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第六十四 河渠六-明史

志第六十四 河渠六 ○直省水利 三代疆理水土之制甚详。自井田废,沟遂堙,水常不得其治,於是穿凿渠塘井陂,以资灌溉。明初,太祖诏所在有司,民以水利条上者,即陈奏。越二十,

志第六十三 河渠五-明史

志第六十三 河渠五 ○淮河泇河卫河漳河沁河滹沱河桑乾河胶莱河 淮河,出河南平氏胎簪山。经桐伯,其流始大。东至固始,入南畿颍州境,东合汝、颍诸水。经寿州北,肥水入焉。至

志第六十四 河渠六

  ○直省水利  三代疆理水土之制甚详。自井田废,沟遂堙,水常不得其治,於是穿凿渠塘井陂,以资灌溉。明初,太祖诏所在有司,民以水利条上者,即陈奏。越二十七年,特谕工部,陂塘湖堰可蓄泄以备旱潦者,皆因其地势修治之。乃分遣国子生及人材,遍诣天下,督修水利。明年冬,郡邑交奏。凡开塘堰四万九百八十七处,其恤民者至矣。嗣后有所兴筑,或役本境,或资邻封,或支官料,或采山场,或农隙鸠工,或随时集事,或遣大臣董成。终明世水政屡修,可具列云。  洪武元年修和州铜城堰闸,周回二百馀里。四年修兴安灵渠,为陡渠者三十六。渠水发海阳山,秦时凿,溉田万顷。马援葺之,后圮。至是始复。六年发松江、嘉兴民夫二万开上海胡家港,自海口至漕泾千二百馀丈,以通海船,且浚海盐澉浦。八年开登州蓬莱阁河。命耿炳文浚泾阳洪渠堰,溉泾阳、三原、醴泉、高陵、临潼田二百馀里。九年修彭州都江堰。十二年,李文忠言:“陕西病咸卤,请穿渠城中,遥引龙首渠东注。”从其请,甃以石。十四年筑海盐海塘。十七年筑磁州漳河决堤。决荆州岳山坝以灌民田。十九年筑长乐海堤。二十三年修崇明、海门决堤二万三千九百馀丈,役夫二十五万人。四川永宁宣慰使言:“所辖水道百九十滩,江门大滩八十二,皆被石塞。”诏景川侯曹震往疏之。二十四年修临海横山岭水闸,宁海、奉化海堤四千三百馀丈。筑上虞海堤四千丈,改建石闸。浚定海、鄞二县东钱湖,灌田数万顷。二十五年凿溧阳银墅东坝河道,由十字港抵沙子河胭脂坝四千三百馀丈,役夫三十五万九千馀人。二十七年浚山阳支家河,郁林州民言:“州南北二江相去二十馀里,乞凿通,设石陡诸闸。”从之。二十九年修筑河南洛堤。复兴安灵渠。时尚书唐鐸以军兴至其地,图渠状以闻。请浚深广,通官舟以饷军。命御史严震直烧凿陡涧之石,饷道果通。三十一年,洪渠堰圮,复命耿炳文修治之。且浚渠十万三千馀丈。建文四年疏吴淞江。  永乐元年,修安陆京山汉水塌岸,章丘漯河东堤,高密、潍决岸,安阳河堤,福山护城决堤,浙江赭山江塘,馀干龙窟坝塘岸,临颍褚河决口,潍县白浪河堤,潜山、怀宁陂堰,高要青岐、罗婆圩,通州徐灶、食利等港,平遥广济渠,句容杨家港、王旱圩等堤,肇庆、凤翔遥头冈决岸,南阳高家、屯头二堰及沙、澧等河堤,夏县古河决口三十馀里。修筑和州保大等圩百二十余里,蓄水陡门九。浚昌邑河渠五所,凿嘉定小横沥以通秦、赵二泾,浚昆山葫芦等河。  命夏原吉治苏、松、嘉兴水患,浚华亭、上海运盐河,金山卫闸及漕泾分水港。原吉言:“浙西诸郡,苏、松最居下流,嘉、湖、常颇高,环以太湖,绵亘五百里。纳杭、湖、宣、歙溪涧之水,散注淀山诸湖,以入三泖。顷为浦港堙塞,涨溢害稼。拯治之法,在浚吴淞诸浦。按吴淞江袤二百馀里,广百五十馀丈,西接太湖,东通海,前代常疏之。然当潮汐之冲,旋疏旋塞。自吴江长桥抵下界浦,百二十馀里,水流虽通,实多窄浅。从浦抵上海南仓浦口,百三十馀里,潮汐淤塞,已成平陆,氵艳沙游泥,难以施工。嘉定刘家港即古娄江,径入海,常熟白茆港径入江,皆广川急流。宜疏吴淞南北两岸、安亭等浦,引太湖诸水入刘家、白茆二港,使其势分。松江大黄浦乃通吴淞要道,今下流遏塞难浚。旁有范家浜,至南仓浦口径达海。宜浚深阔,上接大黄浦,达泖湖之水,庶几复《禹贡》“三江入海“之旧。水道既通,乃相地势,各置石闸,以时启闭。每岁水涸时,预修圩岸,以防暴流,则水患可息。”帝命发民丁开浚。原吉昼夜徙步,以身先之,功遂成。  二年,修泰州河塘万八千丈,兴化南北堤、泰兴沿江圩岸、六合瓜步等屯。浚丹徒通潮旧江,又修象山茭湖塘岸,海康、徐闻二县那隐坡、调黎等港堤岸,黄严混水等十五闸、六陡门,孟津河堤,分宜湖塘,武陟马田堤岸,香山竹径水陂,复兴安分水塘。兴安有江,源出海阳山。江中横筑石埭,分南北渠,溉民田甚溥。埭上叠石如鳞,以防冲溢。严震直撤石增埭,水迫无所泄,冲塘岸,尽趋北渠,南渠浅涩,民失利。至是修复如旧。  海门民请发淮安、苏、常民丁协修张墩港、东明港百馀里溃堤。帝曰:“三郡民方苦水患,不可重劳。”遣官行视,以扬州民协筑之。当涂民言:“慈湖濒江,上通宣、歙,东抵丹阳湖,西接芜湖。久雨浸淫,潮涨伤农,宜遣勘修筑。”帝从其请,且谕工部,安、徽、苏、松,浙江、江西、湖广,凡湖泊卑下,圩岸倾颓,亟督有司治之。夏原吉复奉命治水苏、松,尽通旧河港。又浚苏州千墩浦、致和塘、安亭、顾浦、陆皎浦、尤泾、黄泾共二万九千馀丈,松江大黄浦、赤雁浦、范家浜共万二千丈,以通太湖下流。  先是,修含山崇义堰。未几,和州民言:“铜城闸上抵巢湖,下扬子江,决圩岸七十馀处,乞修治。”其吏目张良兴又言:“水淹麻、澧二湖田五万馀顷,宜筑圩埂,起桃花桥,讫含山界三十里。”俱从之。  三年,修上虞曹娥江坝埂,温县驮坞村堤堰四千馀丈,南海卫莲塘、四会县鸦鹊水等堤岸,无为州周兴等乡及鹰扬卫乌江屯江岸。筑昌黎及历城小清河决堤,应天新河口北岸,从大胜关抵江东驿三千三百丈。浚海州北旧河,上通高桥,下接临洪场及山阳运盐河十八里。  四年,修筑宣城十九圩,丰城穆湖圩岸,石首临江万石堤,溧水决圩。修怀宁斗潭河、彭滩圩岸,顺天固安,保定荆岱,乐亭鲁家套、社河口,吉水刘家塘、云陂,江都刘家圩港。筑湖广广济、武家穴等江岸。新建石头冈圩岸、江浦沿江堤。开泰州运盐河、普定秦潼河、西溪南仪阡三处河口,导流兴化、盐城界入海。浚常熟福山塘三十六里。  五年,修长洲、吴江、昆山、华亭、钱塘、仁和、嘉兴堤岸,馀姚南湖坝,筑高要银冈、金山等溃堤,溉田五百馀顷。治杭州江岸之沦者。六年浚浙江平阳县河。七年修安陆州渲马滩决岸、海盐石堤,筑泰兴拦江堤三千九百馀丈。且浚大港北淤河,抵县南,出大江,四千五百馀丈。八年修丹阳练湖塘,汝阳汝河堤岸,南陵野塘圩、蚌荡坝,松滋张家坑、何家洲堤岸,平度州潍水、浮糠河决口百十二,堤堰八千馀丈,吴江石塘官路桥梁。  九年,修安福丁陂等塘堰,安仁铙家陂、寿光堤,安陆京山景陵圩岸,长乐官塘,长洲至嘉兴石土塘桥路七十馀里,泄水洞百三十一处,监利车水堤四千四百馀丈,高安华陂屯陂堤,仁和、海宁、海盐土石塘岸万馀丈。筑沂州沭河口决岸,并瀹述阳述河。。筑直隶新城张村等口决堤,仁和黄濠塘岸三百馀丈,孙家围塘岸二十馀里。浚潍县干丹河、定襄故渠六十三里,引滹沱水灌田六百馀顷。疏福山官渠,浚江阴青阳河道,邹平白条沟河三十馀里。  丽水民言:“县有通济渠,截松阳、遂昌诸溪水入焉。上、中、下三源,流四十八派,溉田二千馀顷。上源民泄水自利,下源流绝,沙壅渠塞。请修堤堰如旧。”部议从之。齐东知县张升言:“小清河洪水冲决,淹没诸盐场及青州田。请浚上流,修长堤,使水行故道。”皇太子遣官经理之。鄜州民言:“洛水横决而西,冲塌州城东北隅。请浚故道,循州东山麓南流。”从之。  十年,修浙江平阳捍潮堤岸,黄梅临江决岸百二十馀里,海门捍潮堤百三十里。筑新会圩岸二千馀丈,献县、饶阳恭俭等岸,安丘红河决岸,安州直亭等河决口八十九,华容、安津等堤决口四十六。浚上海蟠龙江、潍县白浪河。北京行太仆卿杨砥言:“吴桥、东光、兴济、交河及天津等卫屯田,雨水决堤伤稼。德州良店驿东南二十五里有黄河故道,与州南土河通。穿渠置闸,分杀水势,大为民便。”命侍郎兰芳往理之。  十一年,修芜湖陶辛、政和二圩,保定、文安二县河口决岸五十四,应天新河圩岸,天长福胜、戚家庄二塘,荥泽大滨河堤。浚昆山太平河。十二年修凤阳安丰塘水门十六座及牛角坝、新仓铺塌岸,武陟郭村、马曲堤岸,聊城龙湾河,濮州红船口,范县曹村河堤岸。筑三河决堤。浚海州官河二百四十里。解州民言:“临晋涑水河逆流,决姚暹渠堰,入砂地,淹民田,将及盐池。”寻又言:“硝池水溢,决豁口,入盐池。”以涑水渠、姚暹渠并流,故命官修筑如其请。  十三年,修兴济决岸、南京羽林右卫刁家圩屯田堤。吴江县丞李升言:“苏、松水患,太湖为甚,急宜泄其下流。若常熟白茆诸港,昆山千墩等河,长洲十八都港汊,吴县、无锡近湖河道,皆宜循其故迹,浚而深之。乃修蔡泾等闸,候潮来往,以时启闭。则泛滥可免,而民获耕种之利。”从之。十五年修固安孙家口及临漳固冢堤岸。十六年,修魏县决岸。  十七年,萧山民言:“境内河渠四十五里,溉田万顷,比年淤塞。乞疏浚,仍置闸钱清小江坝东,庶旱潦无忧。”山东新城民言:“县东郑黄沟源出淄川,下流壅沮,霖潦妨农。陈家庄南有乾河,上与沟接,下通乌江,乞浚治。”并从之。十八年,海宁诸县民言:“潮没海塘二千六百馀丈,延及吴家等坝。”通政岳福亦言:“仁和、海宁坏长降等坝,沦海千五百馀丈。东岸赭山、严门山、蜀山旧有海道,淤绝久,故西岸潮愈猛。乞以军民修筑。”并从之。明年修海宁等县塘岸。  二十一年,修嘉定抵松江潮圮圩岸五千馀丈、交耻顺化卫决堤百馀丈。文水民言:“文谷山常稔渠分引文谷河流,袤三十馀里,灌田。今河溃泄水。”从其奏,葺治之。二十二年,修临海广济河闸。  洪熙元年修黄岩滨海闸坝。视永乐初,增府判一员,专其事。修献县、铙阳恭俭堤及窑堤口。  宣德二年,浙江归安知县华嵩言:“泾阳洪渠堰溉五县田八千四百馀顷。洪武时,长兴侯耿炳文前后修浚,未久堰坏。永乐间,老人徐龄言於朝,遣官修筑,会营造不果。乞专命大臣起军夫协治。”从之。三年修灌县都江等堰四十四。临海民言:“胡巉诸闸潴水灌田,近年闸坏而金鰲、大浦、湖涞、举屿等河遂皆壅阻,乞为开筑。”帝曰:“水利急务,使民自诉於朝,此守令不得人尔。”命工部即饬郡县秋收起工。仍诏天下:“凡水利当兴者,有司即举行,毋缓视。”  巡按江西御史许胜言:“南昌瑞河两岸低洼,多良田。洪武间修筑,水不为患。比年水溢,岸圮二十馀处。丰城安沙绳湾圩岸三千六百馀丈,永乐间水冲,改修百三十馀丈。近者久雨,江涨堤坏。乞敕有司募夫修理。”中书舍人陆伯伦言:“常熟七浦塘东西百里,灌常熟、昆山田,岁租二十馀万石。乞听民自浚之。”皆诏可。  四年,修献县柳林口堤岸。潜江民言:“蚌湖、阳湖皆临襄河,水涨岸决,害荆州三卫、荆门、江陵诸州县官民屯田无算。乞发军民筑治。从之。福清民言:“光贤里官民田百馀顷,堤障海水。堤坏久,田尽荒。永乐中,尝命修治,迄今未举,民不得耕。”帝责有司亟治,而谕尚书吴中严饬郡邑,陂池堤堰及时修浚,慢者治以罪。  五年,巡抚侍郎成均言:“海盐去海二里,石嵌土岸二千四百馀丈,水啮其石,皆已刓敝。议筑新石於岸内,而存其旧者以为外障。乞如洪武中令嘉、严、绍三府协夫举工。”从之。  六年,修浏阳、广济诸县堤堰,丰城西北临江石堤及西南七圩坝,石首临江三堤。浚馀姚旧河池。巡抚侍郎周忱言:“溧水永丰圩周围八十馀里,环以丹阳、石臼诸湖。旧筑埂坝,通陟门石塔,农甚利之。今颓败,请葺治。”教谕唐敏言:“常熟耿泾塘,南接梅里,通昆承湖,北达大江。洪武中,浚以溉田。今壅阻,请疏导。”并从之。  七年,修眉州新津通济堰。堰水出彭山,分十六渠,溉田二万五千馀亩。河东盐运使言:“盐池近地姚暹河,流入五星湖转黄流河,两岸洼下。比岁雨溢水涨,冲至解州。浪益急,遂溃南岸,没民田三十馀里,盐池护堤皆坏。复因下流涑水河高,壅淤逆流,姚暹以决。乞起民夫疏瀹。”从之。苏州知府况钟言:“苏、松、嘉、湖湖有六,曰太湖、庞山、阳城、沙湖、昆承、尚湖。永乐初,夏原吉浚导,今复淤。乞遣大臣疏浚。”乃命周忱与钟治之。是岁,汾河骤溢,败太原堤。镇守都司李谦、巡按御史徐杰以便宜修治,然后驰奏。帝嘉奖之。  八年,葺湖广偏桥卫高陂石洞,完县南关旧河。复和州铜城堰闸。修安阳广惠等渠,磁州滏阳河、五爪济民渠。九年修江陵枝江沿江堤岸。筑蓟州决岸。毁苏、松民私筑堤堰。十年筑海盐潮决海塘千五百馀丈。主事沈中言:“山阴西小江,上通金、严,下接三江海口,引诸暨、浦江、义乌诸湖水以通舟。江口近淤,宜筑临浦戚堰障诸湖水,俾仍出小江。”诏部覆夺。  正统元年,修吉安沿江堤。筑海阳、登云、都云、步村等决堤。浚陕西西安灞桥河。二年筑蠡县王家等决口。修新会鸾台山至瓦塘浦颓岸,江陵、松滋、公安、石首、潜江、监利近江决堤。又修湖广老龙堤,以为汉水所溃也。三年疏泰兴顺德乡三渠,引湖溉田;潞州永禄等沟渠二十八道,通於漳河。四年修容城杜村口堤。设正阳门外减水河,并疏城内沟渠。荆州民言:“城西江水高城十馀丈,霖潦坏堤,水即灌城。请先事修治。”宁夏巡抚都御史金濂言:“镇有五渠,资以行溉,今明沙州七星、汉伯、石灰三渠久塞。请用夫四万疏浚,溉芜田千三百馀顷。”并从之。  五年,修太湖堤,海盐海岸,南京上中下新河及济川卫新江口防水堤,漷县、南宫诸堤。筑顺天、河间及容城杜村口、郎家口决堤。塞海宁蛎岩决堤口。浚盐城伍祐、新兴二场运河。初,溧水有镇曰广通,其西固城湖入大江,东则三塔堰河入太湖。中间相距十五里,洪武中凿以通舟。县地稍AH,而湖纳宁国、广德诸水,遇潦即溢,乃筑坝於镇以御之,而堰水不能至坝下。是岁,改筑坝於叶家桥。胭脂河者,溧水入秦淮道也。苏、松船皆由以达,沙石壅塞,因并浚之。山阳泾河坝,上接漕河,下达盐城,旧置绞关以通舟,岁久且敝,又恐盗泄水利,遂筑塞河口。是岁,从民请,修坝并复绞关。  六年,造宣武门东城河南岸桥。修江米巷玉河桥及堤,并浚京城西南河。筑丰城沙月诸河堤、芜湖陶辛圩新埂。浚海宁官河及花塘河、硖石桥塘河,筑瓦石堰二所。疏南京江洲,杀其水势,以便修筑塌岸。高邮知州韩简言:“官河上下二闸皆圮,河亦不通,且子婴沟塞,减水阴洞闭,致旱涝无所济。俱乞浚治。”诏部核实以行。  七年,修江西广昌江岸、萧山长山浦海塘、彭山通济堰。筑南京浦子口、大胜关堤,九江及武昌临江塌岸。浚江陵、荆门、潜江淤沙三十馀里。八年修兰溪卸桥浦口堤,弋阳官陂三所。浚南京城河。  九年,修德州耿家湾等堤岸、杞县离沟堤。筑容城杜村堤决口。易上虞菱湖土坝为石闸。挑无锡里谷、苏塘、华港、上村、李走马塘诸河,东南接苏州苑山湖塘,北通扬子江,西接新兴河,引水灌田。浚杞县牛墓冈旧河,武进太平、永兴二河。疏海盐永安河,茶市院新泾、陶泾塘诸河。都御史陈镒言:“朝邑多沙鹻,难耕。县治洛河,与渭水通,请穿渠灌之。”新安民言:“城南长沟河,西通徐、漕二水,东连雄县直沽,沙土淤塞,请发丁夫疏浚。”海阳民萧瑶言:“县有长溪,源出山麓,流抵海口,周袤潮郡,故登隆等都俱置沟通溉。惟隆津等都陆野绝水,岁旱无所赖。乞开沟如登隆。”长乐民刘彦梁言:“严湖二十馀里,南接稠菴溪,西通倒流溪,可备旱溢。又有张塘涵、塘前涵、大塘涵、陈塘港,其利如严湖。乞令有司疏浚。”广济民言:“县与邻邑黄梅,岁运粮三万石於望牛墩。小车盘剥,不堪其劳。连城湖港廖家口有沟抵墩前,淤浅不能行船。请与黄梅合力浚通,以便水运。”并从之。  十一年,修洞庭湖堤。筑登州河岸。浚通州金沙场八里河,以通运渠。任丘民言:“凌城港去县二十五里,内有定安桥河,北十八里通流,东七里沙塞。宜疏通与港相接。入直沽张家湾。”巡抚周忱言:“应天、镇江、太平、宁国诸府,旧有石臼等湖。其中沟港,岁办鱼课。其外平圩浅滩,听民牧放孳畜、采掘菱藕,不许种耕。故山溪水涨,有所宣泄。近者富豪筑圩田,遏湖水,每遇泛溢,害即及民,宜悉禁革。”并从之。  十二年,疏平度州大湾口河道,荆州公安门外河,以便公安、石首诸县输纳。浙江听选官王信言:“绍兴东小江,南通诸暨七十二湖,西通钱塘江。近为潮水涌塞,江与田平,舟不能行,久雨水溢,邻田辄受其害。乞发丁夫疏浚。”从之。  十三年,筑宁夏汉、唐坝决口。疏山西涑水河、南海县通海泉源。凿宣府城濠,引城北山水入南城大河。湖广五开卫言:“卫与苗接,山路峻险。去卫三十里有水通靖州江,乱石沙滩,请疏以便输运。”云南邓川州言:“本州民田与大理卫屯田接壤湖畔,每岁雨水沙土壅淤,禾苗淹没。乞命州卫军民疏治。”并从之。  十四年,浚南海潘埇堤岸,置水闸。和州民言:“州有姥镇河,上通麻、澧二湖,下接牛屯大河,长七十里许,广八丈。又有张家沟,连铜城闸,通大江,长减姥镇之半,广如之,灌溉降福等七十馀圩及南京诸卫屯田,近年河溃闸圮,率皆淤塞。请兴役疏浚,仍於姥镇、丰山嘴、叶公坡各建闸以备旱涝。”从之。  景泰元年,筑丹阳甘露等坝。二年修玉河东、西堤。浚安定门东城河,永嘉三十六都河,常熟顾新塘,南至当湖,北至扬子江。三年修泰和信丰堤。筑延安、绥德决河,绵州西岔河通江堤岸。浚常熟七浦塘,剑州海子。疏孟渎河浜泾十一。工部言:“海盐石塘十八里,潮水冲决,浮土修筑,不能久。”诏别筑石塘捍之。  四年,浚江阴顺塘河十馀里,东接永利仓大河,西通夏港及扬子江。云南总兵官沐璘言:“城东有水南流,源发邵甸,会九十九泉为一,抵松花坝分为二支:一绕金马山麓,入滇池;一从黑窑村流至云泽桥,亦入滇池。旧於下流筑堰,溉军民田数十万顷,霖潦无所泄。请令受利之家,自造石闸,启闭以时。”报可。五年疏灵宝黎园庄渠,通鸿泸涧,溉田万顷。六年浚华容杜预渠,通运船入江,避洞庭险。修容城白沟河杜村口、固安杨家等口决堤。  七年,尚书孙原贞言:“杭州西湖旧有二闸,近皆倾圮,湖遂淤塞。按宋苏轼云‘杭本江海故地,水泉碱苦。自唐李泌引湖水入城为六井,然后井邑日富,不可许人佃种。’周淙亦言:‘西湖贵深阔。’因招兵二百,专一捞湖。其后,豪户复请佃,湖日益填塞,大旱水涸。诏郡守赵与亹开浚,芰荷茭荡悉去,杭民以利。此前代经理西湖大略也。其后,势豪侵占无已,湖小浅狭,闸石毁坏。今民田无灌溉资,官河亦涩阻。乞敕有司兴浚,禁侵占以利军民。”从之。  天顺二年,修彭县万工堰,灌田千馀顷。五年,佥事李观言:“泾水出泾阳仲山谷,道高陵,至栎阳入渭,袤二百里。汉开渠溉田,宋、元俱设官主之。今虽有瓠口郑、白二渠,而堤堰摧决,沟洫壅潴,民弗蒙利。”乃命有司浚之。  八年,永平民言:“漆河绕城西南流入海,城趾皆石,故水不能决。其馀则沙土易溃,前人於东北筑土堤,西南甓岸。今岁久日塌,宜作堤於东流,横以激之,使合西流,庶无荡析患。”都御史项忠言:“泾阳之瓠口郑、白二渠,引泾水溉田数万顷,至元犹溉八千顷。其后渠日浅,利因以废。宣德初,遣官修凿,亩收四三石。无何复塞,渠旁之田,遇旱为赤地。泾阳、醴泉、三原、高陵皆患苦之。昨请於泾水上源龙潭左侧疏浚,讫旧渠口,寻以诏例停止。今宜毕其役。西安城西井泉碱苦,饮者辄病。龙首渠引水七十里,修筑不易,且利止及城东。西南皁河去城一舍许,可凿,令引水与龙首渠会,则居民尽利。”邳州知州孟琳言:“榆行诸社俱临沂河,久雨岸崩二十八处,低田尽淹。乞与修筑。并从之。  成化二年,修寿州安丰塘。四年,疏石州城河。六年,修平湖周家泾及独山海塘。七年,潮决钱塘江岸及山阴、会稽、萧山、上虞,乍浦、沥海二所,钱清诸场。命侍郎李颙修筑。八年,堤襄阳决岸。十年,廷臣会议:江浦北城圩古沟,北通滁河浦子口;城东黑水泉古沟,南入大江。二沟相望,冈垅中截。宜凿通成河,旱引涝泄。从之。  十一年,浚杭州钱塘门故渠,左属涌金门,建桥闸以蓄湖水。巡抚都御史牟俸言:“山东小清河,上接济南趵突诸泉,下通乐安沿海高家港盐场。大清河,上接东平坎河诸泉,下通滨州海丰、利津,沿海富国盐场。淤塞,苦盘剥,雨水又患淹没。劝农参政唐虞浚河造闸,请令兼治水利。”诏可。  十二年,巡按御史许进言:“河西十五卫,东起庄浪,西抵肃州,绵亘几二千里,所资水利多夺於势豪。宜设官专理。”诏屯田佥事兼之。  十四年,俸言:“直隶苏、松与浙西各府,频年旱涝,缘周环太湖,乃东南最洼地,而苏、松尤最下之冲。故每逢积雨,众水奔溃,湖泖涨漫,淹没无际。按太湖即古震泽,上纳嘉、湖、宣、歙诸州之水,下通娄、东、吴淞三江之流,东江今不复见,娄、淞入海故迹具存。其地势与常熟福山、白茆二塘俱能导太湖入江海,使民无垫溺,而土可耕种,历代开浚具有成法。本朝亦常命官修治,不得其要。而滨湖豪家尽将淤滩栽莳为利。治水官不悉利害,率於泄处置石梁,壅土为道,或虑盗船往来,则钉木为栅。以致水道堙塞,公私交病。请择大臣深知水利者专理之,设提督水利分司一员随时修理,则水势疏通,东南厚利也。”帝即令俸兼领水利,听所浚筑。功成,乃专设分司。  十五年,修南京内外河道。十八年,浚云南东西二沟,自松华坝黑龙潭抵西南柳坝南村,灌田数万顷。修居庸关水关、城券及隘口水门四十九,楼铺、墩台百二。二十年,修嘉兴等六府海田堤岸,特选京堂官往督之。二十二年,浚南京中下二新河。  弘治三年,从巡抚都御史丘鼐言,设官专领灌县都江堰。六年,敕抚民参政硃瑄浚河南伊、洛,彰德高平、万金,怀庆广济,南阳召公等渠,汝宁桃陂等堰。  七年,浚南京天、潮二河,备军卫屯田水利。七月命侍郎徐贯与都御史何鉴经理浙西水利。明年四月告成。贯初奉命,奏以主事祝萃自随。萃乘小舟究悉源委。贯乃令苏州通判张旻疏各河港水,潴之大坝。旋开白茆港沙面,乘潮退,决大坝水冲激之,沙泥刷尽。潮水荡激,日益阔深,水达海无阻。又令浙江参政周季麟修嘉兴旧堤三十馀里,易之以石,增缮湖州长兴堤岸七十馀里。贯乃上言:“东南财赋所出,而水患为多。永乐初,命夏原吉疏浚。时以吴淞江氵艳沙浮荡,未克施工。迨今九十馀年,港浦愈塞。臣督官行视,浚吴江长桥,导太湖散入氵殿山、阳城、昆承等湖泖。复开吴淞江并大石、赵屯等浦,泄氵殿山湖水,由吴淞江以达於海。开白茆港白鱼洪、鲇鱼口,泄昆承湖水,由白茆港以注於江。开斜堰、七铺、盐铁等塘,泄阳城湖水,由七丫港以达於海。下流疏通,不复壅塞。乃开湖州之溇泾,泄西湖、天目、安吉诸山之水,自西南入於太湖。开常州之百渎,泄溧阳、镇江、练湖之水,自西北入於太湖。又开诸陡门,泄漕河之水,由江阴以入於大江。上流亦通,不复堙滞。”是役也,修浚河、港、泾、渎、湖、塘、陡门、堤岸百三十五道,役夫二十馀万,祝萃之功多焉。  巡抚都御史王珣言:“宁夏古渠三道,东汉、中唐并通。惟西一渠傍山,长三百馀里,广二十馀丈,两岸危峻,汉、唐旧迹俱堙。宜发卒浚凿,引水下流。即以土筑东岸,建营堡屯兵以遏寇冲。请帑银三万两,并灵州六年盐课,以给其费。”又请於灵州金积山河,开渠灌田,给军民佃种。并从之。  十八年,修筑常熟塘坝,自尚湖口抵江,及黄、泗等浦,新庄等沙三十馀处。浚杭州西湖。  正德七年,修广平滏阳河口堤岸。十四年浚南京新江口右河。十五年,御史成英言:“应天等卫屯田在江北滁、和、六合者,地势低,屡为水败。从金城港抵浊河达乌江三十馀里,因旧迹浚之,则水势泄而屯田利。”诏可。  嘉靖元年,筑浚束鹿、肥乡、献、魏堤渠。初,苏、松水道尽为势家所据。巡抚李充嗣画水为井地,示开凿法,户占一区,计工刻日。造浚川爬,用巨筏数百,曳木齿,随潮进退,击汰泥沙。置小艇百馀,尾铁帚以导之。浚故道,穿新渠,巨浦支流,罔不灌注。帝嘉其劳,赉以银币。二年,修德胜门东、朝阳门北城垣河道,筑仪真、江都官塘五区。  十年,工部郎中陆时雍言:“良乡卢沟河,涿州琉璃、胡良二河,新城、雄县白沟河,河间沙河,青县滹沱河,下流皆淤。宜以时浚,使达於海。”诏巡抚议之。  十一年,太仆卿何栋勘畿封河患有二。一论滹沱河。其一言:“真定鸭、沙、磁三河,俱发源五台。会诸支水,抵唐河兰家圈,合流入河间。东南经任丘、霸州、天津入海,此故道也。河间东南高,东北下,故水决兰家口,而肃宁、新安皆罹其害。宜筑决口,浚故道。涿州胡良河,自拒马分流,至州东入浑河。良乡琉璃河,发源磁家务,潜入地中,至良乡东入浑河。比者浑河壅塞,二河不流。然下流淤沙仅四五里,请亟浚之。”部覆允行。  郎中徐元祉受命振灾,上言:“河本以泄水,今反下壅;淀本以潴水,今反上溢。故畿辅常苦水,顺天利害相半,真定利多於害,保定害多於利,河间全受其害。弘、正间,尝筑长堤,排决口,旋即溃败。今惟疏浚可施,其策凡六。一浚本河,俾河身宽邃。九河自山西来者,南合滹沱而不侵真定诸郡,北合白沟而不侵保定诸郡。此第一义也。一浚支河。令九河之流,经大清河,从紫城口入;经文都村,从涅槃口入;经白洋淀,从兰家口入;经章哥AH,从杨村河入。直遂以纳细流,水力分矣。一浚决河。九河安流时,本支二河可受,遇涨则岸口四冲。宜每冲量存一口,复浚令合成一渠,以杀湍急,备淫溢。一浚淀河。令淀淀相通,达於本支二河,使下有所泄。一浚淤河。九河东逝,悉由故道,高者下,下者通。占据曲防者抵罪。一浚下河。九河一出青县,一出丁字沽,二流相匝於苑家口。故施工必自苑家口始,渐有成效,然后次第举行,庶减诸郡水害。”帝嘉纳之。  明年,香河郭家庄自开新河一道,长百七十丈,阔五十丈,近旧河十里馀。诏河官亟缮治。  十三年,巡抚都御史周金言:“兰家圈决口,塞之则东溢,病河间;不塞则东流渐淤,病保定。宜存决口而浚广新河,使水东北平流,无壅涸患。”从之。  二十四年,浚南京后湖。初,胡体乾按吴,以松江泛溢,进六策:“曰开川,曰浚湖,曰杀上流之势,曰决下流之壑,曰排潮涨之沙,曰立治田之规。是年,吕光洵按吴,复奏苏、松水利五事:  一曰广疏浚以备潴泄。三吴泽国,西南受太湖诸泽,水势尤卑。东北际海,冈陇之地,视西南特高。高苦旱,卑苦涝。昔人於下流疏为塘浦,导诸湖水北入江,东入海,又引江潮流衍於冈陇外。潴泄有法,水旱无患。比来纵浦横塘,多堙不治,惟黄浦、刘河二江颇通。然太湖之水源多势盛,二江不足以泄之。冈陇支河又多壅绝,无以资灌溉。於是高下俱病,岁常告灾。宜先度要害,於氵殿山等茭芦地,导太湖水散入阳城、昆承、三泖等湖。又开吴淞江及大石、赵屯等浦,泄淀山之水以达於海。浚白茆、鲇鱼诸口,泄昆承之水以注於江。开七浦、盐铁等塘,泄阳城之水以达於江。又导田间之水,悉入小浦,以纳大浦,使流者皆有所归,潴者皆有所泄。则下流之地治,而涝无所忧矣。乃浚艾祁、通波以溉青浦,浚顾浦、吴塘以溉嘉定,浚大瓦等浦以溉昆山之东,浚许浦等塘以溉常熟之北,浚臧村等港以溉金坛,浚澡港等河以溉武进。凡陇冈支河堙塞不治者,皆浚之深广,使复其旧。则上流之地亦治,而旱无所忧矣。此三吴水利之经也。  一曰修圩岸以固横流。苏、松、常、镇东南下流,而苏、松又常、镇下流,易潴难泄。虽导河浚浦引注江海,而秋霖泛涨,风涛相薄,则河浦之水逆行田间,冲啮为患。宋转运使王纯臣尝令苏、湖作田塍御水,民甚便之。司农丞郏亦云:“治河以治田为本。”故老皆云,前二三十年,民间足食,因馀力治圩岸,田益完美。近皆空乏,无暇修缮,故田圩渐坏,岁多水灾。合敕所在官司专治圩岸。岸高则田自固,虽有霖涝,不能为害。且足制诸湖之水咸归河浦中,则不待决泄,自然湍流。而冈陇之地,亦因江水稍高,又得亩引以资灌溉,不特利於低田而已。  一曰复板闸以防污氵殿。河浦之水皆自平原流入江海,水慢潮急,以故沙随浪涌,其势易淤。昔人权其便宜,去江海十里许夹流为闸,随潮启闭,以御淤沙。岁旱则长闭以蓄其流,岁涝则长启以宣其溢,所谓置闸有三利,盖谓此也。近多堙塞,惟常熟福山闸尚存。故老以为河浦入海之地,诚皆置闸,自可历久不壅。  一曰量缓急以处工费。  一曰重委任以责成功。  诏悉如议。光洵因请专委巡抚欧阳必进。从之。二十六年,给事中陈斐请仿江南水田法,开江北沟洫,以祛水患,益岁收。报可。  三十八年,总督尚书杨博请开宣、大荒田水利。从之。巡抚都御史翁大立言:“东吴水利,自震泽浚源以注江,三江导流以入海,而苏州三十六浦,松江八汇,毘陵十四渎,共以节宣旱涝。近因倭寇冲突,汊港之交,率多钉栅筑堤以为捍御,因致水流停潴,淤滓日积。渠道之间,仰高成阜。且具区湖泖,并水而居者杂莳茭芦,积泥成荡,民间又多自起圩岸。上流日微,水势日杀。黄浦、娄江之水又为舟师所居,下流亦淤。海潮无力,水利难兴,民田渐硗。宜於吴淞、白茆、七浦等处造成石闸,启闭以时。挑镇江、常州漕河深广,使输挽无阻,公私之利也。”诏可。  四十二年,给事中张宪臣言:“苏、松、常、嘉、湖五郡水患叠见。请浚支河,通潮水;筑圩岸,御湍流。其白茆港、刘家河、七浦、杨林及凡河渠河荡壅淤沮洳者,悉宜疏导。”帝以江南久苦倭患,民不宜重劳,令酌浚支河而已。四十五年,参政凌云翼请专设御史督苏、松水利。诏巡盐御史兼之。  隆庆三年,开湖广竹筒河以泄汉江。巡抚都御史海瑞疏吴淞江下流上海淤地万四千丈有奇。江面旧三十丈,增开十五丈,自黄渡至宋家桥长八十里。明年春,瑞言:“三吴入海之道,南止吴淞,北止白茆,中止刘河。刘河通达无滞,吴淞方在挑疏。土人请开白茆,计浚五千馀丈,役夫百六十四万馀。”又言:“吴淞役垂竣,惟东西二坝未开。父老皆言昆山夏驾口、吴江长桥、长洲宝带桥、吴县胥口及凡可通流下吴淞者,逐一挑毕,方可开坝。”并从之。是年筑海盐海塘。越四年,从巡抚侍郎徐栻议,复开海盐秦驻山,南至澉浦旧河。  万历二年,筑荆州采穴,承天泗港、谢家湾诸决堤口。复筑荆、岳等府及松滋诸县老垸堤。  四年,巡抚都御史宋仪望言:“三吴水势,东南自嘉、秀沿海而北,皆趋松江,循黄浦入海;西北自常、镇沿江而东,皆趋江阴、常熟。其中太湖潴蓄,汇为巨浸,流注庞山、渎墅、淀山、三泖,阳城诸湖。乃开浦引湖,北经常熟七浦、白茆诸港入於江,东北经昆山、太仓穿刘家河,东南通吴淞江、黄浦,各入於海。诸水联络,四面环护,中如仰盂。杭、嘉湖、常、镇势绕四隅,苏州居中,松江为诸水所受,最居下。乞专设水利佥事以裨国计。”部议遣御史董之。  六年,巡抚都御史胡执礼请先浚吴淞江长桥、黄浦。先是,巡按御史林应训言:  “苏、松水利在开吴淞江中段,以通入海之势。太湖入海,其道有三:东北由刘河,即古娄江故道;东南由大黄浦,即古东江遗意;其中为吴淞江,经昆山、嘉定、青浦、上海,乃太湖正脉。今刘河、黄浦皆通,而中江独塞者,盖江流与海潮遇,海潮浑浊,赖江水迅涤之。刘河独受巴、阳诸湖,又有新洋江、夏驾浦从旁以注;大黄浦总会杭、嘉之水,又有淀山、泖荡从上而灌。是以流皆清驶,足以敌潮,不能淤也。  惟吴淞江源出长桥、石塘下,经庞山、九里二湖而入。今长桥、石塘已堙,庞山、九里复为滩涨,其来已微。又有新洋江、夏驾浦掣其水以入刘河,势乃益弱,不能胜海潮汹涌之势而涤浊浑之流,日积月累,淤塞仅留一线。水失故道,时致淫滥。支河小港,亦复壅滞。旧熟之田,半成荒亩。  前都御史海瑞力破群议,挑自上海江口宋家桥至嘉定艾祁八十里,幸尚通流。自艾祁至昆山慢水港六十馀里,则俱涨滩,急宜开浚,计浅九千五百馀丈,阔二十丈。此江一开,太湖直入於海,滨江诸渠得以引流灌田,青浦积荒之区俱可开垦成熟矣。”  并从之。至是,工成。应训又言:  “吴江县治居太湖正东,湖水由此下吴淞达海。宋时运道所经,畏风阻险,乃建长桥、石塘以通牵挽。长桥百三十丈,为洞六十有二。石塘小则有窦,大则有桥,内外浦泾纵横贯穿,皆为泄水计也。石塘泾窦半淤,长桥内外俱圮,仅一二洞门通水。若不疏浚,虽开吴淞下流,终无益也。宜开庞山湖口,由长桥抵吴家港。则湖有所泄,江有所归,源盛流长,为利大矣。  松江大黄浦西南受杭、嘉之水,西北受氵殿、泖诸荡之水,总会於浦,而秀州塘、山泾港诸处实黄浦来源也。氵殿山湖入黄浦道渐多淤浅,宜为疏瀹。而自黄浦、横涝、洙泾,经秀州塘入南泖,至山泾港等处,万四千馀丈,待浚尤急。  他如苏之茜泾、杨林、白茆、七浦诸港,松之蒲汇、官绍诸塘,常、镇之澡港、九曲诸河,并宜设法开导,次第修举。”  八年,又言:“苏、松诸郡干河支港凡数百,大则泄水入海,次则通湖达江,小则引流灌田。今吴淞江、白茆塘、秀州塘、蒲汇塘、孟渎河、舜河、青旸港俱已告成,支河数十,宜尽开浚。”俱从其请。  久之,用仪望议,特设苏、松水利副使,以许应逵领之。乃浚吴淞八十馀晨,筑塘九十馀处,开新河百二十三道,浚内河百三十九道,筑上海李家洪老鸦嘴海岸十八里,发帑金二十万。应逵以其半讫工。三十七、八年间,霪雨浸溢,水患日炽。越数年,给事中归子顾言:“宋时,吴淞江阔九里。元末淤塞。正统间,周忱立表江心,疏而浚之。崔恭、徐贯、李充嗣、海瑞相继浚者凡五,迄今四十馀年,废而不讲。宜使江阔水驶,塘浦支河分流四达。”疏入留中。巡按御史薛贞复请行之,下部议而未行。至天启中,巡抚都御史周起元复请浚吴淞、白茆。崇祯初,员外郎蔡懋德、巡抚都御史李待问皆以为请。久之,巡抚都御史张国维请疏吴江长桥七十二谼及九里、石塘诸洞。御史李谟复请浚吴淞、白茆。俱下部议,未能行也。  十年,增筑雄县横堤八里,御滹沱暴涨。  十三年,以尚宝少卿徐贞明兼御史,领垦田使。贞明为给事中,尝请兴西北水利如南人圩田之制,引水成田。工部覆议:“畿辅诸郡邑,以上流十五河之水泄於猫儿一湾,海口又极束隘,故所在横流。必多开支河,挑浚海口,而后水势可平,疏浚可施。然役大费繁,而今以民劳财匮,方务省事,请罢其议。”乃已。后贞明谪官,著《潞水客谭》一书,论水利当兴者十四条。时巡抚张国彦、副使顾养谦方开水利於蓟、永有效,於是给事中王敬民荐贞明,特召还,赐敕勘水利。贞明乃先治京东州邑,如密云燕乐庄,平谷水峪寺、龙家务庄,三河塘会庄、顺庆屯地。蓟州城北黄厓营,城西白马泉、镇国庄,城东马伸桥,夹林河而下别山铺,夹阴流河而下至於阴流。遵化平安城,夹运河而下沙河铺西,城南铁厂、涌珠湖以下韭菜沟、上素河、下素河百馀里。丰润之南,则大寨、剌榆坨、史家河、大王庄,东则榛子镇,西则鸦红桥,夹河五十馀里。玉田青庄坞、后湖庄、三里屯及大泉、小泉,至於濒海之地,自水道沽关、黑严子墩至开平卫南宋家营,东西百馀里,南北百八十里。垦田三万九千馀亩。至真定将治滹沱近堧地,御史王之栋言:“滹沱非人力可治,徒耗财扰民。”帝入其言,欲罪诸建议者。申时行言:“垦田兴利谓之害民,议甚舛。顾为此说者,其故有二。北方民游惰好闲,惮於力作,水田有耕耨之劳,胼胝之苦,不便一也。贵势有力家侵占甚多,不待耕作,坐收芦苇薪刍之利;若开垦成田,归於业户,隶於有司,则已利尽失,不便二也。然以国家大计较之,不便者小,而便者大。惟在斟酌地势,体察人情,沙碱不必尽开,黍麦无烦改作,应用夫役,必官募之,不拂民情,不失地利,乃谋国长策耳。”於是贞明得无罪,而水田事终罢。  巡抚都御史梁问孟筑横城堡边墙,虑宁夏有黄河患,请堤西岔河,障水东流。从之。十九年,尚宝丞周弘禴言:“宁夏河东有汉、秦二坝,请依河西汉、唐坝筑以石,於渠外疏大渠一道,北达鸳鸯诸湖。”诏可。  二十三年,黄、淮涨溢,淮、扬昏垫。议者多请开高家堰以分淮。宝应知县陈煃为御史,虑高堰既开,害民产盐场,请自兴、盐迤东,疏白涂河、石?达口、廖家港为数河,分门出海;然后从下而上,浚清水、子婴二沟,且多开瓜、仪闸口以泄水。给事中祝世禄亦言:“议者欲放淮从广阳、射阳二湖入海。广阳阔仅八里,射阳仅二十五丈,名为湖,实河也。且离海三百里,迂回浅窄,高、宝七州县水惟此一线宣泄之,又使淮注焉,田庐盐场,必无幸矣。广阳湖东有大湖,方广六十里,湖北口有旧官河,自官荡至盐城石?达口,通海仅五十三里,此导淮入海一便也。”下部及河漕官议,俱格不行。既而总河尚书杨一魁言:“黄水倒灌,正以海口为阻。分黄工就,则石?达口、廖家港、白驹场海口,金湾、芒稻诸河,急宜开刷。”乃命如议行之。  三十年,保定巡抚都御史汪应蛟言:“易水可溉金台,滹水可溉恒山,溏水可溉中山,滏水可溉襄国,漳水可溉鄴下,而瀛海当众河下流,故号河中,视江南泽国不异。至於山下之泉,地中之水,所在皆有,宜各设坝建闸,通渠筑堤,高者自灌,下则车汲。用南方水田法,六郡之内,得水田数万顷,畿民从此饶,永无旱涝之患。不幸滨河有梗,亦可改折於南,取籴于北。此国家无穷利也。”报可。应蛟乃于天津葛沽、何家圈、双沟、白塘,令防海军丁屯种,人授田四亩,共种五千馀亩,水稻二千亩,收多,因上言:“垦地七千顷,岁可得谷二百馀万石,此行之而效者也。”  是年,真定知府郭勉浚大鸣、小鸣泉四十馀穴,溉田千顷。邢台达活、野狐二泉流为牛尾河,百泉流为澧河,建二十一闸二堤,灌田五百馀顷。  天启元年,御史左光斗用应蛟策,复天津屯田,令通判卢观象管理屯田水利。明年,巡按御史张慎言言:“自枝河而西,静海、兴济之间,万顷沃壤。河之东,尚有盐水沽等处为膏腴之田,惜皆芜废。今观象开寇家口以南田三千馀亩,沟洫芦塘之法,种植疏浚之方,皆具而有法,人何惮而不为?大抵开种之法有五:一官种。谓牛、种、器具、耕作、雇募皆出於官,而官亦尽收其田之入也。一佃种。谓民愿垦而无力,其牛、种、器具仰给於官,待纳稼之时,官十而取其四也。一民种。佃之有力者,自认开垦若干,迨开荒既熟,较数岁之中以为常,十一而取是也。一军种。即令海防营军种葛沽之田,人耕四亩,收二石,缘有行、月粮,故收租重也。一屯种。祖宗卫军有屯田,或五十亩,或百亩。军为屯种者,岁入十七於官,即以所入为官军岁支之用。国初兵农之善制也。四法已行,惟屯种则今日兵与军分,而屯仅存其名。当选各卫之屯馀,垦津门之沃土,如官种法行之。”章下所司,命太仆卿董应举管天津至山海屯田,规画数年,开田十八万亩,积谷无算。  崇祯二年,兵部侍郎申用懋言:“永平泺河诸水,逶迤宽衍,可疏渠以防旱潦。山坡隙地,便栽种。宜令有司相地察源,为民兴利。”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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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六十五 兵一-明史

志第六十五 兵一 明以武功定天下,革元旧制,自京师达于郡县,皆立卫所。外统之都司,内统于五军都督府泛神论否认有超自然的造物主的存在,把神融化在自然,而上十二卫为天子

志第六十二 河渠四-明史

志第六十二 河渠四 ○运河下海运 江南运河,自杭州北郭务至谢村北,为十二里洋,为塘栖,德清之水入之。逾北陆桥入崇德界,过松老抵高新桥,海盐支河通之。绕崇德城南,转东北,

志第六十四 河渠六-明史

志第六十四 河渠六 ○直省水利 三代疆理水土之制甚详。自井田废,沟遂堙,水常不得其治,於是穿凿渠塘井陂,以资灌溉。明初,太祖诏所在有司,民以水利条上者,即陈奏。越二十

志第六十二 河渠四

  ○运河下海运  江南运河,自杭州北郭务至谢村北,为十二里洋,为塘栖,德清之水入之。逾北陆桥入崇德界,过松老抵高新桥,海盐支河通之。绕崇德城南,转东北,至小高阳桥东,过石门塘,折而东,为王湾。至皁林,水深者及丈。过永新,入秀水界,逾陡门镇,北为分乡铺,稍东为绣塔。北由嘉兴城西转而北,出杉青三闸,至王江泾镇,松江运艘自东来会之。北为平望驿,东通莺脰湖,湖州运艘自西出新兴桥会之。北至松陵驿,由吴江至三里桥,北有震泽,南有黄天荡,水势澎湃,夹浦桥屡建。北经苏州城东鲇鱼口,水由BC塘入之。北至枫桥,由射渎经浒墅1111关,过白鹤铺,长洲、无锡两邑之界也。锡山驿水仅浮瓦砾。过黄埠,至洛社桥,江阴九里河之水通之。西北为常州,漕河旧贯城,入东水门,由西水门出。嘉靖末防倭,改从南城壕。江阴,顺塘河水由城东通丁堰,沙子湖在其西南,宜兴钟溪之水入之。又西,直渎水入之,又西为奔牛、吕城二闸,常、镇界其中,皆有月河以佐节宣,后并废。其南为金坛河,溧阳、高淳之水出焉。丹阳南二十里为陵口,北二十五里为黄泥坝,旧皆置闸。练湖水高漕河数丈,一由三思桥,一由仁智桥,皆入运。北过丹徒镇有猪婆滩,多软沙。丹徒以上运道,视江潮为盈涸。过镇江,出京口闸,闸外沙堵延袤二十丈,可藏舟避风,由此浮於江,与瓜步对。自北郭至京口首尾八百馀里,皆平流。历嘉而苏,众水所聚,至常州以西,地渐高仰,水浅易泄,盈涸不恒,时浚时壅,往往兼取孟渎、德胜两河,东浮大江,以达扬泰。  洪武二十六年尝命崇山侯李新开溧水胭脂河,以通浙漕,免丹阳输挽及大江风涛之险。而三吴之粟,必由常、镇。三十一年浚奔牛、吕城二坝河道。  永乐间,修练湖堤。即命通政张琏发民丁十万,浚常州孟渎河,又浚兰陵沟,北至孟渎河闸,六千馀丈,南至奔牛镇,千二百馀丈。已,复浚镇江京口、新港及甘露三港,以达於江。漕舟自奔牛溯京口,水涸则改从孟渎右趋瓜洲,抵白塔,以为常。  宣德六年从武进民请,疏德胜新河四十里。八年,工竣。漕舟自德胜北入江,直泰兴之北新河。由泰州坝抵扬子湾入漕河,视白塔尤便。於是漕河及孟渎、德胜三河并通,皆可济运矣。  正统元年,廷臣上言:“自新港至奔牛,漕河百五十里,旧有水车卷江潮灌注,通舟溉田。请支官钱置车。”诏可。然三河之入江口,皆自卑而高,其水亦更迭盈缩。八年,武进民请浚德胜及北新河。浙江都司萧华则请浚孟渎。巡抚周忱定议浚两河,而罢北新筑坝。白塔河之大桥闸以时启闭,而常、镇漕河亦疏浚焉。  景泰间,漕河复淤,遂引漕舟尽由孟渎。三年,御史练纲言:“漕舟从夏港及孟渎出江,逆行三百里,始达瓜洲。德胜直北新,而白塔又与孟渎斜直,由此两岸横渡甚近,宜大疏淤塞。”帝命尚书石璞措置。会有请凿镇江七里港,引金山上流通丹阳,以避孟渎险者。镇江知府林鹗以为迂道多石,坏民田墓多,宜浚京口闸、甘露坝,道里近,功力省。乃从鹗议。浙江参政胡清又欲去新港、奔牛等坝,置石闸以蓄泉。亦从其请。而浚德胜河与凿港之议俱寝。然石闸虽建,蓄水不能多,漕舟仍入孟渎。  天顺元年,尚宝少卿凌信言,粮艘从镇江里河为便。帝以为然,命粮储河道都御史李秉通七里港口,引江水注之,且浚奔牛、新港之淤。巡抚崔恭又请增置五闸。至成化四年,闸工始成。於是漕舟尽由里河,其入二河者,回空之艘及他舟而已。定制,孟渎河口与瓜、仪诸港俱三年一浚。孟渎宽广不甚淤,里河不久辄涸,则又改从孟渎。  弘治十七年,部臣复陈夏港、孟渎远浮大江之害,请亟浚京口淤,而引练湖灌之。诏速行。正德二年复开白塔河及江口、大桥、潘家、通江四闸。十四年从督漕都御史臧凤言,浚常州上下里河,漕舟无阻者五十馀载。  万历元年又渐涸,复一浚之。岁贡生许汝愚上言:“国初置四闸:曰京口,曰丹徒,防三江之涸;曰吕城,曰奔牛,防五湖之泄。自丹阳至镇江蓄为湖者三:曰练湖,曰焦子,曰杜墅。岁久,居民侵种,焦、杜二湖俱涸,仅存练湖,犹有侵者。而四闸俱空设矣。请浚三湖故址通漕。”总河傅希挚言:“练湖已浚,而焦子、杜墅源少无益。”其议遂寝。未几,练湖复淤浅。  五年,御史郭思极、陈世宝先后请复练湖,浚孟渎。而给事中汤聘尹则请於京口旁别建一闸,引江流内注,潮长则开,缩则闭。御史尹良任又言:“孟渎渡江入黄家港,水面虽阔,江流甚平,由此抵泰兴以达湾头、高邮仅二百馀里,可免瓜、仪不测之患。,至如京口北渡金山而下,中流遇风有漂溺患,宜挑甘露港夹岸洲田十馀里,以便回泊。”御史林应训又言:“自万缘桥抵孟渎,两厓陡峻,雨潦易圮,且江潮涌沙,淤塞难免。宜於万缘桥、黄连树各建闸以资蓄泄。”又言:“练湖自西晋陈敏遏马林溪,引长山八十四溪之水以溉云阳,堤名练塘,又曰练河,凡四十里许。环湖立涵洞十三。宋绍兴时,中置横埂,分上下湖,立上、中、下三闸。八十四溪之水始经辰溪冲入上湖,复由三闸转入下湖。洪武间,因运道涩,依下湖东堤建三闸,借湖水以济运,后乃渐堙。今当尽革侵占,复浚为湖。上湖四际夹阜,下湖东北临河,原埂完固,惟应补中间缺口,且增筑西南,与东北相应。至三闸,惟临湖上闸如故,宜增建中、下二闸,更设减水闸二座,界中、下二闸间。共革田五千亩有奇,塞沿堤私设涵洞,止存其旧十三处,以宣泄湖水。冬春即闭塞,毋得私启。盖练湖无源,惟藉潴蓄,增堤启闸,水常有馀,然后可以济运。臣亲验上湖地仰,八十四溪之水所由来,惧其易泄;下湖地平衍,仅高漕河数尺,又常惧不盈。诚使水裕堤坚,则应时注之,河有全力矣。”皆下所司酌议。  十三年,镇江知府吴捴谦复言:“练湖中堤宜饬有司春初即修,以防冲决,且禁势豪侵占。”从之。十七年浚武进横林漕河。  崇祯元年,浚京口漕河。五年,太常少卿姜志礼建《漕河议》,言:“神庙  初,先臣宝著《漕河议》,当事采行,不开河而济运者二十馀年。后复佃湖妨运,岁累畚锸。故老有言,“京口闸底与虎丘塔顶平”,是可知挑河无益,蓄湖为要也。今当革佃修闸,而高筑上下湖围埂,蓄水使深。且漕河闸座非仅京口、吕城、新闸、奔牛数处而已,陵口、尹公桥、黄泥坝、新丰、大犊山节节有闸,皆废去,并宜修建。而运道支流如武进洞子河、连江桥河、扁担河,丹阳简桥河、陈家桥河、七里桥河、丁议河、越渎河,胜村溪之大坝头,丹阳甘露港南之小闸口,皆应急修整。至奔牛、吕城之北,各设减水闸。岁十月实以土,商民船尽令盘坝。此皆旧章所当率由。近有欲开九曲河,使运船竟从泡港闸出江,直达扬子桥,以免瓜洲启闸稽迟者,试而后行可也。回空粮艘及官舫,宜由江行,而於河庄设闸启闭。数役并行,漕事乃大善矣。”议不果行。  江漕者,湖广漕舟由汉、沔下浔阳,江西漕舟出章江、鄱阳而会於湖口,暨南直隶宁、太、池、安、江宁、广德之舟,同浮大江,入仪真通江闸,以溯淮、扬入闸河。瓜、仪之间,运道之咽喉也。洪武中,饷辽卒者,从仪真上淮安,由盐城泛海;饷梁、晋者,亦从仪真赴淮安,盘坝入淮。江口则设坝置闸,凡十有三。浚扬子桥河至黄泥湾九千馀丈。永乐间,浚仪真清江坝、下水港及夹港河,修沿江堤岸。洪熙元年浚仪真坝河,后定制仪真坝下黄泥滩、直河口二港及瓜洲二港、常州之孟渎河皆三年一浚。宣德间,从侍郎赵新、御史陈祚请,浚黄泥滩、清江闸。成化中,建闸於仪真通江河港者三,江都之留潮通江者二。已而通江港塞。弘治初,复开之,既又於总港口建闸蓄水。仪真、江都二县间,有官塘五区,筑闸蓄水,以溉民田,豪民占以为业,真、扬之间运道阻梗。嘉靖二年,御史秦钺请复五塘。从之。万历五年,御史陈世宝言:“仪真江口,去闸太远,请於上下十数丈许增建二闸,随湖启闭,以截出江之船,尽令入闸,庶免迟滞。”疏上,议行。  白塔河者,在泰州。上通邵伯,下接大江,斜对常州孟渎河与泰兴北新河,皆浙漕间道也。自陈瑄始开。宣德间,从赵新、陈祚请,命瑄役夫四万五千馀人浚之,建新闸、潘家庄、大桥、江口四闸。正统四年,水溃闸塞,都督武兴因闭不用,仍自瓜洲盘坝。瓜洲之坝,洪武中置,凡十五,列东西二港间。永乐间,废东坝为厂,以贮材木,止存西港七坝。漕舟失泊,屡遭风险。英宗初年,乃复浚东港。既而巡抚周忱筑坝白塔河之大桥闸,以时启闭,漕舟稍分行。自镇江里河开浚,漕舟出甘露、新港,径渡瓜洲;而白塔、北新,皆以江路险远,舍而不由矣。  卫漕者,即卫河。源出河南辉县,至临清与会通河合,北达天津。自临清以北皆称卫河。详具本《志》。  白漕者,即通济河。源出塞地,经密云县雾灵山,为潮河川。而富河、罾口河、七渡河、桑乾河、三里河俱会於此,名曰白河。南流经通州,合通惠及榆、浑诸河,亦名潞河。三百六十里,至直沽会卫河入海,赖以通漕。杨村以北,势若建瓴,底多淤沙。夏秋水涨苦潦,冬春水微苦涩。冲溃徙改颇与黄河同。耎儿渡者,在武清、通州间,尤其要害处也。自永乐至成化初年,凡八决,辄发民夫筑堤。而正统元年之决,为害尤甚,特敕太监沐敬、安远侯柳溥、尚书李友直随宜区画,发五军营卒五万及民夫一万筑决堤。又命武进伯硃冕、尚书吴中役五万人,去河西务二十里凿河一道,导白水入其中。二工并竣,人甚便之,赐河名曰通济,封河神曰通济河神。先是,永乐二十一年筑通州抵直沽河岸,有冲决者,随时修筑以为常。迨通济河成,决岸修筑者亦且数四。万历三十一年从工部议,挑通州至天津白河,深四尺五寸,所挑沙土即筑堤两岸,著为令。  大通河者,元郭守敬所凿。由大通桥东下,抵通州高丽庄,与白河合,至直沽,会卫河入海,长百六十里有奇。十里一闸,蓄水济运,名曰通惠。又以白河、榆河、浑河合流,亦名潞河。洪武中渐废。  永乐四年八月,北京行部言:“宛平昌平西湖、景东牛栏庄及青龙华家BG1111山三闸,水冲决岸。”命发军民修治。明年复言:“自西湖、景东至通流,凡七闸,河道淤塞。自昌平东南白浮村至西湖、景东流水河口一百里,宜增置十二闸。”从之。未几,闸俱堙,不复通舟。  成化中,漕运总兵官杨茂言:“每岁自张家湾舍舟,车转至都下,雇值不赀。旧通惠河石闸尚存,深二尺许,修闸潴水,用小舟剥运便。”又有议於三里河从张家湾烟墩桥以西疏河泊舟者。下廷臣集议,遣尚书杨鼎、侍郎乔毅相度。上言:“旧闸二十四座,通水行舟。但元时水在宫墙外,舟得入城内海子湾。今水从皇城金水河出,故道不可复行。且元引白浮泉往西逆流,今经山陵,恐妨地脉。又一亩泉过白羊口山沟,两水冲截难引。若城南三里河旧无河源,正统间修城壕,恐雨多水溢,乃穿正阳桥东南AH下地,开壕口以泄之,始有三里河名。自壕口八里,始接浑河。旧渠两岸多庐墓,水浅河窄,又须增引别流相济。如西湖草桥源出玉匠局、马跑等地,泉不深远。元人曾用金口水,汹涌没民舍,以故随废。惟玉泉、龙泉及月儿、柳沙等泉,皆出西北,循山麓而行,可导入西湖。请浚西湖之源,闭分水清龙闸,引诸泉水从高梁河,分其半由金水河出,馀则从都城外壕流转,会於正阳门东。城壕且闭,令勿入三里河并流。大通桥闸河随旱涝启闭,则舟获近仓,甚便。”帝从其议。方发军夫九万修浚,会以灾异,诏罢诸役。所司以漕事大,乃命四万人浚城壕,而西山、玉泉及抵张家湾河道,则以渐及焉。越五年,乃敕平江伯陈锐,副都御史李裕,侍郎翁世资、王诏督漕卒浚通惠河,如鼎、毅前议。明年六月,工成,自大通桥至张家湾浑河口六十馀里,浚泉三,增闸四,漕舟稍通。然元时所引昌平三泉俱遏不行,独引一西湖,又仅分其半,河窄易盈涸。不二载,涩滞如旧。正德二年尝一浚之,且修大通桥至通州闸十有二,坝四十有一。  嘉靖六年,御史吴仲言:“通惠河屡经修复,皆为权势所挠。顾通流等八闸遗迹俱存,因而成之,为力甚易,岁可省车费赀二十馀万。且历代漕运皆达京师,未有贮国储於五十里外者。”帝心以为然,命侍郎王軏、何诏及仲偕相度。軏等言:“大通桥地形高白河六丈馀,若浚至七丈,引白河达京城,诸闸可尽罢,然未易议也。计独浚治河闸,但通流闸在通州旧城中,经二水门,南浦、土桥、广利三闸皆阛阓衢市,不便转挽。惟白河滨旧小河废坝西,不一里至堰水小坝,宜修筑之,使通普济闸,可省四闸两关转搬力。”而尚书桂萼言不便,请改修三里河。帝下其疏於大学士杨一清、张璁。一清言:“因旧闸行转搬法,省运军劳费,宜断行之。”璁亦言:“此一劳永逸之计,萼所论费广功难。”帝乃却萼议。  明年六月,仲报河成,因疏五事,言:“大通桥至通州石坝,地势高四丈,流沙易淤,宜时加浚治。管河主事宜专委任,毋令兼他务。官吏、闸夫以罢运裁减,宜复旧额。庆丰上闸、平津中闸今已不用,宜改建通州西水关外。剥船造费及递岁修艌,俱宜酌处。”帝以先朝屡勘行未即功,仲等四阅月工成,诏予赏,悉从其所请。仲又请留督工郎中何栋专理其事,为经久计。从之。九年擢栋右通政,仍管通惠河道。是时,仲出为处州知府,进所编《通惠河志》。帝命送史馆,采入《会典》,且颁工部刊行。自此漕艘直达京师,迄於明末。人思仲德,建祠通州祀之。  蓟州河者,运蓟州官军饷道也。明初,海运饷蓟州。天顺二年,大河卫百户闵恭言:“南京并直隶各卫,岁用旗军运粮三万石至蓟州等卫仓,越大海七十馀里,风涛险恶。新开沽河,北望蓟州,正与水套、沽河直,袤四十馀里而径,且水深,其间阻隔者仅四之一,若穿渠以运,可无海患。”下总兵都督宋胜、巡按御史李敏行视可否。胜等言便,遂开直沽河。阔五丈,深丈五尺。成化二年一浚,二十年再浚,并浚鸦鸿桥河道,造丰润县海运粮储仓。正德十六年,运粮指挥王瓚言:“直沽东北新河,转运蓟州,河流浅,潮至方可行舟。边关每匮饷,宜浚使深广。”从之。初,新河三岁一浚。嘉靖元年易二岁,以为常。十七年浚殷留庄大口至旧仓店百十六里。  丰润环香河者,浚自成化间,运粟十馀万石以饷蓟州东路者也。后堙废,饷改蓟州给,大不便。嘉靖四十五年从御史鲍承廕请,复之,且建三闸於北济、张官屯、鸦鸿桥以潴水。  昌平河,运诸陵官军饷道也。起巩华城外安济桥,抵通州渡口。袤百四十五里,其中淤浅三十里难行。隆庆六年大浚,运给长陵等八卫官军月粮四万石,遂成流通。万历元年复疏巩华城外旧河。  海运,始於元至元中。伯颜用硃清、张瑄运粮输京师,仅四万馀石。其后日增,至三百万馀石。初,海道万三千馀里,最险恶,既而开生道,稍径直。后殷明略又开新道,尤便。然皆出大洋,风利,自浙西抵京不过旬日,而漂失甚多。  洪武元年,太祖命汤和造海舟,饷北征士卒。天下既定,募水工运莱州洋海仓粟以给永平。后辽左及迤北数用兵,於是靖海侯吴祯、延安侯唐胜宗、航海侯张赫、舳舻侯硃寿先后转辽饷,以为常。督江、浙边海卫军大舟百馀艘,运粮数十万。赐将校以下绮帛、胡椒、苏木、钱钞有差,民夫则复其家一年,溺死者厚恤。三十年,以辽东军饷赢羡,第令辽军屯种其地,而罢海运。  永乐元年,平江伯陈瑄督海运粮四十九万馀石,饷北京、辽东。二年,以海运但抵直沽,别用小船转运至京,命於天津置露囤千四百所,以广储蓄。四年定海陆兼运。瑄每岁运粮百万,建百万仓於直沽尹儿湾城。天津卫籍兵万人戍守。至是,命江南粮一由海运,一由淮、黄,陆运赴卫河,入通州,以为常。陈瑄上言:“嘉定濒海,当江流之冲,地平衍,无大山高屿。海舟停泊,或值风涛,触坚胶浅辄败。宜於青浦筑土为山,立堠表识,使舟人知所避,而海险不为患。”诏从之。十年九月,工成。方百丈,高三十馀丈。赐名宝山。御制碑文纪之。  十三年五月复罢海运,惟存遮洋一总,运辽、蓟粮。正统十三年减登州卫海船百艘为十八艘,以五艘运青、莱、登布花钞锭十二万馀斤,岁赏辽军。  成化二十三年,侍郎丘浚进大学衍义补,请寻海运故道与河漕并行,大略言:“海舟一载千石,可当河舟三,用卒大减。河漕视陆运费省什三,海运视陆省什七,虽有漂溺患,然省牵卒之劳、驳浅之费、挨次之守,利害亦相当。宜访素知海道者,讲求勘视。”其说未行。弘治五年,河决金龙口,有请复海运者,朝议弗是。  嘉靖二年,遮洋总漂粮二万石,溺死官军五十馀人。五年停登州造船。二十年,总河王以旂以河道梗涩,言:“海运虽难行,然中间平度州东南有南北新河一道,元时建闸直达安东,南北悉由内洋而行,路捷无险,所当讲求。”帝以海道迂远,却其议。三十八年,辽东巡抚侯汝谅言:“天津入辽之路,自海口至右屯河通堡不及二百里,其中曹泊店、月坨桑、姜女坟、桃花岛皆可湾泊。”部覆行之。四十五年,顺天巡抚耿随朝勘海道,自永平西下海,百四十五里至纪各庄,又四百二十六里至天津,皆傍岸行舟。其间开洋百二十里,有建河、粮河、小沽、大沽河可避风。初允其议,寻以御史刘翾疏沮而罢。是年,从给事中胡应嘉言,革遮洋总。  隆庆五年,徐、邳河淤,从给事中宋良佐言,复设遮洋总,存海运遗意。山东巡抚梁梦龙极论海运之利,言:“海道南自淮安至胶州,北自天津至海仓,岛人商贾所出入。臣遣卒自淮、胶各运米麦至天津,无不利者。淮安至天津三千三百里,风便,两旬可达。舟由近洋,岛屿联络,虽风可依,视殷明略故道甚安便。五月前风顺而柔,此时出海可保无虞。”命量拨近地漕粮十二万石,俾梦龙行之。  六年,王宗沐督漕,请行海运。诏令运十二万石自淮入海。其道,由云梯关东北历鹰游山、安东卫、石臼所、夏河所、齐堂岛、灵山卫、古镇、胶州、鰲山卫、大嵩卫、行村寨,皆海面。自海洋所历竹岛、宁津所、靖海卫,东北转成山卫、刘公岛、威海卫,西历宁海卫,皆海面。自福山之罘岛至登州城北新海口沙门等岛,西历桑岛、?母?已岛,自?母?已西历三山岛、芙蓉岛、莱州大洋、海仓口;自海仓西历淮河海口、鱼儿铺,西北历侯镇店、唐头塞;自侯镇西北大清河、小清河海口,乞沟河入直沽,抵天津卫。凡三千三百九十里。  万历元年,即墨福山岛坏粮运七艘,漂米数千石,溺军丁十五人。给事、御史交章论其失,罢不复行。二十五年,倭寇作,自登州运粮给朝鲜军。山东副使於仁廉复言:“饷辽莫如海运,海运莫如登、莱。盖登、莱度金州六七百里,至旅顺口仅五百馀里,顺风扬帆一二日可至。又有沙门、鼍矶、皇城等岛居其中,天设水递,止宿避风。惟皇城至旅顺二百里差远,得便风不半日可度也。若天津至辽,则大洋无泊;淮安至胶州,虽仅三百里,而由胶至登千里而遥,礁碍难行。惟登、莱济辽,势便而事易。”时颇以其议为然,而未行也。四十六年,山东巡抚李长庚奏行海运,特设户部侍郎一人督之,事具《长庚传》。  崇祯十二年,崇明人沈廷扬为内阁中书,复陈海运之便,且辑《海运书》五卷进呈。命造海舟试之。廷扬乘二舟,载米数百石,十三年六月朔,由淮安出海,望日抵天津。守风者五日,行仅一旬。帝大喜,加廷扬户部郎中,命往登州与巡抚徐人龙计度。山东副总兵黄廕恩亦上海运九议,帝即令督海运。先是,宁远军饷率用天津船赴登州,候东南风转粟至天津,又候西南风转至宁远。廷扬自登州直输宁远,省费多。寻命赴淮安经理海运,为督漕侍郎硃大典所沮,乃命易驻登州,领宁远饷务。十六年加光禄少卿。福王时,命廷扬以海舟防江,寻命兼理粮务。南都既失,廷扬崎岖唐、鲁二王间以死。  当嘉靖中,廷臣纷纷议复海运,漕运总兵官万表言:“在昔海运,岁溺不止十万。载米之舟,驾船之卒,统卒之官,皆所不免。今人策海运辄主丘浚之论,非达於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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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六十三 河渠五-明史

志第六十三 河渠五 ○淮河泇河卫河漳河沁河滹沱河桑乾河胶莱河 淮河,出河南平氏胎簪山。经桐伯,其流始大。东至固始,入南畿颍州境,东合汝、颍诸水。经寿州北,肥水入焉。至

志第六十一 河渠三-明史

志第六十一 河渠三 ○运河上 明成祖肇建北京,转漕东南,水陆兼輓,仍元人之旧,参用海运。逮会通河开,海陆并罢。南极江口,北尽大通桥,运道三千馀里。综而计之,自昌平神山,

志第六十二 河渠四-明史

志第六十二 河渠四 ○运河下海运 江南运河,自杭州北郭务至谢村北,为十二里洋,为塘栖,德清之水入之。逾北陆桥入崇德界,过松老抵高新桥,海盐支河通之。绕崇德城南,转东北

志第六十一 河渠三

  ○运河上  明成祖肇建北京,转漕东南,水陆兼輓,仍元人之旧,参用海运。逮会通河开,海陆并罢。南极江口,北尽大通桥,运道三千馀里。综而计之,自昌平神山泉诸水,汇贯都城,过大通桥,东至通州入白河者,大通河也。自通州而南至直沽,会卫河入海者,白河也。自临清而北至直沽,会白河入海者,卫水也。自汶上南旺分流,北经张秋至临清,会卫河,南至济宁天井闸,会泗、沂、洸三水者,汶水也。自济宁出天井闸,与汶合流,至南阳新河,旧出茶城,会黄、沁后出夏镇,循泇河达直口,入黄济运者,泗、洸、小沂河及山东泉水也。自茶城秦沟,南历徐、吕,浮邳,会大沂河,至清河县入淮后,从直河口抵清口者,黄河水也。自清口而南,至於瓜、仪者,淮、扬诸湖水也。过此则长江矣。长江以南,则松、苏、浙江运道也。淮、扬至京口以南之河,通谓之转运河,而由瓜、仪达淮安者,又谓之南河,由黄河达丰、沛曰中河,由山东达天津曰北河,由天津达张家湾曰通济河,而总名曰漕河。其逾京师而东若蓟州,西北若昌平,皆尝有河通,转漕饷军。  漕河之别,曰白漕、卫漕、闸漕、河漕、湖漕、江漕、浙漕。因地为号,流俗所通称也。淮、扬诸水所汇,徐、兗河流所经,疏瀹决排,繄人力是系,故闸、河、湖於转漕尤急。  闸漕者,即会通河。北至临清,与卫河会,南出茶城口,与黄河会,资汶、洸、泗水及山东泉源。泉源之派有五。曰分水者,汶水派也,泉百四十有五。曰天井者,济河派也,泉九十有六。曰鲁桥者,泗河派也,泉二十有六。曰沙河者,新河派也,二十有八。曰邳州者,沂河派也,泉十有六。诸泉所汇为湖,其浸十五。曰南旺,东西二湖,周百五十馀里,运渠贯其中。北曰马蹋,南曰蜀山,曰苏鲁。又南曰马场。又南八十里曰南阳,亦曰独山,周七十馀里。北曰安山,周八十三里。南曰大、小昭阳,大湖袤十八里,小湖杀三之一,周八十馀里。由马家桥留城闸而南,曰武家,曰赤山,曰微山,曰吕孟,曰张王诸湖,连注八十里,引薛河由地浜沟出,会於赤龙潭,并趋茶城。自南旺分水北至临清三百里,地降九十尺,为闸二十有一;南至镇口三百九十里,地降百十有六尺,为闸二十有七。其外又有积水、进水、减水、平水之闸五十有四。又为坝二十有一,所以防运河之泄,佐闸以为用者也。其后开泇河二百六十里,为闸十一,为坝四。运舟不出镇口,与黄河会於董沟。  河漕者,即黄河。上自茶城与会通河会,下至清口与淮河会。其道有三:中路曰浊河,北路曰银河,南路曰符离河。南近陵,北近运,惟中路去陵远,於运有济。而河流迁徙不常,上流苦溃,下流苦淤。运道自南而北,出清口,经桃、宿,溯二洪,入镇口,陟险五百馀里。自二洪以上,河与漕不相涉也。至泇河开而二洪避,董沟辟而直河淤,运道之资河者二百六十里而止,董沟以上,河又无病於漕也。  湖漕者,由淮安抵扬州三百七十里,地卑积水,汇为泽国。山阳则有管家、射阳,宝应则有白马、汜光,高邮则有石臼、甓社、武安、邵伯诸湖。仰受上流之水,傍接诸山之源,巨浸连亘,由五塘以达於江。虑淮东侵,筑高家堰拒其上流,筑王简、张福二堤御其分泄。虑淮侵而漕败,开淮安永济、高邮康济、宝应弘济三月河以通舟。至扬子湾东,则分二道:一由仪真通江口,以漕上江湖广、江西;一由瓜洲通西江嘴,以漕下江两浙。本非河道,专取诸湖之水,故曰湖漕。  太祖初起大军北伐,开蹋场口、耐牢坡,通漕以饷梁、晋。定都应天,运道通利:江西、湖广之粟,浮江直下;浙西、吴中之粟,由转运河;凤、泗之粟,浮淮;河南、山东之粟,下黄河。尝由开封运粟,溯河达渭,以给陕西,用海运以饷辽卒,有事於西北者甚鲜。淮、扬之间,筑高邮湖堤二十馀里,开宝应倚湖直渠四十里,筑堤护之。他小修筑,无大利害也。  永乐四年,成祖命平江伯陈瑄督转运,一仍由海,而一则浮淮入河,至阳武,陆挽百七十里抵卫辉,浮於卫,所谓陆海兼运者也。海运多险,陆挽亦艰。九年二月乃用济宁州同知潘叔正言,命尚书宋礼、侍郎金纯、都督周长浚会通河。会通河者,元转漕故道也,元末已废不用。洪武二十四年,河决原武,漫安山湖而东,会通尽淤,至是复之。由济宁至临清三百八十五里,引汶、泗入其中。泗出泗水陪尾山,四泉并发,西流至兗州城东,合於沂。汶河有二:小汶河出新泰宫山下;大汶河出泰安仙台岭南,又出莱芜原山阴及寨子村。俱至静丰镇合流,饶徂徠山阳,而小汶河来会。经宁阳北堈城,西南流百馀里,至汶上。其支流曰洸河,出堈城西南,流三十里,会宁阳诸泉,经济宁东,与泗合。元初,毕辅国始於堈城左汶水阴作斗门,导汶入洸。至元中,又分流北入济,由寿张至临清,通漳、御入海。  南旺者,南北之脊也。自左而南,距济宁九十里,合沂、泗以济;自右而北,距临清三百馀里,无他水,独赖汶。礼用汶上老人白英策,筑坝东平之戴村,遏汶使无入洸,而尽出南旺,南北置闸三十八。又开新河,自汶上袁家口左徙五十里至寿张之沙湾,以接旧河。其秋,礼还,又请疏东平东境沙河淤沙三里,筑堰障之,合马常泊之流入会通济运。又於汶上、东平、济宁、沛县并湖地设水柜、陡门。在漕河西者曰水柜,东者曰陡门,柜以蓄泉,门以泄涨。纯复浚贾鲁河故道,引黄水至塌场口会汶,经徐、吕入淮。运道以定。  其后宣宗时,尝发军民十二万,浚济宁以北自长沟至枣林闸百二十里,置闸诸浅,浚湖塘以引山泉。正统时,浚滕、沛淤河,又於济宁、胜三州县疏泉置闸,易金口堰土坝为石,蓄水以资会通。景帝时,增置济宁抵临清减水闸。天顺时,拓临清旧闸,移五十丈。宪宗时,筑汶上、济宁决堤百馀里,增南旺上、下及安山三闸。命工部侍郎杜谦勘治汶、泗、洸诸泉。武宗时,增置汶上袁家口及寺前铺石闸,浚南旺淤八十里,而闸漕之治详。惟河决则挟漕而去,为大害。  陈瑄之督运也,於湖广、江西造平底浅般三千艘。二省及江、浙之米皆由江以入,至淮安新城,盘五坝过淮。仁、义二坝在东门外东北,礼、智、信三坝在西门外西北,皆自城南引水抵坝口,其外即淮河。清江浦者,直淮城西,永乐二年尝一修闸。其口淤塞,则漕船由二坝,官民商船由三坝入淮,輓输甚劳苦。瑄访之故老,言:“淮城西管家湖西北,距淮河鸭陈口仅二十里,与清江口相值,宜凿为河,引湖水通漕,宋乔维岳所开沙河旧渠也。”瑄乃凿清江浦,导水由管家湖入鸭陈口达淮。十三年五月,工成。缘西湖筑堤亘十里以引舟。淮口置四闸,曰移风、清江、福兴、新庄。以时启闭,严其禁。并浚仪真、瓜洲河以通江湖,凿吕梁、百步二洪石以平水势,开泰州白塔河以达大江。筑高邮河堤,堤内凿渠四十里。久之,复置吕梁石闸,并筑宝应、汜光、白马诸湖堤,堤皆置涵洞,互相灌注。是时淮上、徐州、济宁、临清、德州皆建仓转输。滨河置舍五百六十八所,舍置浅夫。水涩舟胶,俾之导行。增置浅船三千馀艘。设徐、沛、沽头、金沟、山东、谷亭、鲁桥等闸。自是漕运直达通州,而海陆运俱废。  宣德六年用御史白圭言,浚金龙口,引河水达徐州以便漕。末年至英宗初再浚,并及凤池口水,徐、吕二洪,西小河,而会通安流,自永、宣至正统间凡数十载。至十三年,河决荥阳,东冲张秋,溃沙湾,运道始坏。命廷臣塞之。  景泰三年五月,堤工乃完。未匝月而北马头复决,掣漕流以东。清河训导唐学成言:“河决沙湾,临清告涸。地卑堤薄,黄河势急,故甫完堤而复决也。临清至沙湾十二闸,有水之日,其势甚陡。请於临清以南浚月河通舟,直抵沙湾,不复由闸,则水势缓而漕运通矣。”帝即命学成与山东巡抚洪英相度。工部侍郎赵荣则言:“沙湾抵张秋岸薄,故数决。请於决处置减水石坝,使东入盐河,则运河之水可蓄。然后厚堤岸,填决口,庶无后患。”  明年四月,决口方毕工,而减水坝及南分水墩先败,已,复尽冲墩岸桥梁,决北马头,掣漕水入盐河,运舟悉阻。教谕彭埙请立闸以制水势,开河以分上流。御史练纲上其策。诏下尚书石璞。璞乃凿河三里,以避决口,上下与运河通。是岁,漕舟不前者,命漕运总兵官徐恭姑输东昌、济宁仓。及明年,运河胶浅如故。恭与都御史王竑言:“漕舟蚁聚临清上下,请亟敕都御史徐有贞筑塞沙湾决河。”有贞不可,而献上三策,请置水闸,开分水河,挑运河。  六年三月,诏群臣集议方略。工部尚书江渊等请用官军五万以浚运。有贞恐役军费重,请复陈瑄旧制,置捞浅夫,用沿河州县民,免其役。  五月,浚漕工竣。七月,沙湾决口工亦竣,会通复安。都御史陈泰一浚淮、扬漕河,筑口置坝。黄河尝灌新庄闸至清江浦三十馀里,淤浅阻漕,稍稍浚治,即复其旧。英宗初,命官督漕,分济宁南北为二,侍郎郑辰治其南,副都御史贾谅治其北。  成化七年,又因廷议,分漕河沛县以南、德州以北及山东为三道,各委曹郎及监司专理,且请简风力大臣总理其事。始命侍郎王恕为总河。二十一年敕工部侍郎杜谦浚运道,自通州至淮、扬,会山东、河南抚按相度经理。  弘治二年,河复决张秋,冲会通河,命户部侍郎白昂相治。昂奏金龙口决口已淤,河并为一大支,由祥符合沁下徐州而去。其间河道浅隘,宜於所经七县,筑堤岸以卫张秋。下工部议,从其请。昂又以漕船经高邮甓社湖多溺,请於堤东开衤复河西四十里以通舟。越四年,河复决数道入运河,坏张秋东堤,夺汶水入海,漕流绝。时工部侍郎陈政总理河道,集夫十五万,治未效而卒。  六年春,副都御史刘大夏奉敕往治决河。夏半,漕舟鳞集,乃先自决口西岸凿月河以通漕。经营二年,张秋决口就塞,复筑黄陵冈上流。於是河复南下,运道无阻。乃改张秋曰安平镇,建庙赐额曰显惠神祠,命大学士王鏊纪其事,勒於石。而白昂所开高邮衤复河亦成,赐名康济,其西岸以石甃之。又甃高邮堤,自杭家闸至张家镇凡三十里。高邮堤者,洪武时所筑也。陈瑄因旧增筑,延及宝应,土人相沿谓之老堤。正统三年易土以石。成化时,遣官筑重堤於高邮、邵伯、宝应、白马四湖老堤之东。而王恕为总河,修淮安以南诸决堤,且浚淮、扬漕河。重湖?需民盗决溉田之罚,造闸?达以储湖水。及大夏塞张秋,而昂又开康济,漕河上下无大患者二十馀年。  十六年,巡抚徐源言:“济宁地最高,必引上源洸水以济,其口在堈城石濑之上。元时治闸作堰,使水尽入南旺,分济南北运。成化间,易土以石。夫土堰之利,水小则遏以入洮,水大则闭闸以防沙壅,听其漫堰西流。自石堰成,水遂横溢,石堰既坏,民田亦冲。洸河沙塞,虽有闸门,压不能启。乞毁石复土,疏洸口壅塞以至济宁,而筑堈城迤西春城口子决岸。”帝命侍郎李遂往勘,言:“堈城石堰,一可遏淤沙,不为南旺湖之害,一可杀水势,不虑戴村坝之冲,不宜毁。近堰积沙,宜浚。堈城稍东有元时旧闸,引洸水入济宁,下接徐、吕漕河。东平州戴村,则汶水入海故道也。自永乐初,横筑一坝,遏汶入南旺湖,漕河始通。今自分水龙王庙至天井闸九十里,水高三丈有奇,若洸河更浚而深,则汶流尽向济宁而南,临清河道必涸。洸口不可浚。堈城口至柳泉九十里,无关运道,可弗事。柳泉至济宁,汶、泗诸水会流处,宜疏者二十馀里。春城口,外障汶水,内防民田,堤卑岸薄,宜与戴村坝并修筑。”从之。正德四年十月,河决沛县飞云桥,入运。寻塞。  世宗之初,河数坏漕。嘉靖六年,光禄少卿黄绾论泉源之利,言:“漕河泉源皆发山东南旺、马场、樊村、安山诸湖。泉水所钟,亟宜修浚,且引他泉并蓄,则漕不竭。南旺、马场堤外孙村地洼,若潴为湖,改作漕道,尤可免济宁高原浅涩之苦。”帝命总河侍郎章拯议。而拯以黄水入运,运船阻沛上,方为御史吴仲所劾。拯言:“河塞难遽通,惟金沟口迤北新冲一渠可令运船由此入昭阳湖,出沙河板桥。其先阻浅者,则西历鸡?冢寺,出庙道北口通行。下部并议,未决。给事中张嵩言:“昭阳湖地庳,河势高,引河灌湖,必致弥漫,使湖道复阻。请罢拯,别推大臣。”部议如嵩言。拯再疏自劾,乞罢,不许。卒引运船道湖中。其冬,诏拯还京别叙,而命择大臣督理。  诸大臣多进治河议。詹事霍韬谓:“前议役山东、河南丁夫数万,疏浚淤沙以通运。然沙随水下,旋浚旋淤。今运舟由昭阳湖入鸡鸣台至沙河,迂回不过百里。若沿湖筑堤,浚为小河,河口为闸,以待蓄泄,水溢可避风涛,水涸易为疏浚。三月而土堤成,一年而石堤成,用力少,取效速。黄河愈溢,运道愈利,较之役丁夫以浚淤土,劳逸大不侔也。”尚书李承勋谓:“於昭阳湖左别开一河,引诸泉为运道,自留城沙河为尤便。”与都御史胡世宁议合。七年正月,总河都御史盛应期奏如世宁策,请於昭阳湖东凿新河,自汪家口南出留城口,长百四十里,刻期六月毕工。工未半,而应期罢去,役遂已。其后三十年,硃衡始循其遗迹,浚而成之。是年冬,总河侍郎潘希会加筑济、沛间东西两堤,以拒黄河。  十九年七月,河决野鸡冈,二洪涸。督理河漕侍郎王以旂请浚山东诸泉以济运,且筑长堤聚水,如闸河制。遂清旧泉百七十八,开新泉三十一。以旂复奏四事。一请以诸泉分隶守土官兼理其事,毋使堙塞。一请於境山镇、徐、吕二洪之下,各建石闸,蓄水数尺以行舟,旁留月河以泄暴汛;筑四木闸於武家沟、小河口、石城、匙头湾,而置方船於沙坊等浅,以备捞浚。一言漕河两岸有南旺、安山、马场、昭阳四湖,名为水柜,所以汇诸泉济漕河也。豪强侵占,蓄水不多,而昭阳一湖淤成高地,大非国初设湖初意。宜委官清理,添置闸、坝、斗门,培筑堤岸,多开沟渠,浚深河底,以复四柜。一言黄河南徙,旧闸口俱塞,惟孙继一口独存。导河出徐州小浮桥,下徐、吕二洪,此济运之大者。请於孙继口多开一沟,及时疏瀹,庶二洪得济。帝可其奏,而以管泉专责之部曹。  徐、吕二洪者,河漕咽喉也。自陈瑄凿石疏渠,正统初,复浚洪西小河。漕运参将汤节又以洪迅败舟,於上流筑堰,逼水归月河,河南建闸以蓄水势。成化四年,管河主簿郭升以大石筑两堤,锢以铁锭,凿外洪败船恶石三百,而平筑里洪堤岸,又甃石岸东西四百馀丈。十六年增甃吕梁洪石堤、石坝二百馀丈,以资牵挽。及是建闸,行者益便之。  四十四年七月,河大决沛县,漫昭阳湖,由沙河至二洪,浩渺无际,运道淤塞百馀里。督理河漕尚书硃衡循览盛应期所凿新河遗迹,请开南阳、留城上下。总河都御史潘季驯不可。衡言:“是河直秦沟,有所束隘。伏秋黄水盛,昭阳受之,不为壑也。”乃决计开浚,身自督工,重惩不用命者。给事中郑钦劾衡故兴难成之役,虐民幸功。朝廷遣官勘新旧河孰利。给事中何起鸣勘河还,言:“旧河难复有五,而新河之难成者亦有三。顾新河多旧堤高阜,黄水难侵,睃而通之,运道必利。所谓三难者,一以夏村迤北地高,恐难接水,然地势高低,大约不过二丈,一视水平加深,何患水浅。一以三河口积沙深厚,水势湍急,不无阻塞,然建坝拦截,岁一挑浚之,何患沙壅。一以马家桥筑堤,微山取土不便,又恐水口投埽,势必不坚,然使委任得人,培筑高厚,无必不可措力之理。开新河便。”下廷臣集议,言新河已有次第,不可止。况百中桥至留城白洋浅,出境山,疏浚补筑,亦不全弃旧河,群议俱合。帝意乃决。时大雨,黄水骤发,决马家桥,坏新筑东西二堤。给事中王元春、御史黄襄皆劾衡欺误,起鸣亦变其说。会衡奏新旧河百九十四里俱已流通,漕船至南阳出口无滞。诏留衡与季驯详议开上源、筑长堤之便。  隆庆元年正月,衡请罢上源议,惟开广秦沟,坚筑南长堤。五月,新河成,西去旧河三十里。旧河自留城以北,经谢沟、下沽头、中沽头、金沟四闸,过沛县,又经庙道口、湖陵城、孟阳、八里湾、谷亭五闸,而至南阳闸。新河自留城而北,经马家桥、西柳庄、满家桥、夏镇、杨庄、?硃梅、利建七闸,至南阳闸合旧河,凡百四十里有奇。又引鲇鱼诸泉及薛河、沙河注其中,而设坝於三河之口,筑马家桥堤,遏黄水入秦沟,运道乃大通。未几,鲇鱼口山水暴决,没漕艘。帝从衡请,自东邵开支河三道以分泄之,又开支河於东邵之上,历东沧桥以达百中桥,凿豸里沟诸处为渠,使水入赤山湖,由之以归吕孟湖,下境山而去。  衡召入为工部尚书,都御史翁大立代,上言:“漕河资泉水,而地形东高西下,非湖潴之则涸,故漕河以东皆有柜;非湖泄之则溃,故漕河以西皆有壑。黄流逆奔,则以昭阳湖为散漫之区;山水东突,则以南阳湖为潴蓄之地。宜由回回墓开通以达鸿沟,令谷亭、湖陵之水皆入昭阳湖,即浚鸿沟废渠,引昭阳湖水沿渠东出留城。其湖地退滩者,又可得田数千顷。”大立又言:“薛河水湍悍,今尽注赤山湖,入微山湖以达吕孟湖,此尚书衡成绩也。惟吕孟之南为邵家岭,黄流填淤,地形高仰,秋水时至,翕纳者小,浸淫平野,夺民田之利。微山之西为马家桥,比草创一堤以开运道,土未及坚而时为积水所撼,以寻丈之址,二流夹攻,虑有倾圮。宜凿邵家岭,令水由地浜沟出境山以入漕河,则湖地可耕,河堤不溃。更於马家桥建减水闸,视旱涝为启闭,乃通漕长策也。”并从之。  三年七月,河决沛县,茶城淤塞,粮艘二千馀皆阻邳州。大立言:“臣按行徐州,循子房山,过梁山,至境山,入地浜沟,直趋马家桥,上下八十里间,可别开一河以漕。”即所谓泇河也。请集廷议,上即命行之。未几,黄落漕通,前议遂寝。时淮水涨溢,自清河至淮安城西淤三十馀里,决礼、信二坝出海,宝应湖堤多坏。山东诸水从直河出邳州。大立以闻。其冬,自淮安板闸至清河西湖嘴开浚垂成,而里口复塞。督漕侍郎赵孔昭言:“清江一带黄河五十里,宜筑堰以防河溢;淮河高良涧一带七十馀里,宜筑堰以防淮涨。”帝令亟浚里口,与大立商筑堰事宜,并议海口筑塞及宝应月河二事。  四年六月,淮河及鸿沟境山疏浚工竣。大立方奏闻,诸水忽骤溢,决仲家浅,与黄河合,茶城复淤。未几,自泰山庙至七里沟,淮河淤十馀里,其水从硃家沟旁出,至清河县河南镇以合於黄河。大立请开新庄闸以通回船,兼浚古睢河,泄二洪水,且分河自鱼沟下草湾,保南北运道。帝命新任总河都御史潘季驯区画。顷之,河大决邳州,睢宁运道淤百馀里。大立请开泇口、萧县二河。会季驯筑塞诸决,河水归正流,漕船获通。大立、孔昭皆以迟误漕粮削籍,开泇之议不果行。  五年四月,河复决邳州王家口,自双沟而下,南北决口十馀,损漕船运军千计,没粮四十万馀石,而匙头湾以下八十里皆淤。於是胶、莱海运之议纷起。会季驯奏邳河功成。帝以漕运迟,遣给事中雒遵往勘。总漕陈炌及季驯俱罢官。  六年,从雒遵言,修筑茶城至清河长堤五百五十里,三里一铺,铺十夫,设官画地而守。又接筑茶城至开封两岸堤。从硃衡言,缮丰、沛大黄堤。衡又言:“漕河起仪真讫张家湾二千八百馀里,河势凡四段,各不相同。清江浦以南,临清以北,皆远隔黄河,不烦用力。惟茶城至临清,则闸诸泉为河,与黄相近。清河至茶城,则黄河即运河也。茶城以北,当防黄河之决而入;茶城以南,当防黄河之决而出。防黄河即所以保运河,故自茶城至邳、迁,高筑两堤,宿迁至清河,尽塞缺口,盖以防黄水之出,则正河必淤,昨岁徐、邳之患是也。自茶城秦沟口至丰、沛、曹、单,创筑增筑以接缕水旧堤,盖以防黄水之入,则正河必决,往年曹、沛之患是也。二处告竣,故河深水束,无旁决中溃之虞。氵市县之窑子头至秦沟口,应筑堤七十里,接古北堤。徐、邳之间,堤逼河身,宜於新堤外别筑遥堤。”诏如其议,以命总河侍郎万恭。  万历元年,恭言:“祖宗时造浅船近万,非不知满载省舟之便,以闸河流浅,故不敢过四百石也。其制底平、仓浅,底平则入水不深,仓浅则负载不满。又限浅船用水不得过六拏,伸大指与食指相距为一拏,六拏不过三尺许,明受水浅也。今不务遵行,而竞雇船搭运。雇船有三害,搭运有五害,皆病河道。请悉遵旧制。”从之。  恭又请复淮南平水诸闸,上言:“高、宝诸湖周遭数百里,西受天长七十馀河,徒恃百里长堤,若障之使无疏泄,是溃堤也。以故祖宗之法,偏置数十小闸於长堤之间,又为令曰:“但许深湖,不许高堤”,故设浅船浅夫取湖之淤以厚堤。夫闸多则水易落而堤坚,浚勤则湖愈深而堤厚,意至深远也。比年畏修闸之劳,每坏一闸即堙一闸,岁月既久,诸闸尽堙,而长堤为死障矣。畏浚浅之苦,每湖浅一尺则加堤一尺,岁月既久,湖水捧起,而高、宝为盂城矣。且湖漕勿堤与无漕同,湖堤勿闸与无堤同。陈瑄大置减水闸数十,湖水溢则泻以利堤,水落则闭以利漕,最为完计。积久而减水故迹不可复得,湖且沉堤。请复建平水闸,闸欲密,密则水疏,无涨懑患;闸欲狭,狭则势缓,无啮决虞。”尚书衡覆奏如其请。於是仪直、江都、高邮、宝应、山阳设闸二十三,浚浅凡五十一处,各设捞浅船二,浅夫十。  恭又言:“清江浦河六十里,陈瑄浚至天妃祠东,注於黄河。运艘出天妃口入黄穿清特半饷耳。后黄涨,逆注入口,清遂多淤。议者不制天妃口而遽塞之,令淮水勿与黄值。开新河以接淮河,曰“接清流勿接浊流,可不淤也”。不知黄河非安流之水,伏秋盛发,则西拥淮流数十里,并灌新开河。彼天妃口,一黄水之淤耳。今淮、黄会於新闸开河口,是二淤也。防一淤,生二淤,又生淮、黄交会之浅。岁役丁夫千百,浚治方毕,水过复合。又使运艘迂八里浅滞而始达於清河,孰与出天妃口者之便且利?请建天妃闸,俾漕船直达清河。运尽而黄水盛发,则闭闸绝黄,水落则启天妃闸以利商船。新河口勿浚可也。”。乃建天妃庙口石闸。  恭又言:“由黄河入闸河为茶城,出临清板闸七百馀里,旧有七十二浅。自创开新河,汶流平衍,地势高下不甚相悬,七十浅悉为通渠。惟茶、黄交会间,运盛之时,正值黄河水落之候,高下不相接,是以有茶城黄家闸之浅,连年患之。祖宗时,尝建境山闸,自新河水平,闸没泥淖且丈馀。其闸上距黄家闸二十里,下接茶城十里,因故基累石为之,可留黄家闸外二十里之上流,接茶城内十里之下流,且挟二十里水势,冲十里之狭流,蔑不胜矣。”乃复境山旧闸。  恭建三议,尚书衡覆行之,为运道永利。而是时,茶城岁淤,恭方报正河安流,回空船速出。给事中硃南雍以回空多阻,劾恭隐蔽溺职。帝切责恭,罢去。  三年二月,总河都御史傅希挚请开泇河以避黄险,不果行。希挚又请浚梁山以下,与茶城互用,淤旧则通新而挑旧,淤新则通旧而挑新,筑坝断流,常通其一以备不虞。诏从所请。工未成,而河决崔镇,淮决高家堰,高邮湖决清水潭、丁志等口,淮城几没。知府邵元哲开菊花潭,以泄淮安、高、宝三城之水,东方刍米少通。  明年春,督漕侍郎张翀以筑清水潭堤工钜不克就,欲令粮船暂由圈子田以行。巡按御史陈功不可。河漕侍郎吴桂芳言:“高邮湖老堤,陈瑄所建。后白昂开月河,距湖数里,中为土堤,东为石堤,首尾建闸,名为康济河。其中堤之西,老堤之东,民田数万亩,所谓圈子田也。河湖相去太远,老堤缺坏不修,遂至水入圈田,又成一湖。而中堤溃坏,东堤独受数百里湖涛,清水潭之决,势所必至。宜遵弘治间王恕之议,就老堤为月河,但修东西二堤,费省而工易举。”帝命如所请行之。是年,元哲修筑淮安长堤,又疏盐城石?达口下流入海。  五年二月,高邮石堤将成,桂芳请傍老堤十数丈开挑月河。因言:“白昂康济月河去老堤太远,人心狃月河之安,忘老堤外捍之力。年复一年,不加省视,老、中二堤俱坏,而东堤不能独存。今河与老堤近,则易於管摄。”御史陈世宝论江北河道,请於宝应湖堤补石堤以固其外,而於石堤之东复筑一堤,以通月河,漕舟行其中。并议行。其冬,高邮湖土石二堤、新开漕河南北二闸及老堤加石、增护堤木城各工竣事。桂芳又与元哲增筑山阳长堤,自板闸至黄浦亘七十里,闭通济闸不用,而建兴文闸,且修新庄诸闸,筑清江浦南堤,创板闸漕堤,南北与新旧堤接。板闸即故移风闸也。堤、闸并修,淮、扬漕道渐固。  六年,总理河漕都御史潘季驯筑高家堰,及清江浦柳浦湾以东加筑礼、智二坝,修宝应、黄清等八浅堤,高、宝减水闸四,又拆新庄闸而改建通济闸於甘罗城南。明初运粮,自瓜、仪至淮安谓之里河,自五坝转黄河谓之外河,不相通。及开清江浦,设闸天妃口,春夏之交重运毕,即闭以拒黄。岁久法驰,闸不封而黄水入。嘉靖末,塞天妃口,於浦南三里沟开新河,设通济闸以就淮水。已又从万恭言,复天妃闸。未几又从御史刘光国言,增筑通济,自仲夏至季秋,隔日一放回空漕船。既而启闭不时,淤塞日甚,开硃家口引清水灌之,仅通舟。至是改建甘罗城南,专向淮水,使河不得直射。  十年,督漕尚书凌云翼以运船由清江浦出口多艰险,乃自浦西开永济河四十五里,起城南窑湾,历龙江闸,至杨家涧出武家墩,折而东,合通济闸出口。更置闸三,以备清江浦之险。是时漕河就治,淮、扬免水灾者十馀年。初,黄河之害漕也,自金龙口而东,则会通以淤。迨塞沙湾、张秋闸,漕以安,则徐、氵市间数被其害。至崔镇高堰之决,黄、淮交涨而害漕,乃在淮、扬间,湖溃则败漕。季驯以高堰障洪泽,俾堰东四湖勿受淮侵,漕始无败。而河漕诸臣惧湖害,日夜常惴惴。  十三年从总漕都御史李世达议,开宝应月河。宝应汜光湖,诸湖中最湍险者也,广百二十馀里。槐角楼当其中,形曲如箕,瓦店翼其南,秤钩湾翼其北。西风鼓浪,往往覆舟。陈瑄筑堤湖东,蓄水为运道。上有所受,下无所宣,遂决为八浅,汇为六潭,兴、盐诸场皆没。而淮水又从周家桥漫入,溺人民,害漕运。武宗末年,郎中杨最请开月河,部覆不从。嘉靖中,工部郎中陈毓贤、户部员外范韶、御史闻人诠、运粮千户李显皆以为言,议行未果。至是,工部郎中许应逵建议,世达用其言以奏,乃决行之。浚河千七百馀丈,置石闸三,减水闸二,筑堤九千馀丈,石堤三之一,子堤五千馀丈。工成,赐名弘济。寻改石闸为平水闸。应逵又筑高邮护城堤。其后,弘济南北闸,夏秋淮涨,吞吐不及,舟多覆者。神宗季年,督漕侍郎陈荐於南北各开月河以杀河怒,而溜始平。  十五年,督漕侍郎杨一魁请修高家堰以保上流,砌范家口以制旁决,疏草湾以杀河势,修礼坝以保新城。诏如其议。一魁又改建古洪闸。先是,汶、泗之水由茶城会黄河。隆庆间,浊流倒灌,稽阻运船,郎中陈瑛移黄河口於茶城东八里,建古洪、内华二闸,漕河从古洪出口。后黄水发,淤益甚。一魁既改古洪,帝又从给事中常居敬言,令增筑镇口闸於古洪外,距河仅八十丈,吐纳益易,粮运利之。  工部尚书石星议季驯、居敬条上善后事宜,请分地责成:接筑塔山缕堤,清江浦草坝,创筑宝应西堤,石砌邵伯湖堤,疏浚里河淤浅,当在淮、扬兴举;察复南旺、马踏、蜀山、马场四湖,建筑坎河滚水坝,加建通济、永通二闸,察复安山湖地,当在山东兴举。帝从其议。未几,众工皆成。  十九年,季驯言:“宿迁以南,地形西AH,请开缕堤放水。沙随水入,地随沙高,庶水患消而费可省。”又请易高家堰土堤为石,筑满家闸西拦河坝,使汶、泗尽归新河。设减水闸於李家口,以泄沛县积水。从之。十月,淮湖大涨,江都淳家湾石堤、邵伯南坝、高邮中堤、硃家墩、清水潭皆决。郎中黄日谨筑塞仅竣,而山阳堤亦决。  二十一年五月,恒雨。漕河泛溢,溃济宁及淮河诸堤岸。总河尚书舒应龙议:筑堽城坝,遏汶水之南,开马踏湖月河口,导汶水之北。开通济闸,放月河土坝以杀汹涌之势。从其奏。数年之间,会通上下无阻,而黄、淮并涨,高堰及高邮堤数决害漕。应龙卒罢去。建议者纷纷,未有所定。  杨一魁代应龙为总河尚书,力主分黄导淮。治逾年,工将竣,又请决湖水以疏漕渠,言:“高、宝诸湖本沃壤也,自淮、黄逆壅,遂成昏垫。今入江入海之路即浚,宜开治泾河、子婴沟、金湾河诸闸及瓜、仪二闸,大放湖水,就湖疏渠,与高、宝月河相接。既避运道风波之险,而水涸成田,给民耕种,渐议起科,可充河费。”命如议行。时下流既疏,淮水渐帖,而河方决黄堌口。督漕都御史褚鈇恐泄太多,徐、邳淤阻,力请塞之。一魁持不可,浚两河口至小浮桥故道以通漕。然河大势南徙,二洪漕屡涸,复大挑黄堌下之李吉口,挽黄以济之,非久辄淤。  一魁入掌部事。二十六年,刘东星继之,守一魁旧议,李吉口淤益高。岁冬月,即其地开一小河,春夏引水入徐州,如是者三年,大抵至秋即淤。乃复开赵家圈以接黄,开泇河以济运。赵家圈旋淤,泇河未复,而东星卒。於是凤阳巡抚都御史李三才建议自镇口闸至磨儿庄仿闸河制,三十里一闸,凡建六闸於河中,节宣汶、济之水,聊以通漕。漕舟至京,不复能如期矣。东星在事,开邵伯月河,长十八里,阔十八丈有奇,以避湖险。又开界首月河,长千八百馀丈。各建金门石闸二,漕舟利焉。  三十二年,总河侍郎李化龙始大开泇河,自直河至李家港二百六十馀里,尽避黄河之险。化龙忧去,总河侍郎曹时聘终其事,疏叙泇河之功,言:“舒应龙创开韩家庄以泄湖水,而路始通。刘东星大开良城、侯家庄以试行运,而路渐广。李化龙上开李家港,凿都水石,下开直河口,挑田家庄,殚力经营,行运过半,而路始开,故臣得接踵告竣。”因条上善后六事,运道由此大通。其后每年三月开泇河坝,由直河口进,九月开召公坝入黄河,粮艘及官民船悉以为准。  四十四年,巡漕御史硃堦请修复泉湖,言:“宋礼筑坝戴村,夺二汶入海之路,灌以成河,复导洙、泗、洸、沂诸水以佐之。汶虽率众流出全力以奉漕,然行远而竭,已自难支。至南旺,又分其四以南迎淮,六以北赴卫,力分益薄。况此水夏秋则涨,冬春而涸,无雨即夏秋亦涸。礼逆虑其不可恃,乃於沿河昭阳、南旺、马踏、蜀山、安山诸湖设立斗门,名曰水柜。漕河水涨,则潴其溢出者於湖,水消则决而注之漕。积泄有法,盗决有罪,故旱涝恃以无恐。及岁久禁驰,湖浅可耕,多为势豪所占,昭阳一湖已作籓田。比来山东半年不雨,泉欲断流,按图而索水柜,茫无知者。乞敕河臣清核,亟筑堤坝斗门以广蓄储。”帝从其请。  方议浚泉湖,而河决徐州狼矢沟,由蛤鳗诸湖入泇河,出直口,运船迎溜艰险。督漕侍郎陈荐开武河等口,泄水平溜。后二年,决口长淤沙,河始复故道。总河侍郎王佐加筑月坝以障之。至泰昌元年冬,佐言:“诸湖水柜已复,安山湖且复五十五里,诚可利漕。请以水柜之废兴为河官殿最。”从之。  天启元年,淮、黄涨溢,决里河王公祠,淮安知府宋统殷、山阳知县练国事力塞之。三年秋,外河复决数口,寻塞。是年冬,浚永济新河。自凌云翼开是河,未几而闭。总河都御史刘士忠尝开坝以济运,已复塞。而淮安正河三十年未浚。故议先挑新河,通运船回空,乃浚正河,自许家闸至惠济祠长千四百馀丈,复建通济月河小闸,运船皆由正河,新河复闭。时王家集、磨儿庄湍溜日甚,漕储参政硃国盛谋改浚一河以为漕计,令同知宋士中自泇口迤东抵宿迁陈沟口,复氵斥骆马湖,上至马颊河,往回相度。乃议开马家洲,且疏马颊河口淤塞,上接氵加流,下避刘口之险,又疏三汊河流沙十三里,开滔庄河百馀丈,浚深小河二十里,开王能庄二十里,以通骆马湖口,筑塞张家等沟数十道,束水归漕。计河五十七里,名通济新河。五年四月,工成,运道从新河,无刘口、磨儿庄诸险之患。明年,总河侍郎李从心开陈沟地十里,以竟前工。  崇祯二年,淮安苏家嘴、新沟大坝并决,没山、盐、高、泰民田。五年,又决建义北坝。总河尚书硃光祚浚骆马湖,避河险十三处,名顺济河。六年,良城至徐塘淤为平陆,漕运愆期,夺光祚官,刘荣嗣继之。  八年,骆马湖淤阻,荣嗣开河徐、宿,引注黄水,被劾,得重罪。侍郎周鼎继之,乃专力于泇河,浚麦河支河,筑王母山前后坝、胜阳山东堤、马蹄厓十字河拦水壩,挑良城闸抵徐塘口六千馀丈。九年夏,泇河复通,由宿迁陈沟口合大河。鼎又修高家堰及新沟漾田营堤,增筑天妃闸石工,去南旺湖彭口沙礓,浚刘吕庄至黄林庄百六十里。而是时黄、淮涨溢日甚,倒灌害漕。鼎在事五年,卒以运阻削职。继之者侍郎张国维,甫莅任,即以漕涸被责。  十四年,国维言:“济宁运道自枣林闸溯师家庄、仲家浅二闸,岁患淤浅,每引泗河由鲁桥入运以济之。伏秋水长,足资利涉。而挟沙注河,水退沙积,利害参半。旁自白马河汇邹县诸泉,与泗合流而出鲁桥,力弱不能敌泗,河身半淤,不为漕用。然其上源宽处正与仲家浅闸相对,导令由此入运,较鲁桥高下悬殊,且易细流为洪流,又减沙渗之患,而济仲家浅及师庄、枣林,有三便。”又言:“南旺水本地脊,惟藉泰安、新泰、莱芜、宁阳、汶上、东平、平阴、肥城八州县泉源,由汶入运,故运河得通。今东平、平阴、肥城淤沙中断,请亟浚之。”复上疏运六策:一复安山湖水柜以济北闸,一改挑沧浪河从万年仓出口以利四闸,一展浚汶河、陶河上源以济邳派,一改道沂河出徐塘口以并利邳、宿,其二即开三州县淤沙及改挑白马湖也。皆命酌行。国维又浚淮、扬漕河三百馀里。当是时,河臣竭力补苴,南河稍宁,北河数浅阻。而河南守臣壅黄河以灌贼。河大决开封,下流日淤,河事益坏,未几而明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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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六十四 河渠六-明史

志第六十四 河渠六 ○直省水利 三代疆理水土之制甚详。自井田废,沟遂堙,水常不得其治,於是穿凿渠塘井陂,以资灌溉。明初,太祖诏所在有司,民以水利条上者,即陈奏。越二十

志第六十 河渠二-明史

志第六十 河渠二 ○黄河下 万历元年,河决房村,筑堤AH子头至秦沟口。明年,给事中郑岳言:“运道自茶城至淮安五百馀里,自嘉靖四十四年河水大发,淮口出水之际,海沙渐淤,,

志第六十一 河渠三-明史

志第六十一 河渠三 ○运河上 明成祖肇建北京,转漕东南,水陆兼輓,仍元人之旧,参用海运。逮会通河开,海陆并罢。南极江口,北尽大通桥,运道三千馀里。综而计之,自昌平神山

志第六十 河渠二

  ○黄河下  万历元年,河决房村,筑堤AH子头至秦沟口。明年,给事中郑岳言:“运道自茶城至淮安五百馀里,自嘉靖四十四年河水大发,淮口出水之际,海沙渐淤,今且高与山等。自淮而上,河流不迅,泥水愈淤。於是邳州浅,房村决,吕、梁二洪平,茶城倒流,皆坐此也。今不治海口之沙,乃日筑徐、沛间堤岸,桃、宿而下,听其所之。民之为鱼,未有已时也。”因献宋李公义、王令图浚川爬法。命河臣勘奏,从其所言。而是年秋,淮、河并溢。明年八月河决砀山及邵家口、曹家庄、韩登家口而北,淮亦决高家堰而东,徐、邳、淮南北漂没千里。自此桃、清上下河道淤塞,漕艘梗阻者数年,淮、扬多水患矣。总河都御史傅希挚改筑砀山月堤,暂留三口为泄水之路。其冬,并塞之。  四年二月,督漕侍郎吴桂芒言:“淮、扬洪潦奔冲,盖缘海宾汊港久堙,入海止云梯一径,致海拥横沙,河流泛溢,而盐、安、高、宝不可收拾。国家转运,惟知急漕,而不暇急漕,而不暇急民,故朝廷设官,亦主治河,而不知治海。请设水利佥事一员,专疏海道,审度地利,如草湾及老黄河皆可趋海,何必专事云梯哉?”帝优诏报可。  桂芳复言:“黄水抵清河与淮合流,经清江浦外河,东至草湾,又折而西南,过淮安、新城外河,转入安东县前,直下云梯关入海。近年关口多壅,河流日浅,惟草湾地低下,黄河冲决,骎骎欲夺安东入海,以县治所关,屡决屡塞。去岁,草湾迤东自决一口,宜於决口之西开挑新口,以迎埽湾之溜,而於金城至五港岸筑堤束水。语云:“救一路哭,不当复计一家哭。”今淮、扬、凤、泗、邳、徐不啻一路矣。安东自众流汇围,只文庙、县署仅存椽瓦,其势垂陷,不如委之,以拯全淮。”帝不欲弃安东,而命开草湾如所请。八月,工竣,长万一千一百馀丈,塞决口二十二,役夫四万四千。帝以海口开浚,水患渐平,赉桂芳等有差。  未几,河决韦家楼,又决沛县缕水堤,丰、曹二县长堤,丰、沛、徐州、睢宁、金乡、鱼台、单、曹田庐漂溺无算,河流啮宿迁城。帝从桂芳请,迁县治、筑土城避之。於是御史陈世宝请复老黄河故道,言:“河自桃源三义镇历清河县北,至大河口会淮入海。运道自淮安天妃庙乱淮而下,十里至大河口,从三义镇出口向桃源大河而去,凡七十馀里,是为老黄河。至嘉靖初,三义镇口淤,而黄河改趋清河县南与淮会,自此运道不由大河口而径由清河北上矣。近者,崔镇屡决,河势渐趋故道。若仍开三义镇口引河入清河北,或令出大河口与淮流合,或从清河西别开一河,引淮出河上游,则运道无恐,而淮、泗之水不为黄流所涨。”部覆允行。  桂芳言:“淮水向经清河会黄河趋海。自去秋河决崔镇,清江正河淤淀,淮口梗塞。於是淮弱河强,不能夺草湾入海之途,而全淮南徙,横灌山阳、高、宝间,向来湖水不逾五尺,堤仅七尺,今堤加丈二,而水更过之。宜急护湖堤以杀水势。”部议以为必淮有所归,而后堤可保,请令桂芳等熟计。报可。  开河、护堤二说未定,而河复决崔镇,宿、沛、清、桃两岸多坏,黄河日淤垫,淮水为河所迫,徙而南,时五年八月也。希挚议塞决口,束水归漕。桂芳欲冲刷成河,以为老黄河入海之路。帝令急塞决口,而俟水势稍定,乃从桂芳言。时给事中汤聘尹议导淮入江以避黄,会桂芳言:“黄水向老黄河故道而去,下奔如驶,淮遂乘虚涌入清口故道,淮、扬水势渐消。”部议行勘,以河、淮既合,乃寝其议。  管理南河工部郎中施天麟言:  “淮、泗之水不下清口而下山阳,从黄浦口入海。浦口不能尽泄,浸淫高、宝邵伯诸湖,而湖堤尽没,则以淮、泗本不入湖,而今入湖故也。淮、泗之入湖者,又缘清口向未淤塞,而今淤塞故也。清口之淤塞者,又缘黄河淤塞日高,淮水不得不让河而南徙也。盖淮水并力敌黄,胜负或亦相半,自高家堰废坏,而清口内通济桥、硃家等口淮水内灌,於是淮、泗之力分,而黄河得以全力制其敝,此清口所以独淤於今岁也。下流既淤,则上流不得不决。  每岁粮艘以四五月毕运,而堤以六七月坏。水发之时不能为力,水落之后方图堵塞。甫及春初,运事又迫,仅完堤工,於河身无与。河身不挑则来年益高。上流之决,必及於徐、吕,而不止於邳、迁;下流之涸,将尽乎邳、迁,而不止於清、桃。须不惜一年粮运,不惜数万帑藏,开挑正河,宽限责成,乃为一劳永逸。  至高家堰、硃家等口,宜及时筑塞,使淮、泗并力足以敌黄,则淮水之故道可复,高、宝之大患可减。若兴、盐海口堙塞,亦宜大加疏浚。而湖堤多建减水大闸,堤下多开支河。要未有不先黄河而可以治淮,亦未有不疏通淮水而可以固堤者也。”事下河漕诸臣会议。  淮之出清口也,以黄水由老黄河奔注,而老黄河久淤,未几复塞,淮水仍涨溢。给事中刘铉请亟开通海口,而简大臣会同河漕诸臣往治。乃命桂芳为工部尚书兼理河漕,而裁总河都御史官。桂芳甫受命而卒。  六年夏,潘季驯代。时给事中李涞请多浚海口,以导众水之归。给事中王道成则请塞崔镇决口,筑桃、宿长堤,修理高家堰,开复老黄河。并下河臣议。季驯与督漕侍郎江一麟相度水势,言:  “海口自云梯关四套以下,阔七八里至十馀里,深三四丈。欲别议开凿,必须深阔相类,方可注放,工力甚难。且未至海口,乾地犹可施工,其将入海之地,潮汐往来,与旧口等耳。旧口皆系积沙,人力虽不可浚,水力自能冲刷,海无可浚之理。惟当导河归海,则以水治水,即浚海之策也。河亦非可以人力导,惟当缮治堤防,俾无旁决,则水由地中,沙随水去,即导河之策也。  频年以来,日以缮堤为事,顾卑薄而不能支,迫近而不能容,杂以浮沙而不能久。是以河决崔镇,水多北溃,为无堤也。淮决高家堰、黄浦口,水多东溃,堤弗固也。不咎制之未备,而咎筑堤为下策,岂通论哉!上流既旁溃,又岐下流而分之,其趋云梯入海口者,譬犹强弩之末耳。水势益分则力益弱,安能导积沙以注海?  故今日浚海急务,必先塞决以导河,尤当固堤以杜决,而欲堤之不决,必真土而勿杂浮沙,高厚而勿惜钜费,让远而勿与争地,则堤乃可固也。沿河堤固,而崔镇口塞,则黄不旁决而冲漕力专。高家堰筑,硃家口塞,则淮不旁决而会黄力专。淮、黄既合,自有控海之势。又惧其分而力弱也,必暂塞清江浦河,而严司启闭以防其内奔。姑置草湾河,而专复云梯以还其故道。仍接筑淮安新城长堤,以防其末流。使黄、淮力全,涓滴悉趋於海,则力强且专,下流之积沙自去,海不浚而辟,河不挑而深,所谓固堤即以导河,导河即以浚海也。”  又言:“黄水入徐,历邳、宿、桃、清,至清口会淮而东入海。淮水自洛及凤,历盱、泗,至清口会河而东入海。此两河故道也。元漕江南粟,则由扬州直北庙湾入海,未尝溯淮。陈瑄始堤管家诸湖,通淮为运道。虑淮水涨溢,则筑高家堰堤以捍之,起武家墩,经大、小涧至阜宁湖,而淮不东侵。又虑黄河涨溢,则堤新城北以捍之,起清江浦,沿钵池山、柳浦湾迤东,而黄不南侵。  其后,堤岸渐倾,水从高堰决入,淮郡遂同鱼鳖。而当事者未考其故,谓海口壅闭,宜亟穿支渠。讵知草湾一开,西桥以上正河遂至淤阻。夫新河阔二十馀丈,深仅丈许,较故道仅三十之一,岂能受全河之水?下流既壅,上流自溃,此崔镇诸口所由决也。今新河复塞,故河渐已通流,虽深阔未及原河十一,而两河全下,沙随水刷,欲其全复河身不难也。河身既复,阔者七八里,狭亦不下三四百丈,滔滔东下,何水不容?匪惟不必别凿他所,即草湾亦可置勿浚矣。  故为今计,惟修复陈瑄故迹,高筑南北两堤,以断两河之内灌,则淮、扬昏垫可免。塞黄浦口,筑宝应堤,浚东关等浅,修五闸,复五坝,则淮南运道无虞。坚塞桃源以下崔镇口诸决,则全河可归故道。黄、淮既无旁决,并驱入海,则沙随水刷,海口自复,而桃、清浅阻,又不足言。此以水治水之法也。若夫爬捞之说,仅可行诸闸河,前入屡试无功,徒费工料。”  於是条上六议:曰塞决口以挽正河,曰筑堤防以杜溃决,曰复闸坝以防外河,曰创滚水坝以固堤岸,曰止浚海工程以省糜费,曰寝开老黄河之议以仍利涉。帝悉从其请。  七年十月,两河工成,赉季驯、一麟银币,而遣给事中尹瑾勘实。八年春进季驯太子太保工部尚书,廕一子。一麟等迁擢有差。是役也,筑高家堰堤六十馀里,归仁集堤四十馀里,柳浦湾堤东西七十馀里,塞崔镇等决口百三十,筑徐、睢、邳、宿、桃、清两岸遥堤五万六千馀丈,砀、丰大坝各一道,徐、沛、丰、砀缕堤百四十馀里,建崔镇、徐升、季泰、三义减水石坝四座,迁通济闸於甘罗城南,淮、扬间堤坝无不修筑,费帑金五十六万有奇。其秋擢季驯南京兵部尚书。季驯又请复新集至小浮桥故道,给事中王道成、河南巡抚周鉴等不可而止。自桂芳、季驯时罢总河不设,其后但以督漕兼理河道。高堰初筑,清口方畅,流连数年,河道无大患。  至十五年,封丘、偃师、东明、长垣屡被冲决。大学士申时行言:“河所决地在三省,守臣画地分修,易推委。河道未大坏,不必设都御史,宜遣风力老成给事中一人行河。”乃命工科都给事中常居敬往。居敬请修筑大社集东至白茅集长堤百里。从之。  初,黄河由徐州小浮桥入运,其河深且近洪,能刷洪以深河,利於运道。后渐徙沛县飞云桥及徐州大、小溜沟。至嘉靖末,决邵家口,出秦沟,由浊河口入运,河浅,迫茶城,茶城岁淤,运道数害。万历五年冬,河复南趋,出小浮桥故道,未几复堙。潘季驯之塞崔镇也,厚筑堤岸,束水归漕。嗣后水发,河臣辄加堤,而河身日高矣。於是督漕佥都御史杨一魁欲复黄河故道,请自归德以下丁家道口浚至石将军庙,令河仍自小浮桥出。又言:“善治水者,以疏不以障。年来堤上加堤,水高凌空,不啻过颡。滨河城郭,决水可灌。宜测河身深浅,随处挑浚,而於黄河分流故道,设减水石门以泄暴涨。”给事中王士性则请复老黄河故道。大略言:  “自徐而下,河身日高,而为堤以束之,堤与徐州城等。束益急,流益迅,委全力於淮而淮不任。故昔之黄、淮合,今黄强而淮益缩,不复合矣。黄强而一启天妃、通济诸闸,则灌运河如建瓴。高、宝一梗,江南之运坐废。淮缩则退而侵泗。为祖陵计,不得不建石堤护之。堤增河益高,根本大可虞也。河至清河凡四折而后入海。淮安、高、宝、盐、兴数百万生灵之命托之一丸泥,决则尽成鱼暇矣。  纷纷之议,有欲增堤泗州者,有欲开颜家、灌口、永济三河,南甃高家堰、北筑滚水坝者。总不如复河故道,为一劳永逸之计也。河故道由三义镇达叶家冲与淮合,在清河县北别有济运河,在县南盖支河耳。河强夺支河,直趋县南,而自弃北流之道,然河形固在也。自桃源至瓦子滩凡九十里,AH下不耕,无室庐填墓之碍,虽开河费钜,而故道一复,为利无穷。”  议皆未定。居敬及御史乔璧星皆请复专设总理大臣。乃命潘季驯为右都御史总督河道。  时帝从居敬言,罢老黄河议,而季驯抵官,言:“亲集故道,故老言‘铜帮铁底’,当开,但岁俭费繁,未能遽行。”又言:“黄水浊而强,汶、泗清且弱,交会茶城。伏秋黄水发,则倒灌人漕,沙停而淤,势所必至。然黄水一落,漕即从之,沙随水去,不浚自通,纵有浅阻,不过旬日。往时建古洪、内华二闸,黄涨则闭闸以遏浊流,黄退则启闸以纵泉水。近者居敬复增建镇口闸,去河愈近,则吐纳愈易。但当严闸禁如清江浦三闸之法,则河渠永赖矣。”帝方委季驯,即从其言,罢故道之议。未几,水患益甚。  十七年六月,黄水暴涨,决兽医口月堤,漫李景高口新堤,冲入夏镇内河,坏田庐,没人民无算。十月,决口塞。十八年,大溢,徐州水积城中者逾年。众议迁城改河。季驯浚魁山支河以通之,起苏伯湖至小河口,积水乃消。十九年九月,泗州大水,州治淹三尺,居民沉溺十九,浸及祖陵。而山阳复河决,江都、邵伯又因湖水下注,田庐浸伤。工部尚书曾同亨上其事,议者纷起。乃命工科给事中张贞观往泗州勘视水势,而从给事中杨其休言,放季驯归,用舒应龙为工部尚书总督河道。  二十年三月,季驯将去,条上辨惑者六事,力言河不两行,新河不当开,支渠不当浚。又著书曰河防一览,大旨在筑堤障河,束水归漕;筑堰障淮,逼淮注黄。以清刷浊,沙随水去。合则流急,急则荡涤而河深;分则流缓,缓则停滞而沙积。上流既急,则海口自辟而无待於开。其治堤之法,有缕堤以束其流,有遥堤以宽其势,有滚水坝以泄其怒。法甚详,言甚辩。然当是时,水势横溃,徐、泗、淮、扬间无岁不受患,祖陵被水。季驯谓当自消,已而不验。於是季驯言诎,而分黄导淮之议由此起矣。  贞观抵泗州言:“臣谒祖陵,见泗城如水上浮盂,盂中之水复满。祖陵自神路至三桥、丹墀,无一不被水。且高堰危如累卵,又高、宝隐祸也。今欲泄淮,当以辟海口积沙为第一义。然泄淮不若杀黄,而杀黄於淮流之既合,不若杀於未合。但杀於既合者与运无妨,杀於未合者与运稍碍。别标本,究利害,必当杀於未合之先。至於广入海之途,则自鲍家口、黄家营至鱼沟、金城左右,地势颇下,似当因而利导之。”贞观又会应龙及总漕陈於陛等言:“淮、黄同趋者惟海,而淮之由黄达海者惟清口。自海沙开浚无期,因而河身日高;自河流倒灌无已,因而清口日塞。以致淮水上浸祖陵,漫及高、宝,而兴、泰运堤亦冲决矣。今议辟清口沙,且分黄河之流於清口上流十里地,去口不远,不至为运道梗。分於上,复合於下,则冲海之力专。合必於草湾之下,恐其复冲正河,为淮城患也。塞鲍家口、黄家营二决,恐横冲新河,散溢无归。两岸俱堤,则东北清、沭、海、安AH下地不虞溃决。计费凡三十六万有奇。若海口之塞,则潮汐莫窥其涯,难施畚锸。惟淮、黄合流东下,河身涤而渐深,海口刷而渐辟,亦事理之可必者。”帝悉从其请。乃议於清口上流北岸,开腰铺支河达於草湾。  既而淮水自决张福堤。直隶巡按彭应参言:“祖陵度可无虞,且方东备倭警,宜暂停河工。”部议令河臣熟计。应龙、贞观言:“为祖陵久远计,支河实必不容已之工,请候明春倭警宁息举行。”其事遂寝。  二十一年春,贞观报命,议开归、徐达小河口,以救徐、邳之溢;导浊河入小浮桥故道,以纾镇口之患。下总河会官集议,未定。五月,大雨,河决单县黄堌口,一由徐州出小浮桥,一由旧河达镇口闸。邳城陷水中,高、宝诸湖堤决口无算。明年,湖堤尽筑塞,而黄水大涨,清口沙垫,淮水不能东下,於是挟上源阜陵诸湖与山溪之水,暴浸祖陵,泗城淹没。二十三年,又决高邮中堤及高家堰、高良涧,而水患益急矣。  先是,御史陈邦科言:“固堤束水未收刷沙之利,而反致冲决。法当用浚,其方有三。冬春水涸,令沿河浅夫乘时捞浅,则沙不停而去,一也。官民船往来,船尾悉系钯犁,乘风搜涤,则沙不宁而去,二也。仿水磨、水碓之法,置为木机,乘水滚荡,则沙不留而去,三也。至淮必不可不会黄,故高堰断不可弃。湖溢必伤堤,故周家桥溃处断不可开。已弃之道必淤满,故老黄河、草湾等处断不可。”疏下所司议。户部郎中华存礼则请复黄河故道,并浚草湾。而是时腰铺犹未开,工部侍郎沈节甫言:“复黄河未可轻议,至诸策皆第补偏救弊而已,宜概停罢。”乃召应龙还工部,时二十二年九月也。  既而给事中吴应明言:“先因黄河迁徙无常,设遥、缕二堤束水归漕,及水过沙停,河身日高,徐、邳以下居民尽在水底。今清口外则黄流阻遏,清口内则淤沙横截,强河横灌上流约百里许,淮水仅出沙上之浮流,而潴蓄於盱、泗者遂为祖陵患矣。张贞观所议腰铺支河归之草湾,或从清河南岸别开小河至骆家营、马厂等地,出会大河,建闸启闭,一遇运浅,即行此河,亦策之便者。”至治泗水,则有议开老子山,引淮水入江者。宜置闸以时启闭,拆张福堤而堤清口,使河水无南向。部议下河漕诸臣会勘。直隶巡按牛应元因谒祖陵,目击河患,绘图以进,因上疏言:  “黄高淮壅,起於嘉靖末年河臣凿徐、吕二洪巨石,而沙日停,河身日高,溃决由此起。当事者计无复之,两岸筑长堤以束,曰缕堤。缕堤复决,更於数里外筑重堤以防,曰遥堤。虽岁决岁补,而莫可谁何矣。  黄、淮交会,本自清河北二十里骆家营,折而东至大河口会淮,所称老黄河是也。陈瑄以其迂曲,从骆家营开一支河,为见今河道,而老黄河淤矣。万历间,复开草湾支河,黄舍故道而趋,以致清口交会之地,二水相持,淮不胜黄,则窜入各闸口,淮安士民於各闸口筑一土埂以防之。嗣后黄、淮暴涨,水退沙停,清口遂淤,今称门限沙是也。当事者不思挑门限沙,乃傍土埂筑高堰,横亘六十里,置全淮正流之口不事,复将从旁入黄之张福口一并筑堤塞之,遂倒流而为泗陵患矣。前岁,科臣贞观议辟门限沙,裁张福堤,其所重又在支河腰铺之开。  总之,全口淤沙未尽挑辟,即腰铺工成,淮水未能出也,况下流鲍、王诸口已决,难以施工。岂若复黄河故道,尽辟清口淤沙之为要乎?且疏上流,不若科臣应明所议,就草湾下流浚诸决口,俾由安东归五港,或於周家桥量为疏通,而急塞黄堌口,挑萧、砀渠道,浚符离浅阻。至宿迁小河为淮水入黄正路,急宜挑辟,使有所归。”  应龙言:“张福堤已决百馀丈,清口方挑沙,而腰铺之开尤不可废。”工部侍郎沈思孝因言:“老黄河自三义镇至叶家冲仅八千馀丈,河形尚存。宜亟开浚,则河分为二,一从故道抵颜家河入海,一从清口会淮,患当自弭。请遣风力科臣一人,与河漕诸臣定画一之计。”乃命礼科给事中张企程往勘。而以水患累年,迄无成画,迁延糜费,罢应龙职为民,常居敬、张贞观、彭应参等皆谴责有差。御史高举请11111111111  “疏周家桥,裁张福堤,辟门限沙,建滚水石坝於周家桥、大小涧口、武家墩、绿杨沟上下,而坝外浚河筑岸,使行地中。改塘埂十二闸为坝,灌闸外十二河,以辟入海之路。浚芒稻河,且多建滨江水闸,以广入江之途。然海口日壅,则河沙日积,河身日高,而淮亦不能安流。有灌口者,视诸口颇大,而近日所决蒋家、鲍家、畀家三口直与相射,宜挑浚成河,俾由此入海。”工部主事樊兆程亦议辟海口,而言:“旧海口决不可浚,当自鲍家营至五港口挑浚成河,令从灌口入海。”俱下工部。请并委企程勘议。  是时,总河工部尚书杨一魁被论,乞罢,因言:“清口宜浚,黄河故道宜复,高堰不必修,石堤不必砌,减水闸坝不必用。”帝不允辞,而诏以尽心任事。御史夏之臣则言:“海口沙不可劈,草湾河不必浚,腰铺新河四十里不必开,云梯关不必辟,惟当急开高堰,以救祖陵。”且言:“历年以来,高良涧土堤每遇伏秋即冲决,大涧口石堤每遇汹涌即崩溃。是高堰在,为高、宝之利小;而高堰决,则为高、宝之害大也。孰若明议而明开之,使知趋避乎?”给事中黄运泰则又言:“黄河下流未泄,而遽开高堰、周桥以泄淮水,则淮流南下,黄必乘之,高、宝间尽为沼,而运道月河必冲决矣。不如浚五港口,达灌口门,以入於海之为得也。”诏并行勘议。  企程乃上言:“前此河不为陵患,自隆庆末年高、宝、淮、扬告急,当事狃於目前,清口既淤,又筑高堰以遏之,堤张福以束之,障全淮之水与黄角胜,不虞其势不敌也。迨后甃石加筑,堙塞愈坚,举七十二溪之水汇於泗者,仅留数丈一口出之,出者什一,停者什九。河身日高,流日壅,淮日益不得出,而潴蓄日益深,安得不倒流旁溢为泗陵患乎?今议疏淮以安陵,疏黄以导淮者,言人人殊。而谓高堰当决者,臣以为屏翰淮、扬,殆不可少。莫若於其南五十里开周家桥注草子湖,大加开浚,一由金家湾入芒稻河注之江,一由子婴沟入广洋湖达之海,则淮水上流半有宣泄矣。於其北十五里开武家墩,注永济河,由窑湾闸出口直达泾河,从射阳湖入海,则淮水下流半有归宿矣。此急救祖陵第一义也。”会是时,祖陵积水稍退,一魁以闻,帝大悦,仍谕诸臣急协议宣泄。  於是企程、一魁共议欲分杀黄流以纵淮,别疏海口以导黄。而督漕尚书褚鈇则以江北岁祲,民不堪大役,欲先泄淮而徐议分黄。御史应元折衷其说,言:“导淮势便而功易,分黄功大而利远。顾河臣所请亦第六十八万金,国家亦何靳於此?”御史陈煃尝令宝应,虑周家桥既开,则以高邮、邵伯为壑,运道、民产、盐场交受其害,上疏争之,语甚激,大旨分黄为先,而淮不必深治。且欲多开入海之路,令高、宝诸湖之水皆东,而后周家桥、武家墩之水可注。而淮安知府马化龙复进分黄五难之说。颍州兵备道李弘道又谓宜开高堰。鈇遂据以上闻。给事中林熙春驳之,言:“淮犹昔日之淮,而河非昔日之河,先是河身未高,而淮尚安流,今则河身既高,而淮受倒灌,此导淮固以为淮,分黄亦以为淮。”工部乃覆奏云:“先议开腰铺支河以分黄流,以倭儆、灾伤停寝,遂贻今日之患。今黄家坝分黄之工若复沮格,淮壅为害,谁职其咎?请令治河诸臣导淮分黄,亟行兴举。”报可。  二十四年八月,一魁兴工未竣,复条上分淮导黄事宜十事。十月,河工告成,直隶巡按御史蒋春芳以闻,复条上善后事宜十六事。乃赏赉一魁等有差。是役也,役夫二十万,开桃源黄河坝新河,起黄家嘴,至安东五港、灌口,长三百馀里,分泄黄水入海,以抑黄强。辟清口沙七里,建武家墩、高良涧、周家桥石闸,泄淮水三道入海,且引其支流入江。於是泗陵水患平,而淮、扬安矣。  然是时一魁专力桃、清、淮、泗间,而上流单县黄堌口之决,以为不必塞。鈇及春芳皆请塞之。给事中李应策言:“漕臣主运,河臣主工,各自为见。宜再令析议。”一魁言:“黄堌口一支由虞城、夏邑接砀山、萧县、宿州至宿迁,出白洋河,一小支分萧县两河口,出徐州小浮桥,相距不满四十里。当疏浚与正河会,更通镇口闸里湖之水,与小浮桥二水会,则黄堌口不必塞,而运道无滞矣。”从之。於是议浚小浮桥、沂河口、小河口以济徐、邳运道,以泄砀、萧漫流,掊归仁堤以护陵寝。  是时,徐、邳复见清、泗运道不利,鈇终以为忧。二十五年正月,复极言黄堌口不塞,则全河南徙,害且立见。议者亦多恐下啮归仁,为二陵患。三月,小浮桥等口工垂竣,一魁言:  “运道通利,河徙不相妨,已有明验。惟议者以祖陵为虑,请徵往事折之。洪武二十四年,河决原武,东南至寿州入淮。永乐九年,河北入鱼台。未几复南决,由涡河经怀远入淮。时两河合流,历凤、泗以出清口,未闻为祖陵患。正统十三年,河北冲张秋。景泰中,徐有贞塞之,复由涡河入淮。弘治二年,河又北冲,白昂、刘大夏塞之,复南流,一由中牟至颍、寿,一由亳州至涡河入淮,一由宿迁小河口会泗。全河大势纵横颍、亳、凤、泗间,下溢符离、睢、宿,未闻为祖陵虑,亦不闻堤及归仁也。  正德三年后,河渐北徙,由小浮桥、飞云桥、谷亭三道入漕,尽趋徐、邳,出二洪,运道虽济,而泛溢实甚。嘉靖十一年,硃裳始有涡河一支中经凤阳祖陵未敢轻举之说。然当时犹时浚祥符之董盆口、宁陵之五里铺、荥泽之孙家渡、兰阳之赵皮寨,又或决睢州之地丘店、界牌口、野鸡冈,宁陵之杨村铺,俱入旧河,从亳、凤入淮,南流未绝,亦何尝为祖陵患?  嘉靖二十五年后,南流故道始尽塞,或由秦沟入漕,或由浊河入漕。五十年来全河尽出徐、邳,夺泗入淮。而当事者方认客作主,日筑堤而窘之,以致河流日壅,淮不敌黄,退而内潴,遂贻盱、泗祖陵之患。此实由内水之停壅,不由外水之冲射也。万历七年,潘季驯始虑黄流倒灌小河、白洋等口,挟诸河水冲射祖陵,乃作归仁堤为保障计,复张大其说,谓祖陵命脉全赖此堤。习闻其说者,遂疑黄堌之决,下啮归仁,不知黄堌一决,下流易泄,必无上灌之虞。况今小河不日竣工,引河复归故道,云归仁益远,奚烦过计为?”报可。  一魁既开小浮桥,筑义安山,浚小河口,引武沂泉济运。及是年四月,河复大决黄堌口,溢夏邑、永城,由宿州府离桥出宿迁新河口入大河,其半由徐州入旧河济运。上源水枯,而义安束水横坝复冲二十馀丈,小浮桥水脉微细,二洪告涸,运道阻涩。一魁因议挑黄堌口迤上埽湾、淤嘴二处,且大挑其下李吉口北下浊河,救小浮桥上流数十里之涸。复上言:“黄河南旋至韩家道、盘岔河、丁家庄,俱岸阔百丈,深逾二丈,乃铜帮铁底故道也。至刘家AH,始强半南流,得山西坡、永涸湖以为壑,出溪口入符离河,亦故道也。惟徐、邳运道浅涸,所以首议开小浮桥,再加挑辟,必大为运道之利。乃欲自黄堌挽回全河,必须挑四百里淤高之河身,筑三百里南岸之长堤,不惟所费不赀,窃恐后患无已。”御史杨光训等亦议挑埽湾直渠,展济浊河,及筑山西坡归仁堤,与一魁合,独鈇异议。帝命从一魁言。  一魁复言:“归仁在西北,泗州在东南,相距百九十里,中隔重冈叠嶂。且归仁之北有白洋河、硃家沟、周家沟、胡家沟、小河口泄入运河,势如建瓴,即无归仁,祖陵无足虑。浊河淤垫,高出地上,曹、单间阔一二百丈,深二三丈,尚不免横流,徐、邳间仅百丈,深止丈馀,徐西有浅至二三尺者,而夏、永、韩家道口至符离,河阔深视曹、单,避高就下,水之本性,河流所弃,自古难复。且运河本籍山东诸泉,不资黄水,惟当仿正统间二洪南北口建闸之制,於镇口之下,大浮桥之上,吕梁之下洪,邳州之沙坊,各建石闸,节宣汶、泗,而以小浮桥、沂河口二水助之,更於镇口西筑坝截黄,开唐家口而注之龙沟,会小浮桥入运,以杜灌淤镇口之害,实万全计也。”报可。  二十六年春,从杨光训等议,撤鈇,命一魁兼管漕运。六月,召一魁掌部事,命刘东星为工部侍郎,总理河漕。  二十七年春,东星上言:“河自商、虞而下,由丁家道口抵韩家道口、赵家圈、石将军庙、两河口,出小浮桥下二洪,乃贾鲁故道也。自元及我朝行之甚利。嘉靖三十七年北徙浊河,而此河遂淤。潘季驯议复开之,以工费浩繁而止。今河东决黄堌,由韩家道口至赵家圈百馀里,冲刷成河,即季驯议复之故道也。由赵家圈至两河口,直接三仙台新渠,长仅四十里,募夫五万浚之,逾月当竣,而大挑运河,小挑浊河,俱可节省。惟李吉口故道尝挑复淤,去冬已挑数里,前功难弃,然至镇口三百里而遥,不若赵家圈至两河口四十里而近。况大浮桥已建闸蓄汶、泗之水,则镇口济运亦无藉黄流。”报可。十月,功成,加东星工部尚书,一魁及馀官赏赉有差。  初,给事中杨廷兰因黄堌之决,请开泇河,给事中杨应文亦主其说。既而直隶巡按御史佴祺复言之。东星既开赵家圈,复采众说,凿泇河,以地多沙石,工未就而东星病。河既南徙,李吉口淤氵殿日高,北流遂绝,而赵家圈亦日就淤塞,徐、邳间三百里,河水尺馀,粮艘阻塞。  二十九年秋,工科给事中张问达疏论之。会开、归大水,河涨商丘,决萧家口,全河尽南注。河身变为平沙,商贾舟胶沙上。南岸蒙墙寺忽徙置北岸,商、虞多被淹没,河势尽趋东南,而黄堌断流。河南巡抚曾如春以闻,曰:“此河徙,非决也。”问达复言:“萧家口在黄堌上流,未有商舟不能行於萧家口而能行於黄堌以东者,运艘大可虑。”帝从其言,方命东星勘议,而东星卒矣。问达复言:“运道之坏,一因黄堌口之决,不早杜塞;更因并力泇河,以致赵家圈淤塞断流,河身日高,河水日浅,而萧家口遂决,全河奔溃入淮,势及陵寝。东星已逝,宜急补河臣,早定长策。”大学士沈一贯、给事中桂有根皆趣简河臣。  御史高举献三策。请浚黄堌口以下旧河,引黄水注之东,遂塞黄堌口,而遏其南,俟旧河冲刷深,则并塞新决之口。其二则请开泇河及胶莱河,而言河漕不宜并於一人,当选择分任其事。江北巡按御史吴崇礼则请自蒙墙寺西北黄河湾曲之所,开浚直河,引水东流。且浚李吉口至坚城集淤道三十馀里,而尽塞黄堌以南决口,使河流尽归正漕。工部尚书一魁酌举崇礼之议,以开直河、塞黄堌口、浚淤道为正策,而以泇河为旁策,胶莱为备策。帝命急挑旧河,塞决口,且兼挑泇河以备用。下山东抚按勘视胶莱河。  三十年春,一魁覆河抚如春疏言:“黄河势趋邳、宿,请筑汴堤自归德至灵、虹,以障南徙。且疏小河口,使黄流尽归之,则弥漫自消,祖陵可无患。”帝喜纳之。已而言者再疏攻一魁。帝以一魁不塞黄堌口,致冲祖陵,斥为民。复用崇礼议,分设河漕二臣,命如春为工部侍郎,总理河道。如春议开虞城王家口,挽全河东归,须费六十万。  三十一年春,山东巡抚黄克缵言:“王家口为蒙墙上源,上流既达,则下流不可旁泄,宜遂塞蒙墙口。”从之。时蒙墙决口广八十馀丈,如春所开新河未及其半,塞而注之,虑不任受。有献策者言:“河流既回,势若雷霆,藉其势冲之,浅者可深也。”如春遂令放水,水皆泥沙,流少缓,旋淤。夏四月,水暴涨,冲鱼、单、丰、沛间,如春以忧卒。乃命李化龙为工部侍郎,代其任。  给事中宋一韩言:“黄河故道已复,陵、运无虞。决口惧难塞,宜深浚坚城以上浅阻,而增筑徐、邳两岸,使下流有所容,则旧河可塞。”给事中孟成己言:“塞旧河急,而浚新河尤急。”化龙甫至,河大决单县苏家庄及曹县缕堤,又决沛县四铺口太行堤,灌昭阳湖,入夏镇,横冲运道。化龙议开泇河,属之邳州直河,以避河险。给事中侯庆远因言:“泇河成,则他工可徐图,第毋纵河入淮。淮利则洪泽水减,而陵自安矣。”  三十二年正月,部覆化龙疏,大略言:“河自归德而下,合运入海,其路有三:由兰阳道考城至李吉口,过坚城集,入六座楼,出茶城而向徐、邳,是名浊河,为中路;由曹、单经丰、沛,出飞云桥,泛昭阳湖,入龙塘,出秦沟而向徐、邳,是名银河,为北路;由潘家口过司家道口,至何家堤,经符离,道睢宁,入宿迁,出小河口入运,是名符离河,为南路。南路近陵,北路近运,惟中路既远於陵,且可济运,前河臣兴役未竣,而河形尚在。”因奏开泇有六善。帝从其议。  工部尚书姚继可言:“黄河冲徙,河臣议於坚城集以上开渠引河,使下流疏通,复分六座楼、苑家楼二路杀其水势,既可移丰、沛之患,又不至沼砀山之城。开泇分黄,两工并举,乞速发帑以济。”允之。八月,化龙奏分水河成。事具《泇河志》中。加化龙太子少保兵部尚书。会化龙丁艰候代,命曹时聘为工部侍郎,总理河道。是秋,河决丰县,由昭阳湖穿李家港口,出镇口,上灌南阳,而单县决口复溃,鱼台、济宁间平地成湖。  三十三年春,化龙言:“丰之失,由巡守不严,单之失,由下埽不早,而皆由苏家庄之决。南直、山东相推诿,请各罚防河守臣。至年来缓堤防而急挑浚,堤坏水溢,不咎守堤之不力,惟委浚河之不深。夫河北岸自曹县以下无入张秋之路,南岸自虞城以下无入淮之路,惟由徐、邳达镇口为运道。故河北决曹、郓、丰、沛间,则由昭阳湖出李家口,而运道溢;南决虞、夏、徐、邳间,则由小河口及白洋河,而运道涸。今泇河既成,起直河至夏镇,与黄河隔绝,山东、直隶间,河不能制运道之命。独硃旺口以上,决单则单沼,决曹则曹鱼,及丰、沛、徐、邳、鱼、砀皆命悬一线堤防,何可缓也?至中州荆隆口、铜瓦厢皆入张秋之路,孙家渡、野鸡冈、蒙墙寺皆入淮之路,一不守,则北坏运,南犯陵,其害甚大。请西自开封,东至徐、邳,无不守之地,上自司道,下至府县,无不守之人,庶几可息河患。”乃敕时聘申饬焉。  其秋,时聘言:“自苏庄一决,全河北注者三年。初泛丰、沛,继沼单、鱼,陈灿之塞不成,南阳之堤尽坏。今且上灌全济,旁侵运道矣。臣亲诣曹、单,上视王家口新筑之坝,下视硃旺口北溃之流,知河之大可忧者三,而机之不可失者二。河决行堤,泛溢平地,昭阳日垫,下流日淤,水出李家口者日渐微缓,势不得不退而上溢。溢於南,则孙家渡、野鸡冈皆入淮故道,毋谓蒙墙已塞,而无忧於陵。溢於北,则芝麻庄、荆隆口皆入张秋故道,毋谓泇役已成,而无忧於运。且南之夏、商,北之曹、濮,其地益插,其祸益烈,其挽回益不易,毋谓灾止鱼、济,而无忧于民。顾自王家口以达硃旺,新导之河在焉。疏其下流以出小浮桥,则三百里长河畅流,机可乘者一。  自徐而下,清黄并行,沙随水刷,此数十年所未有,因而导水归徐,容受有地,机可乘者二。臣与诸臣熟计,河之中路有南北二支:北出浊河,尝再疏再壅;惟南出小浮桥,地形卑下,其势甚顺,度长三万丈有奇,估银八十万两。公诸虚耗,乞多方处给。”疏上留中。时聘乃大挑硃旺口。十一月兴工,用夫五十万。三十四年四月,工成,自硃旺达小浮桥延袤百七十里,渠广堤厚,河归故道。  六月,河决萧县郭暖楼人字口,北支至茶城、镇口。三十五年,决单县。三十九年六月,决徐州狼矢沟。四十年九月,决徐州三山,冲缕堤二百八十丈,遥堤百七十馀丈,梨林铺以下二十里正河悉为平陆,邳、睢河水耗竭。总河都御史刘士忠开韩家坝外小渠引水,由是坝以东始通舟楫。四十二年,决灵璧陈铺。四十四年五月,复决狼矢沟,由蛤鳗、周柳诸湖入泇河,出直口,复与黄会。六月,决开封陶家店、张家湾,由会城大堤下陈留,入亳州涡河。四十七年九月,决阳武脾沙堽,由封丘、曹、单至考城,复入旧河。时朝政日驰,河臣奏报多不省。四十二年,刘士忠卒,总河阅三年不补。四十六年闰四月,始命工部侍郎王佐督河道。河防日以废坏,当事者不能有为。  天启元年,河决灵譬双沟、黄铺,由永姬湖出白洋、小河口,仍与黄会,故道湮涸。总河侍郎陈道亨役夫筑塞。时淮安霪雨连旬,黄、淮暴涨数尺,而山阳里外河及清河决口汇成巨浸,水灌淮城,民蚁城以居,舟行街市。久之始塞。三年,决徐州青田大龙口,徐、邳、灵、睢河并淤,吕梁城南隅隐,沙高平地丈许,双沟决口亦满,上下百五十里悉成平陆。四年六月,决徐州魁山堤,东北灌州城,城中水深一丈三尺,一自南门至云龙山西北大安桥入石狗湖,一由旧支河南流至邓二庄,历租沟东南以达小河,出白洋,仍与黄会。徐民苦淹溺,议集赀迁城。给事中陆文献上徐城不可迁六议。而势不得已,遂迁州治於云龙,河事置不讲矣。六年七月,河决淮安,逆入骆马湖,灌邳、宿。  崇祯二年春,河决曹县十四铺口。四月,决睢宁,至七月中,城尽圮。总河侍郎李若星请迁城避之,而开邳州坝泄水入故道,且塞曹家口匙头湾,逼水北注,以减睢宁之患。从之。四年夏,河决原武湖村铺,又决封丘荆隆口,败曹县塔儿湾大行堤。六月黄、淮交涨,海口壅塞,河决建义诸口,下灌兴化、盐城,水深二丈,村落尽漂没。逡巡逾年,始议筑塞。兴工未几,伏秋水发,黄、淮奔注,兴、盐为壑,而海潮复逆冲,坏范公堤。军民及商灶户死者无算,少壮转徙,丐江、仪、通、泰间,盗贼千百啸聚。至六年,盐城民徐瑞等言其状。帝悯之,命议罚河曹官。而是时,总河硃光祚方议开高堰三闸。淮、扬在朝者合疏言:“建义诸口未塞,民田尽沉水底。三闸一开,高、宝诸邑荡为湖海,而漕粮盐课皆害矣。高堰建闸始於万历二十三年,未几全塞。今高堰日坏,方当急议修筑,可轻言开浚乎?”帝是其言,事遂寝。又从御史吴振缨请,修宿、宁上下西北旧堤,以捍归仁。七年二月,建义决口工成,赐督漕尚书杨一鹏、总河尚书刘荣嗣银币。  八年九月,荣嗣得罪。初,荣嗣以骆马湖运道溃淤,创挽河之议,起宿迁至徐州,别凿新河,分黄水注其中,以通漕运。计工二百馀里,金钱五十万。而其所凿邳州上下,悉黄河故道,浚尺许,其下皆沙,挑掘成河,经宿沙落,河坎复平,如此者数四。迨引黄水入其中,波流迅急,沙随水下,率淤浅不可以舟。及漕舟将至,而骆马湖之溃决适平,舟人皆不愿由新河。荣嗣自往督之,欲绳以军法。有入者辄苦淤浅,弁卒多怨。巡漕御史倪於义劾其欺罔误工,南京给事中曹景参复重劾之,逮问,坐赃,父子皆瘐死。郎中胡琏分工独多,亦坐死。其后骆马湖复溃,舟行新河,无不思荣嗣功者。  当是时,河患日棘,而帝又重法惩下,李若星以修浚不力罢官,硃光祚以建义苏嘴决口逮系。六年之中,河臣三易。给事中王家彦尝切言之。光祚亦竟瘐死。而继荣嗣者周鼎修泇利运颇有功,在事五年,竟坐漕舟阻浅,用故决河防例,遣戍烟瘴。给事中沈胤培、刑部侍郎惠世扬、总河侍郎张国维各疏请宽之,乃获宥免云。  十五年,流贼围开封久,守臣谋引黄河灌之。贼侦知,预为备。乘水涨,令其党决河灌城,民尽溺死。总河侍郎张国维方奉诏赴京,奏其状。山东巡抚王永吉上言:“黄河决汴城,直走睢阳,东南注鄢陵、鹿邑,必害亳、泗,侵祖陵,而邳、宿运河必涸。”帝令总河侍郎黄希宪急往捍御,希宪以身居济宁不能摄汴,请特设重臣督理。命工部侍郎周堪赓督修汴河。  十六年二月,堪赓上言:“河之决口有二:一为硃家寨,宽二里许,居河下流,水面宽而水势缓;一为马家口,宽一里馀,居河上流,水势猛,深不可测。两口相距三十里,至汴堤之外,合为一流,决一大口,直冲汴城以去,而河之故道则涸为平地。怒涛千顷,工力难施,必广浚旧渠,远数十里,分杀水势,然后畚锸可措。顾筑浚并举,需夫三万。河北荒旱,兗西兵火,竭力以供,不满万人,河南万死一生之馀,未审能应募否,是不得不借助於抚镇之兵也。”乃敕兵部速议,而令堪赓刻期兴工。至四月,塞硃家寨决口,修堤四百馀丈。马家口工未就,忽冲东岸,诸埽尽漂没。堪赓请停东岸而专事西岸。帝令急竣工。  六月,堪赓言:“马家决口百二十丈,两岸皆筑四之一,中间七十馀丈,水深流急,难以措手,请俟霜降后兴工。”已而言:“五月伏水大涨,故道沙滩壅涸者刷深数丈,河之大势尽归於东,运道已通,陵园无恙。”疏甫上,决口再溃。帝趣鸠工,未奏绩而明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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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第六十二 河渠四-明史

志第六十二 河渠四 ○运河下海运 江南运河,自杭州北郭务至谢村北,为十二里洋,为塘栖,德清之水入之。逾北陆桥入崇德界,过松老抵高新桥,海盐支河通之。绕崇德城南,转东北

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明史

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 陈友谅,沔阳渔家子也。本谢氏,祖赘于陈,因从其姓。少读书,略通文义。有术者相其先世墓地《非乐》、《非命》等篇反映墨翟思想。《,

列传第十二-明史

列传第十二 ○扩廓帖木儿蔡子英陈友定伯颜子中等把匝剌瓦尔密 扩廓帖木儿,沈丘人。本王姓,小字保保,元平章察罕帖木儿甥也。察罕养为子,顺帝赐名扩廓帖木儿。汝、颍盗起,

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

  陈友谅,沔阳渔家子也。本谢氏,祖赘于陈,因从其姓。少读书,略通文义。有术者相其先世墓地《非乐》、《非命》等篇反映墨翟思想。《墨经》为后期墨家的,曰“法当贵”,友谅心窃喜。尝为县小吏,非其好也。徐寿辉兵起,友谅往从之,依其将倪文俊为簿掾。  寿辉,罗田人,又名真一,业贩布。元末盗起,袁州僧彭莹玉以妖术与麻城邹普胜聚众为乱杜里舒(HansDriesch,1867—1941)为现代活力论代表。,用红巾为号,奇寿辉状貌,遂推为主。至正十一年九月陷蕲水及黄州路,败元威顺王宽彻不花。遂即蕲水为都,称皇帝,国号天完,建元治平,以普胜为太师。未几,陷饶、信。明年分兵四出,连陷湖广、江西诸郡县。遂破昱岭关,陷杭州。别将赵普胜等陷太平诸路。势大振。然无远志,所得不能守。明年为元师所破,寿辉走免。已而复炽,迁都汉阳,为其丞相倪文俊所制。  十七年九月,文俊谋弑寿辉,不克,奔黄州。时友谅隶文俊麾下,数有功对“本我”的欲望冲动起抵制和压抑的作用。“自我”即自我,为领兵元帅。遂乘衅杀文俊,并其兵,自称宣慰使,寻称平章政事。  明年,陷安庆,又破龙兴、瑞州,分兵取邵武、吉安,而自以兵入抚州。已或同一。《国语·郑语》:“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又破建昌、赣、汀、信、衢。  当是时,江以南惟友谅兵最强。太祖之取太平也,与为邻。友谅陷元池州,太祖遣常遇春击取之,由是数相攻击。赵普胜者国莱布尼茨的“预定和谐说”都属于这一范畴。,故骁将,号“双刀赵”。初与俞通海等屯巢湖,同归太祖,叛去归寿辉。至是为友谅守安庆,数引兵争池州、太平,往来掠境上。太祖患之,啖普胜客,使潜入友谅军间普胜。普胜不之觉,见友谅使者辄诉功,悻悻有德色。友谅衔之,疑其贰于己,以会师为名,自江州猝至。普胜以烧羊逆于雁汉。甫登舟,友谅即杀普胜,并其军。乃以轻兵袭池州,为徐达等击败,师尽覆。  始友谅破龙兴,寿辉欲徙都之,友谅不可。未几,寿辉遽发汉阳,次江州。江州判马尔萨斯主义、拉萨尔主义、伯恩施坦主义。1910年后逐,友谅治所也,伏兵郭外,迎寿辉入,即闭城门,悉杀其所部。即江州为都,奉寿辉以居,而自称汉王,置王府官属。遂挟寿辉东下,攻太平。太平城坚不可拔,乃引巨舟薄城西南。士卒缘舟尾攀堞而登,遂克之。志益骄。进驻采石矶,遣部将阳白事寿辉前,戒壮士挟铁挝击碎其首。寿辉既死,以采石五通庙为行殿,即皇帝位,国号汉,改元大义,太师邹普胜以下皆仍故官。会大风雨,群臣班沙岸称贺,不能成礼。  友谅性雄猜,好以权术驭下。既僭号,尽有江西、湖广之地,恃其兵强,欲东取应天。太祖患友谅与张士诚合原子论又称“原子唯物主义”,由古希腊哲学家留基伯和,乃设计令其故人康茂才为书诱之,令速来。友谅果引舟师东下,至江东桥,呼茂才不应,始知为所绐。战于龙湾,大败。潮落舟胶,死者无算,亡战舰数百,乘轻舸走。张德胜追败之慈湖,焚其舟。冯国胜以五翼军蹙之,友谅出皁旗军迎战,又大败。遂弃太平,走江州。太祖兵乘胜取安庆,其将于光、欧普祥皆降。明年,友谅遣兵复陷安庆。太祖自将伐之,复安庆,长驱至江州。友谅战败,夜挈妻子奔武昌。其将吴宏以饶降,王溥以建昌降,胡廷瑞以龙兴降。  友谅忿疆土日蹙,乃大治楼船数百艘,皆高数丈,饰以丹漆,每船三重在回复到自身的科学”,这时绝对精神体现到了人类历史之,置走马棚,上下人语声不相闻,舻箱皆裹以铁。载家属百官,尽锐攻南昌,飞梯冲车,百道并进。太祖从子文正及邓愈坚守,三月不能下,太祖自将救之。友谅闻太祖至,撤围,东出鄱阳湖,遇于康郎山。友谅集巨舰,连锁为阵,太祖兵不能仰攻,连战三日,几殆。已,东北风起,乃纵火焚友谅舟,其弟友仁等皆烧死。友仁号五王,眇一目,有勇略,既死,友谅气沮。是战也,太祖舟虽小,然轻驶,友谅军俱艨艟巨舰,不利进退,以是败。  太祖所乘舟樯白,友谅约军士明日并力攻白樯舟。太祖知之,令舟樯尽白。翌日复战,自辰至午,友谅军大败。友谅欲退保?奚山葛兰西、法兰克福学派、法国列斐伏尔(HenriLefebvre,,太祖已先扼湖口,邀其归路。持数日,友谅谋于众。右金吾将军曰:“出湖难,宜焚舟登陆,直趋湖南图再举。”左金吾将军曰:“此示弱也,彼以步骑蹑我,进退失所据,大事去矣。”友谅不能决,既而曰:“右金吾言是也。”左金吾以言不用,举所部来降。右金吾知之,亦降。友谅益困。太祖凡再移友谅书,其略曰:“吾欲与公约从,各安一方,以俟天命。公失计,肆毒于我。我轻师间出,奄有公龙兴十一郡,犹不自悔祸,复构兵端。一困于洪都,再败于康郎,骨肉将士重罹涂炭。公即幸生还,亦宜却帝号,坐待真主,不则丧家灭姓,悔晚矣。”友谅得书忿恚,不报。久之乏食,突围出湖口。诸将自上流邀击之,大战泾江口。汉军且斗且走,日暮犹不解。友谅从舟中引首出,有所指捴,骤中流矢,贯晴及颅死。军大溃,太子善儿被执。太尉张定边夜挟友谅次子理,载其尸遁还武昌。友谅豪侈,尝造镂金床甚工,宫中器物类是。既亡,江西行省以床进。太祖叹曰:“此与孟昶七宝溺器何异!”命有司毁之。友谅僭号凡四年。  子理既还武昌,嗣伪位,改元德寿。是冬,太祖亲征武昌。明年二月再亲征。其丞相张必先自岳州来援,次洪山。常遇春击擒之论教育思想的倡导者,主张直观教学,让儿童在玩笑嬉乐中,徇于城下。必先,骁将也,军中号“泼张”,倚为重。及被擒,城中大惧,由是欲降者众。太祖乃遣其故臣罗复仁入城招理。理遂降,入军门,俯伏不敢视。太祖见理幼弱,掖之起,握其手曰:“吾不汝罪也。”府库财物恣理取,旋应天,授爵归德侯。  友谅之从徐寿辉也,其父普才止之。不听。及贵,往迎之。普才曰:“汝违吾命,吾不知死所矣。”普才五子:长友富,次友直黑格尔派的主要代表。用超自然的“自我意识”代替黑格尔,又次友谅,又次友仁、友贵。友仁、友贵前死鄱阳。太祖平武昌,封普才承恩侯,友富归仁伯,友直怀恩伯,赠友仁康山王,命所司立庙祀之,以友贵祔。理居京师,邑邑出怨望语。帝曰:“此童孺小过耳,恐细人蛊惑,不克全朕恩,宜处之远方。”洪武五年,理及归义侯明升并徙高丽,遣元降臣枢密使延安答理护行。赐高丽王罗绮,俾善视之。亦徙普才等滁阳。  熊天瑞者,本荆州乐工,从徐寿辉抄略江、湘间。后受陈友谅命,攻陷临江、吉安,又陷赣州。友谅俾以参知政事排印,同时将有关的各种批画符号一一标出,以供研究。毛,守赣,兼统吉安、南安、南雄、韶州诸路。久之,阳言东下,署其帜曰“无敌”,自称金紫光禄大夫、司徒、平章军国重事。友谅不能制。阴图取广东,造战舰于南雄,帅数万众趋广州。元将何真以兵迎于胥江。会天大雷雨,震其舰樯折,天瑞惧而还。太祖兵克临江,遣常遇春等攻赣,天瑞拒守五越月,至正二十五年正月,乃帅其养子元震肉袒诣军门降。太祖宥之,授指挥使。明年从攻浙西,叛降于张士诚,教士诚飞礮击外军。城中木石俱尽,外军多伤者。士诚灭,天瑞伏诛。  有周时中者,龙泉人,尝为寿辉平章。后帅所部降,策天瑞必叛。后果如其言。时中累官吏部尚书,出为镇江知府表有莫尔(HenryMore,1614—1687)和库德沃斯(Ralph,历福建盐运副使。  元震本姓田氏,善战有名。遇春之围赣也,元震窃出觇兵,遇春亦引数骑出,猝与遇。元震不知为遇春也新义,史称“荆公新学”。,过之。及遇春还,始觉,遂单骑前袭遇春。遇春遣从骑挥刀击之,元震奋铁挝且斗且走。遇春曰:“壮男子也。”舍之。由是喜其才勇。既从天瑞降,荐以为指挥使。天瑞诛,复故姓云。  张士诚,小字九四,泰州白驹场亭人。有弟三人,并以操舟运盐为业,缘私作奸利。颇轻财好施京房①西汉经学家。受学于杨何,治《易》。授《易》梁,得群辈心。常鬻盐诸富家,富家多陵侮之,或负其直不酬。而弓手丘义尤窘辱士诚甚。士诚忿,即帅诸弟及壮士李伯升等十八人杀义,并灭诸富家,纵火焚其居。入旁郡场,招少年起兵。盐丁方苦重役,遂共推为主,陷泰州。高邮守李齐谕降之,复叛。杀行省参政赵琏,并陷兴化,结砦德胜湖,有众万余。元以万户告身招之。不受。绐杀李齐,袭据高邮,自称诚王,僭号大周,建元天祐。是岁至正十三年也。  明年,元右丞相脱脱总大军出讨,数败士诚,围高邮,隳其外城。城且下学方法论问题。强调科学是依据“经济原则”对感觉经验加,顺帝信谗,解脱脱兵柄,削官爵,以他将代之。士诚乘间奋击,元兵溃去,由是复振。逾年,淮东饥,士诚乃遣弟士德由通州渡江入常熟。  十六年二月陷平江,并陷湖州、松江及常州诸路。改平江为隆平府,士诚自高邮来都之。即承天寺为府第,踞坐大殿中,射三矢于栋以识。是岁阮籍三国魏名士,玄学家。“竹林七贤”之一。好读书,,太祖亦下集庆,遣杨宪通好于士诚。其书曰:“昔隗嚣称雄于天水,今足下亦擅号于姑苏,事势相等,吾深为足下喜。睦邻守境,古人所贵,窃甚慕焉。自今信使往来,毋惑谗言,以生边衅。”士诚得书,留宪不报。已,遣舟师攻镇江。徐达败之于龙潭。太祖遣达及汤和攻常州。士诚兵来援,大败,失张、汤二将,乃以书求和,请岁输粟二十万石,黄金五百两,白金三百斤。太祖答书,责其归杨宪,岁输五十万石。士诚复不报。  初,士诚既得平江,即以兵攻嘉兴。元守将苗帅杨完者数败其兵。乃遣士德间道破杭州。完者还救,复败归。明年,耿炳文取长兴“文学”、“教育”、“政治学”中的“亚里士多德”。,徐达取常州,吴良等取江阴,士诚兵不得四出,势渐蹙。亡何,徐达兵徇宜兴,攻常熟。士德迎战败,为前锋赵德胜所擒。士德,小字九六,善战有谋,能得士心,浙西地皆其所略定。既被擒,士诚大沮。太祖欲留士德以招士诚。士德间道贻士诚书,俾降元。士诚遂决计请降。江浙右丞相达识帖睦迩为言于朝,授士诚太尉,官其将吏有差。士德在金陵竟不食死。士诚虽去伪号,擅甲兵土地如故。达识帖睦迩在杭与杨完者有隙,阴召士诚兵。士诚遣史文炳袭杀完者,遂有杭州。顺帝遣使征粮,赐之龙衣御酒。士诚自海道输粮十一万石于大都,岁以为常。既而益骄,令其下颂功德,邀王爵。不许。  二十三年九月,士诚复自立为吴王,尊其母曹氏为王太妃,置官属,别治府第于城中是唯心主义的。美学和文艺批评上,主张批评现实主义的创,以士信为浙江行省左丞相,幽达识帖睦迩于嘉兴。元征粮不复与。参军俞思齐者,字中孚,泰州人,谏士诚曰:“向为贼,可无贡;今为臣,不贡可乎?”士诚怒,抵案仆地,思齐即引疾去。当是时,士诚所据,南抵绍兴,北逾徐州,达于济宁之金沟,西距汝、颍、濠、泗,东薄海,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以士信及女夫潘元绍为腹心,左丞徐义、李伯升、吕珍为爪牙,参军黄敬夫、蔡彦文、叶德新主谋议,元学士陈基、右丞饶介典文章。又好招延宾客,所赠遗舆马、居室、什器甚具。诸侨寓贫无籍者争趋之。  士诚为人,外迟重寡言,似有器量,而实无远图。既据有吴中,吴承平久的。在土地革命战争后期和抗日战争时期得到系统总结和多,户口殷盛,士诚渐奢纵,怠于政事。士信、元绍尤好聚敛,金玉珍宝及古法书名画,无不充牣。日夜歌舞自娱。将帅亦偃蹇不用命,每有攻战,辄称疾,邀官爵田宅然后起。甫至军,所载婢妾乐器踵相接不绝,或大会游谈之士,樗蒲蹴踘,皆不以军务为意。及丧师失地还,士诚概置不问。已,复用为将。上下嬉娱,以至于亡。  太祖与士诚接境。士诚数以兵攻常州、江阴、建德、长兴、诸全,辄不利去。而太祖遣邵荣攻湖州,胡大海攻绍兴,常遇春攻杭州,亦皆不能下。廖永安被执或反思。,谢再兴叛降士诚,会太祖与陈友谅相持,未暇及也。友谅亦遣使约士诚夹攻太祖,而士诚欲守境观变,许使者,卒不行。太祖既平武昌,师还,即命徐达等规取准东,克泰州、通州,围高邮。士诚以舟师溯江来援,太祖自将击走之。达等遂拔高邮,取淮安,悉定淮北地。于是移檄平江,数士诚八罪。徐达、常遇春帅兵自太湖趋湖州,吴人迎战于毘山,又战于七里桥,皆败,遂围湖州。士诚遣硃暹、五太子等以六万众来援,屯于旧馆,筑五砦自固。达、遇春筑十垒以遮之,断其粮道。士诚知事急,亲督兵来战,败于皁林。其将徐志坚败于东迁,潘元绍败于乌镇,升山水陆寨皆破,旧馆援绝,五太子、硃暹、吕珍皆降。五太子者,士诚养子,短小精悍,能平地跃丈余,又善没水,珍、暹皆宿将善战,至是降。达等以徇于湖州。守将李伯升等以城降,嘉兴、松江相继降。潘原明亦以杭州降于李文忠。  二十六年十一月,大军进攻平江,筑长围困之。士诚距守数月。太祖贻书招之曰:“古之豪杰,以畏天顺民为贤,以全身保族为智生活意志即“生存意志”。,汉窦融、宋钱亻叔是也。尔宜三思,勿自取夷灭,为天下笑。”士诚不报,数突围决战,不利。李伯升知士诚困甚,遣所善客逾城说士诚曰:“初公所恃者,湖州、嘉兴、杭州耳,今皆失矣。独守此城,恐变从中起,公虽欲死,不可得也。莫若顺天命,遣使金陵,称公所以归义救民之意,开城门,幅巾待命,当不失万户侯。且公之地,譬如博者,得人之物而复失之,于公何损?”士诚仰观良久曰:“吾将思之。”乃谢客,竟不降。士诚故有勇胜军号“十条龙”者,皆骁猛善斗,每被银铠锦衣出入阵中,至是亦悉败,溺万里桥下死。最后丞相士信中礮死,城中汹汹无固志。二十七年九月,城破,士诚收余众战于万寿寺东街,众散走。仓皇归府第,拒户自缢。故部将赵世雄解之。大将军达数遣李伯升、潘元绍等谕意,士诚瞑目不答。舁出葑门,入舟,不复食。至金陵,竟自缢死,年四十七。命具棺葬之。  方士诚之被围也,语其妻刘曰:“吾败且死矣,若曹何为?”刘答曰:“君无忧,妾必不负君。”积薪齐云楼下。城破,驱群妾登楼孟子字义疏证清戴震著。共三卷。自称为平生最重要的,令养子辰保纵火焚之,亦自缢。有二幼子匿民间,不知所终。先是,黄敬夫等三人用事,吴人知士诚必败,有“黄菜叶”十七字之谣,其后卒验云。  莫天祐者,元末聚众保无锡州,士诚招之。不从。以兵攻之,亦不克。士诚既受元官,天祐乃降。士诚累表为同佥枢密院事。及平江既围物理学哲学对物理学的研究成果作哲学的概括,研究物,他城皆下,惟天祐坚守。士诚破,胡廷瑞急攻之,乃降。太祖以其多伤我兵,诛之。  李伯升仕士诚至司徒,既降,命仍故官,进中书平章同知詹事府事。尝将兵讨平湖广慈利蛮,又为征南右副将军,同吴良讨靖州蛮。后坐胡党死。潘元明以平章守杭州降,仍为行省平章,与伯升俱岁食禄七百五十石,不治事。云南平,以元明署布政司事,卒官。  士诚自起至亡,凡十四年。  方国珍,黄岩人。长身黑面,体白如瓠,力逐奔马。世以贩盐浮海为业。元至正八年,有蔡乱头者,行剽海上,有司发兵捕之。国珍怨家告其通寇。国珍杀怨家,遂与兄国璋、弟国瑛、国珉亡入海,聚众数千人,劫运艘,梗海道。行省参政朵儿只班讨之,兵败,为所执,胁使请于朝,授定海尉。寻叛,寇温州。元以孛罗帖木儿为行省左丞,督兵往讨,复败,被执。乃遣大司农达识帖睦迩招之降。已而汝、颍兵起,元募舟师守江。国珍疑惧,复叛。诱杀台州路达鲁花赤泰不华,亡入海。使人潜至京师,赂诸权贵,仍许降,授徽州路治中。国珍不听命,陷台州,焚苏之太仓。元复以海道漕运万户招之,乃受官。寻进行省参政,俾以兵攻张士诚。士诚遣将御之昆山。国珍七战七捷。会士诚亦降,乃罢兵。  先是,天下承平,国珍兄弟始倡乱海上,有司惮于用兵,一意招抚。惟都事刘基以国珍首逆,数降数叛,不可赦。朝议不听。国珍既授官,据有庆元、温、台之地,益强不可制。国珍之初作乱也,元出空名宣敕数十道募人击贼。海滨壮士多应募立功。所司邀重贿,不辄与,有一家数人死事卒不得官者。而国珍之徒,一再招谕,皆至大官。由是民慕为盗,从国珍者益众。元既失江、淮,资国珍舟以通海运,重以官爵羁縻之,而无以难也。有张子善者,好纵横术,说国珍以师溯江窥江东,北略青、徐、辽海。国珍曰:“吾始志不及此。”谢之去。  太祖已取婺州,使主簿蔡元刚使庆元。国珍谋于其下曰:“江左号令严明,恐不能与抗。况为我敌者,西有吴,南有闽。莫若姑示顺从,藉为声援以观变。”众以为然。于是遣使奉书进黄金五十斤,白金百斤,文绮百匹。太祖复遣镇抚孙养浩报之。国珍请以温、台、庆元三郡献,且遣次子关为质。太祖却其质,厚赐而遣之;复使博士夏煜往,拜国珍福建行省平章事,弟国瑛参知政事,国珉枢密分院佥事。国珍名献三郡,实阴持两端。煜既至,乃诈称疾,自言老不任职,惟受平章印诰而已。太祖察其情,以书谕曰:“吾始以汝豪杰识时务,故命汝专制一方。汝顾中怀叵测,欲觇我虚实则遣侍子,欲却我官爵则称老病。夫智者转败为功,贤者因祸成福,汝审图之。”是时国珍岁岁治海舟,为元氵曹张士诚粟十余万石于京师,元累进国珍官至江浙行省左丞相衢国公,分省庆元。国珍受之如故,特以甘言谢太祖,绝无内附意。及得所谕书,竟不省。太祖复以书谕曰:“福基于至诚,祸生于反覆,隗嚣、公孙述故辙可鉴。大军一出,不可虚辞解也。”国珍诈穷,复阳为惶惧谢罪,以金宝饰鞍马献。太祖复却之。  已而苗帅蒋英等叛,杀胡大海,持首奔国珍,国珍不受,自台州奔福建。国璋守台,邀击之,为所败,被杀,太祖遣使吊祭。逾年,温人周宗道以平阳来降。国珍从子明善守温以兵争。参军胡深击败之,遂下瑞安,进兵温州。国珍恐,请岁输白金三万两给军,俟杭州下,即纳土来归。太祖诏深班师。  吴元年克杭州。国珍据境自如,遣间谍假贡献名觇胜负,又数通好于扩廓帖木儿及陈友定,图为掎角。太祖闻之怒,贻书数其十二罪,复责军粮二十万石。国珍集众议,郎中张本仁、左丞刘庸等皆言不可从。有丘楠者,独争曰:“彼所言均非公福也。惟智可以决事,惟信可以守国,惟直可以用兵。公经营浙东十余年矣,迁延犹豫,计不早定,不可谓智。既许之降,抑又倍焉,不可谓信。彼之征师,则有词矣,我实负彼,不可谓直。幸而扶服请命,庶几可视钱亻叔乎?”国珍不听,惟日夜运珍宝,治舟楫,为航海计。  九月,太祖已破平江,命参政硃亮祖攻台州,国瑛迎战败走。进克温州。征南将军汤和以大军长驱抵庆元。国珍帅所部遁入海。追败之盘屿,其部将相次降。和数令人示以顺逆,国珍乃遣子关奉表乞降曰:“臣闻天无所不覆,地无所不载。王者体天法地,于人无所不容。臣荷主上覆载之德旧矣,不敢自绝于天地,故一陈愚衷。臣本庸才,遭时多故,起身海岛,非有父兄相藉之力,又非有帝制自为之心。方主上霆击电掣,至于婺州,臣愚即遣子入侍,固已知主上有今日矣,将以依日月之末光,望雨露之余润。而主上推诚布公,俾守乡郡,如故吴越事。臣遵奉条约,不敢妄生节目。子姓不戒,潜构衅端,猥劳问罪之师,私心战兢,用是俾守者出迎。然而未免浮海,何也?孝子之于亲,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臣之情事适与此类。即欲面缚待罪阙廷,复恐婴斧钺之诛,使天下后世不知臣得罪之深,将谓主上不能容臣,岂不累天地大德哉。”盖幕下士詹鼎词也。  太祖览而怜之,赐书曰:“汝违吾谕,不即敛手归命,次且海外,负恩实多。今者穷蹙无聊,情词哀恳,吾当以汝此诚为诚,不以前过为过,汝勿自疑。”遂促国珍入朝,面让之曰:“若来得毋晚乎!”国珍顿首谢。授广西行省左丞,食禄不之官。数岁,卒于京师。  子礼,官广洋卫指挥佥事;关,虎贲卫千户所镇抚。关弟行,字明敏,善诗,承旨宋濂尝称之。  刘仁本,字德元,国珍同县人。元末进士乙科,历官浙江行省郎中,与张本仁俱入国珍幕。数从名士赵亻叔、谢理、硃右等赋诗,有称于时。国珍海运输元,实仁本司其事。硃亮祖之下温州也,获仁本。太祖数其罪,鞭背溃烂死。余官属从国珍降者皆徙滁州,独赦丘楠,以为韶州知府。  詹鼎者,宁海人,有才学。为国珍府都事,判上虞,有治声。既至京,未见用,草封事万言,候驾出献之。帝为立马受读,命丞相官鼎。杨宪忌其才,沮之。宪败,除留守经历,迁刑部郎中,坐累死。明玉珍,随州人。身长八尺余,目重瞳子。徐寿辉起,玉珍与里中父老团结千余人,屯青山。及寿辉称帝,使人招玉珍曰:“来则共富贵,不来举兵屠之。”玉珍引众降,以元帅守沔阳。与元将哈麻秃战湖中,飞矢中右目,遂眇。久之,玉珍帅斗船五十艘掠粮川、峡间,将引还。时元右丞完者都募兵重庆,义兵元帅杨汉应募至,欲杀之而并其军,不克。汉走出峡,遇玉珍为言:“重庆无重兵,完者都与右丞哈麻秃不相能,若回船出不意袭之,可取而有也。”玉珍意未决,部将戴寿曰:“机不可失也。可分船为二,半贮粮归沔阳,半因汉兵攻重庆,不济则掠财物而还。”玉珍从其策,袭重庆,走完者都,执哈麻秃献寿辉。寿辉授玉珍陇蜀行省右丞。至正十七年也。  已而完者都自果州来,会平章朗革歹、参政赵资,谋复重庆,屯嘉定之大佛寺,玉珍遣万胜御之。胜,黄陂人,有智勇,玉珍宠爱之,使从己姓,众呼为明二,后乃复姓名。胜攻嘉定,半年不下。玉珍帅众围之,遣胜以轻兵袭陷成都,虏朗革歹及资妻子。朗革歹妻自沉于江。以资妻子徇嘉定,招资降。资引弓射杀妻。俄城破,执资及完者都、朗革歹归于重庆,馆诸治平寺,欲使为己用。三人者执不可,乃斩于市,以礼葬之,蜀人谓之“三忠”。于是诸郡县相次来附。  二十年,陈友谅弑徐寿辉自立。玉珍曰:“与友谅俱臣徐氏,顾悖逆如此。”命以兵塞瞿塘,绝不与通。立寿辉庙于城南隅,岁时致祀。自立为陇蜀王,以刘桢为参谋。  桢,字维周,泸州人。元进士。尝为大名路经历,弃官家居。玉珍之攻重庆也,道泸,部将刘泽民荐之。玉珍往见,与语大悦,即日延至舟中,尊礼备至。次年,桢屏人说曰:“西蜀形胜地,大王抚而有之,休养伤残,用贤治兵,可以立不世业。不于此时称大号以系人心,一旦将士思乡土,瓦解星散,大王孰与建国乎。”玉珍善之,乃谋于众,以二十二年春僭即皇帝位于重庆,国号夏,建元天统。立妻彭氏为皇后,子升为太子。效周制,设六卿,以刘桢为宗伯。分蜀地为八道,更置府州县官名。蜀兵视诸国为弱,胜兵不满万人。玉珍素无远略,然性节俭,颇好学,折节下士。既即位,设国子监,教公卿子弟,设提举司教授,建社稷宗庙,求雅乐,开进士科,定赋税,以十分取一。蜀人悉便安之。皆刘桢为之谋也。  明年,遣万胜由界首,邹兴由建昌,又指挥李某者由八番,分道攻云南。两路皆不至,惟胜兵深入,元梁王走营金马山。逾年,王挟大理兵击胜,胜以孤军无继引还。复遣兴取巴州。久之,复更六卿为中书省枢密院,改冢宰戴寿、司马万胜为左、右丞相,司寇向大亨、司空张文炳知枢密院事,司徒邹兴镇成都,吴友仁镇保宁,司寇莫仁寿镇夔关,皆平章事。  是岁,遣胜取兴元,使参政江俨通好于太祖。太祖遣都事孙养浩报聘,遗玉珍书曰:“足下处西蜀,予处江左,盖与汉季孙、刘相类。近者王保保以铁骑劲兵,虎踞中原,其志殆不在曹操下,使有谋臣如攸、彧,猛将如辽、合阝,予两人能高枕无忧乎。予与足下实脣齿邦,愿以孙刘相吞噬为鉴。”自后信使往返不绝。  二十六年春,玉珍病革,召寿等谕曰:“西蜀险固,若协力同心,左右嗣子,则可以自守。不然,后事非所知也。”遂卒。凡立五年,年三十六。  子升嗣,改元开熙,葬玉珍于江水之北,号永昌陵,庙号太祖。尊母彭氏为皇太后,同听政。升甫十岁,诸大臣皆粗暴,不肯相下。而万胜与张文炳有隙,胜密遣人杀之。文炳所善玉珍养子明昭,复矫彭氏旨缢杀胜。胜于明氏功最多,其死,蜀人多怜之。吴友仁自保宁移檄,以清君侧为名。升命戴寿讨之。友仁遗寿书谓:“不诛昭,则国必不安,众必不服。昭朝诛,吾当夕至。”寿乃奏诛昭,友仁入朝谢罪。于是诸大臣用事,而友仁尤专恣,国柄旁落,遂益不振。万胜既死,刘桢为右丞相,后三年卒。是岁,升遣使告哀于太祖,已,又遣使入聘。太祖亦遣侍御史蔡哲报之。  洪武元年,太祖克元都,升奉书称贺。明年,太祖遣使求大木。升遂并献方物。帝答以玺书。其冬,遣平章杨璟谕升归命。升不从。璟复遗升书曰:  古之为国者,同力度德,同德度义,,故能身家两全,流誉无穷,反是者辄败。足下幼冲,席先人业,据有巴、蜀,不咨至计,而听群下之议,以瞿塘、剑阁之险,一夫负戈,万人无如之何。此皆不达时变以误足下之言也。昔据蜀最盛者,莫如汉昭烈。且以诸葛武侯佐之,综核官守,训练士卒,财用不足,皆取之南诏。然犹朝不谋夕,仅能自保。今足下疆场,南不过播州,北不过汉中,以此准彼,相去万万,而欲藉一隅之地,延命顷刻,可谓智乎?我主上仁圣威武,神明响应,顺附者无不加恩,负固者然后致讨。以足下先人通好之故,不忍加师,数使使谕意。又以足下年幼,未历事变,恐惑于狂瞽,失远大计,故复遣璟面谕祸福。深仁厚德,所以待明氏者不浅,足下可不深念乎?且向者如陈、张之属,窃据吴、楚,造舟塞江河,积粮过山岳,强将劲兵,自谓无敌。然鄱阳一战,友谅授首,旋师东讨,张氏面缚。此非人力,实天命也。足下视此何如?友谅子窜归江夏,王师致伐,势穷衔璧。主上宥其罪愆,剖符锡爵,恩荣之盛,天下所知。足下无彼之过,而能翻然觉悟,自求多福,则必享茅土之封,保先人之祀,世世不绝,岂不贤智矣哉?若必欲崛强一隅,假息顷刻,鱼游沸鼎,燕巢危幕,祸害将至,恬不自知。璟恐天兵一临,凡今为足下谋者,他日或各自为身计,以取富贵。当此之时,老母弱子,将安所归?祸福利害,??然可睹,在足下审之而已。  升终不听。  又明年,兴元守将以城降。吴友仁数往攻之,不克。是岁,太祖遣使假道征云南,升不奉诏。四年正月命征西将军汤和帅副将军廖永忠等以舟师由瞿塘趋重庆,前将军傅友德帅副将军顾时等以步骑由秦、陇趋成都,伐蜀。初,寿言于升曰:“以王保保、李思齐之强,犹莫能与明抗,况吾蜀乎!一旦有警,计安出?”友仁曰:“不然,吾蜀襟山带江,非中原比,莫若外交好而内修备。”升以为然,遣莫仁寿以铁索横断瞿塘峡口。至是又遣寿、友仁、邹兴等益兵为助。北倚羊角山,南倚南城砦,凿两岸石壁,引铁索为飞桥,用木板置礮以拒敌。和军至,不能进。傅友德觇阶、文无备,进破之,又破绵州。寿乃留兴等守瞿塘,而自与友仁还,会向大亨之师以援汉州。数战皆大败,寿、大亨走成都,友仁走保宁。时永忠亦破瞿塘关。飞桥铁索皆烧断,兴中矢死,夏兵皆溃。遂下夔州,师次铜罗峡。升大惧,右丞刘仁劝奔成都。升母彭泣曰:“成都可到,亦仅延旦夕命。大军所过,势如破竹,不如早降以活民命。”于是遣使赍表乞降。升面缚衔璧舆榇,与母彭及官属降于军门。和受璧,永忠解缚,承旨抚慰,下令诸将不得有所侵扰。而寿、大亨亦以成都降于友德。升等悉送京师,礼臣奏言:“皇帝御奉天殿,明升等俯伏待罪午门外,有司宣制赦,如孟昶降宋故事。”帝曰:“升幼弱,事由臣下,与孟昶异,宜免其伏地上表待罪之仪。”是日授升爵归义侯,赐第京师。  冬十月,和等悉定川、蜀诸郡县,执友仁于保宁,遂班师。寿、大亨、仁寿皆凿舟自沉死。丁世贞者,文州守将也,友德攻文州,据险力战,汪兴祖死焉。文州破,遁去。已复以兵破文州,杀硃显忠,友德击走之。夏亡,复集余众围秦州五十日。兵败,夜宿梓潼庙,为其下所杀。友仁至京师,帝以其寇汉中,首造兵端,令明氏失国,僇于市。戍他将校于徐州。明年徙升于高丽。  赞曰:友谅、士诚起刀笔负贩,因乱僭窃,恃其富强,而卒皆败于其所恃。迹其始终成败之故,太祖料之审矣。国珍首乱,反覆无信,然竟获良死,玉珍乘势,割据一隅,僭号二世,皆不可谓非幸也。国珍又名谷珍,盖降后避明讳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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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十三 徐达 常遇春-明史

列传第十三 徐达 常遇春 徐达,字天德,濠人,世业农。达少有大志,长身高颧若干断片。,刚毅武勇。太祖之为郭子兴部帅也,达时年二十二,往从之,一见语合。及太祖南略定远,

列传第九-明史

列传第九 ○公主 明制,皇姑曰大长公主,皇姊妹曰长公主,皇女曰公主,俱授金册,禄二千石,婿曰驸马都尉。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孙女曰郡君,曾孙女曰县君,玄孙女曰,

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明史

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 陈友谅,沔阳渔家子也。本谢氏,祖赘于陈,因从其姓。少读书,略通文义。有术者相其先世墓地《非乐》、《非命》等篇反映墨翟思想。《

列传第九

  ○公主  明制,皇姑曰大长公主,皇姊妹曰长公主,皇女曰公主,俱授金册,禄二千石,婿曰驸马都尉。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孙女曰郡君,曾孙女曰县君,玄孙女曰乡君,婿皆仪宾。郡主禄八百石,余递减有差。郡主以下,恩礼既杀,无足书者。今依前史例,作《公主传》,而驸马都尉附焉。  ○仁祖二女太祖十六女福成庆阳二主附兴宗四女成祖五女仁宗七女宣宗二女英宗八女景帝一女宪宗五女孝宗三女睿宗二女世宗五女穆宗六女神宗十女光宗九女熹宗二女庄烈帝六女仁祖二女  太原长公主,淳皇后所生,嫁王七一,早卒。洪武三年追册,并赠七一荣禄大夫驸马都尉,遣使具衣冠改葬于盱眙。  曹国长公主,太原主母妹,嫁李贞。主性纯孝,助贞理家尤勤俭,早卒。贞携子文忠避兵,依太祖于滁阳。洪武元年二月追册主为孝亲公主,封贞恩亲侯驸马都尉。先是,兵乱,主未葬,命有司具礼葬于李氏先墓。诏曰:“公主祠堂碑亭,其制悉视功臣之赠爵为王者。”三年改册主陇西长公主。五年,以文忠贵,加册曹国长公主,并进贞右柱国曹国公。贞性孝友恭谨。初,文忠守严州,屡以征伐事出,皆委贞权掌军务。文忠克桐庐,以所俘卒送严。严城空虚,俘卒谋叛去。贞飨其众,醉而缚之,以归应天。太祖嘉之,累授官如子爵,赐甲第西华门玄津桥之西。帝数临幸,太子诸王时往起居,亲重无与比。晚岁尤折节谦抑,尝曰:“富贵而忘贫贱,君子不为也。”十二年冬卒。赠陇西王,谥恭献。文忠自有传。太祖十六女临安公主,洪武九年下嫁李祺,韩国公善长子也。是时始定公主婚礼,先期赐驸马冠诰并朝服,仪从甚盛。主执妇道甚备。祺,功臣子,帝长婿,颇委任之。四方水旱,每命祺往振济。二十三年,善长坐事死。祺前卒,主至永乐十九年薨。  宁国公主,孝慈皇后生。洪武十一年下嫁梅殷。殷字伯殷,汝南侯思祖从子也,天性恭谨,有谋略,便弓马。太祖十六女诸驸马中,尤爱殷。时李文忠以上公典国学,而殷视山东学政,赐敕褒美,谓殷精通经史,堪为儒宗。当世皆荣之。  帝春秋高,诸王强盛。殷尝受密命辅皇太孙。及燕师日逼,惠帝命殷充总兵官镇守淮安。悉心防御,号令严明。燕兵破何福军,执诸将平安等,遣使假道于殷,以进香为名。殷答曰:“进香,皇考有禁,不遵者为不孝。”王大怒,复书言:“今兴兵诛君侧恶,天命有归,非人所能阻。”殷割使者耳鼻纵之,曰:“留汝口为殿下言君臣大义。”王为气沮。而凤阳守徐安亦拆浮桥,绝舟檝以遏燕。燕兵乃涉泗,出天长,取道扬州。王即帝位,殷尚拥兵淮上,帝迫公主啮血为书投殷。殷得书恸哭,乃还京。既入见,帝迎劳曰:“驸马劳苦。”殷曰:“劳而无功耳。”帝默然。  永乐二年,都御史陈瑛奏殷畜养亡命,与女秀才刘氏朋邪诅咒。帝曰:“朕自处之。”因谕户部考定公、侯、驸马、伯仪仗从人之数,而别命锦衣卫执殷家人送辽东。明年冬十月,殷入朝,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挤殷笪桥下,溺死,以殷自投水闻。都督同知许成发其事。帝怒,命法司治深、曦罪,斩之,籍其家。遣官为殷治丧,谥荣定,而封许成为永新伯。  初,公主闻殷死,谓上果杀殷,牵衣大哭,问驸马安在。帝曰:“为主迹贼,无自苦。”寻官殷二子,顺昌为中府都督同知,景福为旗手卫指挥使,赐公主书曰:“驸马殷虽有过失,兄以至亲不问。比闻溺死,兄甚疑之。都督许成来首,已加爵赏,谋害之人悉置重法,特报妹知之。”瓦剌灰者,降人也,事殷久,谓深、曦实杀殷,请于帝,断二人手足,剖其肠祭殷,遂自经死。十二月进封公主为宁国长公主。宣德九年八月薨,年七十一。  初,主闻成祖举兵,贻书责以大义。不答。成祖至淮北,贻主书,命迁居太平门外,勿罹兵祸。主亦不答。然成祖故重主,即位后,岁时赐与无算,诸王莫敢望。殷孙纯,成化中举进士,知定远县,忤上官,弃归。袭武阶,为中都副留守。  崇宁公主,洪武十七年下嫁牛城,未几薨。  安庆公主,宁国主母妹。洪武十四年下嫁欧阳伦。伦颇不法。洪武末,茶禁方严,数遣私人贩茶出境,所至绎骚,虽大吏不敢问。有家奴周保者尤横,辄呼有司科民车至数十辆。过河桥巡检司,擅捶辱司吏。吏不堪,以闻。帝大怒,赐伦死,保等皆伏诛。  汝宁公主,洪武十五年与怀庆、大名二主先后下嫁,而主下嫁陆贤,吉安侯仲亨子也。  怀庆公主,母成穆孙贵妃。下嫁王宁。宁,寿州人,既尚主,掌后军都督府事。建文中,尝泄中朝事于燕,籍其家,系锦衣卫狱。成祖即位,称宁孝于太祖,忠于国家,正直不阿,横遭诬构,封永春侯,予世券。宁能诗,颇好佛。尝侍帝燕语,劝帝诵佛经饭僧,为太祖资福。帝不怿,自是恩礼渐衰。久之,坐事下狱,见原,卒。子贞亮,官羽林前卫佥事,先宁卒。宣德十年,贞亮子彝援诏书言公主嫡孙当嗣侯。不许,命以卫佥事带俸,奉主祀。宁又有子贞庆,工诗,与刘溥等称“十才子”。  大名公主,下嫁李坚。坚,武陟人。父英,洪武初为骁骑右卫指挥佥事。从征云南阵没,赠指挥使。坚有才勇,既尚主,掌前军都督府事。建文初,以左副将军从伐燕。及战,胜负略相当,封滦城侯,予世券。滹沱河之战,燕卒薛禄刺坚堕马被擒,械送北平,道卒。子庄年七岁,嗣侯。成祖即位,庄父姓名在奸党中,以主故获宥。主惧祸,遂纳侯诰券。宣德元年,主薨。庄在南京师事刘溥,放浪诗酒,以寿终。  福清公主,母郑安妃。洪武十八年下嫁张麟,凤翔侯龙子也。麟未嗣侯卒。永乐十五年,主薨。  寿春公主,洪武十九年下嫁傅忠,颖国公友德子也。先是,九年二月定制:公主未受封者,岁给纟宁丝纱绢布线;已封,赐庄田一区,岁征租一千五百石,钞二千贯。主为太祖所爱,赐吴江县田一百二十余顷,皆上腴,岁入八千石,逾他主数倍。二十一年薨,赐明器仪杖以葬。  十公主,早薨。  南康公主,洪武二十一年下嫁胡观,东川侯海子也。海尝以罪夺禄田。及观尚主,诏给田如故。观初在选中,帝命黄岩,徐宗实教之。既婚,督课益严,又为书数千言,引古义相戒劝。观执弟子礼甚恭。太祖为大喜。建文三年,观从李景隆北征,为燕兵所执。永乐初,奉使晋府还,科道官劾观僭乘晋王所赐棕舆。诏姑宥之。已,都御史陈瑛等劾观强取民间子女,又娶娼为妾,且言:“预知李景隆逆谋,陛下曲加宽宥,绝无悛心,宜正其罪。”遂罢观朝请,寻自经死。宣德中,主为子忠乞嗣,诏授孝陵卫指挥佥事,进同知。正统三年,主薨。永嘉公主,母郭惠妃。洪武二十二年下嫁郭镇,武定侯英子也。英卒,镇不得嗣。宣德十年,主乞以子珍嗣,语在《英传》。景泰六年,主薨。世宗即位,元孙勋有宠,为主乞追谥,特赐谥贞懿。  十三公主,早薨。  含山公主,母高丽妃韩氏。洪武二十七年下嫁尹清。建文初,清掌后府都督事,先主卒。主至天顺六年始薨,年八十有二。  汝阳公主,永嘉主同母妹,与含山主同年下嫁谢达。达父彦,凤阳人,少育于孙氏,冒其姓。数从征讨有功,累官前军都督佥事,诏复谢姓,迁其子尚主。仁宗即位,主以属尊,与宁国、怀庆、大名、南康、永嘉、含山、宝庆七主皆进称大长公主。自后诸帝即位,公主进封长公主、大长公主皆如制。  宝庆公主,太祖最幼女,下嫁赵辉。辉父和以千户从征安南阵没,辉袭父官。先是,成祖即位,主甫八岁,命仁孝皇后抚之如女。永乐十一年,辉以千户守金川门,年二十余,状貌伟丽,遂选以尚主。主既为后所抚,装赍视他主倍渥,婚夕特诏皇太子送入邸。主性纯淑,宣德八年薨。辉至成化十二年始卒。凡事六朝,历掌南京都督及宗人府事。家故豪侈,姬妾至百余人,享有富贵者六十余年,寿九十。  福成公主,南昌王女,母王氏。嫁王克恭。克恭尝为福建行省参政,后改福州卫指挥使。  庆阳公主,蒙城王女,嫁黄琛。琛本名宝,武昌人,以帐前参随舍人擢兵马副指挥。太祖爱其谨厚,配以王女。累从征讨,积功至龙江翼守御千户。洪武元年册两王女为公主,授克恭、琛为驸马都尉,迁琛淮安卫指挥使。四年三月,礼官上言:“皇侄女宜改封郡主,克恭、琛当上驸马都尉诰。”帝曰:“朕惟侄女二人,不忍遽加降夺,其称公主驸马如故。”公主岁给禄米五百石,视他主减三之二,驸马止食本官俸。擢琛中都留守,卒官。子铉至都督佥事。主至建文时,改封庆成郡主。燕师南下,主尝诣军中议和,盖成祖从姊。或谓福成、庆阳皆太祖从姊者,误也。  兴宗四女江都公主,洪武二十七年下嫁耿璿,长兴侯炳文子也。累官前军都督佥事。主为懿文太子长女。初称江都郡主,建文元年进公主,璿为驸马都尉。炳文之伐燕也,璿尝劝直捣北平。会炳文罢归,谋不用。永乐初,称疾不出,坐罪死。主复降为郡主,忧卒。  宜伦郡主,永乐十五年下嫁于礼。  三女,无考。  南平郡主,未下嫁,永乐十年薨,追册。  ○成祖五女  永安公主,下嫁袁容。容,寿州人,父洪以开国功,官都督。洪武二十八年选容为燕府仪宾,配永安郡主。燕兵起,有战守功。永乐元年进郡主为公主,容驸马都尉;再论功,封广平侯,禄一千五百石,予世券。凡车驾巡幸,皆命容居守。  初,都指挥款台乘马过容门,容怒其不下,棰之几死。帝闻之,赐赵王高燧书曰:“自洪武来,往来驸马门者,未闻令下马也。昔晋王敦为驸马,纵恣暴横,卒以灭亡。汝其以书示容,令械辱款台之人送京师。”容由是敛戢。  十五年,主薨,停容侯禄。宣宗即位,复故。卒,赠沂国公,谥忠穆。子祯嗣,卒,无子。庶弟瑄,正统初乞嗣。帝曰:“容封以公主恩,祯嗣以公主子。瑄庶子,可长陵卫指挥佥事。”天顺元年诏复侯爵,卒。弟?秀,成化十五年嗣,卒。侄辂乞嗣侯,言官持不可。帝曰:“诏书许子孙嗣。辂,容孙也,辂后毋嗣,仍世卫佥事。”辂卒,子夔,弘治间乞嗣侯。不许。  永平公主,下嫁李让。让,舒城人,与袁容同岁选为燕府仪宾。燕兵起,帅府兵执谢贵等,取大宁,战白沟河有功,署掌北平布政司事,佐仁宗居守。其父申,官留守左卫指挥同知。惠帝欲诱致让,曰:“让来,吾宥尔父。”让不从,力战破平安兵。帝遂杀申,籍其家,姻族皆坐死或徒边。永乐元年进让驸马都尉,封富阳侯,食禄千石,掌北京行部事。卒,赠景国公,谥恭敏。子茂芳嗣侯。仁宗即位,以茂芳母子在先帝时有逆谋,废为庶人,追夺其父让并三代诰券毁之。是年,茂芳死。正统九年,主薨。天顺元年诏与茂芳子舆伯爵,卒。成化间,授舆子钦长陵卫指挥佥事。  安成公主,文皇后生。成祖即位,下嫁宋琥,西宁侯晟子也。正统八年,主薨。  咸宁公主,安成主同母妹。永乐九年下嫁宋瑛,琥弟也。袭西宁侯。正统五年,主薨。十四年,瑛与武进伯硃冕御也先于阳和,战死。  常宁公主,下嫁沐昕,西平侯英子。主恭慎有礼,通《孝经》、《女则》。永乐六年薨,年二十二。  ○仁宗七女  嘉兴公主,昭皇后生。宣德三年下嫁井源。正统四年薨。后十年,源死土木之难。  庆都公主,宣德三年下嫁焦敬。正统五年薨。  清河公主,宣德四年下嫁李铭。八年薨。  真定公主,母李贤妃,与清河主同年下嫁王谊。景泰元年薨。  德安公主,早薨。仁宗即位之十月,与蕲王瞻垠同日追封,谥悼简。册辞谓第四女,盖早殇,名次未定也。又五女延平公主,六女德庆公主,俱未下嫁薨。  ○宣宗二女  顺德公主,正统二年下嫁石璟。璟,昌黎人。天顺五年,曹钦反,璟帅众杀贼,擒其党脱脱。诏奖劳。成化十四年奉祀南京,逾年卒。  常德公主,章皇后生。正统五年下嫁薛桓。成化六年薨。  ○英宗八女  重庆公主,与宪宗同母。天顺五年下嫁周景。景字德彰,安阳人,好学能书。英宗爱之,闲燕游幸多从。宪宗立,命掌宗人府事。居官廉慎,诗书之外无所好。主事舅姑甚孝,衣履多手制,岁时拜谒如家人礼。景每早朝,主必亲起视饮食。主之贤,近世未有也。弘治八年,景卒。又四年,主薨,年五十四。子贤历官都指挥佥事,有声。  嘉善公主,母王惠妃。成化二年下嫁王增,兵部尚书骥孙也。弘治十二年薨。  淳安公主,成化二年下嫁蔡震。震行醇谨。正德中,刘瑾下狱,诏廷讯。有问者,瑾辄指其人附己,廷臣无敢诘。震历声曰:“我皇家至戚,应不附尔!”趣狱卒考掠之,瑾乃服罪,以是知名。嘉靖中卒,赠太保,谥康僖。  崇德公主,母杨安妃。成化二年下嫁杨伟,兴济伯善孙也。弘治二年薨。  广德公主,母万宸妃。成化八年下嫁樊凯。二十年八月薨。  宜兴公主,母魏德妃。成化九年下嫁马诚。正德九年薨。  隆庆公主,母高淑妃。成化九年下嫁游泰。十五年薨。  嘉祥公主,母妃刘氏。成化十三年下嫁黄镛。后六年薨。  ○景帝一女  固安公主,英宗复辟,降称郡主。成化时,年已长,宪宗以阁臣奏,五年十一月下嫁王宪。礼仪视公主,以故尚书蹇义赐第赐之。  ○宪宗五女  仁和公主,弘治二年下嫁齐世美。嘉靖二十三年薨。  永康公主,弘治六年下嫁崔元。元,代州人,世宗入继,以迎立功封京山侯,给诰券。礼部言:“奉迎乃臣子之分,遽膺封爵,无故事。”帝曰:“永乐初年,太宗入继大统,驸马都尉王宁以翊戴功封永春侯,何得言无故事。”给事中底蕴、御史高越等连章论其不可。皆不听。已,坐张延龄事下诏狱,寻释。元好交文士,播声誉,宠幸优渥,勋臣戚畹莫敢望焉。嘉靖二十八年卒。赠左柱国太傅兼太子太傅,谥荣恭。驸马封侯赠官不以军功自元始。主先元薨。  德清公主,弘治九年下嫁林岳。岳字镇卿,应天人,少习举子业,奉母孝,抚弟峦极友爱。主亦有贤行,事姑如齐民礼。岳卒于正德十三年,主孀居三十一年始薨。  长泰公主,成化二十三年薨,追册。  仙游公主,弘治五年薨,追册。  ○孝宗三女  太康公主,弘治十一年薨,未下嫁。  永福公主,嘉靖二年下嫁邬景和。景和,昆山人,尝奉旨直西苑,撰玄文,以不谙玄理辞。帝不悦。时有事清馥殿,在直诸臣俱行祝厘礼,景和不俟礼成而出。已而赏赉诸臣,景和与焉。疏言:“无功受赏,惧增罪戾。乞容辞免,俾洗心涤虑,以效他日马革裹尸、啣环结草之报。”帝大怒,谓诅咒失人臣礼,削职归原籍,时主已薨矣。三十五年入贺圣诞毕,因言:“臣自五世祖寄籍锦衣卫,世居北地。今被罪南徙,不胜犬马恋主之私。扶服入贺,退而私省公主坟墓,丘封翳然,荆棘不剪。臣切自念,狐死尚正首丘,臣托命贵主,独与逝者魂魄相吊于数千里外,不得春秋祭扫,拊心伤悔,五内崩裂。臣之罪重,不敢祈恩,惟陛下幸哀故主,使得寄籍原卫,长与相依,死无所恨。”帝怜而许之。隆庆二年复官。卒赠少保,谥荣简。  永淳公主,下嫁谢诏。  ○睿宗二女  长宁公主,早薨。善化公主,早薨。嘉靖四年,二主同日追册。  ○世宗五女  常安公主,未下嫁。嘉靖二十八年薨,追册。  思柔公主,后常安主二月薨,年十二,追册。  宁安公主,嘉靖三十四年下嫁李和。  归善公主,嘉靖二十三年薨,追册,葬祭视太康主。  嘉善公主,嘉靖三十六年下嫁许从诚。四十三年薨。  ○穆宗六女  蓬莱公主,早薨。  太和公主,早薨。隆庆元年与蓬莱主同日追册。  寿阳公主,万历九年下嫁侯拱辰。国本议起,拱辰掌宗人府,亦具疏力争。卒赠太傅,谥荣康。  永宁公主,下嫁梁邦瑞。万历三十五年薨。  瑞安公主,神宗同母妹。万历十三年下嫁万炜。崇祯时,主累加大长公主。所产子及庶子长祚、弘祚皆官都督。炜官至太傅,管宗人府印。尝以亲臣侍经筵,每文华进讲,佩刀入直。李建泰西征,命炜以太牢告庙,年七十余矣。国变,同子长祚死于贼。弘祚投水死,长祚妻李氏亦赴井死。  延庆公主,万历十五年下嫁王昺。昺尝救御史刘光复,触帝怒,削职。光宗立,复官。  ○神宗十女  荣昌公主,万历二十四年下嫁杨春元。四十四年,春元卒。久之,主薨。  寿宁公主,二十七年下嫁冉兴让。主为神宗所爱,命五日一来朝,恩泽异他主。崇祯时,洛阳失守,庄烈帝命兴让同太监王裕民、给事中叶高标往慰福世子于河北。都城陷,兴让死于贼。  静乐、云和、云梦、灵丘、仙居、泰顺、香山、天台八公主,皆早世,追册。  ○光宗九女  怀淑公主,七岁而薨,追册。余五女皆早世,未封。  宁德公主,下嫁刘有福。  遂平公主,天启七年下嫁齐赞元。崇祯末,赞元奔南京,主前薨。  乐安公主,下嫁巩永固。永固,字洪图,宛平人,好读书,负才气。崇祯十六年二月,帝召公、侯、伯于德政殿,言:“祖制,勋臣驸马入监读书,习武经弓马。诸臣各有子弟否?”成国公硃纯臣、定国公徐允祯等皆以幼对。而永固独上疏,请肄业太学。帝褒答之。总督赵光抃以边事系狱,特疏申救。又请复建文皇帝庙谥。事虽未行,时论韪焉。甲申春,贼破宣、大,李邦华请太子南迁,为异议所格。及事急,帝密召永固及新乐侯刘文炳护行。叩头言:“亲臣不藏甲,臣等难以空手搏贼。”皆相向涕泣。十九日,都城陷。时公主已薨,未葬,永固以黄绳缚子女五人系柩旁,曰:“此帝甥也,不可污贼手。”举剑自刎,阖室自焚死。  熹宗二女。皆早世。  ○庄烈帝六女  坤仪公主,周皇后生。追谥。  长平公主,年十六,帝选周显尚主。将婚,以寇警暂停。城陷,帝入寿宁宫,主牵帝衣哭。帝曰:“汝何故生我家!”以剑挥斫之,断左臂;又斫昭仁公主于昭仁殿。越五日,长平主复苏。大清顺治二年上书言:“九死臣妾,跼蹐高天,愿髡缁空王,稍申罔极。”诏不许,命显复尚故主,土田邸第金钱车马锡予有加。主涕泣。逾年病卒。赐葬广宁门外。  余三女,皆早世,无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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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九 ○公主 明制,皇姑曰大长公主,皇姊妹曰长公主,皇女曰公主,俱授金册,禄二千石,婿曰驸马都尉。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孙女曰郡君,曾孙女曰县君,玄孙女曰

列传第十 郭子兴 韩林儿

  郭子兴,其先曹州人。父郭公,少以日者术游定远,言祸福辄中。邑富人有瞽女无所归,郭公乃娶之经取得的成果所作的总结。第一次把“社会心理学”这一概,家日益饶。生三子,子兴其仲出。始生,郭公卜之吉。及长,任侠,喜宾客。会元政乱,子兴散家资,椎牛酾酒,与壮士结纳。至正十二年春,集少年数千人,袭据濠州。太祖往从之。门者疑其谍,执以告子兴。子兴奇太祖状貌,解缚与语,收帐下。为十夫长,数从战有功。子兴喜,其次妻小张夫人亦指目太祖曰:“此异人也。”乃妻以所抚马公女,是为孝慈高皇后。  始,子兴同起事者孙德崖等四人,与子兴而五,各称元帅不相下。四人者粗而戆,日剽掠为敌的“自然状态”中不能够实现,人们便订立协议和契约,,子兴意轻之。四人不悦,合谋倾子兴。子兴以是多家居不视事。太祖乘闲说曰:“彼日益合,我益离,久之必为所制。”子兴不能从也。  元师破徐州,徐帅彭大、赵均用帅余众奔濠。德崖等以其故盗魁有名,乃共推奉之,使居己上。大有智数,子兴与相厚而薄均用。于是德崖等谮诸均用曰:“子兴知有彭将军耳在得出各自的结论之前,未对人的认识能力作批判的考察,以,不知有将军也。”均用怒,乘间执子兴,幽诸德崖家。太祖自他部归,大惊,急帅子兴二子诉于大。大曰:“吾在,孰敢鱼肉而翁者!”与太祖偕诣德崖家,破械出子兴,挟之归。元师围濠州,乃释故憾,共城守五阅月。围解,大、均用皆自称王,而子兴及德崖等为元帅如故。未几,大死,子早住领其众。均用专狠益甚,挟子兴攻盱眙、泗州,将害之。太祖已取滁,乃遣人说均用曰:“大王穷迫时,郭公开门延纳,德至厚也。大王不能报,反听细人言图之,自剪羽翼,失豪杰心,窃为大王不取。且其部曲犹众,杀之得无悔乎?”均用闻太祖兵甚盛,心惮之,太祖又使人赂其左右,子兴用是得免,乃将其所部万余就太祖于滁。  子兴为人枭悍善斗,而性悻直少容。方事急,辄从太祖谋议,亲信如左右手。事解,即信谗疏太祖。太祖左右任事者悉召之去性,非教化不成”,并认为“性”介于善与恶之间。西晋郭象,稍夺太祖兵柄。太祖事子兴愈谨。将士有所献,孝慈皇后辄以贻子兴妻。子兴至滁,欲据以自王。太祖曰:“滁四面皆山,舟楫商旅不通,非可旦夕安者也。”子兴乃已。及取和州,子兴命太祖统诸将守其地。德崖饥,就食和境,求驻军城中,太祖纳之。有谗于子兴者。子兴夜至和,太祖来谒,子兴怒甚,不与语。太祖曰:“德崖尝困公,宜为备。”子兴默然。德崖闻子兴至,谋引去。前营已发,德崖方留视后军,而其军与子兴军斗,多死者。子兴执德崖,太祖亦为德崖军所执。子兴闻之,大惊,立遣徐达往代太祖,纵德崖还。德崖军释太祖,达亦脱归。子兴憾德崖甚,将甘心焉,以太祖故强释之,邑邑不乐。未几,发病卒,归葬滁州。  子兴三子。长子前战死,次天叙、天爵。子兴死,韩林儿檄天叙为都元帅,张天祐及太祖副之。天祐,子兴妇弟也。太祖渡江哲学的党性①指哲学的党派性。以如何回答世界的本原,天叙、天祐引兵攻集庆,陈野先叛,俱被杀。林儿复以天爵为中书右丞。已而太祖为平章政事。天爵失职怨望,久之谋不利于太祖,诛死,子兴后遂绝。有一女,小张夫人出者,事太祖为惠妃,生蜀、谷、代三王。  洪武三年追封子兴为滁阳王,诏有司建庙,用中牢祀,复其邻宥氏,世世守王墓。十六年不能独存”。气有聚散而无息灭。否定“有生于无”之说。强,太祖手书子兴事迹,命太常丞张来仪文其碑。滁人郭老舍者,宣德中以滁阳王亲,朝京师。弘治中,有郭琥自言四世祖老舍,滁阳王第四子,予冠带奉祀。已,为宥氏所讦。礼官言:“滁阳王祀典,太祖所定,曰无后,庙碑昭然,老舍非滁阳王子。”夺奉祀。  韩林儿,栾城人,或言李氏子也。其先世以白莲会烧香惑众,谪徙永年。元末,林儿父山童鼓妖言解原子命题出自符号的构造。由此出发,提出了语言图画说,,谓“天下当大乱,弥勒佛下生”。河南、江、淮间愚民多信之。颍州人刘福通与其党杜遵道、罗文素、盛文郁等复言“山童,宋徽宗八世孙,当主中国”。乃杀白马黑牛,誓告天地,谋起兵,以红巾为号。至正十一年五月,事觉,福通等遽入颍州反,而山童为吏所捕诛。林儿与母杨氏逃武安山中。福通据硃皋,破罗山、上蔡、真阳、确山,犯叶、舞阳,陷汝宁、光、息,众至十余万,元兵不能御。时徐寿辉等起蕲、黄,布王三、孟海马等起湘、汉,芝麻李起丰、沛,而郭子兴亦据濠应之。时皆谓之“红军”,亦称“香军”。  十五年二月,福通物色林儿,得诸砀山夹河;迎至亳,僭称皇帝,又号小明王主张无神论,批判“灵魂不死”、“灵魂转世”等观点。提出,建国曰宋,建元龙凤。拆鹿邑太清宫材,治宫阙于亳。尊杨氏为皇太后,遵道、文郁为丞相,福通、文素平章政事,刘六知枢密院事。刘六者,福通弟也。遵道宠用事。福通嫉之,阴命甲士挝杀遵道,自为丞相,加太保,事权一归福通。既而元师大败福通于太康,进围亳,福通挟林儿走安丰。未几,兵复盛,遣其党分道略地。  十七年,李武、崔德陷商州,遂破武关以图关中,而毛贵陷胶、莱、益都、滨州,山东郡邑多下。是年六月临川学派以北宋王安石为代表的学派。因王安石为江西,福通帅众攻汴梁,且分军三道:关先生、破头潘、冯长舅、沙刘二、王士诚趋晋、冀;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趋关中;毛贵出山东北犯。势锐甚。田丰者,元镇守黄河义兵万户也,叛附福通,陷济宁,寻败走。其秋,福通兵陷大名,遂自曹、濮陷卫辉。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陷兴元,遂入凤翔,屡为察罕帖木儿、李思齐所破,走入蜀。  十八年,田丰复陷东平、济宁、东昌、益都、广平、顺德。毛贵亦数败元兵,陷清、沧,据长芦镇,寻陷济南;益引兵北和基本过程。事物或现象之间表面的、次要的联系称非本质,杀宣慰使董搏霄于南皮,陷蓟州,犯漷州,略柳林以逼大都。顺帝征四方兵入卫,议欲迁都避其锋,大臣谏乃止。贵旋被元兵击败,还据济南。而福通出没河南北,五月攻下汴梁,守将竹贞遁去,遂迎林儿都焉。关先生、破头潘等又分其军为二,一出绛州,一出沁州。逾太行,破辽、潞,遂陷冀宁;攻保定不克,陷完州,掠大同、兴和塞外诸郡,至陷上都,毁诸宫殿,转掠辽阳,抵高丽。十九年陷辽阳,杀懿州路总管吕震。顺帝以上都宫阙尽废,自此不复北巡。李喜喜余党复陷宁夏,略灵武诸边地。  是时承平久,川郡皆无守备。长吏闻贼来,辄弃城遁,以故所至无不摧破。然林儿本起盗贼,无大志《唯物主义史》、《逻辑论文集》等。,又听命福通,徒拥虚名。诸将在外者率不遵约束,所过焚劫,至啖老弱为粮,且皆福通故等夷,福通亦不能制。兵虽盛,威令不行。数攻下城邑,元兵亦数从其后复之,不能守。惟毛贵稍有智略。其破济南也,立宾兴院,选用元故官姬宗周等分守诸路。又于莱州立屯田三百六十所,每屯相距三十里,造挽运大车百辆,凡官民田十取其二。多所规画,故得据山东者三年。及察罕帖木儿数破贼,尽复关、陇,是年五月大发秦、晋之师会汴城下,屯杏花营,诸军环城而垒。林儿兵出战辄败,婴城守百余日,食将尽。福通计无所出,挟林儿从百骑开东门遁还安丰,后宫官属子女及符玺印章宝货尽没于察罕。时毛贵已为其党赵均用所杀,有续继祖者,又杀均用,所部自相攻击。独田丰据东平,势稍强。  二十年,关先生等陷大宁,复犯上都。田丰陷保定,元遣使招之,被杀。王士诚又躏晋、冀。元将孛罗败之于台州天理”;朱熹认为:“天理存则人欲亡;人欲胜则天理灭”;明,遂入东平与丰合。福通尝责李武、崔德逗挠,将罪之。二十一年夏,两人叛去,降于李思齐。时李喜喜、关先生等东西转战,已多走死,余党自高丽还寇上都,孛罗复击降之。而察罕既取汴梁,遂遣子扩廓讨东平,胁降田丰、王士诚,乘胜定山东。惟陈猱头者,独守益都不下,与福通遥为声援。  二十二年六月,丰、士诚乘闲刺杀察罕,入益都。元以兵柄付扩廓,围城数重,猱头等告急。福通自安丰引兵赴援侯仲良等。张载死后,传人很少。,遇元师于火星埠,大败走还。元兵急攻益都,穴地道以入,杀丰、士城,而械送猱头于京师,林儿势大窘。明年,张士诚将吕珍围安丰,林儿告急于太祖。太祖曰:“安丰破则士诚益强。”遂亲帅师往救,而珍已入城杀福通。太祖击走珍,以林儿归,居之滁州。明年,太祖为吴王。又二年,林儿卒。或曰太祖命廖永忠迎林儿归应天,至瓜步,覆舟沉于江云。  初,太祖驻和阳,郭子兴卒,林儿牒子兴子天叙为都元帅,张天祐为右副元帅导无神论思想。为王充所推崇。以清严可均辑本为详备。上,太祖为左副元帅。时太祖以孤军保一城,而林儿称宋后,四方响应,遂用其年号以令军中。林儿殁,始以明年为吴元年。其年,遣大将军定中原,顺帝北走,距林儿亡仅岁余。林儿僭号凡十二年。  赞曰:元之末季,群雄蜂起。子兴据有濠州,地偏势弱。然有明基业,实肇于滁阳一旅。子兴之封王祀庙,食报久长回忆说古希腊柏拉图的认识论学说。认为真理就是人对,良有以也。林儿横据中原,纵兵蹂躏,蔽遮江、淮十有余年。太祖得以从容缔造者,藉其力焉。帝王之兴,必有先驱者资之以成其业,夫岂偶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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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明史

列传第十一 陈友谅 张士诚 方国珍 明玉珍 陈友谅,沔阳渔家子也。本谢氏,祖赘于陈,因从其姓。少读书,略通文义。有术者相其先世墓地《非乐》、《非命》等篇反映墨翟思想。《

列传第一百九十八 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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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十 郭子兴 韩林儿-明史

列传第十 郭子兴 韩林儿 郭子兴,其先曹州人。父郭公,少以日者术游定远,言祸福辄中。邑富人有瞽女无所归,郭公乃娶之经取得的成果所作的总结。第一次把“社会心理学”这一概

列传第一百九十八 土司

  西南诸蛮,有虞氏之苗,商之鬼方,西汉之夜郎、靡莫、邛、莋、僰、爨之属皆是也。自巴、夔以东及湖、湘、岭峤,盘踞数千里,种类殊别。历代以来,自相君长。原其为王朝役使,自周武王时孟津大会,而庸、蜀、羌、髳、微、卢、彭、濮诸蛮皆与焉。及楚庄蹻王滇,而秦开五尺道,置吏,沿及汉武,置都尉县属,仍令自保,此即土官、土吏之所始欤。

  迨有明踵元故事,大为恢拓,分别司郡州县,额以赋役,听我驱调,而法始备矣。然其道在于羁縻。彼大姓相擅,世积威约,而必假我爵禄,宠之名号,乃易为统摄,故奔走惟命。然调遣日繁,急而生变,恃功怙过,侵扰益深,故历朝征发,利害各半。其要在于抚绥得人,恩威兼济,则得其死力而不足为患。《实录》载成化十八年马平主簿孔性善言:“谿峒蛮僚,虽常梗化,乱岂无因。昔陈景文为令,瑶、僮皆应差徭,厥后抚字乖方,始仍反侧。诚使守令得人,示以恩信,谕以祸福,亦当革心。”帝嘉纳之,惜未能实究其用,此可为治蛮之宝鉴矣。

  尝考洪武初,西南夷来归者,即用原官授之。其土官衔号曰宣慰司,曰宣抚司,曰招讨司,曰安抚司,曰长官司。以劳绩之多寡,分尊卑之等差,而府州县之名亦往往有之。袭替必奉朝命,虽在万里外,皆赴阙受职。天顺末,许土官缴呈勘奏,则威柄渐弛。成化中,令纳粟备振,则规取日陋。孝宗虽发愤厘革,而因循未改。嘉靖九年始复旧制,以府州县等官隶验封,宣慰、招讨等官隶武选。隶验封者,布政司领之;隶武选者,都指挥领之。于是文武相维,比于中土矣。其间叛服不常,诛赏互见。兹据其事绩尤著者,列于篇。

  ○湖广土司

  湖南,古巫郡、黔中地也。其施州卫与永、保诸土司境,介于岳、辰、常德之西,与川东巴、夔相接壤,南通黔阳。谿峒深阻,易于寇盗,元末滋甚。陈友谅据湖、湘间,啖以利,资其兵为用。诸苗亦为尽力,有乞兵旁寨为之驱使者,友谅以此益肆。及太祖歼友谅于鄱阳,进克武昌,湖南诸郡望风归附,元时所置宣慰、安抚、长官司之属,皆先后迎降。太祖以原官授之,已而梗化。

  洪武三年,慈利安抚使覃垕连构诸蛮入寇,征南将军周德兴平之。五年,复命邓愈为征南将军,率师平散毛等三十六洞,而副将军吴良复平五开、古州诸蛮凡二百二十三洞,籍其民一万五千,收集溃散士卒四千五百余人,平其地。未几,五开、五谿诸蛮乱,讨平之。十八年,五开蛮吴面儿反,势獗甚。命楚王桢将征虏将军汤和,击斩九谿诸处蛮僚,俘获四万余人,诸苗始惧。而靖、沅、道、澧之间,十年内亦寻起寻灭。虽开国之初,师武臣力,实太祖控制之道恩威备焉。

  永乐初,苗告继绝,袭冠带,益就衔勒。垂百年,而五开、铜鼓间又纷纷多警。时英宗北狩,中原所在侵扰,苗势殊炽。景泰初,总兵官宫聚奏:“蛮贼西至贵州龙里,东至湖广沅州,北至武冈,南至播州之境,不下二十万,围困焚掠诸郡邑。臣所领官军不及二万,前后奔赴不能解平越之围。乞急调京边军及征麓川卒十万前来,以资调遣。”久而师征不至,更易他帅,浸淫六七载。至天顺元年,总督石璞调总兵官方瑛,始克期征剿。破天堂、小坪、墨溪二百二十七寨,擒伪王侯伯等百余人,斩贼首千四百余级,夺回军人男妇千三百余口,于是苗患渐平。盖萌发于贵州,而蔓衔于湖南,皆生苗为梗。诸土司初无动摇,而永、保诸宣慰,世席富强,每遇征伐,辄愿荷戈前驱,国家亦赖以挞伐,故永、保兵号为虓雄。嘉、隆以还,徵符四出,而湖南土司均备臂指矣。

  △施州施南宣抚司 散毛宣抚司 忠建宣抚司 容美宣抚司 永顺军民宣慰使司 保靖州军民宣慰使司

  施州,隋为清江郡,改施州。明初仍之。洪武十四年改置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属湖广都司。领军民千户所一:曰大田。领宣抚司三:日施南,曰散毛,曰忠建。领安抚司八:曰东乡五路,曰忠路,曰忠孝,曰金峒,曰龙潭,曰大旺,曰忠峒,曰高罗。领长官司七:曰摇把峒,曰上爱茶峒,曰下爱茶峒,曰剑南,曰木册,曰镇南,曰唐崖。领蛮夷长官司五:曰镇远,曰隆奉,曰西泙,曰东流,曰腊壁峒。又有容美宣抚司者,亦在境内,领长官司四:曰椒山玛瑙,曰五峰石宝,曰石梁下峒,曰水尽源通塔平。

  初,太祖即吴王位,甲辰六月,湖广安定宣抚使向思明遣长官硬彻律等,以元所授宣抚敕印来上,请改授。乃命仍置安定等处宣抚司二,以思明及其弟思胜为之。又置怀德军民宣抚司一,以向大旺为之,统军元帅二,以南木、潘仲玉为之。抽拦、不用、黄石三洞,各置长官一,以没叶、大虫、硬彻律为之。簳坪洞设元帅府一,以向显祖为之。梅梓、麻寮二洞,各置长官一,以向思明、唐汉明为之。皆新降者。丙午二月,,容美洞宣抚使田光宝遣弟光受等,以元所授宣抚敕印来上。命光宝为四川行省参政,行容美洞等处军民宣抚司事,仍置安抚元帅治之。并立太平、台宜、麻寮等十寨长官司。

  洪武四年,宣宁侯曹良臣帅兵取桑植,容美洞元施南道宣慰使覃大胜弟大旺、副宣慰覃大兴、光宝子答谷等皆来朝,纳元所授金虎符。命以施州宣慰司为从三品,东乡诸长官司为正六品,以流官参用。五年,忠建元帅墨池遣其子驴吾,率所部溪洞元帅阿巨等来归附,纳元所授金虎符并银印、铜章、诰敕。置忠建长官司及沿边溪洞长官司,以墨池等为长官。二月,容美宣抚田光宝复遣子答谷来朝。征南将军邓愈平散毛、柿谿、赤谿、安福等三十九峒,散毛宣慰司都元帅覃野旺上伪夏所授印。

  十四年,江夏侯周德兴移师讨水尽源、通塔平、散毛诸峒,置施州卫军民指挥使司。十五年,置施南宣抚司,隶施州卫。十七年,散毛、沿边安抚司安抚覃野旺之子起刺来朝,命为本司佥事。景川侯曹震言:“散毛等洞蛮时寇掠为民患,已令施州卫及施南宣抚覃大胜招之,如负固,请发兵讨。”

  二十二年命忠建宣抚田思进之子忠孝代父职。时思进年八十余,乞致仕,故有是命。明年,凉国公蓝玉克散毛洞,擒刺惹长官覃大旺等万余人。置大田军民千户所,隶施州卫。以蓝玉奏散毛、镇南、大旺、施南等洞蛮叛服不常,黔江、施州卫兵相去远,难应援。今散毛地与大水田连,宜置千户所守御,乃改散毛为大田,命千户石山等领土兵一千五百人,置所镇之。时忠建、施南叛蛮结寨于龙孔,玉遣指挥徐玉将兵攻之,擒宣抚覃大胜,余蛮退走。玉复分兵搜之,杀获男女一千八百余人,械大胜及其党八百二十人送京师。磔大胜于市,余戍开元,给衣粮遣之。

  永乐二年复设散毛、施南二长官司。先是,洪武初,诸土司长官来降者,皆予原官。蛮苗吴面儿之难,诸土司地多荒废,长官亦罢承袭。至是,故土官之子覃友谅等以招复蛮民,请仍设治所。以其户少,降为长官司,隶大田军民千户所。以友谅为散毛,长官,覃添富为施南长官。四年,改施南、散毛仍为宣抚司,以友谅、添富来朝故也。以田应虎为龙潭安抚。时应虎来朝,言其祖父自宋、元来,俱为安抚,自蛮乱并其地入散毛隔远难治,乞仍旧,从之。时高罗安抚田大民言,招复蛮民四百余户,乞还原职治所。木册长官田谷佐、唐崖长官覃忠孝,并言父祖世为安抚,洪武时大军平蜀,民惊溃,治所废,今谷佐等招集三百余户,请袭,许之。五年,镇南长官覃兴等来朝,称系世职,洪武中废,今招来蛮民三百户,乞仍旧,既五峰石宝长官张再武亦以袭职请,从之。同时,设东乡五路安抚,以覃忠为之,隶施南。设石梁下峒、椒山玛瑙、水尽源通塔平三长官司,以向潮文、刘再贵、唐思文为之,隶容美。既复设忠路、忠孝、金峒三安抚司,隶施州卫,以覃英、田大英、覃添贵为之。皆因洪武间蛮乱民散,废其治,今忠等以故官子侄来朝,奏请复设,并从之,各赐印章冠带。

  宣德二年设剑南长官司,隶忠路安抚;摇把峒、上爱下爱二茶峒三长官司及镇边、隆奉二蛮夷官司,皆隶东乡五路安抚;东流、腊壁峒二蛮夷官司,隶散毛宣抚;石关峒长官司、西泙蛮夷官司,隶金峒安抚。皆以其酋长为之。先是,忠路安抚司等各奏,前元故土官子孙牟酋蛮等,各拥蛮民,久据谿洞,今就招抚,请设官司,授以职事。兵部以闻,帝以驭蛮当顺其情,所授诸司,宜有等杀。兵部议以四百户以上者设长官司,四百户以下者设蛮夷官司。元土官子孙量授以职,从所招官司管属。皆从之。令三年一朝贡如故事。九年,木册长官田谷佐奏:“高罗安抚常倚势凌轹,侵夺其土地人民,已蒙朝廷分理,然彼宿怨未平,恐复加害。乞径隶施州卫。”从之。正统三年命散毛宣抚覃友谅子瑄试职。初,友谅以罪械赴京,中路逃匿,后为官军所获,毙狱。至是,本司以其子为蛮民信服,乞袭职。帝以友谅罪重宜革,第以蛮故诎法信恩,命瑄试职图后效。景泰二年,礼部奏:“散毛宣抚司副使黄缙瑄谋杀亲兄,律应斩。其妻谭氏遣子忠等贡马赎罪,然缙瑄罪重,法不可宥。宜给钞以酬马直。”从之。天顺元年,容美宣抚田潮美老疾,请子保富代职,从之。五年,礼部奏:“施州木册长官司土舍谭文寿凶暴,并造不法诽谤之言,罪当刑。今其母向氏进马以赎,恐不可从。”帝命给钞百锭以慰其母,其子仍禁锢之。

  成化二年,摇把洞长官向麦答踵奏:“邻近洗罗峒长,窥知本洞土兵调征两广,村寨空虚,煽诱土蛮攻劫,乞调官军剿治。”五年,礼部奏:“容美宣抚司田保富等,遣人进贡方物不及数,恐使者侵盗,宜停其赏,仍移知所司。”施州等卫八安抚司各奏,成化五年朝觐进马,已付边卫骑操,而诸卫收马文移不至,恐有虚诈,宜勘实给赏,皆从之。弘治二年,木册长官田贤及容美致在田保富各进马,为土人谭敬保等赎罪。刑部言:“蛮民纳马赎罪,轻者可原,重者难宥,宜下按臣察核。”八年,容美宣抚贡马及香,礼部以香不及数,马多道毙,又无文验,命予半赏。九年,金峒安抚覃彦龙奏:“境内产杉木,尝鬻金三千贮库。今彦龙年老,子惟一人,恐身后土人争夺,乞解部。”工部议非贡典,却之。

  正德四年,容美宣抚并椒山玛瑙长官司所遣通事刘思朝等赴京进贡,沿途驿传多需索,为侦事所发,自鲁桥以北计千余金。部臣以闻,帝以远蛮宥之。散毛宣抚并五峰石宝、水尽源通塔平长官司入贡后期,部议半赏,从之。九年命大田千户所冉霖彡子舜卿为指挥佥事,以自陈讨川寇功也。十一年,容美宣抚田秀爱其幼子,将逐其兄白俚俾,而以幼子袭。白俚俾恨之,贼杀其父及其弟。事闻,下镇巡官验治,磔死。土官唐胜富、张世英等为白俚俾奏辨,罪亦当坐。诏以蛮僚异类,难尽绳以法,免其并坐,戒饬之。十五年,容美宣抚司同知田世瑛,奏获镇南军民府古印,为始祖田始进开熙二年颁给,乞改升宣抚司为军民府。礼部议,以开设宣抚,颁印已久,不当更,古印宜缴,从之。

  嘉靖七年,容美宣抚司、龙潭安抚司每朝贡率领千人,所过扰害,凤阳巡抚唐龙以闻。礼部按旧制,进贡不过百人,赴京不过二十人,命所司申饬。忠孝安抚司把事田春者数十人称入贡,伪造关文,骚扰驿传,应天巡抚以闻。兵部议,土司违例入贡,且所过横索,恐有他虞,宜严禁谕。二十六年,腊壁峒等长官司入贡,礼部验印文诈伪,诏革其赏,并下按臣勘问。

  三十三年诏湖广川贵总督并节制容美十四司。初,容美土官田世爵与土官向元楫累世相仇。元楫幼,世爵佯为讲好,以女嫁之,谋夺其产,因诬元楫以奸。有司恐激变,令自捕元楫,下狱论死。世爵遂发兵,尽俘向氏,并籍其土,皆没入之。久之,抚按知其谋,责与元楫对状,世爵不出,阴与罗峒土舍黄中等谋叛。于是湖广巡按御史周如斗请移荆南道分巡施州卫,以便控制,调广西清浪等戍军,以实行伍。疏下督臣冯岳等议,岳等言:“施州地势孤悬,不可久居,戍军亦非一时可集。当移荆瞿守备于施州,九永守备于九谿,上荆南道备巡历。至世爵骄横,有司不能摄治,独久系元楫何为。宜假督臣以节制容美之权,问世爵抗违之罪,如不悛,即绳以法。”从之。

  时龙潭安抚黄俊素贪暴,据支罗洞寨,以睚爔杀人,系狱。会白草番反,俊子中请立功为父贳罪,已又自求为副指挥,贿当事者许之。俊出益骄,乃与中及群盗李仲实等,恣行于四川之云阳、奉节间,副使熊逵等计擒俊与仲实。俊死于狱,中自缚出降,执余党谭景雷等自赎。帝命追戮俊,枭示,仲实等论斩,中谪戍,而赏有功者。三十五年,命容美宣抚田九霄袭职,赐红纟宁衣一袭,以浙江黄宗山击倭之功也。

  隆庆元年,吏科给事硃绘等言,湖广施州卫忠路安抚覃大宁一日奏五上,语多不实,请究治。都察院议,金峒安抚上舍覃璧争印相杀,及磁峒不当辖四川。俱下抚按官勘报。四年,覃璧作乱,伤官军,抚按请治失事诸臣罪。兵部言:“本卫孤悬境外,事起仓猝,宜从宽贳,以责后功。”帝然之,命所司相机剿抚。五年,巡抚刘悫以覃璧平,条议五事:“一,请以川东所辖巫山、建始、黔江、万县改属上荆道。一,以荆州去施州卫远,不便巡历。夷陵西有傅友德所辟取蜀故道,名百里荒者,抵卫仅五百余里。请以巴东之石砫司巡检、施州卫之州门驿、三会驿并移近地,俾闾井联络。而于百里荒及东卜垅仍创建哨堡,令千户一员,督班军百人戍守。一,施州卫延袤颇广,物产最饶,卫官朘削,致民逃夷地为乱。宜裁通判设同知,抚治民蛮,均平徭赋,勿额外横索。一,金峒世官不宜遽绝,贷覃胜罪,降安抚为峒长,听支罗所百户提调。一,施州所辖十四司应袭官舍,必先白道院,始许理事。其擅立名号者,请严治,并令兵巡道每岁经历施州,豫行调集各官舍奖谕,令赴学观化。”俱从之。

  万历十一年,湖广抚按奏:“施州卫施南等宣抚司各官,仍听镇筸参将节制,载入敕书,以一事权。”从之。

  崇祯十二年,容美宣抚田元疏言:“六月间,谷贼复叛,抚治两臣调用土兵。臣即捐行粮战马,立遣土兵七千,令副长官陈一圣等将之前行。悍军邓维昌等惮于征调,遂与谭正宾结七十二村,鸠银万七千两,赂巴东知县蔡文升以逼民从军之文上报,阻忠义而启边衅。”帝命抚按核其事。时中原寇盗充斥,时事日非,即土司征调不至,亦不能问矣。

  永顺,汉武陵、隋辰州、唐溪州地也。宋初为永顺州。嘉祐中,溪州刺史彭仕羲叛,临以大兵,仕羲降。熙宁中,筑下溪州城,赐名会溪。元时,彭万潜自改为永顺等处军民安抚司。洪武五年,永顺宣慰使顺德汪伦、堂厓安抚使月直遣人上其所受伪夏印,诏赐文绮袭衣。遂置永顺等处军民宣慰使司,隶湖广都指挥使司。领州三,曰南渭,曰施溶,曰上谿;长官司六,曰腊惹洞,曰麦著黄洞,曰驴迟洞,曰施溶溪,曰白崖洞,曰田家洞。九年,永顺宣慰彭添保遣其弟义保等贡马及方物,赐衣币有差。自是,每三年一入贡。永乐十六年,宣慰彭源之仲率土官部长六百六十七人贡马。

  宣德元年,礼部以永顺宣慰彭仲子英朝正后期,请罪之。帝以远人不无风涛疾病之阻,仍赐予如例。总兵官萧绶奏:“西阳宋农里、石提洞军民被腊惹洞长谋古赏等连年攻劫,又及后溪,招之不从,乞调兵剿之。”谋古赏等惧,愿罚人马赎罪,乃罢兵。正统元年命彭仲子世雄袭职。天顺二年谕世雄调士兵会剿贵州东苗。

  成化三年,兵部尚书程信请调永顺兵征都掌蛮。十三年以征苗功,命宣慰彭显英进散官一阶,仍赐敕奖劳。十五年免永顺赋。弘治七年,贵州奏平苗功,以宣慰彭世麒等与有劳,世麒乞升职。兵部言非例,请进世麒阶昭勇将军,仍赐敕褒奖,从之。八年,世麒进马谢恩。十四年,世麒以北边有警,请帅土兵一万赴延绥助讨贼。兵部议不可,赐敕奖谕,并赐奏事人路费钞千贯,免其明年朝觐,以方听调征贼妇米鲁故也。

  正德元年以世麒从征有功,赐红织金麒麟服,世麒进马谢恩。二年进马贺立中宫,命给赏如例。五年,永顺与保靖争地相攻,累年不决,诉于朝,命各罚米三百石。六年,四川贼蓝廷瑞、鄢本恕等及其党二十八人倡乱两川,鸟合十余万人,僭王号,置四十八营,攻城杀吏,流毒黔、楚。总制尚书洪钟等讨之,不克。已而为官军所遏,乏食,乃佯听抚,劫掠自如。廷瑞以女结婚于永顺土舍彭世麟,冀缓兵。世麟伪许之,因与约期。廷瑞、本恕及王金珠等二十八人皆来会,世麟伏兵擒之,余贼溃渡河,官兵追围之,擒斩及溺死者七百余人。总制、巡抚以捷闻,奖赉有差,论者以是役世麟为首功云。七年,贼刘三等自遂平趋东皋,宣慰彭明辅及都指挥曹鹏等以土军追击之,贼仓卒渡河,溺死者二千人,斩首八十余级。巡抚李士实以闻。命永顺宣慰格外加赏,仍给明辅诰命。

  十年,致仕宣慰彭世麒献大木三十,次者二百,亲督运至京,子明辅所进如之。赐敕褒谕,赏进奏人钞千贯。十三年,世麒献大楠本四百七十,子明辅亦进大木备营建。诏世麒升都指挥使,赏蟒衣三袭,仍致仕;明辅授正三品散官,赏飞鱼服三袭,赐敕奖励,仍令镇巡官宴劳之。时政出权幸,恩泽皆由于干请。于是郴州民颂世麒征贼时号令严明,其土官彭芳等亦颂世麒功,乞蟒衣玉带。兵部格不可,乃已。世麒辞赏,请立坊,赐名曰表劳。会有保靖两宣慰争两江口之议,词连明辅,主者议逮治。明辅乃令蛮民奏其从征功,悉辞香炉山应得升赏,以赎逮治之辱。部议悉已之。

  嘉靖六年,论擒岑猛功,免应袭宣慰彭宗汉赴京,而加宗汉父明辅、祖世麒银币。二十一年,巡抚陆杰言:“酉阳与永顺以采木仇杀,保靖又煽惑其间,大为地方患。”乃命川、湖抚臣抚戢,勿酿兵端。是年,免永顺秋粮。

  三十三年冬,调永顺土兵协剿倭贼于苏、松。明年,永顺宣慰彭翼南统兵三千,致仕宣慰彭明辅统兵二千,俱会于松江。时保靖兵败贼于石塘湾。永顺兵邀击,贼奔王江泾,大溃。保靖兵最,永顺次之,帝降敕奖励,各赐银币,翼南赐三品服。

  先是,永顺兵剿新场倭,倭故不出,保靖兵为所诱遽先入,永顺土官田菑、田丰等亦争入,为贼所围,皆死之。议者皆言督抚经略失宜,致永顺兵再战再北。及王江泾之战,保靖掎之,永顺角之,斩获一千九百余级,倭为夺气,盖东南战功第一云。时邀功者方行赏,翼南遂授昭毅将军。已,升右参政管宣慰事,与明辅俱受银币之赐。时保、永二宣慰破倭后,兵骄,所过皆劫掠,缘江上下苦之。御史请究治,部议以土兵新有功,遽加罚,失远人心,宜谕责之。并令浙、直练乡勇,嗣后不得轻调土兵。

  四十二年以献大木功再论赏,加明辅都指挥使,赐蟒衣,其子掌宣慰司事,右参政彭翼南为右布政使,赐飞鱼服,仍赐敕奖励。四十四年,永顺复献大木,诏加明辅、翼南二品服。

  万历二十五年,东事棘,调永顺兵万人赴援。宣慰彭元锦请自备衣粮听调,既而支吾,有要挟之迹,命罢之。三十八年赐元锦都指挥衔,给蟒衣一袭,妻汪氏封夫人。四十七年,永顺贡马后期,减赏。兵部言:“前调宣慰元锦兵三千援辽,已半载,至关者仅七百余人。”命究主兵者。四十八年进元锦都督佥事。先是,元锦以调兵三千为不足立功,愿以万兵往。朝廷嘉其忠,加恩优渥。既而檄调八千,仅以三千,塞责,又上疏称病,为巡抚所劾,得旨切责。元锦不得已行,兵抵通州北,闻三路败恤,遂大溃。于是巡抚徐兆魁言:“调永顺兵八千,费逾十万,今奔溃,虚糜无益。”罢之。

  保靖,唐溪州地,宋置保静州,元为保靖州安抚司。明太祖之初起也,安抚使彭世雄率其属归附,命仍为保靖安抚使。洪武元年,保靖安抚使彭万里遣子德胜奉表贡马及方物,诏升安抚司为保靖宣慰司,以万里为之,隶湖广都指挥使司。自是,朝贡如制。

  永乐元年以保靖族属大虫可宜等互仇杀,遣御史刘从政赍敕抚谕之。三年,辰州卫指挥龚能等招谕筸子坪等三十五寨生苗廖彪等,各遣子入贡,因设筸子坪长官司,以彪为之,隶保靖。九年,宣慰彭勇烈遣人来贡。十二年,筸子坪贼吴者泥自称苗玉,与蛮民苗金龙等为乱,总兵梁福平之。未几,者泥子吴担竹复诱苗吴亚麻纠贵州答意诸蛮叛,都督萧授斩平之。二十一年,宣慰彭药哈俾遣人贡马。

  宣德元年,宣慰彭大虫可宜遣子顺来贡。四年,兵部奏:“保靖旧有二宣慰,一为人所杀,一以杀人当死,其同知以下官皆缺,请改流官治之。”帝以蛮性难驯,流官不谙土俗,令都督萧授择众所推服者以闻。正统十四年,保靖宣慰与族人彭南木答等相讦奏,既而讲和,愿输米赎诬奏罪,从之。

  景泰七年命调保靖土兵协剿铜鼓、五开、黎平诸蛮,先颁赏犒之。天顺二年敕宣慰彭舍怕俾即选兵进讨。三年,保靖奏夏灾。成化二年,以保靖宣慰彭显宗征蛮有功,命给诰命。三年复调保靖兵征都掌蛮。五年免保靖宣慰诸土司成化二年税粮八百五十三石,以屡调征广西及荆、襄、贵州有功也。七年,显宗老不任事,命其子仕珑代。十三年,以平苗功,显宗、仕珑皆进一阶。十五年以灾免保靖租赋。仁珑奏,两江口长官彭胜祖违例进贡,下部臣议,宜逮问,命镇巡官谕之。

  弘治十二年,永顺宣慰司奏,仕珑擅率兵攻长官彭世英,仇杀多年,构祸不已,乞发兵征剿。部覆以屡行按问不报,宜谕镇巡官速勘奏闻,从之。十四年,以保靖宣慰等方听调,免明年朝觐,时有征贵州贼妇米鲁之役故也。初,保靖安抚彭万里以洪武元年归附,即其地设保靖宣慰司,授万里宣慰使,领白崖、大别、大江、小江等二十八村寨。万里卒,子勇烈嗣。勇烈卒,子药哈俾嗣,年幼。万里弟麦谷踵之子大虫可宜,讽土人奏己为副宣慰,同理司事,因杀药哈俾而据其十四寨。事觉,逮问,死狱中,革副宣慰,而所据寨如故。其后,勇烈之弟勇杰嗣,传子南木杵,孙显宗,曾孙仕珑;与大虫可宜之子忠,忠子武,武子胜祖及其子世英,代为仇敌。而武以正统中随征有功,授两江口长官,胜祖成化中亦以功授前职,并随司理事,无印署。弘治初,胜祖以年老,世英无官,恐仕珑夺其地,援例求世袭,奏行核实,仕珑辄沮之,以是仇恨益甚,两家所辖土人亦各分党仇杀。永顺宣慰使彭世麒取胜祖女,复左右之,以是互相攻击,奏诉无宁岁。弘治十年,巡抚沈晖奏言,令世英入粟嗣父职,将以平之,而仕珑奏讦不止。是时,敕调世英从征贵州,而兵部移文有“两江口长官司”字,仕珑疑世英得设官署,将不听约束,复奏言之。于是巡抚阎仲宇、巡按王约等请以前后章奏下兵部、都察院,议:“令世英归所据小江七寨于仕珑,止领大江七寨,听仕珑约束。其原居两江口系襟喉要地,请调清水溪堡官兵守之。而徙世英于沱埠,以绝争端。以后土官应袭子弟,悉令入学,渐染风化,以格顽冥。如不入学者,不准承袭。世麒党于世英,法当治,但从征湖广颇效忠勤,已有旨许以功赎。仕珑、世英并逮问,胜祖照常例发遣。”奏上,从之。弘治十六年六月事也。

  正德十四年,保靖两江口土舍彭惠既以祖大虫可宜与彭药哈俾世仇,至是与宣慰彭九霄复构怨。永顺宣慰彭明辅与之连姻,助以兵力,遂与九霄往复仇杀,数年不息,死者五百余人,前后讦奏累八十余章。守巡官系惠于狱,明辅率众劫之去,寻复捕系。事闻,诏都御史吴廷举勘处。廷举乃令镇巡议,以为惠罪当诛,但土蛮难尽以法绳,宜徙惠置辰、常城中,令九霄出价以易两江口故地。仍用文官左迁者二人为首领官,以劝相之。俟数年后革心向化,请敕奖谕,仍擢用为首领。下兵部议,以惠徙内地,恐贻后患,令廷举再议。于是廷举等复请以大江之右五寨归保靖,大江之左二寨属辰州,设大刺巡检司,流官一人主之。惠免迁徙,仍居沱埠,以土舍名目协理巡检事。部覆如廷举言。

  嘉靖六年以擒岑猛功进九霄湖广参政,赐银币。长子虎臣战殁,赠指挥佥事,次子良臣袭职时,免赴京。二十六年免保靖秋粮。三十三年诏调宣慰彭荩臣帅所部三千人赴苏、松征倭。明年遇倭于石塘弯,大战,败之。贼北走平望,诸军尾之于王江泾,大破之。录功,以保靖为首,敕赐荩臣银币并三品服,令统兵益击贼。先是,都司李经率保靖兵追倭至新场,倭二千人伏不出,保靖土舍彭翅引军探之,中伏,与所部皆死,赠翅一官并赐棺殓具。及是,以王江泾捷,进荩臣为昭毅将军。既又调保靖土兵六千赴总督军前,从胡宗宪请也。时已叙赵文华、宗宪功,复加荩臣右参政,管宣慰司事,仍赏银币。

  万历四十七年调保靖兵五千,命宣慰彭象乾亲统援辽。四十八年加象乾指挥使。象乾至涿州病,中夜兵逃散者三千余人,部臣以闻。帝严旨责统兵者,并敕监军道沿途招抚。明年,象乾病不能行,遣其子侄率亲兵出关,战于浑河,全军皆殁。天启二年进象乾都督佥事,赠彭象周、彭绲、彭天祐各都司佥书,以浑河之役一门殉战,义烈为诸土司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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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九-明史

列传第九 ○公主 明制,皇姑曰大长公主,皇姊妹曰长公主,皇女曰公主,俱授金册,禄二千石,婿曰驸马都尉。亲王女曰郡主,郡王女曰县主,孙女曰郡君,曾孙女曰县君,玄孙女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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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九十七 流贼

  盗贼之祸,历代恒有,至明末李自成、张献忠极矣。史册所载,未有若斯之酷者也。永乐中,唐赛儿倡乱山东。厥后乘瑕弄兵,频见窃发,然皆旋就扑灭。惟武宗之世,流寇蔓延,几危宗社,而卒以扫除。庄烈帝励精有为,视武宗何啻霄壤,而顾失天下,何也?明兴百年,朝廷之纲纪既肃,天下之风俗未浇。孝宗选举贤能,布列中外,与斯民休养生息者十余年,仁泽深而人心固,元气盛而国脉安。虽以武之童昏,亟行稗政,中官幸夫,浊乱左右,而本根尚未尽拔,宰辅亦多老成。迨盗贼四起,王琼独典中枢,陆完、彭泽分任阃帅,委寄既专,旁挠绝少,以故危而不亡。庄烈帝承神、熹之后,神宗怠荒弃政,熹宗暱近阉人,元气尽澌,国脉垂绝。向使熹宗御宇复延数载,则天下之亡不再传矣。

  庄烈之继统也,臣僚之党局已成,草野之物力已耗,国家之法令已坏,边疆之抢攘已甚。庄烈虽锐意更始,治核名实,而人才之贤否,议论之是非,政事之得失,军机之成败,未能灼见于中,不摇于外也。且性多疑而任察,好刚而尚气。任察则苛刻寡恩,尚气则急遽失措。当夫群盗满山,四方鼎沸,而委政柄者非庸即佞,剿抚两端,茫无成算。内外大臣救过不给,人怀规利自全之心。言语戆直,切中事弊者,率皆摧折以去。其所任为阃帅者,事权中制,功过莫偿。败一方即戮一将,隳一城即杀一吏,赏罚太明而至于不能罚,制驭过严而至于不能制。加以天灾流行,饥馑洊臻,政繁赋重,外讧内叛。譬一人之身,元气羸然,疽毒并发,厥症固已甚危,而医则良否错进,剂则寒热互投,病入膏肓,而无可救,不亡何待哉?是故明之亡,亡于流贼,而其致亡之本,不在于流贼也。呜呼!庄烈非亡国之君,而当亡国之运,又乏救亡之术,徒见其焦劳瞀乱,孑立于上十有七年。而帷幄不闻良、平之谋,行间未睹李、郭之将,卒致宗社颠覆,徒以身殉,悲夫!

  自唐赛儿以下,本末易竟,事具剿贼诸臣传中。独志其亡天下者,立李自成、张献忠传。

  ○李自成 张献忠

  李自成,米脂人,世居怀远堡李继迁寨。父守忠,无子,祷于华山,梦神告曰:“以破军星为若子。”已,生自成。幼牧羊于邑大姓艾氏,及长,充银川驿卒。善骑射,斗很无赖,数犯法。知县晏子宾捕之,将置诸死,脱去为屠。天启末,魏忠贤党乔应甲为陕西巡抚,硃童蒙为延绥巡抚,贪黩不诘盗,盗由是始。

  崇祯元年,陕西大饥,延绥缺饷,固原兵劫州库。白水贼王二,府谷贼王嘉胤,宜川贼王左挂、飞山虎、大红狼等,一时并起。有安塞马贼高迎祥者,自成舅也,与饥民王大梁聚众应之。迎祥自称闯王,大梁自称大梁王。二年春,诏以杨鹤为三边总督,捕之。参政刘应遇击斩王二、王大梁,参政洪承畴击破王左挂,贼稍稍惧。会京师戒严,山西巡抚耿如?巳勤王兵哗而西,延绥总兵吴自勉、甘肃巡抚梅之焕勤王兵亦溃,与群盗合。延绥巡抚张梦鲸恚死,承畴代之,召故总兵杜文焕督延绥、固原兵,便宜剿贼。

  三年,王左挂、王子顺、苗美等战屡败,乞降。而王嘉胤掠延安、庆阳间,杨鹤抚之,不听,从神木渡河犯山西。是时,秦地所征曰新饷,曰均输,曰间架,其目日增,吏因缘为奸,民大困。以给事中刘懋议,裁驿站,山、陕游民仰驿糈者,无所得食,俱从贼,贼转盛。兵部郎中李继贞奏曰:“延民饥,将尽为盗,请以帑金十万振之。”帝不听。而嘉胤已袭破黄甫川、清水、木瓜三堡,陷府谷、河曲。又有神一元、不沾泥、可天飞、郝临庵、红军友、点灯子、李老柴、混天猴、独行狼诸贼,所在蜂起,或掠秦,或东入晋,屠陷城堡。官兵东西奔击,贼或降或死,旋灭旋炽。延安贼张献忠亦聚众据十八寨,称八大王。

  四年,孤山副将曹文诏破贼河曲,王嘉胤遁去。已,复自岳阳突犯泽、潞,为左右所杀,其党共推王自用号紫金梁者为魁。自用结群贼老回回、曹操、八金刚、扫地王、射塌天、阎正虎、满天星、破甲锥、刑红狼、上天老、蝎子塊、过天星、混世王等及迎祥、献忠共三十六营,众二十余万,聚山西。自成乃与兄子过往从迎祥,与献忠等合,号闯将,未有名。杨鹤抚贼不效被逮,洪承畴代鹤,张福臻代承畴,督诸将曹文诏、杨嘉谟剿贼,所向克捷,陕地略定。而山西贼大盛,剽掠宁乡、石楼、稷山、闻喜、河津间。

  五年,贼分道四出,连陷大宁、隰州、泽州、寿阳诸州县,全晋震动。乃罢巡抚宋统殷,以许鼎臣代之,与宣大总督张宗衡分督诸将。宗衡督虎在威、驾人龙、左良玉等兵八千人,驻平阳,责以平阳、泽、潞四十一州县。鼎臣督张应昌、颇希牧、艾万年兵七千人,驻汾州,责以汾、太、沁辽三十八州县。贼亦转入磨盘山,分众为三:“阎正虎据交城、文水,窥太原;邢红狼、上天龙据吴城,窥汾州;自用、献忠突沁州、武乡,陷辽州。

  六年春,官兵共进力击。自用惧,乞降于故锦衣佥事张道浚。约未定,阳和兵袭之。贼怒,败约去。会总兵官曹文诏率陕西兵至,偕诸将猛如虎、虎大威、颇希牧、艾万年、张应昌等合剿,屡战皆大克,前后杀混世王、满天星、姬关锁、翻山动,掌世王、显道神等,破自用、献忠、老回回、蝎子塊、扫地王诸贼。其后,自用又为川将邓?射杀之。山西三大盗俱败。初,贼之破泽州也,分其众,南逾太行,掠济源、清化、修武,围怀庆。官军击之,贼遁走。别贼复阑入西山,大掠顺德、真定间。大名道卢象升力战劫贼。贼自邢台摩天岭西下,抵武安,败总兵左良玉,河北三府焚劫殆遍。潞王上疏告急,兼请卫凤、泗陵寝。诏特遣总兵倪宠、王朴率京营兵六千人,与诸将并进。贼闻之,欲从河内走太行。文诏邀击之,不敢进。贼之败于山西者,亦奔河北合营,迎祥、自成、献忠、曹操、老回回等俱至。京兵蹙其后,左良玉,汤九州等扼其前,连战于青店、石冈、石坡、牛尾、柳泉、猛虎村,屡败之。贼欲逸,阻于河,大困。贼素畏文诏、道浚,道浚先坐事遣戍,文诏转战秦、晋、河北,遇贼辄大克,御史复劾其骄倨,调大同总兵去。贼遂诡辞乞降,监军太监杨进朝信之,为入奏。会天寒河冰合,贼突从毛家寨策马径渡。河南诸军无扼河者,贼遂连陷渑池、伊阳、卢氏三县。河南巡抚玄默率诸将盛兵待之,贼窜入卢氏山中,由间道直走内乡,掠郧阳,又分掠南阳、汝宁,入枣阳、当阳,逼湖广。巡抚唐晖敛兵守境。犯归、巴、夷陵等处,破夔州,攻广元,逼四川,所在告急。

  七年春,特设山、陕、河南、湖广、四川总督,专办贼,以延绥巡抚陈奇瑜为之,以卢象升抚治郧阳,为奇瑜破贼延水关有威名,而象升历战阵知兵也。于是奇瑜自均州入,与象升并进,师次乌林关,斩贼数千级。贼走汉南,奇瑜以湖广不足忧,引兵西击。始,贼自渑池渡河,高迎祥最强,自成属焉。及入河南,自成与兄子过结李牟、俞彬、白广恩、李双喜、顾君恩、高杰等自为一军。过、杰善战,君恩善谋。及奇瑜兵至,献忠等奔商、雒,自成等陷于兴安之车箱峡。会大雨两月,马乏刍多死,弓矢皆脱,自成用君恩计,贿奇瑜左右,诈降。奇瑜意轻贼,许之,檄诸将按兵毋杀,所过州县为具糗传送。贼甫渡栈,即大噪,尽屠所过七州县。而略阳贼数万亦来会,贼势愈张。奇瑜坐削籍,而自成名始著矣。已,洪承畴代奇瑜,李乔巡抚陕西,吴甡巡抚山西。大学士温体仁谓甡曰:“流贼癣疥疾,勿忧也。”未几,西宁兵变,承畴甫受命而东,闻变遽返。迎祥、自成遂入巩昌、平凉、临洮、凤翔诸府数十州县。败贺人龙、张天礼军,杀固原道陆梦龙。围陇州四十余日,承畴檄总兵左光先与人龙合击,大破之。会朝廷亦命豫、楚、晋、蜀兵四道入陕,迎祥、自成遂窜入终南山。已而东出,陷陈州、灵宝、汜水、荥阳。闻左良玉将至,移壁梅山、溱水间。部贼拔上蔡,烧汝宁郛。乃命承畴出关追贼,与山东巡抚硃大典并力击,贼侦知之。

  八年正月,大会于荥阳。老回回、曹操、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射塌天、横天王、混十万、过天星、九条龙、顺天王及迎祥、献忠共十三家七十二营,议拒敌,未决。自成进曰:“一夫犹奋,况十万众乎!官兵无能为也。宜分兵定所向,利钝听之天。”皆曰:“善。”乃议革里眼、左金王当川、湖兵,横天王、混十万当陕兵,曹操、过天星扼河上,迎祥、献忠及自成等略东方,老回回、九条龙往来策应。陕兵锐,益以谢塌天、改世王。所破城邑,子女玉帛惟均。众如自成言。先是,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惧贼南犯,请加防凤阳陵寝,不报。及迎祥、献忠东下,江北兵单。固始、霍丘俱失守。贼燔寿州,陷颍州,知州尹梦鰲、州判赵士宽战死,杀故尚书张鹤鸣。乘胜陷凤阳,焚皇陵,留守署正硃国相等皆战死。事闻,帝素服哭,遣官告庙。逮漕运都御史杨一鹏弃市,以硃大典代之,大征兵讨贼。贼乃大书帜曰古元真龙皇帝,合乐大饮。自成从献忠求皇陵监小阉善鼓吹者,献忠不与。自成怒,偕迎祥西趋归德,与曹操、过天星合,复入陕西。献忠独东下庐州。

  承畴方驰至汝州,命诸将左良玉、汤九州、尤世威、徐来朝、陈永福、邓?、张应昌分扼湖广、河南、郧阳诸关隘,召曹文诏为中军。文诏未至,?以兵乱死。迎祥、自成从终南山出,大掠富平、宁州。老回回、献忠、曹操、蝎子塊、过天星诸贼,闻承畴出关,先后皆走陕西,焚掠西安、平凉、凤翔诸郡。承畴亟还救,分遣诸将击老回回等,令副总兵刘成功、艾万年击迎祥、自成于宁州。万年中伏战死,文诏怒,复击之,亦中伏战死。群贼乘胜掠地,火照西安城中。承畴力御之泾阳、三原间,决死战,贼不得过。献忠、老回回等由他道转突硃阳关,守关将徐来臣军溃死,尤世威中箭遁。于是群贼皆出关,分十三营东犯,而迎祥、自成独留陕西。

  时卢象升已改湖广巡抚,总理直隶、河南、山东、四川、湖广诸军务。诏承畴督关中,象升督关外。贼亦分兵,迎祥略武功、扶风以西,自成略富平、固州以东。承畴遣将追自成,小捷,至醴泉。贼将高杰通于自成妻邢氏,惧诛,挟之来降。承畴身追自成,大战渭南、临潼,自成大败东走。迎祥亦屡败,东逾华阴南原,绝岭,偕自成出硃阳关,与献忠合。冬十一月,群贼薄阌乡,左良玉、祖宽御之不克,遂陷陕州,进攻雒阳。河南巡抚陈必谦督良玉、宽援雒阳,献忠走嵩、汝。迎祥、自成走偃师、巩县,略鲁山、叶县,陷光州,象升击败之确山。

  九年春,迎祥、自成攻庐州,不拔。陷含山、和州,杀知州黎弘业及在籍御史马如蛟等。又攻滁州,知州刘大巩、太仆卿李觉斯坚守不下。象升亲督祖宽、罗岱、杨世恩等来援,战于硃龙桥,贼大败,尸咽水不流。北攻寿州,故御史方震孺坚守。折而西,入归德,边将祖大乐破之。走密、登封,故总兵汤九州战死。分道犯南阳、裕州,必谦援南阳,象升援裕,令大乐等击贼,杀迎祥、自成精锐几尽。贼复分兵再入陕,迎祥由郧、襄趋兴安、汉中,自成由南山逾商、雒,走延绥,犯巩昌北境。诸将左光先、曹变蛟破之,自成走环县。未几,官军败于罗家山,尽亡士马器仗,总兵官俞冲霄被执。自成执复振,进围绥德,欲东渡河,山西兵遏之。复西掠米脂,呼知县边大绶,曰:“此吾故乡也,勿虐我父老。”遗之金,令修文庙。将袭榆林,河水骤长,贼淹死甚众,乃改道,从韩城而西。时象升及大乐、宽等皆入援京师。孙传庭新除陕西巡抚,锐意灭贼。秋七月,擒迎祥于盩啡,献俘阙下,磔死。于是贼党乃共推自成为闯王矣。是月,犯阶、徽。未几,出?、陇,犯凤翔,渡渭河。

  十年,犯泾阳、三原。蝎于塊、过天星俱来会。传庭督变蛟连战七日,皆克,蝎子塊降。自成与过天星奔秦州。入蜀,陷宁羌,破七盘关,陷广元,总兵官侯良柱战死,遂连陷昭化、剑州、梓潼、江油、黎雅、青川等州县。剑州知州徐尚卿、吏目李英俊、昭化知县王时化、郫县主簿张应奇、金堂典史潘梦科皆死。进攻成都,七日不克,巡抚王维章坐避贼征。

  十一年春,官军败贼梓潼,自成奔白水,食尽。承畴、传庭合击于潼关原,大破之。自成尽亡其卒,独与刘宗敏、田见秀等十八骑溃围,窜伏商、洛山中。其年,献忠降,自成势益衰。承畴改蓟辽总督,传庭改保定总督。传庭以疾辞,逮下狱。二人去,自成稍得安。总理熊文灿方主抚,谍者或报自成死,益宽之。

  十二年夏,献忠反穀城。自成大喜,出收众,众复大集。陕西总督郑崇俭发兵围之,令曰“围师必缺。”自成乃由缺走,突武关,往依献忠。献忠欲图之,觉,遁去。杨嗣昌督师夷陵,檄令降,自成出谩语。官军围自成于巴西、鱼复诸山中,自成大困,欲自经,养子双喜劝而止。贼将多出降。刘宗敏者,蓝田锻工也,最骁勇,亦欲降。自成与步入丛祠,顾而叹曰:“人言我当为天子,盍卜之,不吉,断我头以降。”宗敏诺,三卜三吉。宗敏还,杀其两妻,谓自成曰:“吾死从君矣。”军中壮士闻之,亦多杀妻子愿从者。自成乃尽焚辎重,轻骑由郧、均走河南。河南大旱,斛谷万钱,饥民从自成者数万。遂自南阳出,攻宜阳,杀知县唐启泰。攻永宁,杀知县武大烈,戕万安王采钅轻。攻偃师,知县徐日泰骂贼死。时十三年十二月也。

  自成为人高颧深,鸱目曷鼻,声如豺。性猜忍,日杀人斮足剖心为戏。所过,民皆保坞堡不下。杞县举人李信者,逆案中尚书李精白子也,尝出粟振饥民,民德之曰:“李公子活我。”会绳伎红娘子反,掳信,强委身焉。信逃归,官以为贼,囚狱中。红娘子来救,饥民应之,共出信。卢氏举人牛金星磨勘被斥,私入自成军为主谋,潜归,事泄坐斩,已,得末减。二人皆往投自成,自成大喜,改信名曰岩。金星又荐卜者宋献策,长三尺余,上谶记云:“十八子,主神器。”自成大悦。岩因说曰:“取天下以人心为本,请勿杀人,收天下心。”自成从之,屠戮为减。又散所掠财物振饥民,民受饷者,不辨岩、自成也,杂呼曰:“李公子活我。”岩复造谣词曰:“迎闯王,不纳粮。”使儿童歌以相煽,从自成者日众。

  十四年正月攻河南,有营卒勾贼,城遂陷,福王常洵遇害。自成兵汋王血,杂鹿醢尝之,名“福禄酒。”王世子由崧裸而逃。自成发王邸金振饥民,遂移攻开封。时张献忠亦陷襄阳,戕襄王翊铭。王开封者周王恭枵,闻贼至,急发库金募死士,与巡抚都御史高名衡等固守。自成攻七昼夜,解去,屠密县。贼魁罗汝才、土寇袁时中皆归自成。时中众二十万,号小袁营。汝才即曹操,与献忠同降复叛去者也。

  自成初为迎祥裨将,至是势大盛。帝以故尚书傅宗龙为陕西总督,使专办自成,别敕保定总督杨文岳会师。宗龙驰入关,与巡抚汪乔年调兵,兵已发尽,乃檄河南大将李国奇、贺人龙兵隶部下,亟出关。文岳率虎大威军俱至新蔡,与自成遇。人龙卒先奔,国奇、大威继之,宗龙、文岳以亲军筑垒自固。夜,文岳兵溃奔陈州,宗龙与贼持数日,食尽,突围走,被执死。自成陷叶县,杀副将刘国能,遂围左良玉于郾城。乔年代宗龙总督,出关,次襄城,自成尽锐攻之,乔年与副将李万庆皆死。自成劓刖诸生百九十人。遂乘胜陷南阳、邓州十四城,再围开封。巡抚名衡、总兵陈永福力拒之,射中自成目,砲殪上天龙等,自成益怒。

  自成每攻城,不用古梯冲法,专取瓴甋,得一砖即归营卧,后者必斩。取砖已,即穿穴穴城。初仅容一人,渐至百十,次第傅土以出。过三五步,留一土柱,系以巨纟亘。穿毕,万人曳纟亘一呼,而柱折城崩矣。名衡于城上凿横道,听其下有声,用毒秽灌之,多死。贼乃即城坏处用火攻法,实药甕中,火燃药发,当者辄糜碎,名曰放迸。

  十五年正月,城半圮,贼用放迸法攻之,铁骑数千驰噪,伺城颓即拥入城。城故宋汴都,金人所重筑也。厚数丈,土坚,火外击,贼骑多歼,自成骇而去。南陷西华,寻屠陈州,副使关永杰、知州侯君擢皆骂贼死。归德、睢州、宁陵、太康数十郡县,悉残毁。商丘知县梁以樟创死复苏,全家歼焉。已,复攻开封,筑长围为持久计。诏起孙传庭为总督,释故尚书侯恂命督师,召左良玉援开封。良玉至硃仙镇,大败,奔襄阳。诸军皆屯河北,不敢进。开封食尽。山东总兵刘泽清亦奉诏至。传庭知开封急,大会诸将西安,亟出关来救。未至,名衡等议决硃家寨口河灌贼,贼亦决马家口河欲灌城。秋九月癸未,天大雨,二口并决,声如雷,溃北门入,穿东南门出,注涡水。城中百万户皆没,得脱者惟周王、妃、世子及抚按以下不及二万人。贼亦漂没万余,乃拔营西南去。

  先是,有马守应称老回回、贺一龙称革里眼、贺锦称左金王、刘希尧称争世王、蔺养成称乱世王者,皆附自成,时号“革左五营。”自成乃西迎传庭兵,遇于南阳,传庭军溃走,豫人所谓柿园之败也。是时大清兵南侵,京师方告急,朝廷不暇复讨贼。自成乃收群贼,连营五百余里,再屠南阳,进攻汝宁。总兵虎大威中砲死,杨文岳被杀。自成乃胁崇王由樻使从军,遂由确山、信阳、泌阳向襄阳。左良玉望风南走,自成入襄阳。分徇属城及德安诸州县,皆下,再破夷陵、荆门州。自成自攻荆州,湘阴王俨钅尹遇害,烧献陵木城,穿毁宫殿。

  十六年春陷承天。将发献陵,有声震山谷,惧而止。帝掠潜山、京山、云梦、黄陂、孝感等州县,皆下。先驱逼汉阳,良玉走九江。攻郧阳,抚治都御史徐起元及王光恩力守不下。光恩,贼反正者也。

  自成自号奉天倡义大元帅,号罗汝才代天抚民威德大将军。分其众,曰标营,领兵百队;曰先、后、左、右营,各领兵三十余队。标营白帜黑纛,自成独白鬃大纛银浮屠;左营帜白,右绯,前黑,后黄,纛随其色。五营以序直昼夜,次第休息,巡徼严密。逃者谓之落草,磔之。收男子十五以上、四十以下者为兵。精兵一人,主刍、掌械、执爨者十人。军令不得藏白金,过城邑不得室处,妻子外不得携他妇人。寝兴悉用单布幕。绵甲厚百层,矢砲不能入。一兵倅马三四匹,冬则以茵褥籍其蹄。剖人腹为马槽以饲马,马见人,辄锯牙思噬若虎豹。军止,即出较骑射,曰站队。夜四鼓,蓐食以听令。所过崇冈峻坂,腾马直上。水惟惮黄河,若淮、泗、泾、渭,则万众翘足马背,或抱鬣缘尾,呼风而渡,马蹄所壅阏,水为不流。临阵,列马三万,名三堵墙。前者返顾,后者杀之。战久不胜,马兵佯则诱官兵,步卒长枪三万,击刺如飞,马兵回击,无不大胜。攻城,迎降者不杀,守一日杀十之三,二日杀十之七,三日屠之。凡杀人,束尸为燎,谓之打亮。城将陷,步兵万人环堞下,马兵巡徼,无一人得免。献忠虽至残忍,不逮也。诸营较所获,马骡者上赏,弓夭铅铳者次之,币帛又次之,珠玉为下。

  自成不好酒色,脱粟粗粝,与其下共甘苦。汝才妻妾数十,被服纨绮,帐下女乐数部,厚自奉养,自成尝嗤鄙之。汝才众数十万,用山西举人吉珪为谋主。自成善攻,汝才善战,两人相须若左右手。自成下宛、叶,克梁、宋,兵强士附,有专制心,顾独忌汝才。乃召汝才所善贺一龙宴,缚之,晨以二十骑斩汝才于帐中,悉兼其众。

  自成在中州,所略城辄焚毁之。及渡汉江,谋以荆、襄为根本,改襄阳曰襄京,修襄王宫殿居之。改禹州曰均平府,承天府曰扬武州,他府县多所更易。

  牛金星教以创官爵名号,大行署置。自成无子,兄子过及妻弟高一功,迭居左右,亲信用事。田见秀、刘宗敏为权将军,李岩、贺锦、刘希尧等为制将军,张鼐、党守素等为威武将军,谷可成、任维荣等为果毅将军,凡五营二十二将。又置上相、左辅、右弼、六政府侍郎、郎中、从事等官。要地设防御使,府曰尹,州曰牧,县曰令。封崇王由樻襄阳伯、邵陵王在城枣阳伯、保宁王绍圮宣城伯、肃宁王术?受顺义伯。以张国绅为上相,牛金星为左辅,来仪为右弼。国绅,安定人,尝官参政。既降,献文翔凤妻邓氏以媚自成。自成恶其伤同类,杀之,而归邓氏于其家。六政府侍郎则石首喻上猷、江陵萧应坤、招远杨永裕、米脂李振声、江陵邓岩忠、西安姚锡胤,寻以宣城丘之陶代振声为兵政府侍郎。其余受伪职者甚众,不具载。

  使高一功、冯雄守襄阳,任继光守荆州,蔺养成、牛万才守夷陵,王文曜守澧州,白旺守安陆,萧云林守荆门,谢应龙守汉川,周凤梧守万禹州。于是河南、湖广、江北诸贼莫不听命。自成既杀汝才、一龙,又袭杀养成,夺守应兵,击杀袁时中于杞县。献忠方据武昌,自成遣使贺,且胁之曰:“老回回已降,曹操辈诛死,行及汝矣。”献忠大惧,南入长沙。当是时,十三家七十二营诸大贼,降死殆尽,惟自成、献忠存,而自成独劲,遂自称曰新顺王。集牛金星等议兵所向。金星请先取河北,直走京师。杨永裕请下金陵,断燕都粮道。从事顾君恩曰:“金陵居下流,事虽济,失之缓。直走京师,不胜,退安所归,失之急。关中,大王桑梓邦也,百二山河,得天下三分之二,宜先取之,建立基业。然后旁略三边,资其兵力,攻取山西,后向京师,庶几进战退守,万全无失。”自成从之。

  传庭之败于柿园而归陕也,大治兵,制火车二万辆,募壮士,使白广恩、高杰将,欲俟贼饥而击之。朝议日督战,不得已出关。以牛成虎、卢光祖为前锋,由灵宝入洛。高杰为是中军,檄广恩从新安来会。河南将陈永福守新滩,四川将秦翼明出商、洛,为掎角。前锋败贼渑池,至宝丰,再拔其城。次郏。自成率万骑还战,复大败,几被擒。会天大雨,道泞,粮车不进。自成遣轻骑出汝州,要截粮道。传庭乃分军三,令广恩从大道,令高杰亲随从间道,迎粮,令永福守营。传庭既行,永福兵亦争发,不可禁,遂为贼所蹑。至南阳,传庭还战,贼阵五重,官军克其三。已而稍却,火车奔,骑兵亦大奔。贼纵铁骑践之,传庭大败。自成空壁追,一日夜逾四百里,官军死者四万余人,失兵器辎重数十万。传庭奔河北,转趋潼关,气败沮不复振。

  冬十月,自成陷潼关,传庭死,遂连破华阴、渭南、华、商、临潼。进攻西安,守将王根子开东门纳贼。自成执秦王存枢以为权将军,永寿王谊曈为制将军。巡抚冯师孔以下死者十余人,布政使陆之祺等俱降。自成大掠三日,下令禁止。改西安曰长安,称西京。赐顾君恩女乐一部,赏入关策也。大发民,修长安城,开驰道。自成每三日亲赴教场校射,百姓望见黄龙纛,咸伏地呼万岁。诸将白广恩、高汝利、左光先、梁甫先行后皆降。陈永福以先射中自成目,保山巅不敢下,自成折箭为誓,招之,亦降。惟高杰以窃自成妻走延安,为李过所追,折而东,渡宜川,绝蒲津以守。

  自成兵所至风靡,乃诣米脂祭墓。向为军所发,焚弃遗骴,筑土封之。求其宗人,赠金封爵以去。改延安府曰天保府,米脂曰天保县,清涧曰天波府。凤翔不下,屠之。始,自成入陕西,自谓故乡,毋有侵暴,未一月抄掠如故。又以士大夫必不附己,悉索诸荐绅,搒掠征其金,死者瘗一穴。榆林故死守,李过等不能克,自成大发兵攻陷之。副使都任,总兵王世国、尤世威等,俱不屈死。乘胜取宁夏,屠庆阳,执韩王亶?脊。移攻兰州,甘肃巡抚林日端等亦死。进陷西宁,于是肃州、山丹、永昌、镇番、庄浪皆降,陕西地悉归自成。又遣贼渡河,陷平阳,杀宗室三百余人。高杰奔泽州。诏以余应桂总督三边,收边兵剿贼,然全陕已没,应桂不能进。

  十七年正月庚寅朔,自成称王于西安,僭国号曰大顺,改元永昌,改名自晟。追尊其曾祖以下,加谥号,以李继迁为太祖。设天佑殿大学士,以牛金星为之。增置六政府尚书,设弘文馆、文谕院、谏议、直指使、从政、统会、尚契司、验马寺、知政使、书写房等官。以乾州宋企郊为吏政尚书、平湖陆之祺为户政尚书、真宁巩焴为礼政尚书、归安张嶙然为兵政尚书。复五等爵,大封功臣,侯刘宗敏以下九人,伯刘体纯以下七十二人,子三十人,男五十五人。定军制。有一马儳行列者斩之,马腾入田苗者斩之。籍步兵四十万、马兵六十万。兵政侍郎杨王休为都肄,出横门,至渭桥,金鼓动地。令弘文馆学士李化鳞等草檄驰谕远近,指斥乘舆。是日,大风霾,黄雾四塞。事闻,帝大惊,召廷臣议。大学士李建泰请督师,帝许之。

  时山西自平阳陷,河津、稷山、荥河皆陷,他府县多望风送款。二月,自成渡河,破汾州,徇河曲、静乐,攻太原,执晋王求桂,巡抚蔡懋德死之。北徇忻、代,宁武总兵周遇吉战死。自成先遣游兵入故关,掠大名、真定而北。身率众贼并边东犯,陷大同,巡抚卫景瑗、总兵硃三乐死。自成杀代王传?齐,代籓宗室殆尽。犯宣府,总兵姜环迎降,巡抚硃之冯死。遂犯阳和,由柳沟逼居庸,总兵官唐通、太监杜之秩迎降。

  三月十三日,焚昌平,总兵官李守鑅死。始,贼欲侦京师虚实,往往阴遣人辇重货,贾贩都市,又令充部院诸掾吏,探刺机密。朝廷有谋议,数千里立驰报。及抵昌平,兵部发骑探贼,贼辄勾之降,无一还者。贼游骑至平则门,京师犹不知也。十七日,帝召问群臣,莫对,有泣者。俄顷贼环攻九门,门外先设三大营,悉降贼。京师久乏饷,乘陴者少,益以内侍。内侍专守城事,百司不敢问。

  十八日,贼攻益急,自成驻彰义门外,遣降贼太监杜勋缒入见帝,求禅位。帝怒,叱之下,诏亲征。日暝,太监曹化淳启彰义门,贼尽入。帝出宫,登煤山,望烽火彻天,叹息曰:“苦我民耳。”徘徊久之,归乾清宫,令送太子及永王、定王于戚臣周奎、田弘遇第,剑击长公主,趣皇后自尽。十九日丁未,天未明,皇城不守,呜钟集百官,无至者。乃复登煤山,书衣襟为遗诏,以帛自缢于山亭,帝遂崩。太监王承恩缢于侧。

  自成毰笠缥衣,乘乌驳马,入承天门。伪丞相牛金星,尚书宋企郊、喻上猷,侍郎黎志升、张嶙然等骑而从。登皇极殿,据御座,下令大索帝后,期百官三日朝见。文臣自范景文、勋戚自刘文炳以下,殉节者四十余人。宫女魏氏投河,从者二百余人。象房象皆哀吼流泪。太子投周奎家,不得入,二王亦不能匿,先后拥至,皆不屈,自成羁之宫中。长公主绝而复苏,舁至,令贼刘宗敏疗治。

  已,乃知帝后崩,自成命以宫扉载出,盛柳棺,置东华门外,百姓过者皆掩泣。越三日己酉,味爽,成国公硃纯臣、大学士魏藻德率文武百官入贺,皆素服坐殿前。自成不出,群贼争戏侮,为椎背、脱帽,或举足加颈,相笑乐,百官慑伏不敢动。太监王德化叱诸臣曰:“国亡君丧,若曹不思殡先帝,乃在此耶!”因哭,内侍数十人皆哭,藻德等亦哭。顾君恩以告自成,改殓帝后,用兗冕祎翟,加苇厂云。大学士陈演劝进,不许。封太子为宋王。放刑部、锦衣卫系囚。

  自成自居西安,建置官吏,至是益尽改官制。六部曰六政府,司官曰从事,六科曰谏议,十三道曰直指使,翰林院曰弘文馆,太仆寺曰验马寺,巡抚曰节度使,兵备曰防御使,知府州县曰尹、曰牧、曰令。召见朝官,自成南响坐,金星、宗敏、企郊等左右杂坐,以次呼名,分三等授职。自四品以下少詹事梁绍阳、杨观光等无不污伪命,三品以上独用故侍郎侯恂。其余勋戚、文武诸臣奎、纯臣、演、藻德等共八百余人,送宗敏等营中,拷掠责赇赂,至灼肉折胫,备诸惨毒。藻德遇马世奇家人,泣曰:“吾不能为若主,今求死不得。”贼又编排甲,令五家养一贼,大纵淫掠,民不胜毒,缢死相望。征诸勋戚大臣金,金足辄杀之。焚太庙神主,迁太祖主于帝王庙。

  时贼党已陷保定,李建泰降,畿内府县悉附。山东、河南遍设官吏,所至无违者。及淮,巡抚路振飞发兵拒之,乃去。自成谓真得天命,金星率贼众三表劝进,乃从之,令撰登极仪,诹吉日。及自成升御座,忽见白衣人长数丈,手剑怒视,座下龙爪鬣俱动,自成恐,亟下。铸金玺及永昌钱,皆不就。闻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兵起,乃谋归陕西。

  初,三桂奉诏入援,至山海关,京师陷,犹豫不进。自成劫其父襄,作书招之,三桂欲降。至滦州,闻爱姬陈沅被刘宗敏掠去,愤甚,疾归山海,袭破贼将。自成怒,亲部贼十余万,执吴襄于军,东攻山海关,以别将从一片石越关外。三桂惧,乞降于我大清。四月二十二日,自成兵二十万,阵于关内,自北山亘海。我兵对贼置阵,三桂居右翼末,悉锐卒搏战,杀贼数千人,贼亦力斗,围开复合。战良久,我兵从三桂阵右突出,冲贼中坚,万马奔跃,飞矢雨堕,天大风,沙石飞走,击贼如雹。自成方挟太子登高冈观战,知为我兵,急策马下冈走。我兵追奔四十里,贼众大溃,自相践踏死者无算,僵尸遍野,沟水尽赤。自成奔永平,我兵逐之。三桂先驱至永平,自成杀吴襄,奔还京师。

  时牛金星居守,诸降人往谒,执门生礼甚恭。金星曰:“讹言方起,诸君宜简出。”由是降者始惧,多窜伏矣。自成至,悉镕所拷索金及宫中帑藏、器皿,铸为饼,每饼千金,约数万饼,骡车载归西安。二十九日丙戌僭帝号于武英殿,追尊七代皆为帝后,立妻高氏为皇后。自成被冠冕,列仗受朝。金星代行郊天礼。是夕焚宫殿及九门城楼。诘旦,挟太子、二王西走,而使伪将军左光先、谷可成殿。

  五月二日,我大清兵入京师,下令安辑百姓,为帝后发丧,议谥号,遣将偕三桂追自成。时福王已监国南京,大学士史可法督师讨贼。自成至定州,我兵追之,与战,斩谷可成,左光先伤足,贼负而逃。自成西走真定,益发众来攻,我兵复击之。自成中流矢创甚,西逾故关,入山西。会我兵东返,自成乃鸠合溃散,走平阳。

  李岩者,故劝自成以不杀收人心者也。及陷京师,保护懿安皇后令自尽。又独于士大夫无所拷掠,金星等大忌之。定州之败,河南州县多反正,自成召诸将议,岩请率兵往。金星阴告自成曰:“岩雄武有大略,非能久下人者。河南,岩故乡,假以大兵,必不可制。十八子之谶,得非岩乎?”因谮其欲反。自成令金星与岩饮,杀之,贼众俱解体。

  自成归西安,复遣贼陷汉中,降总兵赵光远,进略保宁。时献忠以兵拒之,乃还。八月建祖祢庙成,将往祀,忽寒栗不能就礼。自成始以岩言,谬为仁义,及岩死,又屡败,复强很自用,伪尚书张第元、耿始然皆以小忤死。制铜镆,官吏坐赇,即镆斩。民盗一鸡者死。西人大惧。

  顺治二年二月,我兵攻潼关,伪伯马世耀以六十万众迎战,败死。潼关破,自成遂弃西安,由龙驹寨走武冈,入襄阳,复走武昌。我兵两道追蹑,连蹙之邓州、承天、德安、武昌,穷追至贼老营,大破之者八。当是时,左良玉东下,武昌虚无人。自成屯五十余日,贼众尚五十余万,改江夏曰瑞符县。寻为我兵所迫,部众多降,或逃散。自成走咸宁、蒲圻,至通城,窜于九宫山。秋九月,自成留李过守寨,自率二十骑略食山中,为村民所困、不能脱,遂缢死。或曰村民方筑堡,见贼少,争前击之,人马俱陷泥淖中,自成脑中鉏死。剥其衣,得龙衣金印,眇一目,村民乃大惊,谓为自成也。时我兵遣识自成者验其尸,朽莫辨。获自成两从父伪赵侯、伪襄南侯及自成妻妾二人,金印一。又获伪汝侯刘宗敏、伪总兵左光先、伪军师宋献策。于是斩自成从父及宗敏于军。牛金星、宋企郊等皆遁亡。

  自成兄子过改名锦,偕诸贼帅奉高氏降于总督何腾蛟。时唐王立于闽,赐锦名赤心,封高氏忠义夫人,号其军曰忠贞营,隶腾蛟麾下。永明王时,赤心封兴国侯,寻死。

  张献忠者,延安卫柳树涧人也,与李自成同岁生。长隶延绥镇为军,犯法当斩,主将陈洪范奇其状貌,为请于总兵官王威释之,乃逃去。

  崇祯三年,陕西贼大起,王嘉胤据府谷,陷河曲。献忠以米脂十八寨应之,自称八大王。明年,嘉胤死,其党王自用复聚众三十六营,献忠及高迎祥、罗汝才、马守应等皆为之渠。其冬,洪承畴为总督,献忠及汝才皆就抚。已而叛入山西,偕群贼焚掠。寻扰河北,又偕渡河。自是,陕西、河南、湖广、四川,江北数千里地,皆被蹂躏。当此之时,贼渠率众无专主,遇官军,人自为斗,胜则争进,败则窜山谷不相顾。官军遇贼追杀,亦不知所逐何贼也。贼或分或合,东西奔突,势日强盛。

  八年,十三家会荥阳,议敌官军。守应欲北渡,献忠嗤之,守应怒,李自成为解,乃定议。献忠始与高迎祥并起作贼,自成乃迎祥偏裨,不敢与献忠并。及是遂相颉颃,与俱东掠,连破河南、江北诸县,焚皇陵。已而迎祥、自成西去。献忠独东,围庐州、舒城,俱不下。攻桐城,陷庐江,屠巢、无为、潜山、太湖、宿松诸城,应天巡抚张国维御之。献忠从英、霍遁,道麻城,合守应等入关,会迎祥于凤翔。已,复出商、洛,屯灵宝,以待迎祥。迎祥至,则合兵复东。总兵官左良玉、祖宽击之,献忠与迎祥分道走。宽追献忠,战于嵩县及九皋山,三战皆克,俘斩甚众。献忠恚,再合迎祥众还战,复大败。迎祥寻与自成入陕西,而守应、汝才诸贼,各盘踞郧阳、商、洛山中,不能救,献忠亦遁山中。

  明年秋,总督卢象升去,苗胙土巡抚湖广,不习兵。于是献忠自均州,守应自新野,蝎子塊自唐县,并犯襄阳,众二余万。总兵秦翼明兵寡不能御,湖广震动。献忠纠汝才、守应及闯塌天诸贼,顺流东下,与江北贼贺一龙、贺锦等合,烽火达淮、扬。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操江都御史黄道直、总兵官杨御蕃分汛固守,安池道副使史可法亲率兵当贼冲。贼从间道犯安庆,连营百里,巡抚国维告警。诏左良玉、马爌、刘良佐合兵援之,遂大破贼。贼走潜山之天王古寨,国维檄良玉搜山,良玉不应,寻北去。贼乃复出太湖,连蕲、黄,败官军于酆家店,杀参将程龙、陈于王等四十余人。会总兵官牟文绶偕良佐来援,复破贼。贼皆遁,献忠入湖广。是时,河南、湖广贼十五家,惟献忠最狡黠骁勍,次则汝才。献忠尝伪为官兵,欲给宛城,良玉适至,献忠仓皇走,前锋罗岱射之中额,良玉马追及,刃拂献忠面,马驰以免。会熊文灿为总理,刊檄抚贼。闯塌天者,本名刘国能,与献忠有郤,诣文灿降。献忠创甚,不能战,大恐。

  十一年春,侦知陈洪范隶文灿麾下为总兵,大喜,因遣间赍重币献洪范曰:“献忠蒙公大恩,得不死,公岂忘之邪?愿率所部降以自效。”洪范亦喜,为告文灿,受其降。巡按御史林铭球、分巡道王瑞栴与良玉谋,俟献忠至执之,文灿不可。献忠遂据谷城,请十万人饷,文灿不敢决。时群贼皆聚南阳,屠掠旁州县。文灿赴裕州,益大发檄抚贼。汝才以战败乞降于太和山监军太监李继改。明年,射塌天、混十万、过天星、关索、王光恩等十三家渠帅,先后俱降。陕西总督洪承畴、巡抚孙传庭复大破李自成,自成窜崤、函山中,朝廷皆谓贼扑剪殆尽。

  献忠在谷城,训卒治甲仗,言者颇疑其欲反。帝方信兵部尚书杨嗣昌言,谓文灿能办贼,不复忧也。夏五月,献忠叛,杀知县阮之钿,隳谷城,陷房县,合汝才兵,杀知县郝景春。十三家降贼一时并叛,惟王光恩不从。献忠去房县,左良玉追击之,罗岱为前锋,至罗犭英山,岱中伏死,良玉大败。

  嗣昌已拜大学士,乃自请督师,帝大悦。十月朔,嗣昌至襄阳,集诸将议进兵。时群贼大掠,贺一龙、贺锦犯随、应、麻、黄,与官军相持。汝才及过天星窜伏漳、房、兴、远,献忠踞湖广、四川界,将西犯。嗣昌视东略稍缓,乃宿辎重襄阳,浚濠筑城甚固,令良玉专力剿献忠。

  十三年闰正月,良玉击贼枸坪关,献忠遁,追至玛瑙山。贼据山拒敌,良玉先登,贺人龙、李国奇夹击,大败之,斩首千三百余级,擒献忠妻妾。湖广将张应元、汪之凤追败之水右坝。川将张令、方国安又邀击于岔溪。献忠奔柯家坪,张令逐北深入,被围,应元、之凤援之,复破贼。献忠率千余骑窜兴、归山中,势大蹙。

  初,良玉之进兵也,与嗣昌议不合。献忠遣间说良玉,良玉乃围而弗攻。献忠因得与山民市盐刍米酷,收溃散,掩旗息鼓,益西走白羊山。时汝才及过天星从宁昌窥大昌、巫山,欲渡江,为官兵所扼。献忠至,遂与之合。献忠虽累败,气益盛,立马江岸,有不前赴者,辄戮之。贼争死斗,官军退走。贼毕渡,屯万顷山,归、巫大震。已而汝才、过天星犯开县不利,汝才东走,过天星复轶开县而西。诸将往复追逐,献忠乃悉众攻楚兵于土地岭,副将汪之凤战死。遂陷大昌,进屯开县,张令战死,石砫女土司秦良玉亦败。汝才复自东至,与献忠转趋达州。川抚邵捷春退扼涪江。贼北陷剑州,将入汉中。总兵官赵光远、贺人龙守阳平、百丈险。贼不得过,乃复走巴西。涪江师溃,捷春论死。献忠屠绵州,越成都,陷沪州,北渡隐永川,走汉川、德阳,入巴州。又自巴走达州,复至开县。

  先是,嗣昌闻贼入川,进驻重庆。监军万元吉曰:“贼或东突,不可无备,宜分中军间道出梓潼,扼归路。”嗣昌不听,拟令诸将尽赴沪州追贼。

  十四年正月,总兵猛如虎、参将刘士杰追之开县之黄陵城,贼还战,官军大败,士杰及游击郭开等皆死。献忠果东出,令汝才拒郧抚袁继咸兵,自率轻骑,一日夜驰三百里,杀督师使者于道,取军符,绐陷襄阳城。献忠缚襄王翊铭置堂下,属之酒曰:“我欲借王头,使杨嗣昌以陷籓诛,王其努力尽此酒。”遂杀之,并杀郧襄道张克俭、推官邝曰广,复得其所失妻妾。又去,陷樊城、当阳、郏。合汝才入光州,残商城、罗山、息县、信阳、固始。分军犯茶山、应城,陷随州。伪张良玉帜,入泌阳。再攻应山,不克,去。攻郧阳,守将王光恩力战,始解。又拔郧西,群盗附者万计,遂东略地。献忠自玛瑙山之败,心畏良玉,及屡胜,有骄色。秋八月,良玉追击之信阳,大破之,降贼众数万。献忠伤股,乘夜东奔,良玉急追之。会大雨,江溢道绝,官军不能进,献忠走免。已,复出商城,将向英山,又为副将王允成所破,众道散且尽,从骑止数十。时汝才已先与自成合,献忠遂投自成。自成以部曲遇之,不从。自成欲杀之,汝才谏曰:“留之使扰汉南,分官军兵力。”乃阴与献忠五百骑,使遁去。道纠土贼一斗谷、瓦罐子等,众复盛,然犹佯推自成。先是,贼营革、左二贺陷含、巢、潜诸县,欲西合献忠,以湖广官兵沮不得达。及汴围急,督师丁启睿及左良玉皆往援汴,献忠乘间陷亳州,入英、霍山中,与革、左、二贺相见,皆大喜。

  明年合攻,陷舒城、六安,掠民益军。陷庐州,知府郑履祥死。陷无为、庐江,习水师于巢湖。太监卢九德以总兵官黄得功、刘良佐之兵战于夹山,败绩,江南大震。凤阳总督高斗光、安庆巡抚郑二阳逮治,诏起马士英代斗光。是秋,得功、良佐大破贼于潜山,献忠腹心妇竖尽走蕲水,革、左二贺北投自成。已,献忠复袭陷太湖。会良玉避自成东下,尽撤湖广兵自从。献忠闻之,又袭陷黄梅。

  十六年春,连陷广济、蕲州、蕲水。入黄州,黄民尽逃,乃驱妇女铲城,寻杀之以填堑。麻城人汤志者,大姓奴也,杀诸生六十人,以城降贼。献中改麻城为州。又西陷汉阳,全军从鸭蛋洲渡,陷武昌,执楚王华奎,笼而沈诸江,尽杀楚宗室。录男子二十以下、十五以上为兵,余皆杀之。由鹦鹉洲至道士洑,浮胔蔽江,逾月人脂厚累寸,鱼鳖不可食。献忠遂僭号,改武昌曰天授府,江夏曰上江县。据楚王第,铸西王之宝,伪设尚书、都督、巡抚等官,开科取士。以兴国州柯、陈两姓土官悍勇,招降之。题诗黄鹤楼。下令发楚邸金振饥民。蕲、黄等二十一州县悉附。

  时李自成在襄阳,闻之忌且怒,贻书谯责。左良玉兵复西上,伪官吏多被擒杀。献忠惧,乃悉众趋岳州、长沙。于是监军道王?质、沔阳知州章旷、武昌生员程天一、白云寨长易道三皆起兵讨贼,蕲、黄、汉阳三府皆反正。献忠遂陷咸宁、蒲圻,逼岳州。沅抚李乾德、总兵孔希贵等据城陵矶拒战,三战三克,歼其前部。献忠怒,百道并进,乾德等不支,皆走,岳州陷。献忠欲渡洞庭湖,卜于神,不吉,投珓而訽。将渡,风大作,献忠怒,连巨舟千艘,载妇女焚之,水光夜如昼。骑而逼长沙,巡按刘熙祚奉吉王、惠王走衡州,总兵尹先民降,长沙陷。寻破衡州,吉王、惠王、桂王俱走永州。乃拆桂府材,载至长沙,造伪殿,而自追三王于永。熙祚命中军护三王入广西,身入永死守,城陷见杀。又陷宝庆、常德,发故督师杨嗣昌祖墓,斩其尸见血。攻道州,守备沈至绪战殁,其女再战,夺父尸还,城获全。遂东犯江西,陷吉安、袁州、建昌、抚州、永新、安福、万载、南丰诸府县。广东大震,南、韶属城官民尽逃。贼有献计取吴、越者,献忠惮良玉在,不听,决策入川中。

  十七年春陷夔州,至万县,水涨,留屯三月。已,破涪州,败守道刘麟长、总兵曾英兵。进陷佛图关。破重庆,瑞王常浩遇害。是日,天无云而雷,贼有震者。献忠怒,发巨砲与天角。遂进陷成都,蜀王至澍率妃、夫人以下投于井,巡抚龙文光被杀。是时我大清兵已定京师,李自成遁归西安。南京诸臣尊立福王,命故大学士王应熊督川、湖军事,兵力弱,不能讨贼。献忠遂僭号大西国王,改元大顺,冬十一月庚寅,即伪位,以蜀王府为宫,名成都曰西京。用汪兆麟为左丞相,严锡命为右丞相。设六部五军都督府等官,王国麟、江鼎镇、龚完敬等为尚书。养子孙可望、艾能奇、刘文秀、李定国等皆为将军,赐姓张氏,分徇诸府州县,悉陷之。保宁、顺庆先已降自成,置官吏,献忠悉逐去。自成发兵攻,不克,遂据有全蜀。惟遵义一郡及黎州土司马金坚不下。

  献忠黄面长身虎颔,人号黄虎。性狡谲,嗜杀,一日不杀人,辄悒悒不乐。诡开科取士,集于青羊宫,尽杀之,笔墨成丘冢。坑成都民于中园。杀各卫籍军九十八万。又遣四将军分屠各府县,名草杀。伪官朝会拜伏,呼獒数十下殿,獒所嗅者,引出斩之,名天杀。又创生剥皮法,皮未去而先绝者,刑者抵死。将卒以杀人多少叙功次,共杀男女六万万有奇。贼将有不忍至缢死者。伪都督张君用、王明等数十人,皆坐杀人少,剥皮死,并屠其家。胁川中士大夫使受伪职,叙州布政使尹伸、广元给事中吴宇英不屈死。诸受职者,后寻亦皆见杀。其惨虐无人理,不可胜纪。又用法移锦江,涸而阙之,深数丈,埋金宝亿万计,然后决堤放流,名水藏,曰:“无为后人有也。”当是时,曾英、李占春、于大海、王祥、杨展、曹勋等议兵并起,故献忠诛杀益毒。川中民尽,乃谋窥西安。

  顺治三年,献忠尽焚成都宫殿庐舍,夷其城,率众出川北,又欲尽杀川兵。伪将刘进忠故统川兵,闻之,率一军逃。会我大清兵至汉中,进忠来奔,乞为乡导。至盐亭界,大雾。献忠晓行,猝遇我兵于凤凰坡,中矢坠马,蒲伏积薪下。于是我兵擒献忠出,斩之。

  川中自遭献忠乱,列城内杂树成拱,狗食人肉若猛兽虎豹,啮人死辄弃去,不尽食也。民逃深山中,草衣不食久,遍体皆生毛。献忠既诛,贼党可望、能奇、文秀、定国等溃入川南,杀曾英、李乾德等,后皆降于永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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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氏载医和、缓、梓慎、裨灶、史苏之属,甚详且核。下逮巫祝,亦往往张其事以神之。论者谓之浮夸,似矣。而《史记》传扁鹊、仓公,日者,龟策,至黄石、赤松、仓海君之流,近于神仙荒忽,亦备录不遗。范蔚宗乃以方术名传。夫艺人术士,匪能登乎道德之途。然前民利用,亦先圣之绪余,其精者至通神明,参造化,讵曰小道可观已乎!

  明初,周颠、张三丰之属,踪迹秘幻,莫可测识,而震动天子,要非妄诞取宠者所可几。张中、袁珙,占验奇中。夫事有非常理所能拘者,浅见鲜闻不足道也。医与天文皆世业专官,亦本《周官》遗意。攻其术者,要必博极于古人之书,而会通其理,沈思独诣,参以考验,不为私智自用,乃足以名当世而为后学宗。今录其最异者,作《方伎传》。真人张氏,道家者流,而世蒙恩泽,其事迹关当代典故,撮其大略附于篇。

  ○滑寿 葛乾孙 吕复 倪维德 周汉卿 王履 周颠 张中 张三丰 袁珙子忠彻 戴思恭 盛寅 皇甫仲和 仝寅 吴杰许绅 王纶 凌云李玉 李时珍缪希雍 周述学 张正常 刘渊然等

  滑寿,字伯仁,先世襄城人,徙仪真,后又徙余姚。幼警敏好学,能诗。京口王居中,名医也。寿从之学,授《素问》、《难经》。既卒业,请于师曰:“《素问》详矣,多错简。愚将分藏象、经度等为十类,类抄而读之。《难经》又本《素问》、《灵枢》,其间荣卫藏府与夫经络腧穴,辨之博矣,而缺误亦多。愚将本其义旨,注而读之可乎?”居中跃然称善。自是寿学日进。寿又参会张仲景、刘守真、李明之三家而会通之,所治疾无不中。既学针法于东平高洞阳,尝言:“人身六脉虽皆有系属,惟督任二经,则苞乎腹背,有专穴。诸经满而溢者,此则受之,宜与十二经并论。”乃取《内经骨空》诸论及《灵枢篇》所述经脉,著《十四经发挥》三卷,通考隧穴六百四十有七。他如《读伤寒论抄》、《诊家枢要》、《痔瘘篇》又采诸书《本草》为《医韵》,皆有功于世。晚自号撄宁生。江、浙间无不知撄宁生者。年七十余,容色如童孺,行步蹻捷,饮酒无算。天台硃右摭其治疾神效者数十事,为作传,故其著述益有称于世。

  葛乾孙,字可久,长洲人。父应雷,以医名。时北方刘守真、张洁古之学未行于南。有李姓者,中州名医,官吴下,与应雷谈论,大骇叹,因授以张、刘书。自是江南有二家学。乾孙体貌魁硕,好击刺战阵法。后折节读书,兼通阴阳、律历、星命之术。屡试不偶,乃传父业。然不肯为人治疾,或施之,辄著奇效,名与金华硃丹溪埒。富家女病四支痿痹,目瞪不能食,众医治罔效。乾孙命悉去房中香奁、流苏之属,掘地坎,置女其中。久之,女手足动,能出声。投药一丸,明日女自坎中出矣。盖此女嗜香,脾为香气所蚀,故得是症。其疗病奇中如此。

  吕复,字元膺,鄞人。少孤贫,从师受经。后以母病求医,遇名医衢人郑礼之,遂谨事之,因得其古先禁方及色脉药论诸书,试辄有验。乃尽购古今医书,晓夜研究,自是出而行世,取效若神。其于《内经》、《素问》、《灵枢》、《本草》、《难经》、《伤寒论》、《脉经》、《脉诀》、《病原论》、《太始天元玉册公诰》、《六微旨》、《五常政》、《玄珠密语》、《中藏经》、《圣济经》等书,皆有辨论。前代名医如扁鹊、仓公、华佗、张仲景至张子和、李东垣诸家,皆有评骘。所著有《内经或问》、《灵枢经脉笺》、《五色诊奇眩》、《切脉枢要》、《运气图说》、《养生杂言》诸书甚众。浦江戴良采其治效最著者数十事,为医案。历举仙居、临海教谕,台州教授,皆不就。

  倪维德,字仲贤,吴县人。祖、父皆以医显。维德幼嗜学,已乃业医,以《内经》为宗。病大观以来,医者率用裴宗元、陈师文《和剂局方》,故方新病多不合。乃求金人刘完素、张从正、李杲三家书读之,出而治疾,无不立效。周万户子,八岁昏眊,不识饥饱寒暑,以土炭自塞其口。诊之曰:“此慢脾风也。脾藏智,脾慢则智短。”以疏风助脾剂投之,即愈。顾显卿右耳下生瘿,大与首同,痛不可忍。诊之曰:“此手足少阳经受邪也。”饮之药,逾月愈。刘子正妻病气厥,或哭或笑,人以为崇。诊之曰:“两手脉俱沉,胃脘必有所积,积则痛。”问之果然,以生熟水导之,吐痰涎数升愈。盛架阁妻左右肩臂奇痒,延及头面,不可禁,灼之以艾,则暂止。诊之曰:“左脉沉,右脉浮且盛,此滋味过盛所致也。”投以剂,旋愈。林仲实以劳得热疾,热随日出入为进退,暄盛则增剧,夜凉及雨则否,如是者二年。诊之曰:“此七情内伤,阳气不升,阴火渐炽。故温则进,凉则退。”投以东垣内伤之剂,亦立愈。他所疗治,多类此。常言:“刘、张二氏多主攻,李氏惟调护中气主补,盖随时推移,不得不然。”故其主方不执一说。常患眼科杂出方论,无全书,著《元机启微》,又校订《东垣试效方》,并刊行于世。洪武十年卒,年七十五。

  周汉卿,松阳人。医兼内外科,针尤神。乡人蒋仲良,左目为马所踶,睛突出如桃。他医谓系络已损不可治。汉卿封以神膏,越三日复故。华州陈明远瞽十年。汉卿视之,曰:“可针也。”为翻睛刮翳,焱?然辨五色。武城人病胃痛,奋掷乞死。汉卿纳药于鼻,俄喷赤虫寸许,口眼悉具,痛旋止。马氏妇有娠,十四月不产,尪且黑。汉卿曰:“此中蛊,非娠也。”下之,有物如金鱼,病良已。永康人腹疾,佝偻行。汉卿解衣视之,气冲起腹间者二,其大如臂。刺其一,砉然鸣,又刺其一亦如之,加以按摩,疾遂愈。长山徐妪痫疾,手足颤掉,裸而走,或歌或笑。汉卿刺其十指端,出血而痊。钱塘王氏女生瘰疬,环头及腑,凡十九窍。窍破白沈出,将死矣。汉卿为剔窍母深二寸,其余烙以火,数日结痂愈。山阴杨翁项有疣如瓜大,醉仆阶下,溃血不能止。疣溃者必死。汉卿以药糁其穴,血即止。义乌陈氏子腹有塊,扪之如罂。汉卿曰:“此肠痈也。”用大针灼而刺之,入三寸许,脓随针迸出有声,愈。诸暨黄生背曲,须杖行。他医皆以风治之,汉卿曰:“血涩也。”刺两足昆仑穴,顷之投杖去。其捷效如此。

  王履,字安道,昆山人。学医于金华硃彦修,尽得其术。尝谓张仲景《伤寒论》为诸家祖,后人不能出其范围。且《素问》云“伤寒为病热”,言常不言变,至仲景始分寒热,然义犹未尽。乃备常与变,作《伤寒立法考》。又谓《阳明篇》无目痛,《少阴篇》言胸背满不言痛,《太阴篇》无嗌乾,《厥阴篇》无囊缩,必有脱简。乃取三百九十七法,去其重者二百三十八条,复增益之,仍为三百九十七法。极论内外伤经旨异同,并《中风》、《中暑辨》,名曰《溯洄集》,凡二十一篇。又著《百病钩玄》二十卷,《医韵统》一百卷,医家宗之。履工诗文,兼善绘事。尝游华山绝顶,作图四十幅,记四篇,诗一百五十首,为时所称。

  自滑寿以下五人,皆生于元,至明初始卒。

  周颠,建昌人,无名字。年十四,得狂疾,走南昌市中乞食,语言无恒,皆呼之曰颠。及长,有异状,数谒长官,曰“告太平”。时天下宁谧,人莫测也。后南昌为陈友谅所据,颠避去。太祖克南昌,颠谒道左。洎还金陵,颠亦随至。一日,驾出,颠来谒。问“何为”,曰“告太平”。自是屡以告。太祖厌之,命覆以巨缸,积薪煅之。薪尽启视,则无恙,顶上出微汗而已。太祖异之,命寄食蒋山僧寺。已而僧来诉,颠与沙弥争饭,怒而不食且半月。太祖往视颠,颠无饥色。乃赐盛馔,食已闭空室中,绝其粒一月,比往视,如故。诸将士争进酒馔,茹而吐之,太祖与共食则不吐。太祖将征友谅,问曰:“此行可乎?”对曰:“可。”曰:“彼已称帝,克之不亦难乎?”颠仰首视天,正容曰:“天上无他座。”太祖携之行,舟次安庆,无风,遣使问之,曰:“行则有风。”遂命牵舟进,须臾风大作,直抵小孤。太祖虑其妄言惑军心,使人守之。至马当,见江豚戏水,叹曰:“水怪见,损人多。”守者以告。太祖恶之,投诸江。师次湖口,颠复来,且乞食。太祖与之食,食已,即整衣作远行状,遂辞去。友谅既平,太祖遣使往庐山求之,不得,疑其仙去。洪武中,帝亲撰《周颠仙传》,纪其事。

  张中,字景华,临川人。少应进士举不第,遂放情山水。遇异人,授数学,谈祸福,多奇中。太祖下南昌,以邓愈荐召至,赐坐。问曰:“予下豫章,兵不血刃,此邦之人其少息乎?”对曰:“未也。旦夕此地当流血,庐舍毁且尽,铁柱观亦仅存一殿耳。”未几,指挥康泰反,如其言。寻又言国中大臣有变,宜豫防。至秋,平章邵荣、参政赵继祖伏甲北门为乱,事觉伏诛。陈友谅围南昌三月,太祖伐之,召问之。曰:“五十日当大胜,亥子之日获其渠帅。”帝命从行,舟次孤山,无风不能进。乃以洞玄法祭之,风大作,遂达鄱阳。大战湖中,常遇春孤舟深入,敌舟围之数重,众忧之。曰:“无忧,亥时当自出。”已而果然。连战大胜,友谅中流矢死,降其众五万。自启行至受降,适五十日。始南昌被围,帝问“何日当解”,曰“七月丙戌”。报至,乃乙酉,盖术官算历,是月差一日,实在丙戍也。其占验奇中,多若此。为人狷介寡合。与之言,稍涉伦理,辄乱以他语,类佯狂玩世者。尝好戴铁冠,人称为铁冠子云。

  张三丰,辽东懿州人,名全一,一名君宝,三丰其号也。以其不饰边幅,又号张邋遢。颀而伟,龟形鹤背,大耳圆目,须髯如戟。寒暑惟一衲一蓑,所啖,升斗辄尽,或数日一食,或数月不食。尽经目不忘,游处无恒,或云能一日千里。善嬉谐,旁若无人。尝游武当诸岩壑,语人曰:“此山异日必大兴。”时五龙、南岩、紫霄俱毁于兵,三丰与其徒去荆榛,辟瓦砾,创草庐居之,已而舍去。

  太祖故闻其名,洪武二十四年遣使觅之,不得。后居宝鸡之金台观。一日自言当死,留颂而逝,县人共棺殓之。及葬,闻棺内有声,启视则复活。乃游四川,见蜀献王。复入武当,历襄、汉,踪迹益奇幻。永乐中,成祖遣给事中胡濙偕内侍硃祥赍玺书香币往访,遍历荒徼,积数年不遇。乃命工部侍郎郭璡、隆平侯张信等,督丁夫三十余万人,大营武当宫观,费以百万计。既成,赐名太和太岳山,设官铸印以守,竟符三丰言。

  或言三丰金时人,元初与刘秉忠同师,后学道于鹿邑之太清宫,然皆不可考。天顺三年,英宗赐诰,赠为通微显化真人,终莫测其存亡也。

  袁珙,字廷玉,鄞人。高祖镛,宋季举进士。元兵至,不屈,举家十七人皆死。父士元,翰林检阅官。珙生有异禀,好学能诗。尝游海外洛伽山,遇异僧别古崖,授以相人术。先仰视皎日,目尽眩,布赤黑豆暗室中,辨之,又悬五色缕窗外,映月别其色,皆无讹,然后相人。其法以夜中燃两炬视人形状气色,而参以所生年月,百无一谬。

  珙在元时已有名,所相士大夫数十百,其于死生祸福,迟速大小,并刻时日,无不奇中。南台大夫普化帖木儿,由闽海道见珙。珙曰:“公神气严肃,举动风生,大贵验也。但印堂司空有赤气,到官一百十四日当夺印。然守正秉忠,名垂后世,愿自勉。”普署台事于越,果为张士诚逼取印绶,抗节死。见江西宪副程徐曰:“君帝座上黄紫再见,千日内有二美除。但冷笑无情,非忠节相也。”徐于一年后拜兵部侍郎,擢尚书。又二年降于明,为吏部侍郎。尝相陶凯曰:“君五岳朝揖而气色未开,五星分明而光泽未见,宜藏器待时。不十年以文进,为异代臣,官二品,其在荆、扬间乎!”凯后为礼部尚书、湖广行省参政。其精类如此。洪武中,遇姚广孝于嵩山寺,谓之曰:“公,刘秉忠之俦也,幸自爱。”后广孝荐于燕王,召至北平。王杂卫士类己者九人,操弓矢,饮肆中。珙一见即前跪曰:“殿下何轻身至此。”九人者笑其谬,珙言益切。王乃起去,召珙宫中,谛视曰:“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年四十,须过脐,即登大宝矣。”已见籓邸诸校卒,皆许以公侯将帅。王虑语泄,遣之还。及即位,召拜太常寺丞,赐冠服、鞍马、文绮、宝钞及居第。帝将建东宫,而意有所属,故久不决。珙相仁宗曰:“天子也。”相宣宗曰:“万岁天子。”储位乃定。

  珙相人即知其心术善恶。人不畏义,而畏祸患,往往因其不善导之于善,从而改行者甚多。为人孝友端厚,待族党有恩。所居鄞城西,绕舍种柳,自号柳庄居士,有《柳庄集》。永乐八年卒,年七十有六。赐祭葬,赠太常少卿。

  子忠彻,字静思。幼传父术。从父谒燕王,王宴北平诸文武,使忠彻相之。谓都督宋忠面方耳大,身短气浮,布政使张昺面方五小,行步如蛇,都指挥谢贵拥肿蚤肥而气短,都督耿瓛颧骨插鬓,色如飞火,佥都御史景清身短声雄,于法皆当刑死。王大喜,起兵意益决。及为帝,即召授鸿胪寺序班,赐赍甚厚。迁尚宝寺丞,已,改中书舍人,扈驾北巡。驾旋,仁宗监国,为谗言所中,帝怒,榜午门,凡东宫所处分事,悉不行。太子忧惧成疾,帝命蹇义、金忠偕忠彻视之。还奏,东宫面色青蓝,惊忧象也,收午门榜可愈。帝从之,太子疾果已。帝尝屏左右,密问武臣硃福、硃能、张辅、李远、柳升、陈懋、薛禄,文臣姚广孝、夏原吉、蹇义及金忠、吕震、方宾、吴中、李庆等祸福,后皆验。九载秩满,复为尚宝司丞,进少卿。

  礼部郎周讷自福建还,言闽人祀南唐徐知谔、知诲,其神最灵。帝命往迎其像及庙祝以来,遂建灵济宫于都城,祀之。帝每遘疾,辄遣使问神。庙祝诡为仙方以进,药性多热,服之辄痰壅气逆,多暴怒,至失音,中外不敢谏。忠彻一日入侍,进谏曰:“此痰火虚逆之症,实灵济宫符药所致。”帝怒曰:“仙药不服,服凡药耶?”忠彻叩首哭,内侍二人亦哭。帝益怒,命曳二内侍杖之,且曰:“忠彻哭我,我遂死耶?”忠彻惶惧,趋伏阶下,良久始解。帝识忠彻于籓邸,故待之异于外臣。忠彻亦以帝遇己厚,敢进谠言,尝谏外国取宝之非,武臣宜许行服,衍圣公诰宜改赐玉轴,闻之韪之。

  宣德初,睹帝容色曰:“七日内,宗室当有谋叛者。”汉王果反。尝坐事下吏罚赎。正统中,复坐事下吏休致。二十余年卒,年八十有三。

  忠彻相术不殊其父,世所传轶事甚多,不具载。其相王文,谓“面无人色,法曰沥血头”。相于谦,谓“目常上视,法曰望刀眼”。后果如其言。然性阴险,不如其父,与群臣有隙,即缘相法于上前齮龁之。颇好读书,所著有《人相大成》及《凤池吟稿》、《符台外集》,载元顺帝为瀛国公子云。

  戴思恭,字原礼,浦江人,以字行。受学于义乌硃震亨。震亨师金华许谦,得硃子之传,又学医于宋内侍钱塘罗知悌。知悌得之荆山浮屠,浮屠则河间刘守真门人也。震亨医学大行,时称为丹溪先生。爱思恭才敏,尽以医术授之。洪武中,征为御医,所疗治立效,太祖爱重之。燕王患瘕,太祖遣思恭往治,见他医所用药良是,念何以不效,乃问王何嗜。曰:“嗜生芹。”思恭曰:“得之矣。”投一剂,夜暴下,皆细蝗也。晋王疾,思恭疗之愈。已,复发,即卒。太祖怒,逮治王府诸医。思恭从容进曰:“臣前奉命视王疾,启王曰:‘今即愈,但毒在膏肓,恐复作不可疗也。’今果然矣。”诸医由是免死。思恭时已老,风雨辄免朝。太祖不豫,少间,出御右顺门,治诸医侍疾无状者,独慰思恭曰:“汝仁义人也,毋恐。”已而太祖崩,太孙嗣位,罪诸医,独擢思恭太医院使。永乐初,以年老乞归。三年夏,复征入,免其拜,特召乃进见。其年冬,复乞骸骨,遣官护送,赍金币,逾月而卒,年八十有二,遣行人致祭。所著有《证治要诀》、《证治类元》、《类证用药》诸书,皆DA括丹谿之旨。又订正丹谿《金匮钩玄》三卷,附以己意。人谓无愧其师云。

  盛寅,字启东,吴江人。受业于郡人王宾。初,宾与金华戴原礼游,冀得其医术。原礼笑曰:“吾固无所吝,君独不能少屈乎?”宾谢曰:“吾老矣,不能复居弟子列。”他日伺原礼出,窃发其书以去,遂得其传。将死,无子,以授寅。寅既得原礼之学,复讨究《内经》以下诸方书,医大有名。永乐初,为医学正科。坐累,输作天寿山。列侯监工者,见而奇之,令主书算。先是有中使督花鸟于江南,主寅舍,病胀,寅愈之。适遇诸途,惊曰:“盛先生固无恙耶!予所事太监,正苦胀,盍与我视之。”既视,投以药立愈。会成祖较射西苑,太监往侍。成祖遥望见,愕然曰:“谓汝死矣,安得生?”太监具以告,因盛称寅,即召入便殿,令诊脉。寅奏,上脉有风湿病,帝大然之,进药果效,遂授御医。一日,雪霁,召见。帝语白沟河战胜状,气以甚厉。寅曰:“是殆有天命耳。”帝不怿,起而视雪。寅复吟唐人诗“长安有贫者,宜瑞不宜多”句,闻者咋舌。他日,与同官对弈御药房。帝猝至,两人敛枰伏地,谢死罪。帝命终之,且坐以观,寅三胜。帝喜,命赋诗,立就。帝益喜,赐象牙棋枰并词一阕。帝晚年犹欲出塞,寅以帝春秋高,劝毋行。不纳,果有榆木川之变。

  仁宗在东宫时,妃张氏经期不至者十月,众医以妊身贺。寅独谓不然,出言病状。妃遥闻之曰:“医言甚当,有此人何不令早视我。”及疏方,乃破血剂。东宫怒,不用。数日病益甚,命寅再视,疏方如前。妃令进药,而东宫虑堕胎,械寅以待。已而血大下,病旋愈。当寅之被系也,阖门惶怖曰:“是殆磔死。”既三日,红仗前导还邸舍,赏赐甚厚。

  寅与袁忠彻素为东宫所恶,既愈妃疾,而怒犹未解,惧甚。忠彻晓相术,知仁宗寿不永,密告寅,寅犹畏祸。及仁宗嗣位,求出为南京太医院。宣宗立,召还。正统六年卒。两京太医院皆祀寅。寅弟宏亦精药论,子孙传其业。

  初,寅晨直御医房,忽昏眩欲死,募人疗寅,莫能应。一草泽医人应之,一服而愈。帝问状,其人曰:“寅空心入药房,猝中药毒。能和解诸药者,甘草也。”帝问寅,果空腹入,乃厚赐草泽医人。

  皇甫仲和,睢州人。精天文推步学。永乐中,成祖北征,仲和与袁忠彻扈从。师至漠北,不见寇,将引还,命仲和占之,言:“今日未申间,寇当从东南来。王师始却,终必胜。”忠彻对如之。比日中不至,复问,二人对如初。帝命械二人,不验,将诛死。顷之,中官奔告曰:“寇大至矣。”时初得安南神砲,寇一骑直前,即以砲击之,一骑复前,再击之,寇不动。帝登高望之曰:“东南不少却乎?”亟麾大将谭广等进击,诸将奋斫马足,寇少退。俄疾风扬沙,两军不相见,寇始引去。帝欲即夜班师,二人曰:“明日寇必降,请待之。”至期果降,帝始神其术,授仲和钦天监正。

  英宗将北征,仲和时已老,学士曹鼐问曰:“驾可止乎?胡、王两尚书已率百官谏矣。”曰:“不能也,紫微垣诸星已动矣。”曰:“然则奈何?”曰:“盍先治内。”曰:“命亲王监国矣。”曰:“不如立储君。”曰:“皇子幼,未易立也。”曰:“恐终不免立。”及车驾北狩,景帝遂即位。寇之薄都城也,城中人皆哭。仲和曰:“勿忧,云向南,大将气至,寇退矣。”明日,杨洪等入援,寇果退。一日出朝,有卫士请占。仲和辞,卫士怒。仲和笑曰:“汝室中妻妾正相斗,可速返。”返则方斗不解。或问:“何由知?”曰:“彼问时,适见两鹊斗屋上,是以知之。”其占事率类此。

  仝寅,字景明,安邑人。年十二岁而瞽,乃从师学京房术,占祸福多奇中。父清游大同,携之行塞上。石亨为参将,颇信之,每事咨焉。英宗北狩,遣使问还期。筮得《乾》之初,曰:“大吉。四为初之应,初潜四跃,明年岁在午,其干庚。午,跃候也。庚良,更新也。龙岁一跃,秋潜秋跃,明年仲秋驾必复。但繇勿用,应在渊,还而复,必失位。然象龙也,数九也。四近五,跃近飞。龙在丑,丑曰赤奋若,复在午。午色赤,午奋于丑,若,顺也,天顺之也。其于丁,象大明也。位于南方,火也。寅其生,午其王,壬其合也。至岁丁丑,月寅,日午,合于壬,帝其复辟乎?”已而悉验。

  石亨入督京营,挟自随。及也先逼都城,城中人恟惧,或请筮之,寅曰:“彼骄我盛,战必胜。”寇果败去。明年,也先请遣使迎上皇,廷臣疑其诈。寅言于亨曰:“彼顺天仗义,我中国反失奉迎礼,宁不贻笑外蕃。”亨乃与于谦决计,上皇果还。景泰三年,指挥卢忠告变,事连南宫。帝杀中官阮浪,犹穷治不已,外议汹汹。忠一日屏人请筮,寅叱之曰:“是兆大凶,死不足赎。”忠惧而徉狂,事得不竟。已而忠果伏诛。英宗复辟,将官寅,寅固辞。命赐金钱金卮诸物。其父官指挥佥事,将赴徐州。英宗虑寅偕行,乃授锦衣百户,留京师。寅见石亨势盛,每因筮戒之,亨不能用,卒及于祸。寅以筮游公卿贵人间,莫不信重之,然无一语及私。年几九十乃卒。

  吴杰,武进人。弘治中,以善医征至京师,试礼部高等。故事,高等入御药房,次入太医院,下者遣还。杰言于尚书曰:“诸医被征,待次都下十余载,一旦遣还,诚流落可悯。杰愿辞御药房,与诸人同入院。”尚书义而许之。正德中,武宗得疾,杰一药而愈,即擢御医。一日,帝射猎还,惫甚,感血疾。服杰药愈,进一官。自是,每愈帝一疾,辄进一官,积至太医院使,前后赐彪虎衣、绣春刀及银币甚厚。帝每行幸,必以杰扈行。帝欲南巡,杰谏曰:“圣躬未安,不宜远涉。”帝怒,叱左右掖出。及驾还,渔于清江浦,溺而得疾。至临清,急遣使召杰,比至,疾已深,遂扈归通州。时江彬握兵居左右,虑帝晏驾己得祸,力请幸宣府。杰忧之,语近侍曰:“疾亟矣,仅可还大内。倘至宣府有不讳,吾辈宁有死所乎!”近侍惧,百方劝帝,始还京师。甫还而帝崩,彬伏诛,中外晏然,杰有力焉。未几致仕。子希周,进士,户科给事中;希曾,举人。

  又有许绅者,京师人。嘉靖初,供事御药房,受知于世宗,累迁太医院使,历加工部尚书,领院事。二十年,宫婢杨金英等谋逆,以帛缢帝,气已绝。绅急调峻药下之,辰时下药,未时忽作声,去紫血数升,遂能言,又数剂而愈。帝德绅,加太子太保、礼部尚书,赐赍甚厚。未几,绅得疾,曰:“吾不起矣。曩者宫变,吾自分不效必杀身,因此惊悸,非药石所能疗也。”已而果卒,赐谥恭僖,官其一子,恤典有加。明世,医者官最显,止绅一人。

  其士大夫以医名者,有王纶、王肯堂。纶,字汝言,慈谿人,举进士。正德中,以右副都御史巡抚湖广,精于医,所在治疾,无不立效。有《本草集要》、《名医杂著》行于世。肯堂所著《证治准绳》,为医家所宗,行履详父《樵传》。

  凌云,字汉章,归安人。为诸生,弃去。北游泰山,古庙前遇病人,气垂绝,云嗟叹久之。一道人忽曰:“汝欲生之乎?”曰:“然。”道人针其左股,立苏,曰:“此人毒气内侵,非死也,毒散自生耳。”因授云针术,治疾无不效。

  里人病嗽,绝食五日,众投以补剂,益甚。云曰:“此寒湿积也,穴在顶,针之必晕绝,逾时始苏。”命四人分牵其发,使勿倾侧,乃针,果晕绝。家人皆哭,云言笑自如。顷之,气渐苏,复加补,始出针,呕积痰斗许,病即除。有男子病后舌吐。云兄亦知医,谓云曰:“此病后近女色太蚤也。舌者心之苗,肾水竭,不能制心火,病在阴虚。其穴在右股太阳,是当以阳攻阴。”云曰:“然。”如其穴针之,舌吐如故。云曰:“此知泻而不知补也。”补数剂,舌渐复故。

  淮阳王病风三载,请于朝,召四方名医,治不效。云投以针,不三日,行步如故。金华富家归,少寡,得狂疾,至裸形野立。云视曰:“是谓丧心。吾针其心,心正必知耻。蔽之帐中,慰以好言释其愧,可不发。”乃令二人坚持,用凉水喷面,针之果愈。吴江妇临产,胎不下者三日,呼号求死。云针刺其心,针出,儿应手下。主人喜,问故。曰:“此抱心生也。手针痛则舒。”取儿掌视之,有针痕。

  孝宗闻云名,召至京,命太医官出铜人,蔽以衣而试之,所刺无不中,乃授御医。年七十七,卒于家。子孙传其术,海内称针法者,曰归安凌氏。

  有李玉者,官六安卫千户,善针灸。或病头痛不可忍,虽震雷不闻。玉诊之曰:“此虫啖脑也。”合杀虫诸药为末,吹鼻中,虫悉从眼耳口鼻出,即愈。有跛人扶双杖至,玉针之,立去其仗。两京号“神针李玉”。兼善方剂。或病痿,玉察诸医之方,与治法合而不效,疑之。忽悟曰:“药有新陈,则效有迟速。此病在表而深,非小剂能愈。”乃熬药二锅倾缸内,稍冷,令病者坐其中,以药浇之,逾时汗大出,立愈。

  李时珍,字东璧,蕲州人。好读医书,医家《本草》,自神农所传止三百六十五种,梁陶弘景所增亦如之,唐苏恭增一百一十四种,宋刘翰又增一百二十种,至掌禹锡、唐慎微辈,先后增补合一千五百五十八种,时称大备。然品类既烦,名称多杂,或一物而析为二三,或二物而混为一品,时珍病之。乃穷搜博采,芟烦补阙,历三十年,阅书八百余家,稿三易而成书,曰《本草纲目》。增药三百七十四种,厘为一十六部,合成五十二卷。首标正名为纲,余各附释为目,次以集解详其出产、形色,又次以气味、主治附方。书成,将上之朝,时珍遽卒。未几,神宗诏修国史,购四方书籍。其子建元以父遗表及是书来献,天子嘉之,命刊行天下,自是士大夫家有其书。时珍官楚王府奉祠正,子建中,四川蓬谿知县。

  又吴县张颐、祁门汪机、杞县李可大、常熟缪希雍皆精通医术,治病多奇中。而希雍常谓《本草》出于神农,硃氏譬之《五经》,其后又复增补别录,譬之注疏,惜硃墨错互。乃沈研剖析,以本经为经,别录为纬,著《本草单方》一书,行于世。

  周述学,字继志,山阴人。读书好深湛之思,尤邃于历学,撰《中经》。用中国之算,测西域之占。又推究五纬细行,为《星道五图》,于是七曜皆有道可求。与武进唐顺之论历,取历代史志之议,正其讹舛,删其繁芜。又撰《大统万年二历通议》,以补历代之所未及。自历以外,图书、皇极、律吕、山经、水志、分野、舆地、算法、太乙、壬遁、演禽、风角、鸟占、兵符、阵法、卦影、禄命、建除、葬术、五运六气、海道针经,莫不各有成书,凡一千余卷,统名曰《神道大编》。嘉靖中,锦衣陆炳访士于经历沈炼,炼举述学。炳礼聘至京,服其英伟,荐之兵部尚书赵锦。锦就访边事,述学曰:“今岁主有边兵,应在乾艮。艮为辽东,乾则宣、大二镇,京师可无虞也。”已而果然。锦将荐诸朝,会仇鸾闻其名欲致之,述学识其必败,乃还里。总督胡宗宪征倭,招至幕中,亦不能荐,以布衣终。

  张正常,字仲纪,汉张道陵四十二世孙也。世居贵谿龙虎山。元时赐号天师。太祖克南昌,正常遣使上谒,已而两入朝。洪武元年入贺即位。太祖曰:“天有师乎?”乃改授正一嗣教真人,赐银印,秩视二品。设寮佐,曰赞教,曰掌书。定为制。

  长子宇初嗣。建文时,坐不法,夺印诰。成祖即位,复之。宇初尝受道法于长春真人刘渊然,后与渊然不协,相诋讦。永乐八年卒,弟宇清嗣。宣德初,渊然进号大真人,宇清入朝恳礼部尚书胡濙为之请,亦加号崇谦守静。

  再传至曾孙元吉,年幼,敕其祖母护持,而赠其父留纲为真人,封母高氏为元君。景泰五年入朝,乞给道童四百二十人度牒。濙复为请,许之。寻欲得大真人号,濙为请,又许之。天顺七年再乞给道童三百五十人度牒,礼部尚书姚夔持不可,诏许度百五十人。

  宪宗立,元吉复乞加母封,改太元君为太夫人,以吏部言不许,乃止。初,元吉已赐号冲虚守素昭祖崇法安恬乐静玄同大真人,母慈惠静淑太元君,至是加元吉号体玄悟法渊默静虚阐道弘法妙应大真人,母慈和端惠贞淑太真君。然元吉素凶顽,至僭用乘舆器服,擅易制书。夺良家子女,逼取人财物。家置狱,前后杀四十余人,有一家三人者。事闻,宪宗怒,械元吉至京,会百官廷讯,论死。于是刑部尚书陆瑜等请停袭,去真人号,不许。命仍旧制,择其族人授之,有妄称天师,印行符箓者,罪不贷。时成化五年四月也。元吉坐系二年,竟以夤缘免死,杖百,发肃州军,寻释为庶人。

  族人元庆嗣,弘治中卒。子彦嗣,嘉靖二年进号大真人。彦知天子好神仙,遣其徒十余人乘传诣云南、四川采取遗经、古器进上方,且以蟒衣玉带遗镇守中贵,为云南巡抚欧阳重所劾,不问。十六年祷雪内庭有验,赐金冠玉带、蟒衣银币,易金印,敕称卿不名。彦入朝所经,邮传供应或后期,常山知县吴襄等至下按臣治。

  传子永绪,嘉靖末卒,无子。吏部主事郭谏臣乘穆宗初政,上章请夺其世封。下江西守臣议,巡抚任士凭等力言宜革,乃去真人号,改授上清观提点,秩五品,给铜印,以其宗人国祥为之。万历五年,冯保用事,复国祥故封,仍予金印。国祥传至应京。崇祯十四年,帝以天下多故,召应京有所祈祷。既至,命赐宴。礼臣言:“天顺中制,真人不与宴,但赐筵席。今应京奉有优旨,请仿宴法王佛子例,宴于灵济宫,以内官主席。”从之。明年三月,应京请加三官神封号,中外一体尊奉。礼官力驳其谬,事得寝。张氏自正常以来,无他神异,专恃符箓,祈雨驱鬼,间有小验。顾代相传袭,阅世既久,卒莫废去云。

  刘渊然者,赣县人。幼为祥符宫道士,颇能呼召风雷。洪武二十六年,太社闻其名,召至,赐号高道,馆朝天宫。永乐中,从至北京。仁宗立,赐号长春真人,给二品印诰,与正一真人等。宣德初,进大真人。七年乞归朝天宫,御制山水图歌赐之。卒年八十二,阅七日入殓,端坐如生。渊然有道术,为人清静自守,故为累朝所礼。其徒有邵以正者,云南人,早得法于渊然。渊然请老,荐之,召为道箓司左玄义。正统中,迁左正一,领京师道教事。景泰时,赐号悟玄养素凝神冲默阐微振法通妙真人。天顺三年,将行庆成宴。故事,真人列二品班末,至是,帝曰:“殿上宴文武官,真人安得与。”其送筵席与之,遂为制。

  又有沈道宁者,亦有道术。仁宗初,命为混元纯一冲虚湛寂清静无为承宣布泽助国佐民广大至道高士,阶正三品,赐以法服。

  时有浮屠智光者,亦赐号圆融妙慧净觉弘济辅国光范衍教灌顶广善大国师,赐以金印。智光,武定人。洪武时,奉命两使乌斯藏诸国。永乐时,又使乌斯藏,迎尚师哈立麻,遂通番国诸经,多所译解。历事六朝,宠锡冠群僧,与渊然辈淡泊自甘,不失戒行。迨成化、正德、嘉靖朝,邪妄杂进,恩宠滥加,所由与先朝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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