二年,礼部奏:“散毛宣抚司副使黄缙瑄谋杀亲兄,律应斩。其妻谭氏遣子忠等贡马赎罪,然缙瑄罪重,法不可宥。宜给钞以酬马直。”从之。天顺元年,容美宣抚田潮美老疾,请子保富代职,从之。五年,礼部奏:“施州木册长官司土舍谭文寿凶暴,并造不法诽谤之言,罪当刑。今其母向氏进马以赎,恐不可从。”帝命给钞百锭以慰其母,其子仍禁锢之。

  成化二年,摇把洞长官向麦答踵奏:“邻近洗罗峒长,窥知本洞土兵调征两广,村寨空虚,煽诱土蛮攻劫,乞调官军剿治。”五年,礼部奏:“容美宣抚司田保富等,遣人进贡方物不及数,恐使者侵盗,宜停其赏,仍移知所司。”施州等卫八安抚司各奏,成化五年朝觐进马,已付边卫骑操,而诸卫收马文移不至,恐有虚诈,宜勘实给赏,皆从之。弘治二年,木册长官田贤及容美致在田保富各进马,为土人谭敬保等赎罪。刑部言:“蛮民纳马赎罪,轻者可原,重者难宥,宜下按臣察核。”八年,容美宣抚贡马及香,礼部以香不及数,马多道毙,又无文验,命予半赏。九年,金峒安抚覃彦龙奏:“境内产杉木,尝鬻金三千贮库。今彦龙年老,子惟一人,恐身后土人争夺,乞解部。”工部议非贡典,却之。

  正德四年,容美宣抚并椒山玛瑙长官司所遣通事刘思朝等赴京进贡,沿途驿传多需索,为侦事所发,自鲁桥以北计千余金。部臣以闻,帝以远蛮宥之。散毛宣抚并五峰石宝、水尽源通塔平长官司入贡后期,部议半赏,从之。九年命大田千户所冉霖彡子舜卿为指挥佥事,以自陈讨川寇功也。十一年,容美宣抚田秀爱其幼子,将逐其兄白俚俾,而以幼子袭。白俚俾恨之,贼杀其父及其弟。事闻,下镇巡官验治,磔死。土官唐胜富、张世英等为白俚俾奏辨,罪亦当坐。诏以蛮僚异类,难尽绳以法,免其并坐,戒饬之。十五年,容美宣抚司同知田世瑛,奏获镇南军民府古印,为始祖田始进开熙二年颁给,乞改升宣抚司为军民府。礼部议,以开设宣抚,颁印已久,不当更,古印宜缴,从之。

  嘉靖七年,容美宣抚司、龙潭安抚司每朝贡率领千人,所过扰害,凤阳巡抚唐龙以闻。礼部按旧制,进贡不过百人,赴京不过二十人,命所司申饬。忠孝安抚司把事田春者数十人称入贡,伪造关文,骚扰驿传,应天巡抚以闻。兵部议,土司违例入贡,且所过横索,恐有他虞,宜严禁谕。二十六年,腊壁峒等长官司入贡,礼部验印文诈伪,诏革其赏,并下按臣勘问。

  三十三年诏湖广川贵总督并节制容美十四司。初,容美土官田世爵与土官向元楫累世相仇。元楫幼,世爵佯为讲好,以女嫁之,谋夺其产,因诬元楫以奸。有司恐激变,令自捕元楫,下狱论死。世爵遂发兵,尽俘向氏,并籍其土,皆没入之。久之,抚按知其谋,责与元楫对状,世爵不出,阴与罗峒土舍黄中等谋叛。于是湖广巡按御史周如斗请移荆南道分巡施州卫,以便控制,调广西清浪等戍军,以实行伍。疏下督臣冯岳等议,岳等言:“施州地势孤悬,不可久居,戍军亦非一时可集。当移荆瞿守备于施州,九永守备于九谿,上荆南道备巡历。至世爵骄横,有司不能摄治,独久系元楫何为。宜假督臣以节制容美之权,问世爵抗违之罪,如不悛,即绳以法。”从之。

  时龙潭安抚黄俊素贪暴,据支罗洞寨,以睚爔杀人,系狱。会白草番反,俊子中请立功为父贳罪,已又自求为副指挥,贿当事者许之。俊出益骄,乃与中及群盗李仲实等,恣行于四川之云阳、奉节间,副使熊逵等计擒俊与仲实。俊死于狱,中自缚出降,执余党谭景雷等自赎。帝命追戮俊,枭示,仲实等论斩,中谪戍,而赏有功者。三十五年,命容美宣抚田九霄袭职,赐红纟宁衣一袭,以浙江黄宗山击倭之功也。

  隆庆元年,吏科给事硃绘等言,湖广施州卫忠路安抚覃大宁一日奏五上,语多不实,请究治。都察院议,金峒安抚上舍覃璧争印相杀,及磁峒不当辖四川。俱下抚按官勘报。四年,覃璧作乱,伤官军,抚按请治失事诸臣罪。兵部言:“本卫孤悬境外,事起仓猝,宜从宽贳,以责后功。”帝然之,命所司相机剿抚。五年,巡抚刘悫以覃璧平,条议五事:“一,请以川东所辖巫山、建始、黔江、万县改属上荆道。一,以荆州去施州卫远,不便巡历。夷陵西有傅友德所辟取蜀故道,名百里荒者,抵卫仅五百余里。请以巴东之石砫司巡检、施州卫之州门驿、三会驿并移近地,俾闾井联络。而于百里荒及东卜垅仍创建哨堡,令千户一员,督班军百人戍守。一,施州卫延袤颇广,物产最饶,卫官朘削,致民逃夷地为乱。宜裁通判设同知,抚治民蛮,均平徭赋,勿额外横索。一,金峒世官不宜遽绝,贷覃胜罪,降安抚为峒长,听支罗所百户提调。一,施州所辖十四司应袭官舍,必先白道院,始许理事。其擅立名号者,请严治,并令兵巡道每岁经历施州,豫行调集各官舍奖谕,令赴学观化。”俱从之。

  万历十一年,湖广抚按奏:“施州卫施南等宣抚司各官,仍听镇筸参将节制,载入敕书,以一事权。”从之。

  崇祯十二年,容美宣抚田元疏言:“六月间,谷贼复叛,抚治两臣调用土兵。臣即捐行粮战马,立遣土兵七千,令副长官陈一圣等将之前行。悍军邓维昌等惮于征调,遂与谭正宾结七十二村,鸠银万七千两,赂巴东知县蔡文升以逼民从军之文上报,阻忠义而启边衅。”帝命抚按核其事。时中原寇盗充斥,时事日非,即土司征调不至,亦不能问矣。

  永顺,汉武陵、隋辰州、唐溪州地也。宋初为永顺州。嘉祐中,溪州刺史彭仕羲叛,临以大兵,仕羲降。熙宁中,筑下溪州城,赐名会溪。元时,彭万潜自改为永顺等处军民安抚司。洪武五年,永顺宣慰使顺德汪伦、堂厓安抚使月直遣人上其所受伪夏印,诏赐文绮袭衣。遂置永顺等处军民宣慰使司,隶湖广都指挥使司。领州三,曰南渭,曰施溶,曰上谿;长官司六,曰腊惹洞,曰麦著黄洞,曰驴迟洞,曰施溶溪,曰白崖洞,曰田家洞。九年,永顺宣慰彭添保遣其弟义保等贡马及方物,赐衣币有差。自是,每三年一入贡。永乐十六年,宣慰彭源之仲率土官部长六百六十七人贡马。

  宣德元年,礼部以永顺宣慰彭仲子英朝正后期,请罪之。帝以远人不无风涛疾病之阻,仍赐予如例。总兵官萧绶奏:“西阳宋农里、石提洞军民被腊惹洞长谋古赏等连年攻劫,又及后溪,招之不从,乞调兵剿之。”谋古赏等惧,愿罚人马赎罪,乃罢兵。正统元年命彭仲子世雄袭职。天顺二年谕世雄调士兵会剿贵州东苗。

  成化三年,兵部尚书程信请调永顺兵征都掌蛮。十三年以征苗功,命宣慰彭显英进散官一阶,仍赐敕奖劳。十五年免永顺赋。弘治七年,贵州奏平苗功,以宣慰彭世麒等与有劳,世麒乞升职。兵部言非例,请进世麒阶昭勇将军,仍赐敕褒奖,从之。八年,世麒进马谢恩。十四年,世麒以北边有警,请帅土兵一万赴延绥助讨贼。兵部议不可,赐敕奖谕,并赐奏事人路费钞千贯,免其明年朝觐,以方听调征贼妇米鲁故也。

  正德元年以世麒从征有功,赐红织金麒麟服,世麒进马谢恩。二年进马贺立中宫,命给赏如例。五年,永顺与保靖争地相攻,累年不决,诉于朝,命各罚米三百石。六年,四川贼蓝廷瑞、鄢本恕等及其党二十八人倡乱两川,鸟合十余万人,僭王号,置四十八营,攻城杀吏,流毒黔、楚。总制尚书洪钟等讨之,不克。已而为官军所遏,乏食,乃佯听抚,劫掠自如。廷瑞以女结婚于永顺土舍彭世麟,冀缓兵。世麟伪许之,因与约期。廷瑞、本恕及王金珠等二十八人皆来会,世麟伏兵擒之,余贼溃渡河,官兵追围之,擒斩及溺死者七百余人。总制、巡抚以捷闻,奖赉有差,论者以是役世麟为首功云。七年,贼刘三等自遂平趋东皋,宣慰彭明辅及都指挥曹鹏等以土军追击之,贼仓卒渡河,溺死者二千人,斩首八十余级。巡抚李士实以闻。命永顺宣慰格外加赏,仍给明辅诰命。

  十年,致仕宣慰彭世麒献大木三十,次者二百,亲督运至京,子明辅所进如之。赐敕褒谕,赏进奏人钞千贯。十三年,世麒献大楠本四百七十,子明辅亦进大木备营建。诏世麒升都指挥使,赏蟒衣三袭,仍致仕;明辅授正三品散官,赏飞鱼服三袭,赐敕奖励,仍令镇巡官宴劳之。时政出权幸,恩泽皆由于干请。于是郴州民颂世麒征贼时号令严明,其土官彭芳等亦颂世麒功,乞蟒衣玉带。兵部格不可,乃已。世麒辞赏,请立坊,赐名曰表劳。会有保靖两宣慰争两江口之议,词连明辅,主者议逮治。明辅乃令蛮民奏其从征功,悉辞香炉山应得升赏,以赎逮治之辱。部议悉已之。

  嘉靖六年,论擒岑猛功,免应袭宣慰彭宗汉赴京,而加宗汉父明辅、祖世麒银币。二十一年,巡抚陆杰言:“酉阳与永顺以采木仇杀,保靖又煽惑其间,大为地方患。”乃命川、湖抚臣抚戢,勿酿兵端。是年,免永顺秋粮。

  三十三年冬,调永顺土兵协剿倭贼于苏、松。明年,永顺宣慰彭翼南统兵三千,致仕宣慰彭明辅统兵二千,俱会于松江。时保靖兵败贼于石塘湾。永顺兵邀击,贼奔王江泾,大溃。保靖兵最,永顺次之,帝降敕奖励,各赐银币,翼南赐三品服。

  先是,永顺兵剿新场倭,倭故不出,保靖兵为所诱遽先入,永顺土官田菑、田丰等亦争入,为贼所围,皆死之。议者皆言督抚经略失宜,致永顺兵再战再北。及王江泾之战,保靖掎之,永顺角之,斩获一千九百余级,倭为夺气,盖东南战功第一云。时邀功者方行赏,翼南遂授昭毅将军。已,升右参政管宣慰事,与明辅俱受银币之赐。时保、永二宣慰破倭后,兵骄,所过皆劫掠,缘江上下苦之。御史请究治,部议以土兵新有功,遽加罚,失远人心,宜谕责之。并令浙、直练乡勇,嗣后不得轻调土兵。

  四十二年以献大木功再论赏,加明辅都指挥使,赐蟒衣,其子掌宣慰司事,右参政彭翼南为右布政使,赐飞鱼服,仍赐敕奖励。四十四年,永顺复献大木,诏加明辅、翼南二品服。

  万历二十五年,东事棘,调永顺兵万人赴援。宣慰彭元锦请自备衣粮听调,既而支吾,有要挟之迹,命罢之。三十八年赐元锦都指挥衔,给蟒衣一袭,妻汪氏封夫人。四十七年,永顺贡马后期,减赏。兵部言:“前调宣慰元锦兵三千援辽,已半载,至关者仅七百余人。”命究主兵者。四十八年进元锦都督佥事。先是,元锦以调兵三千为不足立功,愿以万兵往。朝廷嘉其忠,加恩优渥。既而檄调八千,仅以三千,塞责,又上疏称病,为巡抚所劾,得旨切责。元锦不得已行,兵抵通州北,闻三路败恤,遂大溃。于是巡抚徐兆魁言:“调永顺兵八千,费逾十万,今奔溃,虚糜无益。”罢之。

  保靖,唐溪州地,宋置保静州,元为保靖州安抚司。明太祖之初起也,安抚使彭世雄率其属归附,命仍为保靖安抚使。洪武元年,保靖安抚使彭万里遣子德胜奉表贡马及方物,诏升安抚司为保靖宣慰司,以万里为之,隶湖广都指挥使司。自是,朝贡如制。

  永乐元年以保靖族属大虫可宜等互仇杀,遣御史刘从政赍敕抚谕之。三年,辰州卫指挥龚能等招谕筸子坪等三十五寨生苗廖彪等,各遣子入贡,因设筸子坪长官司,以彪为之,隶保靖。九年,宣慰彭勇烈遣人来贡。十二年,筸子坪贼吴者泥自称苗玉,与蛮民苗金龙等为乱,总兵梁福平之。未几,者泥子吴担竹复诱苗吴亚麻纠贵州答意诸蛮叛,都督萧授斩平之。二十一年,宣慰彭药哈俾遣人贡马。

  宣德元年,宣慰彭大虫可宜遣子顺来贡。四年,兵部奏:“保靖旧有二宣慰,一为人所杀,一以杀人当死,其同知以下官皆缺,请改流官治之。”帝以蛮性难驯,流官不谙土俗,令都督萧授择众所推服者以闻。正统十四年,保靖宣慰与族人彭南木答等相讦奏,既而讲和,愿输米赎诬奏罪,从之。

  景泰七年命调保靖土兵协剿铜鼓、五开、黎平诸蛮,先颁赏犒之。天顺二年敕宣慰彭舍怕俾即选兵进讨。三年,保靖奏夏灾。成化二年,以保靖宣慰彭显宗征蛮有功,命给诰命。三年复调保靖兵征都掌蛮。五年免保靖宣慰诸土司成化二年税粮八百五十三石,以屡调征广西及荆、襄、贵州有功也。七年,显宗老不任事,命其子仕珑代。十三年,以平苗功,显宗、仕珑皆进一阶。十五年以灾免保靖租赋。仁珑奏,两江口长官彭胜祖违例进贡,下部臣议,宜逮问,命镇巡官谕之。

  弘治十二年,永顺宣慰司奏,仕珑擅率兵攻长官彭世英,仇杀多年,构祸不已,乞发兵征剿。部覆以屡行按问不报,宜谕镇巡官速勘奏闻,从之。十四年,以保靖宣慰等方听调,免明年朝觐,时有征贵州贼妇米鲁之役故也。初,保靖安抚彭万里以洪武元年归附,即其地设保靖宣慰司,授万里宣慰使,领白崖、大别、大江、小江等二十八村寨。万里卒,子勇烈嗣。勇烈卒,子药哈俾嗣,年幼。万里弟麦谷踵之子大虫可宜,讽土人奏己为副宣慰,同理司事,因杀药哈俾而据其十四寨。事觉,逮问,死狱中,革副宣慰,而所据寨如故。其后,勇烈之弟勇杰嗣,传子南木杵,孙显宗,曾孙仕珑;与大虫可宜之子忠,忠子武,武子胜祖及其子世英,代为仇敌。而武以正统中随征有功,授两江口长官,胜祖成化中亦以功授前职,并随司理事,无印署。弘治初,胜祖以年老,世英无官,恐仕珑夺其地,援例求世袭,奏行核实,仕珑辄沮之,以是仇恨益甚,两家所辖土人亦各分党仇杀。永顺宣慰使彭世麒取胜祖女,复左右之,以是互相攻击,奏诉无宁岁。弘治十年,巡抚沈晖奏言,令世英入粟嗣父职,将以平之,而仕珑奏讦不止。是时,敕调世英从征贵州,而兵部移文有“两江口长官司”字,仕珑疑世英得设官署,将不听约束,复奏言之。于是巡抚阎仲宇、巡按王约等请以前后章奏下兵部、都察院,议:“令世英归所据小江七寨于仕珑,止领大江七寨,听仕珑约束。其原居两江口系襟喉要地,请调清水溪堡官兵守之。而徙世英于沱埠,以绝争端。以后土官应袭子弟,悉令入学,渐染风化,以格顽冥。如不入学者,不准承袭。世麒党于世英,法当治,但从征湖广颇效忠勤,已有旨许以功赎。仕珑、世英并逮问,胜祖照常例发遣。”奏上,从之。弘治十六年六月事也。

  正德十四年,保靖两江口土舍彭惠既以祖大虫可宜与彭药哈俾世仇,至是与宣慰彭九霄复构怨。永顺宣慰彭明辅与之连姻,助以兵力,遂与九霄往复仇杀,数年不息,死者五百余人,前后讦奏累八十余章。守巡官系惠于狱,明辅率众劫之去,寻复捕系。事闻,诏都御史吴廷举勘处。廷举乃令镇巡议,以为惠罪当诛,但土蛮难尽以法绳,宜徙惠置辰、常城中,令九霄出价以易两江口故地。仍用文官左迁者二人为首领官,以劝相之。俟数年后革心向化,请敕奖谕,仍擢用为首领。下兵部议,以惠徙内地,恐贻后患,令廷举再议。于是廷举等复请以大江之右五寨归保靖,大江之左二寨属辰州,设大刺巡检司,流官一人主之。惠免迁徙,仍居沱埠,以土舍名目协理巡检事。部覆如廷举言。

  嘉靖六年以擒岑猛功进九霄湖广参政,赐银币。长子虎臣战殁,赠指挥佥事,次子良臣袭职时,免赴京。二十六年免保靖秋粮。三十三年诏调宣慰彭荩臣帅所部三千人赴苏、松征倭。明年遇倭于石塘弯,大战,败之。贼北走平望,诸军尾之于王江泾,大破之。录功,以保靖为首,敕赐荩臣银币并三品服,令统兵益击贼。先是,都司李经率保靖兵追倭至新场,倭二千人伏不出,保靖土舍彭翅引军探之,中伏,与所部皆死,赠翅一官并赐棺殓具。及是,以王江泾捷,进荩臣为昭毅将军。既又调保靖土兵六千赴总督军前,从胡宗宪请也。时已叙赵文华、宗宪功,复加荩臣右参政,管宣慰司事,仍赏银币。

  万历四十七年调保靖兵五千,命宣慰彭象乾亲统援辽。四十八年加象乾指挥使。象乾至涿州病,中夜兵逃散者三千余人,部臣以闻。帝严旨责统兵者,并敕监军道沿途招抚。明年,象乾病不能行,遣其子侄率亲兵出关,战于浑河,全军皆殁。天启二年进象乾都督佥事,赠彭象周、彭绲、彭天祐各都司佥书,以浑河之役一门殉战,义烈为诸土司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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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九-明史

列传第九 ○公主 明制,皇姑曰大长公主,皇姊妹曰长公主,皇女曰公主,俱授金册,禄二千石,婿曰驸马都尉。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孙女曰郡君,曾孙女曰县君,玄孙女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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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九十七 流贼

  盗贼之祸,历代恒有,至明末李自成、张献忠极矣。史册所载,未有若斯之酷者也。永乐中,唐赛儿倡乱山东。厥后乘瑕弄兵,频见窃发,然皆旋就扑灭。惟武宗之世,流寇蔓延,几危宗社,而卒以扫除。庄烈帝励精有为,视武宗何啻霄壤,而顾失天下,何也?明兴百年,朝廷之纲纪既肃,天下之风俗未浇。孝宗选举贤能,布列中外,与斯民休养生息者十余年,仁泽深而人心固,元气盛而国脉安。虽以武之童昏,亟行稗政,中官幸夫,浊乱左右,而本根尚未尽拔,宰辅亦多老成。迨盗贼四起,王琼独典中枢,陆完、彭泽分任阃帅,委寄既专,旁挠绝少,以故危而不亡。庄烈帝承神、熹之后,神宗怠荒弃政,熹宗暱近阉人,元气尽澌,国脉垂绝。向使熹宗御宇复延数载,则天下之亡不再传矣。

  庄烈之继统也,臣僚之党局已成,草野之物力已耗,国家之法令已坏,边疆之抢攘已甚。庄烈虽锐意更始,治核名实,而人才之贤否,议论之是非,政事之得失,军机之成败,未能灼见于中,不摇于外也。且性多疑而任察,好刚而尚气。任察则苛刻寡恩,尚气则急遽失措。当夫群盗满山,四方鼎沸,而委政柄者非庸即佞,剿抚两端,茫无成算。内外大臣救过不给,人怀规利自全之心。言语戆直,切中事弊者,率皆摧折以去。其所任为阃帅者,事权中制,功过莫偿。败一方即戮一将,隳一城即杀一吏,赏罚太明而至于不能罚,制驭过严而至于不能制。加以天灾流行,饥馑洊臻,政繁赋重,外讧内叛。譬一人之身,元气羸然,疽毒并发,厥症固已甚危,而医则良否错进,剂则寒热互投,病入膏肓,而无可救,不亡何待哉?是故明之亡,亡于流贼,而其致亡之本,不在于流贼也。呜呼!庄烈非亡国之君,而当亡国之运,又乏救亡之术,徒见其焦劳瞀乱,孑立于上十有七年。而帷幄不闻良、平之谋,行间未睹李、郭之将,卒致宗社颠覆,徒以身殉,悲夫!

  自唐赛儿以下,本末易竟,事具剿贼诸臣传中。独志其亡天下者,立李自成、张献忠传。

  ○李自成 张献忠

  李自成,米脂人,世居怀远堡李继迁寨。父守忠,无子,祷于华山,梦神告曰:“以破军星为若子。”已,生自成。幼牧羊于邑大姓艾氏,及长,充银川驿卒。善骑射,斗很无赖,数犯法。知县晏子宾捕之,将置诸死,脱去为屠。天启末,魏忠贤党乔应甲为陕西巡抚,硃童蒙为延绥巡抚,贪黩不诘盗,盗由是始。

  崇祯元年,陕西大饥,延绥缺饷,固原兵劫州库。白水贼王二,府谷贼王嘉胤,宜川贼王左挂、飞山虎、大红狼等,一时并起。有安塞马贼高迎祥者,自成舅也,与饥民王大梁聚众应之。迎祥自称闯王,大梁自称大梁王。二年春,诏以杨鹤为三边总督,捕之。参政刘应遇击斩王二、王大梁,参政洪承畴击破王左挂,贼稍稍惧。会京师戒严,山西巡抚耿如?巳勤王兵哗而西,延绥总兵吴自勉、甘肃巡抚梅之焕勤王兵亦溃,与群盗合。延绥巡抚张梦鲸恚死,承畴代之,召故总兵杜文焕督延绥、固原兵,便宜剿贼。

  三年,王左挂、王子顺、苗美等战屡败,乞降。而王嘉胤掠延安、庆阳间,杨鹤抚之,不听,从神木渡河犯山西。是时,秦地所征曰新饷,曰均输,曰间架,其目日增,吏因缘为奸,民大困。以给事中刘懋议,裁驿站,山、陕游民仰驿糈者,无所得食,俱从贼,贼转盛。兵部郎中李继贞奏曰:“延民饥,将尽为盗,请以帑金十万振之。”帝不听。而嘉胤已袭破黄甫川、清水、木瓜三堡,陷府谷、河曲。又有神一元、不沾泥、可天飞、郝临庵、红军友、点灯子、李老柴、混天猴、独行狼诸贼,所在蜂起,或掠秦,或东入晋,屠陷城堡。官兵东西奔击,贼或降或死,旋灭旋炽。延安贼张献忠亦聚众据十八寨,称八大王。

  四年,孤山副将曹文诏破贼河曲,王嘉胤遁去。已,复自岳阳突犯泽、潞,为左右所杀,其党共推王自用号紫金梁者为魁。自用结群贼老回回、曹操、八金刚、扫地王、射塌天、阎正虎、满天星、破甲锥、刑红狼、上天老、蝎子塊、过天星、混世王等及迎祥、献忠共三十六营,众二十余万,聚山西。自成乃与兄子过往从迎祥,与献忠等合,号闯将,未有名。杨鹤抚贼不效被逮,洪承畴代鹤,张福臻代承畴,督诸将曹文诏、杨嘉谟剿贼,所向克捷,陕地略定。而山西贼大盛,剽掠宁乡、石楼、稷山、闻喜、河津间。

  五年,贼分道四出,连陷大宁、隰州、泽州、寿阳诸州县,全晋震动。乃罢巡抚宋统殷,以许鼎臣代之,与宣大总督张宗衡分督诸将。宗衡督虎在威、驾人龙、左良玉等兵八千人,驻平阳,责以平阳、泽、潞四十一州县。鼎臣督张应昌、颇希牧、艾万年兵七千人,驻汾州,责以汾、太、沁辽三十八州县。贼亦转入磨盘山,分众为三:“阎正虎据交城、文水,窥太原;邢红狼、上天龙据吴城,窥汾州;自用、献忠突沁州、武乡,陷辽州。

  六年春,官兵共进力击。自用惧,乞降于故锦衣佥事张道浚。约未定,阳和兵袭之。贼怒,败约去。会总兵官曹文诏率陕西兵至,偕诸将猛如虎、虎大威、颇希牧、艾万年、张应昌等合剿,屡战皆大克,前后杀混世王、满天星、姬关锁、翻山动,掌世王、显道神等,破自用、献忠、老回回、蝎子塊、扫地王诸贼。其后,自用又为川将邓?射杀之。山西三大盗俱败。初,贼之破泽州也,分其众,南逾太行,掠济源、清化、修武,围怀庆。官军击之,贼遁走。别贼复阑入西山,大掠顺德、真定间。大名道卢象升力战劫贼。贼自邢台摩天岭西下,抵武安,败总兵左良玉,河北三府焚劫殆遍。潞王上疏告急,兼请卫凤、泗陵寝。诏特遣总兵倪宠、王朴率京营兵六千人,与诸将并进。贼闻之,欲从河内走太行。文诏邀击之,不敢进。贼之败于山西者,亦奔河北合营,迎祥、自成、献忠、曹操、老回回等俱至。京兵蹙其后,左良玉,汤九州等扼其前,连战于青店、石冈、石坡、牛尾、柳泉、猛虎村,屡败之。贼欲逸,阻于河,大困。贼素畏文诏、道浚,道浚先坐事遣戍,文诏转战秦、晋、河北,遇贼辄大克,御史复劾其骄倨,调大同总兵去。贼遂诡辞乞降,监军太监杨进朝信之,为入奏。会天寒河冰合,贼突从毛家寨策马径渡。河南诸军无扼河者,贼遂连陷渑池、伊阳、卢氏三县。河南巡抚玄默率诸将盛兵待之,贼窜入卢氏山中,由间道直走内乡,掠郧阳,又分掠南阳、汝宁,入枣阳、当阳,逼湖广。巡抚唐晖敛兵守境。犯归、巴、夷陵等处,破夔州,攻广元,逼四川,所在告急。

  七年春,特设山、陕、河南、湖广、四川总督,专办贼,以延绥巡抚陈奇瑜为之,以卢象升抚治郧阳,为奇瑜破贼延水关有威名,而象升历战阵知兵也。于是奇瑜自均州入,与象升并进,师次乌林关,斩贼数千级。贼走汉南,奇瑜以湖广不足忧,引兵西击。始,贼自渑池渡河,高迎祥最强,自成属焉。及入河南,自成与兄子过结李牟、俞彬、白广恩、李双喜、顾君恩、高杰等自为一军。过、杰善战,君恩善谋。及奇瑜兵至,献忠等奔商、雒,自成等陷于兴安之车箱峡。会大雨两月,马乏刍多死,弓矢皆脱,自成用君恩计,贿奇瑜左右,诈降。奇瑜意轻贼,许之,檄诸将按兵毋杀,所过州县为具糗传送。贼甫渡栈,即大噪,尽屠所过七州县。而略阳贼数万亦来会,贼势愈张。奇瑜坐削籍,而自成名始著矣。已,洪承畴代奇瑜,李乔巡抚陕西,吴甡巡抚山西。大学士温体仁谓甡曰:“流贼癣疥疾,勿忧也。”未几,西宁兵变,承畴甫受命而东,闻变遽返。迎祥、自成遂入巩昌、平凉、临洮、凤翔诸府数十州县。败贺人龙、张天礼军,杀固原道陆梦龙。围陇州四十余日,承畴檄总兵左光先与人龙合击,大破之。会朝廷亦命豫、楚、晋、蜀兵四道入陕,迎祥、自成遂窜入终南山。已而东出,陷陈州、灵宝、汜水、荥阳。闻左良玉将至,移壁梅山、溱水间。部贼拔上蔡,烧汝宁郛。乃命承畴出关追贼,与山东巡抚硃大典并力击,贼侦知之。

  八年正月,大会于荥阳。老回回、曹操、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射塌天、横天王、混十万、过天星、九条龙、顺天王及迎祥、献忠共十三家七十二营,议拒敌,未决。自成进曰:“一夫犹奋,况十万众乎!官兵无能为也。宜分兵定所向,利钝听之天。”皆曰:“善。”乃议革里眼、左金王当川、湖兵,横天王、混十万当陕兵,曹操、过天星扼河上,迎祥、献忠及自成等略东方,老回回、九条龙往来策应。陕兵锐,益以谢塌天、改世王。所破城邑,子女玉帛惟均。众如自成言。先是,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惧贼南犯,请加防凤阳陵寝,不报。及迎祥、献忠东下,江北兵单。固始、霍丘俱失守。贼燔寿州,陷颍州,知州尹梦鰲、州判赵士宽战死,杀故尚书张鹤鸣。乘胜陷凤阳,焚皇陵,留守署正硃国相等皆战死。事闻,帝素服哭,遣官告庙。逮漕运都御史杨一鹏弃市,以硃大典代之,大征兵讨贼。贼乃大书帜曰古元真龙皇帝,合乐大饮。自成从献忠求皇陵监小阉善鼓吹者,献忠不与。自成怒,偕迎祥西趋归德,与曹操、过天星合,复入陕西。献忠独东下庐州。

  承畴方驰至汝州,命诸将左良玉、汤九州、尤世威、徐来朝、陈永福、邓?、张应昌分扼湖广、河南、郧阳诸关隘,召曹文诏为中军。文诏未至,?以兵乱死。迎祥、自成从终南山出,大掠富平、宁州。老回回、献忠、曹操、蝎子塊、过天星诸贼,闻承畴出关,先后皆走陕西,焚掠西安、平凉、凤翔诸郡。承畴亟还救,分遣诸将击老回回等,令副总兵刘成功、艾万年击迎祥、自成于宁州。万年中伏战死,文诏怒,复击之,亦中伏战死。群贼乘胜掠地,火照西安城中。承畴力御之泾阳、三原间,决死战,贼不得过。献忠、老回回等由他道转突硃阳关,守关将徐来臣军溃死,尤世威中箭遁。于是群贼皆出关,分十三营东犯,而迎祥、自成独留陕西。

  时卢象升已改湖广巡抚,总理直隶、河南、山东、四川、湖广诸军务。诏承畴督关中,象升督关外。贼亦分兵,迎祥略武功、扶风以西,自成略富平、固州以东。承畴遣将追自成,小捷,至醴泉。贼将高杰通于自成妻邢氏,惧诛,挟之来降。承畴身追自成,大战渭南、临潼,自成大败东走。迎祥亦屡败,东逾华阴南原,绝岭,偕自成出硃阳关,与献忠合。冬十一月,群贼薄阌乡,左良玉、祖宽御之不克,遂陷陕州,进攻雒阳。河南巡抚陈必谦督良玉、宽援雒阳,献忠走嵩、汝。迎祥、自成走偃师、巩县,略鲁山、叶县,陷光州,象升击败之确山。

  九年春,迎祥、自成攻庐州,不拔。陷含山、和州,杀知州黎弘业及在籍御史马如蛟等。又攻滁州,知州刘大巩、太仆卿李觉斯坚守不下。象升亲督祖宽、罗岱、杨世恩等来援,战于硃龙桥,贼大败,尸咽水不流。北攻寿州,故御史方震孺坚守。折而西,入归德,边将祖大乐破之。走密、登封,故总兵汤九州战死。分道犯南阳、裕州,必谦援南阳,象升援裕,令大乐等击贼,杀迎祥、自成精锐几尽。贼复分兵再入陕,迎祥由郧、襄趋兴安、汉中,自成由南山逾商、雒,走延绥,犯巩昌北境。诸将左光先、曹变蛟破之,自成走环县。未几,官军败于罗家山,尽亡士马器仗,总兵官俞冲霄被执。自成执复振,进围绥德,欲东渡河,山西兵遏之。复西掠米脂,呼知县边大绶,曰:“此吾故乡也,勿虐我父老。”遗之金,令修文庙。将袭榆林,河水骤长,贼淹死甚众,乃改道,从韩城而西。时象升及大乐、宽等皆入援京师。孙传庭新除陕西巡抚,锐意灭贼。秋七月,擒迎祥于盩啡,献俘阙下,磔死。于是贼党乃共推自成为闯王矣。是月,犯阶、徽。未几,出?、陇,犯凤翔,渡渭河。

  十年,犯泾阳、三原。蝎于塊、过天星俱来会。传庭督变蛟连战七日,皆克,蝎子塊降。自成与过天星奔秦州。入蜀,陷宁羌,破七盘关,陷广元,总兵官侯良柱战死,遂连陷昭化、剑州、梓潼、江油、黎雅、青川等州县。剑州知州徐尚卿、吏目李英俊、昭化知县王时化、郫县主簿张应奇、金堂典史潘梦科皆死。进攻成都,七日不克,巡抚王维章坐避贼征。

  十一年春,官军败贼梓潼,自成奔白水,食尽。承畴、传庭合击于潼关原,大破之。自成尽亡其卒,独与刘宗敏、田见秀等十八骑溃围,窜伏商、洛山中。其年,献忠降,自成势益衰。承畴改蓟辽总督,传庭改保定总督。传庭以疾辞,逮下狱。二人去,自成稍得安。总理熊文灿方主抚,谍者或报自成死,益宽之。

  十二年夏,献忠反穀城。自成大喜,出收众,众复大集。陕西总督郑崇俭发兵围之,令曰“围师必缺。”自成乃由缺走,突武关,往依献忠。献忠欲图之,觉,遁去。杨嗣昌督师夷陵,檄令降,自成出谩语。官军围自成于巴西、鱼复诸山中,自成大困,欲自经,养子双喜劝而止。贼将多出降。刘宗敏者,蓝田锻工也,最骁勇,亦欲降。自成与步入丛祠,顾而叹曰:“人言我当为天子,盍卜之,不吉,断我头以降。”宗敏诺,三卜三吉。宗敏还,杀其两妻,谓自成曰:“吾死从君矣。”军中壮士闻之,亦多杀妻子愿从者。自成乃尽焚辎重,轻骑由郧、均走河南。河南大旱,斛谷万钱,饥民从自成者数万。遂自南阳出,攻宜阳,杀知县唐启泰。攻永宁,杀知县武大烈,戕万安王采钅轻。攻偃师,知县徐日泰骂贼死。时十三年十二月也。

  自成为人高颧深,鸱目曷鼻,声如豺。性猜忍,日杀人斮足剖心为戏。所过,民皆保坞堡不下。杞县举人李信者,逆案中尚书李精白子也,尝出粟振饥民,民德之曰:“李公子活我。”会绳伎红娘子反,掳信,强委身焉。信逃归,官以为贼,囚狱中。红娘子来救,饥民应之,共出信。卢氏举人牛金星磨勘被斥,私入自成军为主谋,潜归,事泄坐斩,已,得末减。二人皆往投自成,自成大喜,改信名曰岩。金星又荐卜者宋献策,长三尺余,上谶记云:“十八子,主神器。”自成大悦。岩因说曰:“取天下以人心为本,请勿杀人,收天下心。”自成从之,屠戮为减。又散所掠财物振饥民,民受饷者,不辨岩、自成也,杂呼曰:“李公子活我。”岩复造谣词曰:“迎闯王,不纳粮。”使儿童歌以相煽,从自成者日众。

  十四年正月攻河南,有营卒勾贼,城遂陷,福王常洵遇害。自成兵汋王血,杂鹿醢尝之,名“福禄酒。”王世子由崧裸而逃。自成发王邸金振饥民,遂移攻开封。时张献忠亦陷襄阳,戕襄王翊铭。王开封者周王恭枵,闻贼至,急发库金募死士,与巡抚都御史高名衡等固守。自成攻七昼夜,解去,屠密县。贼魁罗汝才、土寇袁时中皆归自成。时中众二十万,号小袁营。汝才即曹操,与献忠同降复叛去者也。

  自成初为迎祥裨将,至是势大盛。帝以故尚书傅宗龙为陕西总督,使专办自成,别敕保定总督杨文岳会师。宗龙驰入关,与巡抚汪乔年调兵,兵已发尽,乃檄河南大将李国奇、贺人龙兵隶部下,亟出关。文岳率虎大威军俱至新蔡,与自成遇。人龙卒先奔,国奇、大威继之,宗龙、文岳以亲军筑垒自固。夜,文岳兵溃奔陈州,宗龙与贼持数日,食尽,突围走,被执死。自成陷叶县,杀副将刘国能,遂围左良玉于郾城。乔年代宗龙总督,出关,次襄城,自成尽锐攻之,乔年与副将李万庆皆死。自成劓刖诸生百九十人。遂乘胜陷南阳、邓州十四城,再围开封。巡抚名衡、总兵陈永福力拒之,射中自成目,砲殪上天龙等,自成益怒。

  自成每攻城,不用古梯冲法,专取瓴甋,得一砖即归营卧,后者必斩。取砖已,即穿穴穴城。初仅容一人,渐至百十,次第傅土以出。过三五步,留一土柱,系以巨纟亘。穿毕,万人曳纟亘一呼,而柱折城崩矣。名衡于城上凿横道,听其下有声,用毒秽灌之,多死。贼乃即城坏处用火攻法,实药甕中,火燃药发,当者辄糜碎,名曰放迸。

  十五年正月,城半圮,贼用放迸法攻之,铁骑数千驰噪,伺城颓即拥入城。城故宋汴都,金人所重筑也。厚数丈,土坚,火外击,贼骑多歼,自成骇而去。南陷西华,寻屠陈州,副使关永杰、知州侯君擢皆骂贼死。归德、睢州、宁陵、太康数十郡县,悉残毁。商丘知县梁以樟创死复苏,全家歼焉。已,复攻开封,筑长围为持久计。诏起孙传庭为总督,释故尚书侯恂命督师,召左良玉援开封。良玉至硃仙镇,大败,奔襄阳。诸军皆屯河北,不敢进。开封食尽。山东总兵刘泽清亦奉诏至。传庭知开封急,大会诸将西安,亟出关来救。未至,名衡等议决硃家寨口河灌贼,贼亦决马家口河欲灌城。秋九月癸未,天大雨,二口并决,声如雷,溃北门入,穿东南门出,注涡水。城中百万户皆没,得脱者惟周王、妃、世子及抚按以下不及二万人。贼亦漂没万余,乃拔营西南去。

  先是,有马守应称老回回、贺一龙称革里眼、贺锦称左金王、刘希尧称争世王、蔺养成称乱世王者,皆附自成,时号“革左五营。”自成乃西迎传庭兵,遇于南阳,传庭军溃走,豫人所谓柿园之败也。是时大清兵南侵,京师方告急,朝廷不暇复讨贼。自成乃收群贼,连营五百余里,再屠南阳,进攻汝宁。总兵虎大威中砲死,杨文岳被杀。自成乃胁崇王由樻使从军,遂由确山、信阳、泌阳向襄阳。左良玉望风南走,自成入襄阳。分徇属城及德安诸州县,皆下,再破夷陵、荆门州。自成自攻荆州,湘阴王俨钅尹遇害,烧献陵木城,穿毁宫殿。

  十六年春陷承天。将发献陵,有声震山谷,惧而止。帝掠潜山、京山、云梦、黄陂、孝感等州县,皆下。先驱逼汉阳,良玉走九江。攻郧阳,抚治都御史徐起元及王光恩力守不下。光恩,贼反正者也。

  自成自号奉天倡义大元帅,号罗汝才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分其众,曰标营,领兵百队;曰先、后、左、右营,各领兵三十余队。标营白帜黑纛,自成独白鬃大纛银浮屠;左营帜白,右绯,前黑,后黄,纛随其色。五营以序直昼夜,次第休息,巡徼严密。逃者谓之落草,磔之。收男子十五以上、四十以下者为兵。精兵一人,主刍、掌械、执爨者十人。军令不得藏白金,过城邑不得室处,妻子外不得携他妇人。寝兴悉用单布幕。绵甲厚百层,矢砲不能入。一兵倅马三四匹,冬则以茵褥籍其蹄。剖人腹为马槽以饲马,马见人,辄锯牙思噬若虎豹。军止,即出较骑射,曰站队。夜四鼓,蓐食以听令。所过崇冈峻坂,腾马直上。水惟惮黄河,若淮、泗、泾、渭,则万众翘足马背,或抱鬣缘尾,呼风而渡,马蹄所壅阏,水为不流。临阵,列马三万,名三堵墙。前者返顾,后者杀之。战久不胜,马兵佯则诱官兵,步卒长枪三万,击刺如飞,马兵回击,无不大胜。攻城,迎降者不杀,守一日杀十之三,二日杀十之七,三日屠之。凡杀人,束尸为燎,谓之打亮。城将陷,步兵万人环堞下,马兵巡徼,无一人得免。献忠虽至残忍,不逮也。诸营较所获,马骡者上赏,弓夭铅铳者次之,币帛又次之,珠玉为下。

  自成不好酒色,脱粟粗粝,与其下共甘苦。汝才妻妾数十,被服纨绮,帐下女乐数部,厚自奉养,自成尝嗤鄙之。汝才众数十万,用山西举人吉珪为谋主。自成善攻,汝才善战,两人相须若左右手。自成下宛、叶,克梁、宋,兵强士附,有专制心,顾独忌汝才。乃召汝才所善贺一龙宴,缚之,晨以二十骑斩汝才于帐中,悉兼其众。

  自成在中州,所略城辄焚毁之。及渡汉江,谋以荆、襄为根本,改襄阳曰襄京,修襄王宫殿居之。改禹州曰均平府,承天府曰扬武州,他府县多所更易。

  牛金星教以创官爵名号,大行署置。自成无子,兄子过及妻弟高一功,迭居左右,亲信用事。田见秀、刘宗敏为权将军,李岩、贺锦、刘希尧等为制将军,张鼐、党守素等为威武将军,谷可成、任维荣等为果毅将军,凡五营二十二将。又置上相、左辅、右弼、六政府侍郎、郎中、从事等官。要地设防御使,府曰尹,州曰牧,县曰令。封崇王由樻襄阳伯、邵陵王在城枣阳伯、保宁王绍圮宣城伯、肃宁王术?受顺义伯。以张国绅为上相,牛金星为左辅,来仪为右弼。国绅,安定人,尝官参政。既降,献文翔凤妻邓氏以媚自成。自成恶其伤同类,杀之,而归邓氏于其家。六政府侍郎则石首喻上猷、江陵萧应坤、招远杨永裕、米脂李振声、江陵邓岩忠、西安姚锡胤,寻以宣城丘之陶代振声为兵政府侍郎。其余受伪职者甚众,不具载。

  使高一功、冯雄守襄阳,任继光守荆州,蔺养成、牛万才守夷陵,王文曜守澧州,白旺守安陆,萧云林守荆门,谢应龙守汉川,周凤梧守万禹州。于是河南、湖广、江北诸贼莫不听命。自成既杀汝才、一龙,又袭杀养成,夺守应兵,击杀袁时中于杞县。献忠方据武昌,自成遣使贺,且胁之曰:“老回回已降,曹操辈诛死,行及汝矣。”献忠大惧,南入长沙。当是时,十三家七十二营诸大贼,降死殆尽,惟自成、献忠存,而自成独劲,遂自称曰新顺王。集牛金星等议兵所向。金星请先取河北,直走京师。杨永裕请下金陵,断燕都粮道。从事顾君恩曰:“金陵居下流,事虽济,失之缓。直走京师,不胜,退安所归,失之急。关中,大王桑梓邦也,百二山河,得天下三分之二,宜先取之,建立基业。然后旁略三边,资其兵力,攻取山西,后向京师,庶几进战退守,万全无失。”自成从之。

  传庭之败于柿园而归陕也,大治兵,制火车二万辆,募壮士,使白广恩、高杰将,欲俟贼饥而击之。朝议日督战,不得已出关。以牛成虎、卢光祖为前锋,由灵宝入洛。高杰为是中军,檄广恩从新安来会。河南将陈永福守新滩,四川将秦翼明出商、洛,为掎角。前锋败贼渑池,至宝丰,再拔其城。次郏。自成率万骑还战,复大败,几被擒。会天大雨,道泞,粮车不进。自成遣轻骑出汝州,要截粮道。传庭乃分军三,令广恩从大道,令高杰亲随从间道,迎粮,令永福守营。传庭既行,永福兵亦争发,不可禁,遂为贼所蹑。至南阳,传庭还战,贼阵五重,官军克其三。已而稍却,火车奔,骑兵亦大奔。贼纵铁骑践之,传庭大败。自成空壁追,一日夜逾四百里,官军死者四万余人,失兵器辎重数十万。传庭奔河北,转趋潼关,气败沮不复振。

  冬十月,自成陷潼关,传庭死,遂连破华阴、渭南、华、商、临潼。进攻西安,守将王根子开东门纳贼。自成执秦王存枢以为权将军,永寿王谊曈为制将军。巡抚冯师孔以下死者十余人,布政使陆之祺等俱降。自成大掠三日,下令禁止。改西安曰长安,称西京。赐顾君恩女乐一部,赏入关策也。大发民,修长安城,开驰道。自成每三日亲赴教场校射,百姓望见黄龙纛,咸伏地呼万岁。诸将白广恩、高汝利、左光先、梁甫先行后皆降。陈永福以先射中自成目,保山巅不敢下,自成折箭为誓,招之,亦降。惟高杰以窃自成妻走延安,为李过所追,折而东,渡宜川,绝蒲津以守。

  自成兵所至风靡,乃诣米脂祭墓。向为军所发,焚弃遗骴,筑土封之。求其宗人,赠金封爵以去。改延安府曰天保府,米脂曰天保县,清涧曰天波府。凤翔不下,屠之。始,自成入陕西,自谓故乡,毋有侵暴,未一月抄掠如故。又以士大夫必不附己,悉索诸荐绅,搒掠征其金,死者瘗一穴。榆林故死守,李过等不能克,自成大发兵攻陷之。副使都任,总兵王世国、尤世威等,俱不屈死。乘胜取宁夏,屠庆阳,执韩王亶?脊。移攻兰州,甘肃巡抚林日端等亦死。进陷西宁,于是肃州、山丹、永昌、镇番、庄浪皆降,陕西地悉归自成。又遣贼渡河,陷平阳,杀宗室三百余人。高杰奔泽州。诏以余应桂总督三边,收边兵剿贼,然全陕已没,应桂不能进。

  十七年正月庚寅朔,自成称王于西安,僭国号曰大顺,改元永昌,改名自晟。追尊其曾祖以下,加谥号,以李继迁为太祖。设天佑殿大学士,以牛金星为之。增置六政府尚书,设弘文馆、文谕院、谏议、直指使、从政、统会、尚契司、验马寺、知政使、书写房等官。以乾州宋企郊为吏政尚书、平湖陆之祺为户政尚书、真宁巩焴为礼政尚书、归安张嶙然为兵政尚书。复五等爵,大封功臣,侯刘宗敏以下九人,伯刘体纯以下七十二人,子三十人,男五十五人。定军制。有一马儳行列者斩之,马腾入田苗者斩之。籍步兵四十万、马兵六十万。兵政侍郎杨王休为都肄,出横门,至渭桥,金鼓动地。令弘文馆学士李化鳞等草檄驰谕远近,指斥乘舆。是日,大风霾,黄雾四塞。事闻,帝大惊,召廷臣议。大学士李建泰请督师,帝许之。

  时山西自平阳陷,河津、稷山、荥河皆陷,他府县多望风送款。二月,自成渡河,破汾州,徇河曲、静乐,攻太原,执晋王求桂,巡抚蔡懋德死之。北徇忻、代,宁武总兵周遇吉战死。自成先遣游兵入故关,掠大名、真定而北。身率众贼并边东犯,陷大同,巡抚卫景瑗、总兵硃三乐死。自成杀代王传?齐,代籓宗室殆尽。犯宣府,总兵姜环迎降,巡抚硃之冯死。遂犯阳和,由柳沟逼居庸,总兵官唐通、太监杜之秩迎降。

  三月十三日,焚昌平,总兵官李守鑅死。始,贼欲侦京师虚实,往往阴遣人辇重货,贾贩都市,又令充部院诸掾吏,探刺机密。朝廷有谋议,数千里立驰报。及抵昌平,兵部发骑探贼,贼辄勾之降,无一还者。贼游骑至平则门,京师犹不知也。十七日,帝召问群臣,莫对,有泣者。俄顷贼环攻九门,门外先设三大营,悉降贼。京师久乏饷,乘陴者少,益以内侍。内侍专守城事,百司不敢问。

  十八日,贼攻益急,自成驻彰义门外,遣降贼太监杜勋缒入见帝,求禅位。帝怒,叱之下,诏亲征。日暝,太监曹化淳启彰义门,贼尽入。帝出宫,登煤山,望烽火彻天,叹息曰:“苦我民耳。”徘徊久之,归乾清宫,令送太子及永王、定王于戚臣周奎、田弘遇第,剑击长公主,趣皇后自尽。十九日丁未,天未明,皇城不守,呜钟集百官,无至者。乃复登煤山,书衣襟为遗诏,以帛自缢于山亭,帝遂崩。太监王承恩缢于侧。

  自成毰笠缥衣,乘乌驳马,入承天门。伪丞相牛金星,尚书宋企郊、喻上猷,侍郎黎志升、张嶙然等骑而从。登皇极殿,据御座,下令大索帝后,期百官三日朝见。文臣自范景文、勋戚自刘文炳以下,殉节者四十余人。宫女魏氏投河,从者二百余人。象房象皆哀吼流泪。太子投周奎家,不得入,二王亦不能匿,先后拥至,皆不屈,自成羁之宫中。长公主绝而复苏,舁至,令贼刘宗敏疗治。

  已,乃知帝后崩,自成命以宫扉载出,盛柳棺,置东华门外,百姓过者皆掩泣。越三日己酉,味爽,成国公硃纯臣、大学士魏藻德率文武百官入贺,皆素服坐殿前。自成不出,群贼争戏侮,为椎背、脱帽,或举足加颈,相笑乐,百官慑伏不敢动。太监王德化叱诸臣曰:“国亡君丧,若曹不思殡先帝,乃在此耶!”因哭,内侍数十人皆哭,藻德等亦哭。顾君恩以告自成,改殓帝后,用兗冕祎翟,加苇厂云。大学士陈演劝进,不许。封太子为宋王。放刑部、锦衣卫系囚。

  自成自居西安,建置官吏,至是益尽改官制。六部曰六政府,司官曰从事,六科曰谏议,十三道曰直指使,翰林院曰弘文馆,太仆寺曰验马寺,巡抚曰节度使,兵备曰防御使,知府州县曰尹、曰牧、曰令。召见朝官,自成南响坐,金星、宗敏、企郊等左右杂坐,以次呼名,分三等授职。自四品以下少詹事梁绍阳、杨观光等无不污伪命,三品以上独用故侍郎侯恂。其余勋戚、文武诸臣奎、纯臣、演、藻德等共八百余人,送宗敏等营中,拷掠责赇赂,至灼肉折胫,备诸惨毒。藻德遇马世奇家人,泣曰:“吾不能为若主,今求死不得。”贼又编排甲,令五家养一贼,大纵淫掠,民不胜毒,缢死相望。征诸勋戚大臣金,金足辄杀之。焚太庙神主,迁太祖主于帝王庙。

  时贼党已陷保定,李建泰降,畿内府县悉附。山东、河南遍设官吏,所至无违者。及淮,巡抚路振飞发兵拒之,乃去。自成谓真得天命,金星率贼众三表劝进,乃从之,令撰登极仪,诹吉日。及自成升御座,忽见白衣人长数丈,手剑怒视,座下龙爪鬣俱动,自成恐,亟下。铸金玺及永昌钱,皆不就。闻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兵起,乃谋归陕西。

  初,三桂奉诏入援,至山海关,京师陷,犹豫不进。自成劫其父襄,作书招之,三桂欲降。至滦州,闻爱姬陈沅被刘宗敏掠去,愤甚,疾归山海,袭破贼将。自成怒,亲部贼十余万,执吴襄于军,东攻山海关,以别将从一片石越关外。三桂惧,乞降于我大清。四月二十二日,自成兵二十万,阵于关内,自北山亘海。我兵对贼置阵,三桂居右翼末,悉锐卒搏战,杀贼数千人,贼亦力斗,围开复合。战良久,我兵从三桂阵右突出,冲贼中坚,万马奔跃,飞矢雨堕,天大风,沙石飞走,击贼如雹。自成方挟太子登高冈观战,知为我兵,急策马下冈走。我兵追奔四十里,贼众大溃,自相践踏死者无算,僵尸遍野,沟水尽赤。自成奔永平,我兵逐之。三桂先驱至永平,自成杀吴襄,奔还京师。

  时牛金星居守,诸降人往谒,执门生礼甚恭。金星曰:“讹言方起,诸君宜简出。”由是降者始惧,多窜伏矣。自成至,悉镕所拷索金及宫中帑藏、器皿,铸为饼,每饼千金,约数万饼,骡车载归西安。二十九日丙戌僭帝号于武英殿,追尊七代皆为帝后,立妻高氏为皇后。自成被冠冕,列仗受朝。金星代行郊天礼。是夕焚宫殿及九门城楼。诘旦,挟太子、二王西走,而使伪将军左光先、谷可成殿。

  五月二日,我大清兵入京师,下令安辑百姓,为帝后发丧,议谥号,遣将偕三桂追自成。时福王已监国南京,大学士史可法督师讨贼。自成至定州,我兵追之,与战,斩谷可成,左光先伤足,贼负而逃。自成西走真定,益发众来攻,我兵复击之。自成中流矢创甚,西逾故关,入山西。会我兵东返,自成乃鸠合溃散,走平阳。

  李岩者,故劝自成以不杀收人心者也。及陷京师,保护懿安皇后令自尽。又独于士大夫无所拷掠,金星等大忌之。定州之败,河南州县多反正,自成召诸将议,岩请率兵往。金星阴告自成曰:“岩雄武有大略,非能久下人者。河南,岩故乡,假以大兵,必不可制。十八子之谶,得非岩乎?”因谮其欲反。自成令金星与岩饮,杀之,贼众俱解体。

  自成归西安,复遣贼陷汉中,降总兵赵光远,进略保宁。时献忠以兵拒之,乃还。八月建祖祢庙成,将往祀,忽寒栗不能就礼。自成始以岩言,谬为仁义,及岩死,又屡败,复强很自用,伪尚书张第元、耿始然皆以小忤死。制铜镆,官吏坐赇,即镆斩。民盗一鸡者死。西人大惧。

  顺治二年二月,我兵攻潼关,伪伯马世耀以六十万众迎战,败死。潼关破,自成遂弃西安,由龙驹寨走武冈,入襄阳,复走武昌。我兵两道追蹑,连蹙之邓州、承天、德安、武昌,穷追至贼老营,大破之者八。当是时,左良玉东下,武昌虚无人。自成屯五十余日,贼众尚五十余万,改江夏曰瑞符县。寻为我兵所迫,部众多降,或逃散。自成走咸宁、蒲圻,至通城,窜于九宫山。秋九月,自成留李过守寨,自率二十骑略食山中,为村民所困、不能脱,遂缢死。或曰村民方筑堡,见贼少,争前击之,人马俱陷泥淖中,自成脑中鉏死。剥其衣,得龙衣金印,眇一目,村民乃大惊,谓为自成也。时我兵遣识自成者验其尸,朽莫辨。获自成两从父伪赵侯、伪襄南侯及自成妻妾二人,金印一。又获伪汝侯刘宗敏、伪总兵左光先、伪军师宋献策。于是斩自成从父及宗敏于军。牛金星、宋企郊等皆遁亡。

  自成兄子过改名锦,偕诸贼帅奉高氏降于总督何腾蛟。时唐王立于闽,赐锦名赤心,封高氏忠义夫人,号其军曰忠贞营,隶腾蛟麾下。永明王时,赤心封兴国侯,寻死。

  张献忠者,延安卫柳树涧人也,与李自成同岁生。长隶延绥镇为军,犯法当斩,主将陈洪范奇其状貌,为请于总兵官王威释之,乃逃去。

  崇祯三年,陕西贼大起,王嘉胤据府谷,陷河曲。献忠以米脂十八寨应之,自称八大王。明年,嘉胤死,其党王自用复聚众三十六营,献忠及高迎祥、罗汝才、马守应等皆为之渠。其冬,洪承畴为总督,献忠及汝才皆就抚。已而叛入山西,偕群贼焚掠。寻扰河北,又偕渡河。自是,陕西、河南、湖广、四川,江北数千里地,皆被蹂躏。当此之时,贼渠率众无专主,遇官军,人自为斗,胜则争进,败则窜山谷不相顾。官军遇贼追杀,亦不知所逐何贼也。贼或分或合,东西奔突,势日强盛。

  八年,十三家会荥阳,议敌官军。守应欲北渡,献忠嗤之,守应怒,李自成为解,乃定议。献忠始与高迎祥并起作贼,自成乃迎祥偏裨,不敢与献忠并。及是遂相颉颃,与俱东掠,连破河南、江北诸县,焚皇陵。已而迎祥、自成西去。献忠独东,围庐州、舒城,俱不下。攻桐城,陷庐江,屠巢、无为、潜山、太湖、宿松诸城,应天巡抚张国维御之。献忠从英、霍遁,道麻城,合守应等入关,会迎祥于凤翔。已,复出商、洛,屯灵宝,以待迎祥。迎祥至,则合兵复东。总兵官左良玉、祖宽击之,献忠与迎祥分道走。宽追献忠,战于嵩县及九皋山,三战皆克,俘斩甚众。献忠恚,再合迎祥众还战,复大败。迎祥寻与自成入陕西,而守应、汝才诸贼,各盘踞郧阳、商、洛山中,不能救,献忠亦遁山中。

  明年秋,总督卢象升去,苗胙土巡抚湖广,不习兵。于是献忠自均州,守应自新野,蝎子塊自唐县,并犯襄阳,众二余万。总兵秦翼明兵寡不能御,湖广震动。献忠纠汝才、守应及闯塌天诸贼,顺流东下,与江北贼贺一龙、贺锦等合,烽火达淮、扬。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操江都御史黄道直、总兵官杨御蕃分汛固守,安池道副使史可法亲率兵当贼冲。贼从间道犯安庆,连营百里,巡抚国维告警。诏左良玉、马爌、刘良佐合兵援之,遂大破贼。贼走潜山之天王古寨,国维檄良玉搜山,良玉不应,寻北去。贼乃复出太湖,连蕲、黄,败官军于酆家店,杀参将程龙、陈于王等四十余人。会总兵官牟文绶偕良佐来援,复破贼。贼皆遁,献忠入湖广。是时,河南、湖广贼十五家,惟献忠最狡黠骁勍,次则汝才。献忠尝伪为官兵,欲给宛城,良玉适至,献忠仓皇走,前锋罗岱射之中额,良玉马追及,刃拂献忠面,马驰以免。会熊文灿为总理,刊檄抚贼。闯塌天者,本名刘国能,与献忠有郤,诣文灿降。献忠创甚,不能战,大恐。

  十一年春,侦知陈洪范隶文灿麾下为总兵,大喜,因遣间赍重币献洪范曰:“献忠蒙公大恩,得不死,公岂忘之邪?愿率所部降以自效。”洪范亦喜,为告文灿,受其降。巡按御史林铭球、分巡道王瑞栴与良玉谋,俟献忠至执之,文灿不可。献忠遂据谷城,请十万人饷,文灿不敢决。时群贼皆聚南阳,屠掠旁州县。文灿赴裕州,益大发檄抚贼。汝才以战败乞降于太和山监军太监李继改。明年,射塌天、混十万、过天星、关索、王光恩等十三家渠帅,先后俱降。陕西总督洪承畴、巡抚孙传庭复大破李自成,自成窜崤、函山中,朝廷皆谓贼扑剪殆尽。

  献忠在谷城,训卒治甲仗,言者颇疑其欲反。帝方信兵部尚书杨嗣昌言,谓文灿能办贼,不复忧也。夏五月,献忠叛,杀知县阮之钿,隳谷城,陷房县,合汝才兵,杀知县郝景春。十三家降贼一时并叛,惟王光恩不从。献忠去房县,左良玉追击之,罗岱为前锋,至罗犭英山,岱中伏死,良玉大败。

  嗣昌已拜大学士,乃自请督师,帝大悦。十月朔,嗣昌至襄阳,集诸将议进兵。时群贼大掠,贺一龙、贺锦犯随、应、麻、黄,与官军相持。汝才及过天星窜伏漳、房、兴、远,献忠踞湖广、四川界,将西犯。嗣昌视东略稍缓,乃宿辎重襄阳,浚濠筑城甚固,令良玉专力剿献忠。

  十三年闰正月,良玉击贼枸坪关,献忠遁,追至玛瑙山。贼据山拒敌,良玉先登,贺人龙、李国奇夹击,大败之,斩首千三百余级,擒献忠妻妾。湖广将张应元、汪之凤追败之水右坝。川将张令、方国安又邀击于岔溪。献忠奔柯家坪,张令逐北深入,被围,应元、之凤援之,复破贼。献忠率千余骑窜兴、归山中,势大蹙。

  初,良玉之进兵也,与嗣昌议不合。献忠遣间说良玉,良玉乃围而弗攻。献忠因得与山民市盐刍米酷,收溃散,掩旗息鼓,益西走白羊山。时汝才及过天星从宁昌窥大昌、巫山,欲渡江,为官兵所扼。献忠至,遂与之合。献忠虽累败,气益盛,立马江岸,有不前赴者,辄戮之。贼争死斗,官军退走。贼毕渡,屯万顷山,归、巫大震。已而汝才、过天星犯开县不利,汝才东走,过天星复轶开县而西。诸将往复追逐,献忠乃悉众攻楚兵于土地岭,副将汪之凤战死。遂陷大昌,进屯开县,张令战死,石砫女土司秦良玉亦败。汝才复自东至,与献忠转趋达州。川抚邵捷春退扼涪江。贼北陷剑州,将入汉中。总兵官赵光远、贺人龙守阳平、百丈险。贼不得过,乃复走巴西。涪江师溃,捷春论死。献忠屠绵州,越成都,陷沪州,北渡隐永川,走汉川、德阳,入巴州。又自巴走达州,复至开县。

  先是,嗣昌闻贼入川,进驻重庆。监军万元吉曰:“贼或东突,不可无备,宜分中军间道出梓潼,扼归路。”嗣昌不听,拟令诸将尽赴沪州追贼。

  十四年正月,总兵猛如虎、参将刘士杰追之开县之黄陵城,贼还战,官军大败,士杰及游击郭开等皆死。献忠果东出,令汝才拒郧抚袁继咸兵,自率轻骑,一日夜驰三百里,杀督师使者于道,取军符,绐陷襄阳城。献忠缚襄王翊铭置堂下,属之酒曰:“我欲借王头,使杨嗣昌以陷籓诛,王其努力尽此酒。”遂杀之,并杀郧襄道张克俭、推官邝曰广,复得其所失妻妾。又去,陷樊城、当阳、郏。合汝才入光州,残商城、罗山、息县、信阳、固始。分军犯茶山、应城,陷随州。伪张良玉帜,入泌阳。再攻应山,不克,去。攻郧阳,守将王光恩力战,始解。又拔郧西,群盗附者万计,遂东略地。献忠自玛瑙山之败,心畏良玉,及屡胜,有骄色。秋八月,良玉追击之信阳,大破之,降贼众数万。献忠伤股,乘夜东奔,良玉急追之。会大雨,江溢道绝,官军不能进,献忠走免。已,复出商城,将向英山,又为副将王允成所破,众道散且尽,从骑止数十。时汝才已先与自成合,献忠遂投自成。自成以部曲遇之,不从。自成欲杀之,汝才谏曰:“留之使扰汉南,分官军兵力。”乃阴与献忠五百骑,使遁去。道纠土贼一斗谷、瓦罐子等,众复盛,然犹佯推自成。先是,贼营革、左二贺陷含、巢、潜诸县,欲西合献忠,以湖广官兵沮不得达。及汴围急,督师丁启睿及左良玉皆往援汴,献忠乘间陷亳州,入英、霍山中,与革、左、二贺相见,皆大喜。

  明年合攻,陷舒城、六安,掠民益军。陷庐州,知府郑履祥死。陷无为、庐江,习水师于巢湖。太监卢九德以总兵官黄得功、刘良佐之兵战于夹山,败绩,江南大震。凤阳总督高斗光、安庆巡抚郑二阳逮治,诏起马士英代斗光。是秋,得功、良佐大破贼于潜山,献忠腹心妇竖尽走蕲水,革、左二贺北投自成。已,献忠复袭陷太湖。会良玉避自成东下,尽撤湖广兵自从。献忠闻之,又袭陷黄梅。

  十六年春,连陷广济、蕲州、蕲水。入黄州,黄民尽逃,乃驱妇女铲城,寻杀之以填堑。麻城人汤志者,大姓奴也,杀诸生六十人,以城降贼。献中改麻城为州。又西陷汉阳,全军从鸭蛋洲渡,陷武昌,执楚王华奎,笼而沈诸江,尽杀楚宗室。录男子二十以下、十五以上为兵,余皆杀之。由鹦鹉洲至道士洑,浮胔蔽江,逾月人脂厚累寸,鱼鳖不可食。献忠遂僭号,改武昌曰天授府,江夏曰上江县。据楚王第,铸西王之宝,伪设尚书、都督、巡抚等官,开科取士。以兴国州柯、陈两姓土官悍勇,招降之。题诗黄鹤楼。下令发楚邸金振饥民。蕲、黄等二十一州县悉附。

  时李自成在襄阳,闻之忌且怒,贻书谯责。左良玉兵复西上,伪官吏多被擒杀。献忠惧,乃悉众趋岳州、长沙。于是监军道王?质、沔阳知州章旷、武昌生员程天一、白云寨长易道三皆起兵讨贼,蕲、黄、汉阳三府皆反正。献忠遂陷咸宁、蒲圻,逼岳州。沅抚李乾德、总兵孔希贵等据城陵矶拒战,三战三克,歼其前部。献忠怒,百道并进,乾德等不支,皆走,岳州陷。献忠欲渡洞庭湖,卜于神,不吉,投珓而訽。将渡,风大作,献忠怒,连巨舟千艘,载妇女焚之,水光夜如昼。骑而逼长沙,巡按刘熙祚奉吉王、惠王走衡州,总兵尹先民降,长沙陷。寻破衡州,吉王、惠王、桂王俱走永州。乃拆桂府材,载至长沙,造伪殿,而自追三王于永。熙祚命中军护三王入广西,身入永死守,城陷见杀。又陷宝庆、常德,发故督师杨嗣昌祖墓,斩其尸见血。攻道州,守备沈至绪战殁,其女再战,夺父尸还,城获全。遂东犯江西,陷吉安、袁州、建昌、抚州、永新、安福、万载、南丰诸府县。广东大震,南、韶属城官民尽逃。贼有献计取吴、越者,献忠惮良玉在,不听,决策入川中。

  十七年春陷夔州,至万县,水涨,留屯三月。已,破涪州,败守道刘麟长、总兵曾英兵。进陷佛图关。破重庆,瑞王常浩遇害。是日,天无云而雷,贼有震者。献忠怒,发巨砲与天角。遂进陷成都,蜀王至澍率妃、夫人以下投于井,巡抚龙文光被杀。是时我大清兵已定京师,李自成遁归西安。南京诸臣尊立福王,命故大学士王应熊督川、湖军事,兵力弱,不能讨贼。献忠遂僭号大西国王,改元大顺,冬十一月庚寅,即伪位,以蜀王府为宫,名成都曰西京。用汪兆麟为左丞相,严锡命为右丞相。设六部五军都督府等官,王国麟、江鼎镇、龚完敬等为尚书。养子孙可望、艾能奇、刘文秀、李定国等皆为将军,赐姓张氏,分徇诸府州县,悉陷之。保宁、顺庆先已降自成,置官吏,献忠悉逐去。自成发兵攻,不克,遂据有全蜀。惟遵义一郡及黎州土司马金坚不下。

  献忠黄面长身虎颔,人号黄虎。性狡谲,嗜杀,一日不杀人,辄悒悒不乐。诡开科取士,集于青羊宫,尽杀之,笔墨成丘冢。坑成都民于中园。杀各卫籍军九十八万。又遣四将军分屠各府县,名草杀。伪官朝会拜伏,呼獒数十下殿,獒所嗅者,引出斩之,名天杀。又创生剥皮法,皮未去而先绝者,刑者抵死。将卒以杀人多少叙功次,共杀男女六万万有奇。贼将有不忍至缢死者。伪都督张君用、王明等数十人,皆坐杀人少,剥皮死,并屠其家。胁川中士大夫使受伪职,叙州布政使尹伸、广元给事中吴宇英不屈死。诸受职者,后寻亦皆见杀。其惨虐无人理,不可胜纪。又用法移锦江,涸而阙之,深数丈,埋金宝亿万计,然后决堤放流,名水藏,曰:“无为后人有也。”当是时,曾英、李占春、于大海、王祥、杨展、曹勋等议兵并起,故献忠诛杀益毒。川中民尽,乃谋窥西安。

  顺治三年,献忠尽焚成都宫殿庐舍,夷其城,率众出川北,又欲尽杀川兵。伪将刘进忠故统川兵,闻之,率一军逃。会我大清兵至汉中,进忠来奔,乞为乡导。至盐亭界,大雾。献忠晓行,猝遇我兵于凤凰坡,中矢坠马,蒲伏积薪下。于是我兵擒献忠出,斩之。

  川中自遭献忠乱,列城内杂树成拱,狗食人肉若猛兽虎豹,啮人死辄弃去,不尽食也。民逃深山中,草衣不食久,遍体皆生毛。献忠既诛,贼党可望、能奇、文秀、定国等溃入川南,杀曾英、李乾德等,后皆降于永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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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氏载医和、缓、梓慎、裨灶、史苏之属,甚详且核。下逮巫祝,亦往往张其事以神之。论者谓之浮夸,似矣。而《史记》传扁鹊、仓公,日者,龟策,至黄石、赤松、仓海君之流,近于神仙荒忽,亦备录不遗。范蔚宗乃以方术名传。夫艺人术士,匪能登乎道德之途。然前民利用,亦先圣之绪余,其精者至通神明,参造化,讵曰小道可观已乎!

  明初,周颠、张三丰之属,踪迹秘幻,莫可测识,而震动天子,要非妄诞取宠者所可几。张中、袁珙,占验奇中。夫事有非常理所能拘者,浅见鲜闻不足道也。医与天文皆世业专官,亦本《周官》遗意。攻其术者,要必博极于古人之书,而会通其理,沈思独诣,参以考验,不为私智自用,乃足以名当世而为后学宗。今录其最异者,作《方伎传》。真人张氏,道家者流,而世蒙恩泽,其事迹关当代典故,撮其大略附于篇。

  ○滑寿 葛乾孙 吕复 倪维德 周汉卿 王履 周颠 张中 张三丰 袁珙子忠彻 戴思恭 盛寅 皇甫仲和 仝寅 吴杰许绅 王纶 凌云李玉 李时珍缪希雍 周述学 张正常 刘渊然等

  滑寿,字伯仁,先世襄城人,徙仪真,后又徙余姚。幼警敏好学,能诗。京口王居中,名医也。寿从之学,授《素问》、《难经》。既卒业,请于师曰:“《素问》详矣,多错简。愚将分藏象、经度等为十类,类抄而读之。《难经》又本《素问》、《灵枢》,其间荣卫藏府与夫经络腧穴,辨之博矣,而缺误亦多。愚将本其义旨,注而读之可乎?”居中跃然称善。自是寿学日进。寿又参会张仲景、刘守真、李明之三家而会通之,所治疾无不中。既学针法于东平高洞阳,尝言:“人身六脉虽皆有系属,惟督任二经,则苞乎腹背,有专穴。诸经满而溢者,此则受之,宜与十二经并论。”乃取《内经骨空》诸论及《灵枢篇》所述经脉,著《十四经发挥》三卷,通考隧穴六百四十有七。他如《读伤寒论抄》、《诊家枢要》、《痔瘘篇》又采诸书《本草》为《医韵》,皆有功于世。晚自号撄宁生。江、浙间无不知撄宁生者。年七十余,容色如童孺,行步蹻捷,饮酒无算。天台硃右摭其治疾神效者数十事,为作传,故其著述益有称于世。

  葛乾孙,字可久,长洲人。父应雷,以医名。时北方刘守真、张洁古之学未行于南。有李姓者,中州名医,官吴下,与应雷谈论,大骇叹,因授以张、刘书。自是江南有二家学。乾孙体貌魁硕,好击刺战阵法。后折节读书,兼通阴阳、律历、星命之术。屡试不偶,乃传父业。然不肯为人治疾,或施之,辄著奇效,名与金华硃丹溪埒。富家女病四支痿痹,目瞪不能食,众医治罔效。乾孙命悉去房中香奁、流苏之属,掘地坎,置女其中。久之,女手足动,能出声。投药一丸,明日女自坎中出矣。盖此女嗜香,脾为香气所蚀,故得是症。其疗病奇中如此。

  吕复,字元膺,鄞人。少孤贫,从师受经。后以母病求医,遇名医衢人郑礼之,遂谨事之,因得其古先禁方及色脉药论诸书,试辄有验。乃尽购古今医书,晓夜研究,自是出而行世,取效若神。其于《内经》、《素问》、《灵枢》、《本草》、《难经》、《伤寒论》、《脉经》、《脉诀》、《病原论》、《太始天元玉册公诰》、《六微旨》、《五常政》、《玄珠密语》、《中藏经》、《圣济经》等书,皆有辨论。前代名医如扁鹊、仓公、华佗、张仲景至张子和、李东垣诸家,皆有评骘。所著有《内经或问》、《灵枢经脉笺》、《五色诊奇眩》、《切脉枢要》、《运气图说》、《养生杂言》诸书甚众。浦江戴良采其治效最著者数十事,为医案。历举仙居、临海教谕,台州教授,皆不就。

  倪维德,字仲贤,吴县人。祖、父皆以医显。维德幼嗜学,已乃业医,以《内经》为宗。病大观以来,医者率用裴宗元、陈师文《和剂局方》,故方新病多不合。乃求金人刘完素、张从正、李杲三家书读之,出而治疾,无不立效。周万户子,八岁昏眊,不识饥饱寒暑,以土炭自塞其口。诊之曰:“此慢脾风也。脾藏智,脾慢则智短。”以疏风助脾剂投之,即愈。顾显卿右耳下生瘿,大与首同,痛不可忍。诊之曰:“此手足少阳经受邪也。”饮之药,逾月愈。刘子正妻病气厥,或哭或笑,人以为崇。诊之曰:“两手脉俱沉,胃脘必有所积,积则痛。”问之果然,以生熟水导之,吐痰涎数升愈。盛架阁妻左右肩臂奇痒,延及头面,不可禁,灼之以艾,则暂止。诊之曰:“左脉沉,右脉浮且盛,此滋味过盛所致也。”投以剂,旋愈。林仲实以劳得热疾,热随日出入为进退,暄盛则增剧,夜凉及雨则否,如是者二年。诊之曰:“此七情内伤,阳气不升,阴火渐炽。故温则进,凉则退。”投以东垣内伤之剂,亦立愈。他所疗治,多类此。常言:“刘、张二氏多主攻,李氏惟调护中气主补,盖随时推移,不得不然。”故其主方不执一说。常患眼科杂出方论,无全书,著《元机启微》,又校订《东垣试效方》,并刊行于世。洪武十年卒,年七十五。

  周汉卿,松阳人。医兼内外科,针尤神。乡人蒋仲良,左目为马所踶,睛突出如桃。他医谓系络已损不可治。汉卿封以神膏,越三日复故。华州陈明远瞽十年。汉卿视之,曰:“可针也。”为翻睛刮翳,焱?然辨五色。武城人病胃痛,奋掷乞死。汉卿纳药于鼻,俄喷赤虫寸许,口眼悉具,痛旋止。马氏妇有娠,十四月不产,尪且黑。汉卿曰:“此中蛊,非娠也。”下之,有物如金鱼,病良已。永康人腹疾,佝偻行。汉卿解衣视之,气冲起腹间者二,其大如臂。刺其一,砉然鸣,又刺其一亦如之,加以按摩,疾遂愈。长山徐妪痫疾,手足颤掉,裸而走,或歌或笑。汉卿刺其十指端,出血而痊。钱塘王氏女生瘰疬,环头及腑,凡十九窍。窍破白沈出,将死矣。汉卿为剔窍母深二寸,其余烙以火,数日结痂愈。山阴杨翁项有疣如瓜大,醉仆阶下,溃血不能止。疣溃者必死。汉卿以药糁其穴,血即止。义乌陈氏子腹有塊,扪之如罂。汉卿曰:“此肠痈也。”用大针灼而刺之,入三寸许,脓随针迸出有声,愈。诸暨黄生背曲,须杖行。他医皆以风治之,汉卿曰:“血涩也。”刺两足昆仑穴,顷之投杖去。其捷效如此。

  王履,字安道,昆山人。学医于金华硃彦修,尽得其术。尝谓张仲景《伤寒论》为诸家祖,后人不能出其范围。且《素问》云“伤寒为病热”,言常不言变,至仲景始分寒热,然义犹未尽。乃备常与变,作《伤寒立法考》。又谓《阳明篇》无目痛,《少阴篇》言胸背满不言痛,《太阴篇》无嗌乾,《厥阴篇》无囊缩,必有脱简。乃取三百九十七法,去其重者二百三十八条,复增益之,仍为三百九十七法。极论内外伤经旨异同,并《中风》、《中暑辨》,名曰《溯洄集》,凡二十一篇。又著《百病钩玄》二十卷,《医韵统》一百卷,医家宗之。履工诗文,兼善绘事。尝游华山绝顶,作图四十幅,记四篇,诗一百五十首,为时所称。

  自滑寿以下五人,皆生于元,至明初始卒。

  周颠,建昌人,无名字。年十四,得狂疾,走南昌市中乞食,语言无恒,皆呼之曰颠。及长,有异状,数谒长官,曰“告太平”。时天下宁谧,人莫测也。后南昌为陈友谅所据,颠避去。太祖克南昌,颠谒道左。洎还金陵,颠亦随至。一日,驾出,颠来谒。问“何为”,曰“告太平”。自是屡以告。太祖厌之,命覆以巨缸,积薪煅之。薪尽启视,则无恙,顶上出微汗而已。太祖异之,命寄食蒋山僧寺。已而僧来诉,颠与沙弥争饭,怒而不食且半月。太祖往视颠,颠无饥色。乃赐盛馔,食已闭空室中,绝其粒一月,比往视,如故。诸将士争进酒馔,茹而吐之,太祖与共食则不吐。太祖将征友谅,问曰:“此行可乎?”对曰:“可。”曰:“彼已称帝,克之不亦难乎?”颠仰首视天,正容曰:“天上无他座。”太祖携之行,舟次安庆,无风,遣使问之,曰:“行则有风。”遂命牵舟进,须臾风大作,直抵小孤。太祖虑其妄言惑军心,使人守之。至马当,见江豚戏水,叹曰:“水怪见,损人多。”守者以告。太祖恶之,投诸江。师次湖口,颠复来,且乞食。太祖与之食,食已,即整衣作远行状,遂辞去。友谅既平,太祖遣使往庐山求之,不得,疑其仙去。洪武中,帝亲撰《周颠仙传》,纪其事。

  张中,字景华,临川人。少应进士举不第,遂放情山水。遇异人,授数学,谈祸福,多奇中。太祖下南昌,以邓愈荐召至,赐坐。问曰:“予下豫章,兵不血刃,此邦之人其少息乎?”对曰:“未也。旦夕此地当流血,庐舍毁且尽,铁柱观亦仅存一殿耳。”未几,指挥康泰反,如其言。寻又言国中大臣有变,宜豫防。至秋,平章邵荣、参政赵继祖伏甲北门为乱,事觉伏诛。陈友谅围南昌三月,太祖伐之,召问之。曰:“五十日当大胜,亥子之日获其渠帅。”帝命从行,舟次孤山,无风不能进。乃以洞玄法祭之,风大作,遂达鄱阳。大战湖中,常遇春孤舟深入,敌舟围之数重,众忧之。曰:“无忧,亥时当自出。”已而果然。连战大胜,友谅中流矢死,降其众五万。自启行至受降,适五十日。始南昌被围,帝问“何日当解”,曰“七月丙戌”。报至,乃乙酉,盖术官算历,是月差一日,实在丙戍也。其占验奇中,多若此。为人狷介寡合。与之言,稍涉伦理,辄乱以他语,类佯狂玩世者。尝好戴铁冠,人称为铁冠子云。

  张三丰,辽东懿州人,名全一,一名君宝,三丰其号也。以其不饰边幅,又号张邋遢。颀而伟,龟形鹤背,大耳圆目,须髯如戟。寒暑惟一衲一蓑,所啖,升斗辄尽,或数日一食,或数月不食。尽经目不忘,游处无恒,或云能一日千里。善嬉谐,旁若无人。尝游武当诸岩壑,语人曰:“此山异日必大兴。”时五龙、南岩、紫霄俱毁于兵,三丰与其徒去荆榛,辟瓦砾,创草庐居之,已而舍去。

  太祖故闻其名,洪武二十四年遣使觅之,不得。后居宝鸡之金台观。一日自言当死,留颂而逝,县人共棺殓之。及葬,闻棺内有声,启视则复活。乃游四川,见蜀献王。复入武当,历襄、汉,踪迹益奇幻。永乐中,成祖遣给事中胡濙偕内侍硃祥赍玺书香币往访,遍历荒徼,积数年不遇。乃命工部侍郎郭璡、隆平侯张信等,督丁夫三十余万人,大营武当宫观,费以百万计。既成,赐名太和太岳山,设官铸印以守,竟符三丰言。

  或言三丰金时人,元初与刘秉忠同师,后学道于鹿邑之太清宫,然皆不可考。天顺三年,英宗赐诰,赠为通微显化真人,终莫测其存亡也。

  袁珙,字廷玉,鄞人。高祖镛,宋季举进士。元兵至,不屈,举家十七人皆死。父士元,翰林检阅官。珙生有异禀,好学能诗。尝游海外洛伽山,遇异僧别古崖,授以相人术。先仰视皎日,目尽眩,布赤黑豆暗室中,辨之,又悬五色缕窗外,映月别其色,皆无讹,然后相人。其法以夜中燃两炬视人形状气色,而参以所生年月,百无一谬。

  珙在元时已有名,所相士大夫数十百,其于死生祸福,迟速大小,并刻时日,无不奇中。南台大夫普化帖木儿,由闽海道见珙。珙曰:“公神气严肃,举动风生,大贵验也。但印堂司空有赤气,到官一百十四日当夺印。然守正秉忠,名垂后世,愿自勉。”普署台事于越,果为张士诚逼取印绶,抗节死。见江西宪副程徐曰:“君帝座上黄紫再见,千日内有二美除。但冷笑无情,非忠节相也。”徐于一年后拜兵部侍郎,擢尚书。又二年降于明,为吏部侍郎。尝相陶凯曰:“君五岳朝揖而气色未开,五星分明而光泽未见,宜藏器待时。不十年以文进,为异代臣,官二品,其在荆、扬间乎!”凯后为礼部尚书、湖广行省参政。其精类如此。洪武中,遇姚广孝于嵩山寺,谓之曰:“公,刘秉忠之俦也,幸自爱。”后广孝荐于燕王,召至北平。王杂卫士类己者九人,操弓矢,饮肆中。珙一见即前跪曰:“殿下何轻身至此。”九人者笑其谬,珙言益切。王乃起去,召珙宫中,谛视曰:“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年四十,须过脐,即登大宝矣。”已见籓邸诸校卒,皆许以公侯将帅。王虑语泄,遣之还。及即位,召拜太常寺丞,赐冠服、鞍马、文绮、宝钞及居第。帝将建东宫,而意有所属,故久不决。珙相仁宗曰:“天子也。”相宣宗曰:“万岁天子。”储位乃定。

  珙相人即知其心术善恶。人不畏义,而畏祸患,往往因其不善导之于善,从而改行者甚多。为人孝友端厚,待族党有恩。所居鄞城西,绕舍种柳,自号柳庄居士,有《柳庄集》。永乐八年卒,年七十有六。赐祭葬,赠太常少卿。

  子忠彻,字静思。幼传父术。从父谒燕王,王宴北平诸文武,使忠彻相之。谓都督宋忠面方耳大,身短气浮,布政使张昺面方五小,行步如蛇,都指挥谢贵拥肿蚤肥而气短,都督耿瓛颧骨插鬓,色如飞火,佥都御史景清身短声雄,于法皆当刑死。王大喜,起兵意益决。及为帝,即召授鸿胪寺序班,赐赍甚厚。迁尚宝寺丞,已,改中书舍人,扈驾北巡。驾旋,仁宗监国,为谗言所中,帝怒,榜午门,凡东宫所处分事,悉不行。太子忧惧成疾,帝命蹇义、金忠偕忠彻视之。还奏,东宫面色青蓝,惊忧象也,收午门榜可愈。帝从之,太子疾果已。帝尝屏左右,密问武臣硃福、硃能、张辅、李远、柳升、陈懋、薛禄,文臣姚广孝、夏原吉、蹇义及金忠、吕震、方宾、吴中、李庆等祸福,后皆验。九载秩满,复为尚宝司丞,进少卿。

  礼部郎周讷自福建还,言闽人祀南唐徐知谔、知诲,其神最灵。帝命往迎其像及庙祝以来,遂建灵济宫于都城,祀之。帝每遘疾,辄遣使问神。庙祝诡为仙方以进,药性多热,服之辄痰壅气逆,多暴怒,至失音,中外不敢谏。忠彻一日入侍,进谏曰:“此痰火虚逆之症,实灵济宫符药所致。”帝怒曰:“仙药不服,服凡药耶?”忠彻叩首哭,内侍二人亦哭。帝益怒,命曳二内侍杖之,且曰:“忠彻哭我,我遂死耶?”忠彻惶惧,趋伏阶下,良久始解。帝识忠彻于籓邸,故待之异于外臣。忠彻亦以帝遇己厚,敢进谠言,尝谏外国取宝之非,武臣宜许行服,衍圣公诰宜改赐玉轴,闻之韪之。

  宣德初,睹帝容色曰:“七日内,宗室当有谋叛者。”汉王果反。尝坐事下吏罚赎。正统中,复坐事下吏休致。二十余年卒,年八十有三。

  忠彻相术不殊其父,世所传轶事甚多,不具载。其相王文,谓“面无人色,法曰沥血头”。相于谦,谓“目常上视,法曰望刀眼”。后果如其言。然性阴险,不如其父,与群臣有隙,即缘相法于上前齮龁之。颇好读书,所著有《人相大成》及《凤池吟稿》、《符台外集》,载元顺帝为瀛国公子云。

  戴思恭,字原礼,浦江人,以字行。受学于义乌硃震亨。震亨师金华许谦,得硃子之传,又学医于宋内侍钱塘罗知悌。知悌得之荆山浮屠,浮屠则河间刘守真门人也。震亨医学大行,时称为丹溪先生。爱思恭才敏,尽以医术授之。洪武中,征为御医,所疗治立效,太祖爱重之。燕王患瘕,太祖遣思恭往治,见他医所用药良是,念何以不效,乃问王何嗜。曰:“嗜生芹。”思恭曰:“得之矣。”投一剂,夜暴下,皆细蝗也。晋王疾,思恭疗之愈。已,复发,即卒。太祖怒,逮治王府诸医。思恭从容进曰:“臣前奉命视王疾,启王曰:‘今即愈,但毒在膏肓,恐复作不可疗也。’今果然矣。”诸医由是免死。思恭时已老,风雨辄免朝。太祖不豫,少间,出御右顺门,治诸医侍疾无状者,独慰思恭曰:“汝仁义人也,毋恐。”已而太祖崩,太孙嗣位,罪诸医,独擢思恭太医院使。永乐初,以年老乞归。三年夏,复征入,免其拜,特召乃进见。其年冬,复乞骸骨,遣官护送,赍金币,逾月而卒,年八十有二,遣行人致祭。所著有《证治要诀》、《证治类元》、《类证用药》诸书,皆DA括丹谿之旨。又订正丹谿《金匮钩玄》三卷,附以己意。人谓无愧其师云。

  盛寅,字启东,吴江人。受业于郡人王宾。初,宾与金华戴原礼游,冀得其医术。原礼笑曰:“吾固无所吝,君独不能少屈乎?”宾谢曰:“吾老矣,不能复居弟子列。”他日伺原礼出,窃发其书以去,遂得其传。将死,无子,以授寅。寅既得原礼之学,复讨究《内经》以下诸方书,医大有名。永乐初,为医学正科。坐累,输作天寿山。列侯监工者,见而奇之,令主书算。先是有中使督花鸟于江南,主寅舍,病胀,寅愈之。适遇诸途,惊曰:“盛先生固无恙耶!予所事太监,正苦胀,盍与我视之。”既视,投以药立愈。会成祖较射西苑,太监往侍。成祖遥望见,愕然曰:“谓汝死矣,安得生?”太监具以告,因盛称寅,即召入便殿,令诊脉。寅奏,上脉有风湿病,帝大然之,进药果效,遂授御医。一日,雪霁,召见。帝语白沟河战胜状,气以甚厉。寅曰:“是殆有天命耳。”帝不怿,起而视雪。寅复吟唐人诗“长安有贫者,宜瑞不宜多”句,闻者咋舌。他日,与同官对弈御药房。帝猝至,两人敛枰伏地,谢死罪。帝命终之,且坐以观,寅三胜。帝喜,命赋诗,立就。帝益喜,赐象牙棋枰并词一阕。帝晚年犹欲出塞,寅以帝春秋高,劝毋行。不纳,果有榆木川之变。

  仁宗在东宫时,妃张氏经期不至者十月,众医以妊身贺。寅独谓不然,出言病状。妃遥闻之曰:“医言甚当,有此人何不令早视我。”及疏方,乃破血剂。东宫怒,不用。数日病益甚,命寅再视,疏方如前。妃令进药,而东宫虑堕胎,械寅以待。已而血大下,病旋愈。当寅之被系也,阖门惶怖曰:“是殆磔死。”既三日,红仗前导还邸舍,赏赐甚厚。

  寅与袁忠彻素为东宫所恶,既愈妃疾,而怒犹未解,惧甚。忠彻晓相术,知仁宗寿不永,密告寅,寅犹畏祸。及仁宗嗣位,求出为南京太医院。宣宗立,召还。正统六年卒。两京太医院皆祀寅。寅弟宏亦精药论,子孙传其业。

  初,寅晨直御医房,忽昏眩欲死,募人疗寅,莫能应。一草泽医人应之,一服而愈。帝问状,其人曰:“寅空心入药房,猝中药毒。能和解诸药者,甘草也。”帝问寅,果空腹入,乃厚赐草泽医人。

  皇甫仲和,睢州人。精天文推步学。永乐中,成祖北征,仲和与袁忠彻扈从。师至漠北,不见寇,将引还,命仲和占之,言:“今日未申间,寇当从东南来。王师始却,终必胜。”忠彻对如之。比日中不至,复问,二人对如初。帝命械二人,不验,将诛死。顷之,中官奔告曰:“寇大至矣。”时初得安南神砲,寇一骑直前,即以砲击之,一骑复前,再击之,寇不动。帝登高望之曰:“东南不少却乎?”亟麾大将谭广等进击,诸将奋斫马足,寇少退。俄疾风扬沙,两军不相见,寇始引去。帝欲即夜班师,二人曰:“明日寇必降,请待之。”至期果降,帝始神其术,授仲和钦天监正。

  英宗将北征,仲和时已老,学士曹鼐问曰:“驾可止乎?胡、王两尚书已率百官谏矣。”曰:“不能也,紫微垣诸星已动矣。”曰:“然则奈何?”曰:“盍先治内。”曰:“命亲王监国矣。”曰:“不如立储君。”曰:“皇子幼,未易立也。”曰:“恐终不免立。”及车驾北狩,景帝遂即位。寇之薄都城也,城中人皆哭。仲和曰:“勿忧,云向南,大将气至,寇退矣。”明日,杨洪等入援,寇果退。一日出朝,有卫士请占。仲和辞,卫士怒。仲和笑曰:“汝室中妻妾正相斗,可速返。”返则方斗不解。或问:“何由知?”曰:“彼问时,适见两鹊斗屋上,是以知之。”其占事率类此。

  仝寅,字景明,安邑人。年十二岁而瞽,乃从师学京房术,占祸福多奇中。父清游大同,携之行塞上。石亨为参将,颇信之,每事咨焉。英宗北狩,遣使问还期。筮得《乾》之初,曰:“大吉。四为初之应,初潜四跃,明年岁在午,其干庚。午,跃候也。庚良,更新也。龙岁一跃,秋潜秋跃,明年仲秋驾必复。但繇勿用,应在渊,还而复,必失位。然象龙也,数九也。四近五,跃近飞。龙在丑,丑曰赤奋若,复在午。午色赤,午奋于丑,若,顺也,天顺之也。其于丁,象大明也。位于南方,火也。寅其生,午其王,壬其合也。至岁丁丑,月寅,日午,合于壬,帝其复辟乎?”已而悉验。

  石亨入督京营,挟自随。及也先逼都城,城中人恟惧,或请筮之,寅曰:“彼骄我盛,战必胜。”寇果败去。明年,也先请遣使迎上皇,廷臣疑其诈。寅言于亨曰:“彼顺天仗义,我中国反失奉迎礼,宁不贻笑外蕃。”亨乃与于谦决计,上皇果还。景泰三年,指挥卢忠告变,事连南宫。帝杀中官阮浪,犹穷治不已,外议汹汹。忠一日屏人请筮,寅叱之曰:“是兆大凶,死不足赎。”忠惧而徉狂,事得不竟。已而忠果伏诛。英宗复辟,将官寅,寅固辞。命赐金钱金卮诸物。其父官指挥佥事,将赴徐州。英宗虑寅偕行,乃授锦衣百户,留京师。寅见石亨势盛,每因筮戒之,亨不能用,卒及于祸。寅以筮游公卿贵人间,莫不信重之,然无一语及私。年几九十乃卒。

  吴杰,武进人。弘治中,以善医征至京师,试礼部高等。故事,高等入御药房,次入太医院,下者遣还。杰言于尚书曰:“诸医被征,待次都下十余载,一旦遣还,诚流落可悯。杰愿辞御药房,与诸人同入院。”尚书义而许之。正德中,武宗得疾,杰一药而愈,即擢御医。一日,帝射猎还,惫甚,感血疾。服杰药愈,进一官。自是,每愈帝一疾,辄进一官,积至太医院使,前后赐彪虎衣、绣春刀及银币甚厚。帝每行幸,必以杰扈行。帝欲南巡,杰谏曰:“圣躬未安,不宜远涉。”帝怒,叱左右掖出。及驾还,渔于清江浦,溺而得疾。至临清,急遣使召杰,比至,疾已深,遂扈归通州。时江彬握兵居左右,虑帝晏驾己得祸,力请幸宣府。杰忧之,语近侍曰:“疾亟矣,仅可还大内。倘至宣府有不讳,吾辈宁有死所乎!”近侍惧,百方劝帝,始还京师。甫还而帝崩,彬伏诛,中外晏然,杰有力焉。未几致仕。子希周,进士,户科给事中;希曾,举人。

  又有许绅者,京师人。嘉靖初,供事御药房,受知于世宗,累迁太医院使,历加工部尚书,领院事。二十年,宫婢杨金英等谋逆,以帛缢帝,气已绝。绅急调峻药下之,辰时下药,未时忽作声,去紫血数升,遂能言,又数剂而愈。帝德绅,加太子太保、礼部尚书,赐赍甚厚。未几,绅得疾,曰:“吾不起矣。曩者宫变,吾自分不效必杀身,因此惊悸,非药石所能疗也。”已而果卒,赐谥恭僖,官其一子,恤典有加。明世,医者官最显,止绅一人。

  其士大夫以医名者,有王纶、王肯堂。纶,字汝言,慈谿人,举进士。正德中,以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精于医,所在治疾,无不立效。有《本草集要》、《名医杂著》行于世。肯堂所著《证治准绳》,为医家所宗,行履详父《樵传》。

  凌云,字汉章,归安人。为诸生,弃去。北游泰山,古庙前遇病人,气垂绝,云嗟叹久之。一道人忽曰:“汝欲生之乎?”曰:“然。”道人针其左股,立苏,曰:“此人毒气内侵,非死也,毒散自生耳。”因授云针术,治疾无不效。

  里人病嗽,绝食五日,众投以补剂,益甚。云曰:“此寒湿积也,穴在顶,针之必晕绝,逾时始苏。”命四人分牵其发,使勿倾侧,乃针,果晕绝。家人皆哭,云言笑自如。顷之,气渐苏,复加补,始出针,呕积痰斗许,病即除。有男子病后舌吐。云兄亦知医,谓云曰:“此病后近女色太蚤也。舌者心之苗,肾水竭,不能制心火,病在阴虚。其穴在右股太阳,是当以阳攻阴。”云曰:“然。”如其穴针之,舌吐如故。云曰:“此知泻而不知补也。”补数剂,舌渐复故。

  淮阳王病风三载,请于朝,召四方名医,治不效。云投以针,不三日,行步如故。金华富家归,少寡,得狂疾,至裸形野立。云视曰:“是谓丧心。吾针其心,心正必知耻。蔽之帐中,慰以好言释其愧,可不发。”乃令二人坚持,用凉水喷面,针之果愈。吴江妇临产,胎不下者三日,呼号求死。云针刺其心,针出,儿应手下。主人喜,问故。曰:“此抱心生也。手针痛则舒。”取儿掌视之,有针痕。

  孝宗闻云名,召至京,命太医官出铜人,蔽以衣而试之,所刺无不中,乃授御医。年七十七,卒于家。子孙传其术,海内称针法者,曰归安凌氏。

  有李玉者,官六安卫千户,善针灸。或病头痛不可忍,虽震雷不闻。玉诊之曰:“此虫啖脑也。”合杀虫诸药为末,吹鼻中,虫悉从眼耳口鼻出,即愈。有跛人扶双杖至,玉针之,立去其仗。两京号“神针李玉”。兼善方剂。或病痿,玉察诸医之方,与治法合而不效,疑之。忽悟曰:“药有新陈,则效有迟速。此病在表而深,非小剂能愈。”乃熬药二锅倾缸内,稍冷,令病者坐其中,以药浇之,逾时汗大出,立愈。

  李时珍,字东璧,蕲州人。好读医书,医家《本草》,自神农所传止三百六十五种,梁陶弘景所增亦如之,唐苏恭增一百一十四种,宋刘翰又增一百二十种,至掌禹锡、唐慎微辈,先后增补合一千五百五十八种,时称大备。然品类既烦,名称多杂,或一物而析为二三,或二物而混为一品,时珍病之。乃穷搜博采,芟烦补阙,历三十年,阅书八百余家,稿三易而成书,曰《本草纲目》。增药三百七十四种,厘为一十六部,合成五十二卷。首标正名为纲,余各附释为目,次以集解详其出产、形色,又次以气味、主治附方。书成,将上之朝,时珍遽卒。未几,神宗诏修国史,购四方书籍。其子建元以父遗表及是书来献,天子嘉之,命刊行天下,自是士大夫家有其书。时珍官楚王府奉祠正,子建中,四川蓬谿知县。

  又吴县张颐、祁门汪机、杞县李可大、常熟缪希雍皆精通医术,治病多奇中。而希雍常谓《本草》出于神农,硃氏譬之《五经》,其后又复增补别录,譬之注疏,惜硃墨错互。乃沈研剖析,以本经为经,别录为纬,著《本草单方》一书,行于世。

  周述学,字继志,山阴人。读书好深湛之思,尤邃于历学,撰《中经》。用中国之算,测西域之占。又推究五纬细行,为《星道五图》,于是七曜皆有道可求。与武进唐顺之论历,取历代史志之议,正其讹舛,删其繁芜。又撰《大统万年二历通议》,以补历代之所未及。自历以外,图书、皇极、律吕、山经、水志、分野、舆地、算法、太乙、壬遁、演禽、风角、鸟占、兵符、阵法、卦影、禄命、建除、葬术、五运六气、海道针经,莫不各有成书,凡一千余卷,统名曰《神道大编》。嘉靖中,锦衣陆炳访士于经历沈炼,炼举述学。炳礼聘至京,服其英伟,荐之兵部尚书赵锦。锦就访边事,述学曰:“今岁主有边兵,应在乾艮。艮为辽东,乾则宣、大二镇,京师可无虞也。”已而果然。锦将荐诸朝,会仇鸾闻其名欲致之,述学识其必败,乃还里。总督胡宗宪征倭,招至幕中,亦不能荐,以布衣终。

  张正常,字仲纪,汉张道陵四十二世孙也。世居贵谿龙虎山。元时赐号天师。太祖克南昌,正常遣使上谒,已而两入朝。洪武元年入贺即位。太祖曰:“天有师乎?”乃改授正一嗣教真人,赐银印,秩视二品。设寮佐,曰赞教,曰掌书。定为制。

  长子宇初嗣。建文时,坐不法,夺印诰。成祖即位,复之。宇初尝受道法于长春真人刘渊然,后与渊然不协,相诋讦。永乐八年卒,弟宇清嗣。宣德初,渊然进号大真人,宇清入朝恳礼部尚书胡濙为之请,亦加号崇谦守静。

  再传至曾孙元吉,年幼,敕其祖母护持,而赠其父留纲为真人,封母高氏为元君。景泰五年入朝,乞给道童四百二十人度牒。濙复为请,许之。寻欲得大真人号,濙为请,又许之。天顺七年再乞给道童三百五十人度牒,礼部尚书姚夔持不可,诏许度百五十人。

  宪宗立,元吉复乞加母封,改太元君为太夫人,以吏部言不许,乃止。初,元吉已赐号冲虚守素昭祖崇法安恬乐静玄同大真人,母慈惠静淑太元君,至是加元吉号体玄悟法渊默静虚阐道弘法妙应大真人,母慈和端惠贞淑太真君。然元吉素凶顽,至僭用乘舆器服,擅易制书。夺良家子女,逼取人财物。家置狱,前后杀四十余人,有一家三人者。事闻,宪宗怒,械元吉至京,会百官廷讯,论死。于是刑部尚书陆瑜等请停袭,去真人号,不许。命仍旧制,择其族人授之,有妄称天师,印行符箓者,罪不贷。时成化五年四月也。元吉坐系二年,竟以夤缘免死,杖百,发肃州军,寻释为庶人。

  族人元庆嗣,弘治中卒。子彦嗣,嘉靖二年进号大真人。彦知天子好神仙,遣其徒十余人乘传诣云南、四川采取遗经、古器进上方,且以蟒衣玉带遗镇守中贵,为云南巡抚欧阳重所劾,不问。十六年祷雪内庭有验,赐金冠玉带、蟒衣银币,易金印,敕称卿不名。彦入朝所经,邮传供应或后期,常山知县吴襄等至下按臣治。

  传子永绪,嘉靖末卒,无子。吏部主事郭谏臣乘穆宗初政,上章请夺其世封。下江西守臣议,巡抚任士凭等力言宜革,乃去真人号,改授上清观提点,秩五品,给铜印,以其宗人国祥为之。万历五年,冯保用事,复国祥故封,仍予金印。国祥传至应京。崇祯十四年,帝以天下多故,召应京有所祈祷。既至,命赐宴。礼臣言:“天顺中制,真人不与宴,但赐筵席。今应京奉有优旨,请仿宴法王佛子例,宴于灵济宫,以内官主席。”从之。明年三月,应京请加三官神封号,中外一体尊奉。礼官力驳其谬,事得寝。张氏自正常以来,无他神异,专恃符箓,祈雨驱鬼,间有小验。顾代相传袭,阅世既久,卒莫废去云。

  刘渊然者,赣县人。幼为祥符宫道士,颇能呼召风雷。洪武二十六年,太社闻其名,召至,赐号高道,馆朝天宫。永乐中,从至北京。仁宗立,赐号长春真人,给二品印诰,与正一真人等。宣德初,进大真人。七年乞归朝天宫,御制山水图歌赐之。卒年八十二,阅七日入殓,端坐如生。渊然有道术,为人清静自守,故为累朝所礼。其徒有邵以正者,云南人,早得法于渊然。渊然请老,荐之,召为道箓司左玄义。正统中,迁左正一,领京师道教事。景泰时,赐号悟玄养素凝神冲默阐微振法通妙真人。天顺三年,将行庆成宴。故事,真人列二品班末,至是,帝曰:“殿上宴文武官,真人安得与。”其送筵席与之,遂为制。

  又有沈道宁者,亦有道术。仁宗初,命为混元纯一冲虚湛寂清静无为承宣布泽助国佐民广大至道高士,阶正三品,赐以法服。

  时有浮屠智光者,亦赐号圆融妙慧净觉弘济辅国光范衍教灌顶广善大国师,赐以金印。智光,武定人。洪武时,奉命两使乌斯藏诸国。永乐时,又使乌斯藏,迎尚师哈立麻,遂通番国诸经,多所译解。历事六朝,宠锡冠群僧,与渊然辈淡泊自甘,不失戒行。迨成化、正德、嘉靖朝,邪妄杂进,恩宠滥加,所由与先朝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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