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五列传第四十-隋书

卷七十五列传第四十 儒林儒之为教大矣,其利物博矣。笃父子,正君臣,尚忠节,重仁义,贵廉让,贱贪鄙,开政化之本源,凿生民之耳目,百王损益,一以贯之。虽世或污隆,而斯文,

卷七十四列传第三十九-隋书

卷七十四列传第三十九 酷吏夫为国之体有四焉:一曰仁义,二曰礼制,三曰法令,四曰刑罚。仁义礼制,政之本也,法令刑罚,政之末也。无本不立,无末不成。然教化远而刑罚近,可

卷七十五列传第四十

  儒林儒之为教大矣,其利物博矣。笃父子,正君臣,尚忠节,重仁义,贵廉让,贱贪鄙,开政化之本源,凿生民之耳目,百王损益,一以贯之。虽世或污隆,而斯文不坠,经邦致治,非一时也。涉其流者,无禄而富,怀其道者,无位而尊。故仲尼顿挫于鲁君,孟轲抑扬于齐后,荀卿见珍于强楚,叔孙取贵于隆汉。其余处环堵以骄富贵,安陋巷而轻王公者,可胜数哉!自晋室分崩,中原丧乱,五胡交争,经籍道尽。魏氏发迹代阴,经营河朔,得之马上,兹道未弘。暨夫太和之后,盛修文教,搢绅硕学,济济盈朝,缝掖巨儒,往往杰出,其雅诰奥义,宋及齐、梁不能尚也。  南北所治,章句好尚,互有不同。江左《周易》则王辅嗣,《尚书》则孔安国,《左传》则杜元凯。河、洛《左传》则服子慎,《尚书》、《周易》则郑康成。  《诗》则并主于毛公,《礼》则同遵于郑氏。大抵南人约简,得其英华,北学深芜,穷其枝叶。考其终始,要其会归,其立身成名,殊方同致矣。爰自汉、魏,硕学多清通,逮乎近古,巨儒必鄙俗。文、武不坠,弘之在人,岂独愚蔽于当今,而皆明哲于往昔?在乎用与不用,知与不知耳。然曩之弼谐庶绩,必举德于鸿儒,近代左右邦家,咸取士于刀笔。纵有学优入室,勤逾刺股,名高海内,擢第甲科,若命偶时来,未有望于青紫,或数将运舛,必委弃于草泽。然则古之学者,禄在其中,今之学者,困于贫贱。明达之人,志识之士,安肯滞于所习,以求贫贱者哉?此所以儒罕通人,学多鄙俗者也。昔齐列康庄之第,多士如林,燕起碣石之宫,群英自远。  是知俗易风移,必由上之所好,非夫圣明御世,亦无以振斯颓俗矣。自正朔不一,将三百年,师说纷纶,无所取正。高祖膺期纂历,平一寰宇,顿天网以掩之,贲旌帛以礼之,设好爵以縻之,于是四海九州强学待问之士,靡不毕集焉。天子乃整万乘,率百僚,遵问道之仪,观释奠之礼。博士罄悬河之辩,侍中竭重席之奥,考正亡逸,研核异同,积滞群疑,涣然冰释。于是超擢奇秀,厚赏诸儒,京邑达乎四方,皆启黉校。齐、鲁、赵、魏,学者尤多,负笈追师,不远千里,讲诵之声,道路不绝。中州儒雅之盛,自汉、魏以来,一时而已。及高祖暮年,精华稍竭,不悦儒术,专尚刑名,执政之徒,咸非笃好。既仁寿间,遂废天下之学,唯存国子一所,弟子七十二人。炀帝即位,复开庠序,国子郡县之学,盛于开皇之初。征辟儒生,远近毕至,使相与讲论得失于东都之下,纳言定其差次,一以闻奏焉。于时旧儒多已凋亡,二刘拔萃出类,学通南北,博极今古,后生钻仰,莫之能测。所制诸经义疏,搢绅咸师宗之。既而外事四夷,戎马不息,师徒怠散,盗贼群起,礼义不足以防君子,刑罚不足以威小人,空有建学之名,而无弘道之实。其风渐坠,以至灭亡,方领矩步之徒,亦多转死沟壑。凡有经籍,自此皆湮没于煨尘矣。遂使后进之士不复闻《诗》、《书》之言,皆怀攘夺之心,相与陷于不义。《传》曰:“学者将植,不学者将落。”然则盛衰是系,兴亡攸在,有国有家者可不慎欤!诸儒有身没道存,遗风可想,皆采其余论,缀之于此篇云。  元善元善,河南洛阳人也。祖叉,魏侍中。父罗,初为梁州刺史,及叉被诛,奔于梁,官至征北大将军、青冀二州刺史。善少随父至江南,性好学,遂通涉五经,尤明《左氏传》。及侯景之乱,善归于周。武帝甚礼之,以为太子宫尹,赐爵江阳县公。每执经以授太子。开皇初,拜内史侍郎,上每望之曰:“人伦仪表也。”凡有敷奏,词气抑扬,观者属目。陈使袁雅来聘,上令善就馆受书,雅出门不拜。善论旧事有拜之仪,雅不能对,遂拜,成礼而去。后迁国子祭酒。上尝亲临释奠,命善讲《孝经》。于是敷陈义理,兼之以讽谏。上大悦曰:“闻江阳之说,更起朕心。”  赉绢百匹,衣一袭。善之通博,在何妥之下,然以风流醖藉,俯仰可观,音韵清朗,听者忘倦,由是为后进所归。妥每怀不平,心欲屈善。因善讲《春秋》,初发题,诸儒毕集。善私谓妥曰:“名望已定,幸无相苦。”妥然之。及就讲肆,妥遂引古今滞义以难,善多不能对。善深衔之,二人由是有隙。善以高颎有宰相之具,尝言于上曰:“杨素粗疏,苏威怯芃,元胄、元旻,正似鸭耳。可以付社稷者,唯独高颎。”上初然之,及颎得罪,上以善之言为颎游说,深责望之。善忧惧,先患消渴,于是疾动而卒,时年六十。  辛彦之辛彦之,陇西狄道人也。祖世叙,魏凉州刺史。父灵辅,周滑州刺史。彦之九岁而孤,不交非类,博涉经史,与天水牛弘同志好学。后入关,遂家京兆。周太祖见而器之,引为中外府礼曹,赐以衣马珠玉。时国家草创,百度伊始,朝贵多出武人,修定仪注,唯彦之而已。寻拜中书侍郎。及周闵帝受禅,彦之与少宗伯卢辩专掌仪制。明、武时,历职典祀,太祝、乐部、御正四曹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奉使迎突厥皇后还,赉马二百匹,赐爵龙门县公,邑千户。寻进爵五原郡公,加邑千户。  宣帝即位,拜少宗伯。高祖受禅,除太常少卿,改封任城郡公,进位上开府。寻转国子祭酒。岁余,拜礼部尚书,与秘书监牛弘撰《新礼》。吴兴沈重名为硕学,高祖尝令彦之与重论议,重不能抗,于是避席而谢曰:“辛君所谓金城汤池,无可攻之势。”高祖大悦。后拜随州刺史。于时州牧多贡珍玩,唯彦之所贡,并供祭之物。  高祖善之,顾谓朝臣曰:“人安得无学!彦之所贡,稽古之力也。”迁潞州刺史,前后俱有惠政。彦之又崇信佛道,于城内立浮图二所,并十五层。开皇十一年,州人张元暴死,数日乃苏,云游天上,见新构一堂,制极崇丽。元问其故,人云潞州刺史辛彦之有功德,造此堂以待之。彦之闻而不悦。其年卒官。谥曰宣。彦之撰《坟典》一部,《六官》一部,《祝文》一部,《新要》一部,《新礼》一部,《五经异义》一部,并行于世。有子仲龛,官至猗氏令。  何妥萧该包凯何妥,字栖凤,西城人也。父细胡,通商入蜀,遂家郫县,事梁武陵王妃,主知金帛,因致巨富,号为西州大贾。妥少机警,八岁游国子学,助教顾良戏之曰:“汝既姓何,是荷叶之荷,为是河水之河?”应声答曰:“先生姓顾,是眷顾之顾,是新故之故?”众咸异之。十七,以技巧事湘东王,后知其聪明,召为诵书左右。  时兰陵萧?亦有俊才,住青杨巷,妥住白杨头,时人为之语曰:“世有两俊,白杨何妥,青杨萧?。”其见美如此。江陵陷,周武帝尤重之,授太学博士。宣帝初欲立五后,以问儒者辛彦之,对曰:“后与天子匹体齐尊,不宜有五。”妥驳曰:“帝喾四妃,舜又二妃,亦何常数?”由是封襄城县伯。高祖受禅,除国子博士,加通直散骑常侍,进爵为公。妥性劲急,有口才,好是非人物。时纳言苏威尝言于上曰:“臣先人每诫臣云,唯读《孝经》一卷,足可立身治国,何用多为!”上亦然之。妥进曰:“苏威所学,非止《孝经》。厥父若信有此言,威不从训,是其不孝。若无此言,面欺陛下,是其不诚。不诚不孝,何以事君!且夫子有云:‘不读《诗》无以言,不读《礼》无以立。’岂容苏绰教子独反圣人之训乎?”威时兼领五职,上甚亲重之,妥因奏威不可信任。又以掌天文律度,皆不称职,妥又上八事以谏:其一事曰:臣闻知人则哲,惟帝难之。孔子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由此言之,政之治乱,必慎所举,故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  察今之举人,良异于此,无论谄直,莫择贤愚。心欲崇高,则起家喉舌之任;意须抑屈,必白首郎署之官。人之不服,实由于此。臣闻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伏见留心狱讼,爱人如子,每应决狱,无不询访群公,刑之不滥,君之明也。刑既如此,爵亦宜然。若有懋功简在帝心者,便可擢用。自斯以降,若选重官,必须参以众议,勿信一人之举;则上不偏私,下无怨望。  其二事曰:孔子云:“是察阿党,则罪无掩蔽。”又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所谓比者,即阿党也。谓心之所爱,既已光华荣显,犹加提挈;心之所恶,既已沈滞屈辱,薄言必怒。提挈既成,必相掩蔽,则欺上之心生矣;屈辱既加,则有怨恨,谤讟之言出矣。伏愿广加逖访,勿使朋党路开,威恩自任。有国之患,莫大于此。  其三事曰:臣闻舜举十六族,所谓八元、八恺也。计其贤明,理优今日,犹复择才授任,不相侵滥,故得四门雍穆,庶绩咸熙。今官员极多,用人甚少,有一人身上乃兼数职,为是国无人也?为是人不善也?今万乘大国,髦彦不少,纵有明哲,无由自达。东方朔言曰:“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斯言信矣。今当官之人,不度德量力,既无吕望、傅说之能,自负傅岩、滋水之气,不虑忧深责重,唯畏总领不多,安斯宠任,轻彼权轴,好致颠蹶,实此之由。《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言不胜其任也。臣闻穷力举重,不能为用。伏愿更任贤良,分才参掌,使各行有余力,则庶事康哉。  其四事曰:臣闻《礼》云:“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者杀。”孔子曰:“仍旧贯,何必改作。”伏见比年以来,改作者多矣。至如范威漏刻,十载不成;赵翊尺称,七年方决。公孙济迂诞医方,费逾巨万;徐道庆回互子午,糜耗饮食。常明破律,多历岁时;王渥乱名,曾无纪极。张山居未知星位,前已蹂藉太常;曹魏祖不识北辰,今复辚轹太史。莫不用其短见,便自夸毗,邀射名誉,厚相诬罔。请今日已后,有如此者,若其言不验,必加重罚,庶令有所畏忌,不敢轻奏狂简。  其余文多不载。时苏威权兼数司,先尝隐武功,故妥言自负傅岩、滋水之气,以此激上。书奏,威大衔之。十二年,威定考文学,又与妥更相诃诋。威勃然曰:“无何妥,不虑无博士!”妥应声曰:“无苏威,亦何忧无执事!”由是与威有隙。  其后上令妥考定钟律,妥又上表曰:臣闻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然则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礼乐。又云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臣闻乐有二,一曰奸声,二曰正声。夫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逆气成象而淫乐兴焉。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故乐行而伦清,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  孔子曰:“放郑声,远佞人。”故郑、卫、宋、赵之声出,内则发疾,外则伤人。  是以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陂,其官坏;角乱则忧,其人怨;徵乱则哀,其事勤;羽乱则危,其财匮。五者皆乱,则国亡无日矣。魏文侯问子夏曰:“吾端冕而听古乐则欲寐,听郑、卫之音而不知倦,何也?”子夏对曰:“夫古乐者,始奏以文,复乱以武,修身及家,平均天下。郑、卫之音者,奸声以乱,溺而不止,飖杂子女,不知父子。今君所问者乐也,所爱者音也。夫乐与音,相近而不同,为人君者,谨审其好恶。”案圣人之作乐也,非止苟悦耳目而已矣。欲使在宗庙之内,君臣同听之则莫不和敬;在乡里之内,长幼同听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同听之则莫不和亲。此先王立乐之方也。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故黄钟大吕,弦歌干戚,僮子皆能儛之。能知乐者,其唯君子!  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于道矣。纣为无道,太师抱乐器以奔周。晋君德薄,师旷固惜清徵。  上古之时,未有音乐,鼓腹击壤,乐在其间。《易》曰:“先王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至于黄帝作《咸池》,颛顼作《六茎》,帝喾作《五英》,尧作《大章》,舜作《大韶》,禹作《大夏》,汤作《大濩》,武王作《大武》,从夏以来,年代久远,唯有名字,其声不可得闻。自殷至周,备于《诗》《颂》。  故自圣贤已下,多习乐者,至如伏羲减瑟,文王足琴,仲尼击磬,子路鼓瑟,汉高击筑,元帝吹箫。汉高祖之初,叔孙通因秦乐人制宗庙之乐。迎神于庙门,奏《嘉至》之乐,犹古降神之乐也。皇帝入庙门,奏《永至》之乐,以为行步之节,犹古《采荠》、《肆夏》也。乾豆上荐,奏《登歌》之乐,犹古清庙之歌也。《登歌》再终,奏《休成》之乐,美神飨也。皇帝就东厢坐定,奏《永安》之乐,美礼成也。  其《休成》、《永至》二曲,叔孙通所制也。汉高祖庙奏《武德》、《文始》、《五行》之儛,当春秋时,陈公子完奔齐,陈是舜后,故齐有《韶》乐,孔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是也。秦始皇灭齐,得齐《韶》乐。汉高祖灭秦,《韶》传于汉,高祖改名《文始》,以示不相袭也。《五行儛》者,本周《大武》乐也,始皇改曰《五行》。及于孝文,复作四时之亻舞,以示天下安和,四时顺也。孝景采《武德儛》以为《昭德》,孝宣又采《昭德》以为《盛德》,虽变其名,大抵皆因秦旧事。至于魏、晋,皆用古乐。魏之三祖,并制乐辞。自永嘉播越,五都倾荡,乐声南度,是以大备江东。宋、齐已来,至于梁代,所行乐事,犹皆传古,三雍四始,实称大盛。及侯景篡逆,乐师分散,其四儛、三调,悉度伪齐。齐氏虽知传受,得曲而不用之于宗庙朝廷也。臣少好音律,留意管弦,年虽耆老,颇皆记忆。及东土克定,乐人悉返,访其逗遛,果云是梁人所教。今三调、四儛并皆有手,虽不能精熟,亦颇具雅声。若令教习传授,庶得流传古乐。然后取其会归,撮其指要,因循损益,更制嘉名。歌盛德于当今,传雅正于来叶,岂不美与!谨具录三调、四舞曲名,又制歌辞如别。其有声曲流宕,不可以陈于殿庭者,亦悉附之于后。  书奏,别敕太常取妥节度。于是作清、平、瑟三调声,又作八佾、《鞞》、《铎》、《巾》、《拂》四舞。先是,太常所传宗庙雅乐,数十年唯作大吕,废黄钟。妥又以深乖古意,乃奏请用黄钟。诏下公卿议,从之。俄而妥子蔚为秘书郎,有罪当刑,上哀之,减死论。是后恩礼渐薄。六年,出为龙州刺史。时有负笈游学者,妥皆为讲说教授之。为《刺史箴》,勒于州门外。在职三年,以疾请还,诏许之。复知学事。时上方使苏夔在太常,参议钟律。夔有所建议,朝士多从之,妥独不同,每言夔之短。高祖下其议,朝臣多排妥。妥复上封事,指陈得失,大抵论时政损益,并指斥当世朋党。于是苏威及吏部尚书卢恺、侍郎薛道衡等皆坐得罪。除伊州刺史,不行,寻为国子祭酒。卒官。谥曰肃。撰《周易讲疏》十三卷,《孝经义疏》三卷,《庄子义疏》四卷,及与沈重等撰《三十六科鬼神感应等大义》九卷,《封禅书》一卷,《乐要》一卷,文集十卷,并行于世。  兰陵萧该者,梁鄱阳王恢之孙也。少封攸侯。梁荆州陷,与何妥同至长安。性笃学,《诗》、《书》、《春秋》、《礼记》并通大义,尤精《汉书》,甚为贵游所礼。开皇初,赐爵山阴县公,拜国子博士。奉诏书与妥正定经史,然各执所见,递相是非,久而不能就,上谴而罢之。该后撰《汉书》及《文选》音义,咸为当时所贵。  东海包恺,字和乐。其兄愉,明《五经》,恺悉传其业。又从王仲通受《史记》、《汉书》,尤称精究。大业中,为国子助教。于时《汉书》学者,以萧、包二人为宗匠。聚徒教授,著录者数千人,卒,门人为起坟立碣焉。  房晖远房晖远,字崇儒,恆山真定人也。世传儒学。晖远幼有志行,治《三礼》、《春秋三传》、《诗》、《书》、《周易》,兼善图纬,恆以教授为务。远方负笈而从者,动以千计。齐南阳王绰为定州刺史,闻其名,召为博士。周武帝平齐,搜访儒俊,晖远首应辟命,授小学下士。及高祖受禅,迁太常博士。太常卿牛弘每称为五经库。吏部尚书韦世康荐之,为太学博士。寻与沛公郑译修正乐章。丁母忧,解任。后数岁,授殄寇将军,复为太常博士。未几,擢为国子博士。会上令国子生通一经者,并悉荐举,将擢用之。既策问讫,博士不能时定臧否。祭酒元善怪问之,晖远曰:“江南、河北,义例不同,博士不能遍涉。学生皆持其所短,称己所长,博士各各自疑,所以久而不决也。”祭酒因令晖远考定之,晖远览笔便下,初无疑滞。或有不服者,晖远问其所传义疏,辄为始末诵之,然后出其所短,自是无敢饰非者。所试四五百人,数日便决,诸儒莫不推其通博,皆自以为不能测也。寻奉诏预修令式。高祖尝谓群臣曰:“自古天子有女乐乎?”杨素以下莫知所出,遂言无女乐。晖远进曰:“臣闻‘窈窕淑女,钟鼓乐之’,此即王者房中之乐,著于《雅颂》,不得言无。”高祖大悦。仁寿中卒官,时年七十二,朝廷嗟惜焉,赗赙甚厚,赠员外散骑常侍。  马光马光,字荣伯,武安人也。少好学,从师数十年,昼夜不息,图书谶纬,莫不毕览,尤明《三礼》,为儒者所宗。开皇初,高祖征山东义学之士,光与张仲让、孔笼、窦士荣、张黑奴、刘祖仁等俱至,并授太学博士,时人号为六儒。然皆鄙野无仪范,朝廷不之贵也。士荣寻病死。仲让未几告归乡里,著书十卷,自云此书若奏,我必为宰相。又数言玄象事。州县列上其状,竟坐诛。孔笼、张黑奴、刘祖仁未几亦被谴去。唯光独存。尝因释奠,高祖亲幸国子学,王公以下毕集。光升座讲礼,启发章门。已而诸儒生以次论难者十余人,皆当时硕学,光剖析疑滞,虽辞非俊辨,而理义弘赡,论者莫测其浅深,咸共推服,上嘉而劳焉。山东《三礼》学者,自熊安生后,唯宗光一人。初,教授瀛、博间,门徒千数,至是多负笈从入长安。  后数年,丁母忧归乡里,遂有终焉之志。以疾卒于家,时年七十三。  刘焯刘焯,字士元,信都昌亭人也。父洽,郡功曹。焯犀额龟背,望高视远,聪敏沈深,弱不好弄。少与河间刘炫结盟为友,同受《诗》于同郡刘轨思,受《左传》于广平郭懋常,问《礼》于阜城熊安生,皆不卒业而去。武强交津桥刘智海家素多坟籍,焯与炫就之读书,向经十载,虽衣食不继,晏如也。遂以儒学知名,为州博士。刺史赵煚引为从事,举秀才,射策甲科。与著作郎王劭同修国史,兼参议律历,仍直门下省,以待顾问。俄除员外将军。后与诸儒于秘书省考定群言。因假还乡里,县令韦之业引为功曹。寻复入京,与左仆射杨素、吏部尚书牛弘、国子祭酒苏威、国子祭酒元善、博士萧该、何妥、太学博士房晖远、崔宗德、晋王文学崔赜等于国子共论古今滞义前贤所不通者。每升座,论难锋起,皆不能屈,杨素等莫不服其精博。六年,运洛阳《石经》至京师,文字磨灭,莫能知者,奉敕与刘炫等考定。后因国子释奠,与炫二人论义,深挫诸儒,咸怀妒恨,遂为飞章所谤,除名为民。于是优游乡里,专以教授著述为务,孜孜不倦。贾、马、王、郑所传章句,多所是非。  《九章算术》、《周髀》、《七曜历书》十余部,推步日月之经,量度山海之术,莫不核其根本,穷其秘奥。著《稽极》十卷,《历书》十卷,《五经述议》,并行于世。刘炫聪明博学,名亚于焯,故时人称二刘焉。天下名儒后进,质疑受业,不远千里而至者,不可胜数。论者以为数百年已来,博学通儒,无能出其右者。然怀抱不旷,又啬于财,不行束修者,未尝有所教诲,时人以此少之。废太子勇闻而召之,未及进谒,诏令事蜀王,非其好也,久之不至。王闻而大怒,遣人枷送于蜀,配之军防。其后典校书籍。王以罪废,焯又与诸儒修定礼律,除云骑尉。炀帝即位,迁太学博士,俄以疾去职。数年,复被征以待顾问,因上所著《历书》,与太史令张胄玄多不同,被驳不用。大业六年卒,时年六十七。刘炫为之请谥,朝廷不许。  刘炫刘炫,字光伯,河间景城人也。少以聪敏见称,与信都刘焯闭户读书,十年不出。炫眸子精明,视日不眩,强记默识,莫与为俦。左画方,右画圆,口诵,目数,耳听,五事同举,无有遗失。周武帝平齐,瀛州刺史宇文亢引为户曹从事。后刺史李绘署礼曹从事,以吏干知名。岁余,奉敕与著作郎王劭同修国史。俄直门下省,以待顾问。又与诸术者修天文律历,兼于内史省考定群言,内史令博陵李德林甚礼之。炫虽遍直三省,竟不得官,为县司责其赋役。炫自陈于内史,内史送诣吏部,吏部尚书韦世康问其所能。炫自为状曰:“《周礼》、《礼记》、《毛诗》、《尚书》、《公羊》、《左传》、《孝经》、《论语》孔、郑、王、何、服、杜等注,凡十三家,虽义有精粗,并堪讲授。《周易》、《仪礼》、《谷梁》,用功差少。  史子文集,嘉言美事,咸诵于心。天文律历,穷核微妙。至于公私文翰,未尝假手。”  吏部竟不详试,然在朝知名之士十余人,保明炫所陈不谬,于是除殿内将军。  时牛弘奏请购求天下遗逸之书,炫遂伪造书百余卷,题为《连山易》、《鲁史记》等,录上送官,取赏而去。后有人讼之,经赦免死,坐除名,归于家,以教授为务。太子勇闻而召之,既至京师,敕令事蜀王秀,迁延不往。蜀王大怒,枷送益州。既而配为帐内,每使执杖为门卫。俄而释之,典校书史。炫因拟屈原《卜居》,为《筮途》以自寄。  及蜀王废,与诸儒修定《五礼》,授旅骑尉。吏部尚书牛弘建议,以为礼诸侯绝傍期,大夫降一等。今之上柱国,虽不同古诸侯,比大夫可也,官在第二品,宜降傍亲一等。议者多以为然。炫驳之曰:“古之仕者,宗一人而已,庶子不得进。  由是先王重適,其宗子有分禄之义。族人与宗子虽疏远,犹服缞三月,良由受其恩也。今之仕者,位以才升,不限適庶,与古既异,何降之有。今之贵者,多忽近亲,若或降之,民德之疏,自此始矣。”遂寝其事。开皇二十年,废国子四门及州县学,唯置太学博士二人,学生七十二人。炫上表言学校不宜废,情理甚切,高祖不纳。  开皇之末,国家殷盛,朝野皆以辽东为意。炫以为辽东不可伐,作《抚夷论》以讽焉,当时莫有悟者。及大业之季,三征不克,炫言方验。  炀帝即位,牛弘引炫修律令。高祖之世,以刀笔吏类多小人,年久长奸,势使然也。又以风俗陵迟,妇人无节。于是立格,州县佐史,三年而代之,九品妻无得再醮。炫著论以为不可,弘竟从之。诸郡置学官,及流外给廪,皆发自于炫。弘尝从容问炫曰:“案《周礼》士多而府史少,今令史百倍于前,判官减则不济,其故何也?”炫对曰:“古人委任责成,岁终考其殿最,案不重校,文不繁悉,府史之任,掌要目而已。古今不同,若此之相悬也,事繁政弊,职此之由。”弘又问:“魏、齐之时,令史从容而已,今则不遑宁舍,其事何由?”炫对曰:“齐氏立州不过数十,三府行台,递相统领,文书行下,不过十条。今州三百,其繁一也。往者州唯置纲纪,郡置守丞,县唯令而已。其所具僚,则长官自辟,受诏赴任,每州不过数十。今则不然,大小之官,悉由吏部,纤介之迹,皆属考功,其繁二也。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官事不省而望从容,其可得乎?”弘甚善其言而不能用。纳言杨达举炫博学有文章,射策高第,除太学博士。岁余,以品卑去任,还至长平,奉敕追诣行在所。或言其无行,帝遂罢之,归于河间。于时群盗蜂起,谷食踊贵,经籍道息,教授不行。炫与妻子相去百里,声问断绝,郁郁不得志,乃自为赞曰:通人司马相如、扬子云、马季长、郑康成等,皆自叙风徽,传芳来叶。余岂敢仰均先达,贻笑众昆。待以日迫桑榆,大命将近,故友飘零,门徒雨散,溘死朝露,埋魂朔野,亲故莫照其心,后人不见其迹,殆及余喘,薄言胸臆,贻及行迈,传示州里,使夫将来俊哲知余鄙志耳。余从绾发以来,迄于白首,婴孩为慈亲所恕,棰楚未尝加,从学为明师所矜,榎楚弗之及。暨乎敦叙邦族,交结等夷,重物轻身,先人后己。昔在幼弱,乐参长者,爰及耆艾,数接后生。学则服而不厌,诲则劳而不倦,幽情寡适,心事方违。内省生平,顾循终始,其大幸有四,其深恨有一。性本愚蔽,家业贫窭,为父兄所饶,厕缙绅之末,遂得博览典诰,窥涉今古,小善著于丘园,虚名闻于邦国,其幸一也。隐显人间,沈浮世俗,数忝徒劳之职,久执城旦之书,名不挂于白简,事不染于丹笔,立身立行,惭恧实多,启手启足,庶几可免,其幸二也。以此庸虚,屡动神眷,以此卑贱,每升天府,齐镳骥騄,比翼鹓鸿,整缃素于凤池,记言动于麟阁,参谒宰辅,造请群公,厚礼殊恩,增荣改价,其幸三也。昼漏方尽,大耋已嗟,退反初服,归骸故里,玩文史以怡神,阅鱼鸟以散虑,观省野物,登临园沼,缓步代车,无罪为贵,其幸四也。仰休明之盛世,慨道教之陵迟,蹈先儒之逸轨,伤群言之芜秽,驰骛坟典,厘改僻谬,修撰始毕,图事适成,天违人愿,途不我与。世路未夷,学校尽废,道不备于当时,业不传于身后。衔恨泉壤,实在兹乎?其深恨一也。  时在郡城,粮饷断绝,其门人多随盗贼,哀炫穷乏,诣郡城下索炫,郡官乃出炫与之。炫为贼所将,过城下堡。未几,贼为官军所破,炫饥饿无所依,复投县城。  长吏意炫与贼相知,恐为后变,遂闭门不纳。是时夜冰寒,因此冻馁而死,时年六十八。其后门人谥曰宣德先生。  炫性躁竞,颇俳谐,多自矜伐,好轻侮当世,为执政所丑,由是官途不遂。著《论语述议》十卷,《春秋攻昧》十卷,《五经正名》十二卷,《孝经述议》五卷,《春秋述议》四十卷,《尚书述议》二十卷,《毛诗述议》四十卷,《注诗序》一卷,《算术》一卷,并行于世。  褚辉吴郡褚辉,字高明,以《三礼》学称于江南。炀帝时,征天下儒术之士,悉集内史省,相次讲论,辉博辩,无能屈者,由是擢为太学博士。撰《礼疏》一百卷。  顾彪余杭顾彪,字仲文,明《尚书》、《春秋》。炀帝时为秘书学士,撰《古文尚书疏》二十卷。  鲁世达余杭鲁世达,炀帝时为国子助教,撰《毛诗章句义疏》四十二卷,行于世。  张冲吴郡张冲,字叔玄。仕陈为左中郎将,非其好也,乃覃思经典,撰《春秋义略》,异于杜氏七十余事,《丧服义》三卷,《孝经义》三卷,《论语义》十卷,《前汉音义》十二卷。官至汉王侍读。  王孝籍平原王孝籍,少好学,博览群言,遍治五经,颇有文干。与河间刘炫同志友善。  开皇中,召入秘书,助王劭修国史。劭不之礼,在省多年,而不免输税。孝籍郁郁不得志,奏记于吏部尚书牛弘曰:窃以毒螫寔肤,则申旦不寐,饥寒切体,亦卒岁无聊。何则?痛苦难以安,贫穷易为蹙。况怀抱之内,冰火铄脂膏,腠理之间,风霜侵骨髓,安可齰舌缄脣,吞声饮气,恶呻吟之响,忍酸辛之酷哉!伏惟明尚书公动哀矜之色,开宽裕之怀,咳唾足以活枯鳞,吹嘘可用飞穷羽。芬椒兰之气,暖布帛之词,许小人之请,闻大君之听。虽复山川不远,鬼神在兹,信而有徵,言无不履,犹恐拯溺迟于援手,救经缓于扶足。待越人之舟楫,求鲁匠之云梯,则必悬于槁树之枝,没于深渊之底矣。  夫以一介贫人,七年直省,课役不免,庆赏不沾,卖贡禹之田,供释之之费,有弱子之累,乏强兄之产。加以老母在堂,光阴迟暮,寒暑违阙,关山超远,啮臂为期,前途逾邈,倚闾之望,朝夕已勤。谢相如之病,无官可以免,发梅福之狂,非仙所能避。愁疾甚乎厉鬼,人生异夫金石。营魂且散,恐筮予无徵,赍恨入冥,则虚缘恩顾,此乃王稽所以致言,应侯为之不乐也。潜鬓发之内,居眉睫之间,子野未曾闻,离硃所不见,沈沦东观,留滞南史,终无荐引,永同埋殡。三世不移,虽由寂寞,十年不调,实乏知己。夫不世出者,圣明之君也,不万一者,诚贤之臣也。以夫不世出而逢不万一,此小人所以为明尚书幸也。坐人物之源,运铨衡之柄,反披狐白,不好缁衣,此小人为明尚书不取也。昔荆玉未剖,刖卞和之足,百里未用,碎禽息之首。居得言之地,有能用之资,增耳目之明,无手足之蹙,惮而弗为,孰知其解!夫官或不称其能,士或未申其屈,一夫窃议,语流天下。劳不见图,安能无望!傥病未及死,狂还克念,汗穷愁之简,属离忧之词,记志于前修,通心于来哲,使千载之下,哀其不遇,追咎执事,有点清尘,则不肖之躯,死生为累,小人之罪,方且未刊。愿少加怜愍,留心无忽!  弘亦知其有学业,而竟不得调。后归乡里,以教授为业,终于家。注《尚书》及《诗》,遭乱零落。  史臣曰:古语云:“容体不足观,勇力不足恃,族姓不足道,先祖不足称,然而显闻四方,流声后胤者,其唯学乎?”信哉斯言也。晖远、荣伯之徒,笃志不倦,自求诸己,遂能闻道下风,称珍席上。或聚徒千百,或服冕乘轩,见重明时,实惟稽古之力也。江阳从容雅望,风韵闲远,清谈高论,籍甚当年;彦之敦经悦史,砥身砺行,志存典制,动蹈规矩;何妥通涉俊爽,神情警悟,雅有口才,兼擅词笔,然讦以为直,失儒者之风焉;刘焯道冠缙绅,数穷天象,既精且博,洞幽究微,铭深致远,源流不测,数百年来,斯人而已;刘炫学实通儒,才堪成务,九流七略,无不该览,虽探赜索隐,不逮于焯,裁成义说,文雅过之。并道亚生知,时不我与,或才登于下士,或馁弃于沟壑,惜矣。子夏有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天之所与者聪明,所不与者贵仕,上圣且犹不免,焯、炫其如命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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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六列传第四十一-隋书

卷七十六列传第四十一 文学《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传》曰:“言,身之文也,言而不文,行之不远。”故尧曰则天,表文明之称,周云盛德,

卷七十三列传第三十八-隋书

卷七十三列传第三十八 循吏古之善牧人者,养之以仁,使之以义,教之以礼,随其所便而处之,因其所欲而与之,从其所好而劝之。如父母之爱子,如兄之爱弟,闻其饥寒为之哀,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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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五列传第四十 儒林儒之为教大矣,其利物博矣。笃父子,正君臣,尚忠节,重仁义,贵廉让,贱贪鄙,开政化之本源,凿生民之耳目,百王损益,一以贯之。虽世或污隆,而斯文

卷七十三列传第三十八

  循吏古之善牧人者,养之以仁,使之以义,教之以礼,随其所便而处之,因其所欲而与之,从其所好而劝之。如父母之爱子,如兄之爱弟,闻其饥寒为之哀,见其劳苦为之悲,故人敬而悦之,爱而亲之。若子产之理郑国,子贱之居单父,贾琮之牧冀州,文翁之为蜀郡,皆可以恤其灾患,导以忠厚,因而利之,惠而不费。其晖映千祀,声芳不绝,夫何为哉?用此道也。然则五帝、三王不易人而化,皆在所由化之而已。故有无能之吏,无不可化之人。高祖膺运抚图,除凶静乱,日旰忘食,思迈前王。然不敦诗书,不尚道德,专任法令,严察临下。吏存苟免,罕闻宽惠,乘时射利者,多以一切求名。既炀帝嗣兴,志存远略,车辙马迹,将遍天下,纲纪驰紊,四维不张。其或善于侵渔,强于剥割,绝亿兆之命,遂一人之求者,谓之奉公,即时升擢。其或顾名节,存纲纪,抑夺攘之心,以从百姓之欲者,则谓之附下,旋及诛夷。夫吏之侵渔,得其所欲,虽重其禁,犹或为之。吏之清平,失其所欲,虽崇其赏,犹或不为。况于上赏其奸,下得其欲,求得廉洁,不亦难乎!彦光等立严察之朝,属昏狂之主,执心平允,终行仁恕,余风遗爱,没而不忘,宽惠之音,足以传于来叶。故列其行事,以系《循吏》之篇尔。  梁彦光梁彦光,字修芝,安定乌氏人也。祖茂,魏秦、华二州刺史。父显,周邢州刺史。彦光少岐嶷,有至性,其父每谓所亲曰:“此兒有风骨,当兴吾宗。”七岁时,父遇笃疾,医云饵五石可愈。时求紫石英不得。彦光忧瘁不知所为,忽于园中见一物,彦光所不识,怪而持归,即紫石英也。亲属咸异之,以为至孝所感。魏大统末,入太学,略涉经史,有规检,造次必以礼。解褐秘书郎,时年十七。周受禅,迁舍人上士。武帝时,累迁小驭下大夫。母忧去职,毁瘁过礼。未几,起令视事,帝见其毁甚,嗟叹久之,频蒙慰谕。后转小内史下大夫。建德中,为御正下大夫。从帝平齐,以功授开府、阳城县公,邑千户。宣帝即位,拜华州刺史,进封华阳郡公,增邑五百户,以阳城公转封一子。寻进位上大将军,迁御正上大夫。俄拜柱国、青州刺史,属帝崩,不之官。及高祖受禅,以为岐州刺史,兼领岐州宫监,增邑五百户,通前二千户。甚有惠政,嘉禾连理,出于州境。开皇二年,上幸岐州,悦其能,乃下诏曰:“赏以劝善,义兼训物。彦光操履平直,识用凝远,布政岐下,威惠在人,廉慎之誉,闻于天下。三载之后,自当迁陟,恐其匮乏,且宜旌善。可赐粟五百斛,物三百段,御伞一枚,庶使有感朕心,日增其美。四海之内,凡曰官人,慕高山而仰止,闻清风而自励。”未几,又赐钱五万。后数岁,转相州刺史。彦光前在岐州,其俗颇质,以静镇之,合境大化,奏课连最,为天下第一。及居相部,如岐州法。鄴都杂俗,人多变诈,为之作歌,称其不能理化。上闻而谴之,竟坐免。  岁余,拜赵州刺史,彦光言于上曰:“臣前待罪相州,百姓呼为戴帽饧。臣自分废黜,无复衣冠之望,不谓天恩复垂收采。请复为相州,改弦易调,庶有以变其风俗,上答隆恩。”上从之,复为相州刺史。豪猾者闻彦光自请而来,莫不嗤笑。彦光下车,发摘奸隐,有若神明,于是狡猾之徒,莫不潜窜,合境大骇。初,齐亡后,衣冠士人多迁关内,唯技巧、商贩及乐户之家移实州郭。由是人情险诐,妄起风谣,诉讼官人,万端千变。彦光欲革其弊,乃用秩俸之物,招致山东大儒,每乡立学,非圣哲之书不得教授。常以季月召集之,亲临策试。有勤学异等、聪令有闻者,升堂设馔,其余并坐廊下。有好诤讼、惰业无成者,坐之庭中,设以草具。及大成,当举行宾贡之礼,又于郊外祖道,并以财物资之。于是人皆克励,风俗大改。有滏阳人焦通,性酗酒,事亲礼阙,为从弟所讼。彦光弗之罪,将至州学,令观于孔子庙。于时庙中有韩伯瑜,母杖不痛,哀母力弱,对母悲泣之像,通遂感悟,既悲且愧,若无自容。彦光训谕而遣之。后改过励行,卒为善士。以德化人,皆此类也。  吏人感悦,略无诤讼。后数岁,卒官,时年六十。赠冀、定、青、瀛四州刺史,谥曰襄。子文谦嗣。  文谦弘雅有父风,以上柱国嫡子,例授仪同。开皇十五年,拜上州刺史。炀帝即位,转饶州刺史。岁余,为鄱阳太守,称为天下之最。征拜户部侍郎。辽东之役,领武贲郎将,寻以本官兼检校太府、卫尉二少卿。明年,又领武贲郎将,为卢龙道军副。会杨玄感作乱,其弟武贲郎将玄纵先隶文谦,玄感反问未至而玄纵逃走,文谦不之觉,坐是配防桂林而卒,时年五十六。  少子文让,初封阳城县公,后为鹰扬郎将。从卫玄击杨玄感于东都,力战而死,赠通议大夫。  樊叔略樊叔略,陈留人也。父欢,仕魏为南兗州刺史、阿阳侯。属高氏专权,将谋兴复之计,为高氏所诛。叔略时在髫龀,遂被腐刑,给使殿省。身长九尺,志气不凡,颇为高氏所忌。内不自安,遂奔关西。周太祖见而器之,引置左右。寻授都督,袭爵为侯。大冢宰宇文护执政,引为中尉。叔略多计数,晓习时事,护渐委信之,兼督内外。累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护诛后,齐王宪引为园苑监。时宪素有吞关东之志,叔略因事数进兵谋,宪甚奇之。建德五年,从武帝伐齐,叔略部率精锐,每战身先士卒。以功加上开府,进封清乡县公,邑千四百户。拜汴州刺史,号为明决。宣帝时,于洛阳营建东京,以叔略有巧思,拜营构监,宫室制度,皆叔略所定。功未就而帝崩。尉迥之乱,高祖令叔略镇大梁。迥将宇文威来寇,叔略击走之。以功拜大将军,复为汴州刺史。高祖受禅,加位上大将军,进爵安定郡公。在州数年,甚有声誉。鄴都俗薄,号曰难化,朝廷以叔略所在著称,迁相州刺史,政为当时第一。上降玺书褒美之,赐物三百段,粟五百石,班示天下。百姓为之语曰:“智无穷,清乡公。上下正,樊安定。”征拜司农卿,吏人莫不流涕,相与立碑颂其德政。自为司农,凡种植,叔略别为条制,皆出人意表。朝廷有疑滞,公卿所未能决者,叔略辄为评理。虽无学术,有所依据,然师心独见,暗与理合。甚为上所亲委,高颎、杨素亦礼遇之。叔略虽为司农,往往参督九卿事。性颇豪侈,每食必方丈,备水陆。十四年,从祠太山,行至洛阳,上令录囚徒。具状将奏,晨起,至狱门,于马上暴卒,时年五十九。上悼惜久之,赠亳州刺史,谥曰襄。  赵轨赵轨,河南洛阳人也。父肃,魏廷尉卿。轨少好学,有行检。周蔡王引为记室,以清苦闻。迁卫州治中。高祖受禅,转齐州别驾,有能名。其东邻有桑,葚落其家,轨遣人悉拾还其主,诫其诸子曰:“吾非以此求名,意者非机杼之物,不愿侵人。  汝等宜以为诫。”在州四年,考绩连最。持节使者郃阳公梁子恭状上,高祖嘉之,赐物三百段,米三百石,征轨入朝。父老相送者各挥涕曰:“别驾在官,水火不与百姓交,是以不敢以壶酒相送。公清若水,请酌一杯水奉饯。”轨受而饮之。既至京师,诏与奇章公牛弘撰定律令格式。时卫王爽为原州总管,上见爽年少,以轨所在有声,授原州总管司马。在道夜行,其左右马逸入田中,暴人禾。轨驻马待明,访禾主酬直而去。原州人吏闻之,莫不改操。后数年,迁硖州刺史,抚缉萌夷,甚有恩惠。寻转寿州总管长史。芍陂旧有五门堰,芜秽不修。轨于是劝课人吏,更开三十六门,灌田五千余顷,人赖其利。秩满归乡里,卒于家,时年六十二。子弘安、弘智,并知名。  房恭懿房恭懿,字慎言,河南洛阳人也。父谟,齐吏部尚书。恭懿性沉深,有局量,达于从政。仕齐,释褐开府参军事,历平恩令、济阴守,并有能名。会齐亡,不得调。尉迥之乱,恭懿预焉,迥败,废于家。开皇初,吏部尚书苏威荐之,授新丰令,政为三辅之最。上闻而嘉之,赐物四百段,恭懿以所得赐分给穷乏。未几,复赐米三百石,恭懿又以赈贫人。上闻而止之。时雍州诸县令每朔朝谒,上见恭懿,必呼至榻前,访以理人之术。苏威重荐之,超授泽州司马,有异绩,赐物百段,良马一匹。迁德州司马,在职岁余,卢恺复奏恭懿政为天下之最。上甚异之,复赐百段,因谓诸州朝集使曰:“如房恭懿志存体国,爱养我百姓,此乃上天宗庙之所佑助,岂朕寡薄能致之乎!朕即拜为刺史。岂止为一州而已,当今天下模范之,卿等宜师学也。”上又曰:“房恭懿所在之处,百姓视之如父母。朕若置之而不赏,上天宗庙其当责我。内外官人宜知我意。”于是下诏曰:“德州司马房恭懿出宰百里,毗赞二籓,善政能官,标映伦伍。班条按部,实允佥属,委以方岳,声实俱美。可使持节海州诸军事、海州刺史。”未几,会国子博士何妥奏恭懿尉迥之党,不当仕进,威、恺二人朋党,曲相荐举。上大怒,恭懿竟得罪,配防岭南。未几,征还京师,行至洪州,遇患卒。论者于今冤之。  公孙景茂公孙景茂,字元蔚,河间阜城人也。容貌魁梧,少好学,博涉经史。在魏,察孝廉,射策甲科,为襄城王长史,兼行参军。迁太常博士,多所损益,时人称为书库。后历高唐令、大理正,俱有能名。及齐灭,周武帝闻而召见,与语器之,授济北太守。以母忧去职。  开皇初,诏征入朝,访以政术,拜汝南太守。郡废,转曹州司马。在职数年,以老病乞骸骨,优诏不许。俄迁息州刺史,法令清静,德化大行。时属平陈之役,征人在路,有疾病者,景茂撤减俸禄,为饘粥汤药,分赈济之,赖全活者以千数。  上闻而嘉之,诏宣告天下。十五年,上幸洛阳,景茂谒见,时年七十七。上命升殿坐,问其年几。景茂以实对。上哀其老,嗟叹久之。景茂再拜曰:“吕望八十而遇文王,臣逾七十而逢陛下。”上甚悦,赐物三百段。诏曰:“景茂修身洁己,耆宿不亏,作牧化人,声绩显著。年终考校,独为称首,宜升戎秩,兼进籓条。可上仪同三司,伊州刺史。”明年,以疾征,吏人号泣于道。及疾愈,复乞骸骨,又不许,转道州刺史。悉以秩俸买牛犊鸡猪,散惠孤弱不自存者。好单骑巡人,家至户入,阅视百姓产业。有修理者,于都会时乃褒扬称述。如有过恶,随即训导,而不彰也。  由是人行义让,有无均通,男子相助耕耘,妇人相从纺绩。大村或数百户,皆如一家之务。其后请政事,上优诏听之。仁寿中,上明公杨纪出使河北,见景茂神力不衰,还以状奏。于是就拜淄州刺史,赐以马轝,便道之官。前后历职,皆有德政,论者称为良牧。大业初卒官,年八十七。谥曰康。身死之日,诸州人吏赴丧者数千人,或不及葬,皆望坟恸哭,野祭而去。  辛公义辛公义,陇西狄道人也。祖徽,魏徐州刺史。父季庆,青州刺史。公义早孤,为母氏所养,亲授书传。周天和中,选良家子任太学生,以勤苦著称。武帝时,召入露门学,令受道义。每月集御前令与大儒讲论,数被嗟异,时辈慕之。建德初,授宣纳中士。从平齐,累迁掌治上士、扫寇将军。高祖作相,授内史上士,参掌机要。开皇元年,除主客侍郎,摄内史舍人事,赐爵安阳县男,邑二百户。每陈使来朝,常奉诏接宴。转驾部侍郎,使往江陵安辑边境。七年,使勾检诸马牧,所获十余万匹。高祖喜曰:“唯我公义,奉国罄心。”从军平陈,以功除岷州刺史。土俗畏病,若一人有疾,即合家避之,父子夫妻不相看养,孝义道绝,由是病者多死。  公义患之,欲变其俗。因分遣官人巡检部内,凡有疾病,皆以床舆来,安置?事。  暑月疫时,病人或至数百,?廊悉满。公义亲设一榻,独坐其间,终日连夕,对之理事。所得秩俸,尽用市药,为迎医疗之,躬劝其饮食,于是悉差,方召其亲戚而谕之曰:“死生由命,不关相着。前汝弃之,所以死耳。今我聚病者,坐卧其间,若言相染,那得不死,病兒复差!汝等勿复信之。”诸病家子孙惭谢而去。后人有遇病者,争就使君,其家无亲属,因留养之。始相慈爱,此风遂革,合境之内呼为慈母。后迁牟州刺史,下车,先至狱中,因露坐牢侧,亲自验问。十余日间,决断咸尽,方还大?。受领新讼,皆不立文案,遣当直佐僚一人,侧坐讯问。事若不尽,应须禁者,公义即宿?事,终不还閤。人或谏之曰:“此事有程,使君何自苦也!”  答曰:“刺史无德可以导人,尚令百姓系于囹圄,岂有禁人在狱而心自安乎?”罪人闻之,咸自款服。后有欲诤讼者,其乡闾父老遽相晓曰:“此盖小事,何忍勤劳使君。”讼者多两让而止。时山东霖雨,自陈、汝至于沧海,皆苦水灾。境内犬牙,独无所损。山出黄银,获之以献。诏水部郎娄崱就公义祷焉。乃闻空中有金石丝竹之响。仁寿元年,追充扬州道黜陟大使。豫章王暕恐其部内官僚犯法,未入州境,预令属公义。公义答曰:“奉诏不敢有私。”及至扬州,皆无所纵舍,暕衔之。及炀帝即位,扬州长史王弘入为黄门侍郎,因言公义之短,竟去官。吏人守阙诉冤,相继不绝。后数岁,帝悟,除内史侍郎。丁母忧。未几,起为司隶大夫,检校右御卫武贲郎将。从征至柳城郡卒,时年六十二。子融。  柳俭郭绚敬肃柳俭,字道约,河东解人也。祖元璋,魏司州大中正、相华二州刺史。父裕,周闻喜令。俭有局量,立行清苦,为州里所敬,虽至亲昵,无敢狎侮。周代历宣纳上士、畿伯大夫。及高祖受禅,擢拜水部侍郎,封率道县伯。未几,出为广汉太守,甚有能名。俄而郡废。时高祖初有天下,励精思政,妙简良能,出为牧宰,以俭仁明著称,擢拜蓬州刺史。狱讼者庭遣,不为文书,约束佐史,从容而已。狱无系囚。  蜀王秀时镇益州,列上其事,迁邛州刺史。在职十余年,萌夷悦服。蜀王秀之得罪也,俭坐与交通,免职。及还乡里,乘敝车羸马,妻子衣食不赡,见者咸叹服焉。  炀帝嗣位,征之。于时以功臣任职,牧州领郡者,并带戎资,唯俭起自良吏。帝嘉其绩,用特授朝散大夫,拜弘化太守,赐物一百段而遣之。俭清节逾励。大业五年入朝,郡国毕集,帝谓纳言苏威、吏部尚书牛弘曰:“其中清名天下第一者为谁?”  威等以俭对。帝又问其次,威以涿郡丞郭绚、颍川郡丞敬肃等二人对。帝赐俭帛二百匹,绚、肃各一百匹。令天下朝集使送至郡邸,以旌异焉。论者美之。及大业末,盗贼蜂起,数被攻逼。俭抚结人夷,卒无离叛,竟以保全。及义兵至长安,尊立恭帝,俭与留守李粲缟素于州,南向恸哭。既而归京师,相国赐俭物三百段,就拜上大将军。岁余,卒于家,时年八十九。  郭绚,河东安邑人也。家素寒微。初为尚书令史,后以军功拜仪同,历数州司马长史,皆有能名。大业初,刑部尚书宇文弼巡省河北,引绚为副。炀帝将有事于辽东,以涿郡为冲要,访可任者。闻绚有干局,拜涿郡丞,吏人悦服。数载,迁为通守,兼领留守。及山东盗贼起,绚逐捕之,多所克获。时诸郡无复完者,唯涿郡独全。后将兵击窦建德于河间,战死,人吏哭之,数月不息。  敬肃,字弘俭,河东蒲坂人也。少以贞介知名,释褐州主簿。开皇初,为安陵令,有能名,擢拜秦州司马,转豳州长史。仁寿中,为卫州司马,俱有异绩。炀帝嗣位,迁颍川郡丞。大业五年,朝东都,帝令司隶大夫薛道衡为天下群官之状。道衡状称肃曰:“心如铁石,老而弥笃。”时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当途用事,其邑在颍川,每有书属肃。肃未尝开封,辄令使者持去。述宾客有放纵者,以法绳之,无所宽贷。由是述衔之。八年,朝于涿郡,帝以其年老有治名,将擢为太守者数矣,辄为述所毁,不行。大业末,乞骸骨,优诏许之。去官之日,家无余财。岁余,终于家,时年八十。  刘旷刘旷,不知何许人也。性谨厚,每以诚恕应物。开皇初,为平乡令,单骑之官。  人有诤讼者,辄丁宁晓以义理,不加绳劾,各自引咎而去。所得俸禄,赈施穷乏。  百姓感其德化,更相笃励,曰:“有君如此,何得为非!”在职七年,风教大洽,狱中无系囚,争讼绝息,囹圄尽皆生草,庭可张罗。及去官,吏人无少长,号泣于路,将送数百里不绝。迁为临颍令,清名善政,为天下第一。尚书左仆射高颎言其状,上召之,及引见,劳之曰:“天下县令固多矣,卿能独异于众,良足美也!”  顾谓侍臣曰:“若不殊奖,何以为劝!”于是下优诏,擢拜莒州刺史。  王伽王伽,河间章武人也。开皇末,为齐州行参军,初无足称。后被州使送流囚李参等七十余人诣京师。时制,流人并枷锁传送。伽行次荥阳,哀其辛苦,悉呼而谓之曰:“卿辈既犯国刑,亏损名教,身婴缧绁,此其职也。今复重劳援卒,民独不愧于心哉!”参等辞谢。伽曰:“汝等虽犯宪法,枷锁亦大辛苦。吾欲与汝等脱去,行至京师总集,能不违期不?”皆拜谢曰:“必不敢违。”伽于是悉脱其枷,停援卒,与期曰:“某日当至京师,如致前却,吾当为汝受死。”舍之而去。流人咸悦,依期而至,一无离叛。上闻而惊异之,召见与语,称善久之。于是悉召流人,并令携负妻子俱入,赐宴于殿庭而赦之。乃下诏曰:“凡在有生,含灵禀性,咸知好恶,并识是非。若临以至诚,明加劝导,则俗必从化,人皆迁善。往以海内乱离,德教废绝,官人无慈爱之心,兆庶怀奸诈之意,所以狱讼不息,浇薄难治。朕受命上天,安养万姓,思遵圣法,以德化人,朝夕孜孜,意在于此。而伽深识朕意,诚心宣导。  参等感悟,自赴宪司。明是率土之人非为难教,良是官人不加晓示,致令陷罪,无由自新。若使官尽王伽之俦,人皆李参之辈,刑厝不用,其何远哉!”于是擢伽为雍令,政有能名。  魏德深魏德深,本巨鹿人也。祖冲,仕周为刑部大夫、建州刺史,因家弘农。父毗,郁林令。德深初为文帝挽郎,后历冯翊书佐、武阳司户书佐,以能迁贵乡长。为政清净,不严而治。会与辽东之役,征税百端,使人往来,责成郡县。于时王纲弛紊,吏多赃贿,所在征敛,下不堪命。唯德深一县,有无相通,不竭其力,所求皆给,百姓不扰,称为大治。于时盗贼群起,武阳诸城多被沦陷,唯贵乡独全。郡丞元宝藏受诏逐捕盗贼,每战不利,则器械必尽,辄征发于人,动以军法从事,如此者数矣。其邻城营造,皆聚于?事,吏人递相督责,昼夜喧嚣,犹不能济。德深各问其所欲任,随便修营,官府寂然,恆若无事。唯约束长吏,所修不须过胜余县,使百姓劳苦。然在下各自竭心,常为诸县之最。寻转馆陶长,贵乡吏人闻之,相与言及其事,皆歔欷流涕,语不成声。及将赴任,倾城送之,号泣之声,道路不绝。既至馆陶,阖境老幼皆如见其父母。有猾人员外郎赵君实,与郡丞元宝藏深相交结,前后令长未有不受其指麾者。自德深至县,君实屏处于室,未尝辄敢出门。逃窜之徒,归来如市。贵乡父老冒涉艰险,诣阙请留德深,有诏许之。馆陶父老复诣郡相讼,以贵乡文书为诈。郡不能决。会持节使者韦霁、杜整等至,两县诣使讼之,乃断从贵乡。贵乡吏人歌呼满道,互相称庆。馆陶众庶合境悲哭,因而居住者数百家。宝藏深害其能。会越王侗征兵于郡,宝藏遂令德深率兵千人赴东都。俄而宝藏以武阳归李密。德深所领,皆武阳人也,以本土从贼,念其亲戚,辄出都门东向恸哭而反。  人或谓之曰:“李密兵马近在金墉,去此二十余里。汝必欲归,谁能相禁,何为自苦如此!”其人皆垂泣曰:“我与魏明府同来,不忍弃去,岂以道路艰难乎!”其得人心如此。后与贼战,没于阵,贵乡、馆陶人庶至今怀之。  时有栎阳令渤海高世衡、萧令彭城刘高、城皋令弘农刘炽,俱有恩惠。大业之末,长吏多赃污,衡、高及炽清节逾厉,风教大洽,狱无系囚,为吏人所称。  史臣曰:古语云,善为水者,引之使平,善化人者,抚之使静。水平则无损于堤防,人静则不犯于宪章。然则易俗移风,服教从义,不资于明察,必藉于循良者也。彦光等皆内怀直道,至诚待物,故得所居而化,所去见思。至于景茂之遏恶扬善,公义之抚视疾病,刘旷之化行所部,德深之爱结人心,虽信臣、杜诗、郑浑、硃邑,不能继也。《诗》云:“恺悌君子,人之父母。”岂徒言哉!恭懿所在尤异,屡简帝心,追既往之一眚,遂流亡于道路,惜乎!柳俭去官,妻子不赡,赵轨秩满,酌水饯离,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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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三列传第三十八 循吏古之善牧人者,养之以仁,使之以义,教之以礼,随其所便而处之,因其所欲而与之,从其所好而劝之。如父母之爱子,如兄之爱弟,闻其饥寒为之哀,见其

卷七十二列传第三十七

  孝义《孝经》云:“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论语》云:“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吕览》云:“夫孝,三皇、五帝之本务,万事之纲纪也。执一术而百善至,百邪去,天下顺者,其唯孝乎!”  然则孝之为德至矣,其为道远矣,其化人深矣。故圣帝明王行之于四海,则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齐其明。诸侯卿大夫行之于国家,则永保其宗社,长守其禄位。匹夫匹妇行之于闾阎,则播微烈于当年,扬休名于千载。此皆资纯至以感物,故圣哲之所重。田翼、郎方贵等,阙稽古之学,无俊伟之才,并能任其自然,情无矫饰。  笃于天性,勤其四体,竭股肱之力,尽爱敬之心,自足膝下之欢,忘怀轩冕之贵。  不言之化,人神通感。虽或位登台辅,爵列王侯,禄积万钟,马逾千驷,死之日,曾不得与斯人之徒隶齿。孝之大也,不其然乎!故述其所行,为《孝义传》。  陆彦师陆彦师,字云房,魏郡临漳人。祖希道,魏定州刺史。父子彰,中书监。彦师少有行检,为邦族所称。长而好学,解属文。魏襄城王元旭引为参军事。以父艰去职,哀毁殆不胜丧。与兄卬庐于墓次,负土成坟。公卿重之,多就墓侧存问,晦朔之际,车马不绝。齐文宣闻而嘉叹,旌表其闾,号其所住为孝终里。中书令河间邢邵表荐之,未报,彭城王浟为司州牧,召补主簿。后历中外府东阁祭酒。兄卬当袭父始平侯,以彦师昆弟中最幼,表让封焉。彦师固辞而止。时称友悌孝义,总萃一门。迁中书舍人,寻转通直散骑侍郎。每陈使至,必令高选主客,彦师所接对者,前后六辈。历中书黄门侍郎,以不阿宦者,遇谗,出为中山太守,有惠政。数年,征为吏部郎中。周武平齐,授载师下大夫。宣帝时,转少纳言,赐爵临水县男,奉使幽、蓟。俄而高祖为丞相,彦师遇疾,请假还鄴。尉迥将为乱,彦师微知之,遂委妻子,潜归长安。高祖嘉之,授内史下大夫,拜上仪同。高祖受禅,拜尚书左丞,进爵为子。彦师素多病,未几,以务剧疾动,乞解所职,有诏听以本官就第。岁余,转吏部侍郎。隋承周制,官无清浊,彦师在职,凡所任人,颇甄别于士庶,论者美之。后复以病出为汾州刺史,卒官。  田德懋田德懋,观国公仁恭之子也。少以孝友著名。开皇初,以父军功赐爵平原郡公,授太子千牛备身。丁父艰,哀毁骨立,庐于墓侧,负土成坟。上闻而嘉之,遣员外散骑侍郎元志就吊焉。复降玺书曰:“皇帝谢田德懋。知在穷疾,哀毁过礼,倚庐墓所,负土成坟。朕孝理天下,思弘名教,复与汝通家,情义素重,有闻孝感,嘉叹兼深。春日暄和,气力何似?宜自抑割,以礼自存也。”并赐缣二百匹,米百石。  复下诏表其门闾。后历太子舍人、义州司马。大业中,为给事郎、尚书驾部郎,卒官。  薛濬薛濬,字道赜,刑部尚书、内阳公胄之从祖弟也。父琰,周渭南太守。濬少丧父,早孤,养母以孝闻。幼好学,有志行,寻师于长安。时初平江陵,何妥归国,见而异之,授以经业。周天和中,袭爵虞城侯,历纳言上士、新丰令。开皇初,擢拜尚书虞部侍郎,寻转考功侍郎。帝闻濬事母至孝,以其母老,赐舆服机杖,四时珍味,当时荣之。后其母疾,濬貌甚忧瘁,亲故弗之识也。暨丁母艰,诏鸿胪监护丧事,归葬夏阳。于时隆冬极寒,濬衰绖徒跣,冒犯霜雪,自京及乡,五百余里,足冻坠指,疮血流离,朝野为之伤痛。州里赗助,一无所受。寻起令视事,濬屡陈诚款,请终丧制,优诏不许。及至京,上见其毁瘠过甚,为之改容,顾谓群臣曰:“吾见薛濬哀毁,不觉悲感伤怀。”嗟异久之。濬竟不胜丧,病且卒。其弟谟时为晋王府兵曹参军事,在扬州,濬遗书与谟曰:吾以不造,幼丁艰酷,穷游约处,屡绝箪瓢。晚生早孤,不闻《诗》《礼》,赖奉先人贻厥之训,获禀母氏圣善之规,负笈裹粮,不惮艰远,从师就业,欲罢不能。砥行厉心,困而弥笃,服膺教义,爰至长成。自释耒登朝,于兹二十三年矣。  虽官非闻达,而禄喜逮亲,庶保期颐,得终色养。何图精诚无感,祸酷荐臻,兄弟俱被夺情,苫庐靡申哀诉。是用扣心泣血,陨气摧魂者也。既而创巨衅深,不胜荼毒,启手启足,幸及全归。使夫死而有知,得从先人于地下矣,岂非至愿哉。但念尔伶俜孤宦,远在边服,顾此恨恨,如何可言。适已有书,冀得与汝面诀,忍死待汝,已历一旬。汝既未来,便成今古,缅然永别,为恨何言。勉之哉,勉之哉!  书成而绝,时年四十二。有司以闻,高祖为之屑涕,降使赍册书吊祭曰:“皇帝咨故考功侍郎薛濬:於戏!惟尔操履贞和,器业详敏,允膺列宿,勤謇克彰。及遘私艰,奄从毁灭。嘉尔诚孝,感于朕怀,奠酹有加,抑惟朝典。故遣使人,指申往命,魂而有灵,歆兹荣渥。呜呼哀哉!”濬性清俭,死之日,家无遗资。濬初为童兒时,与宗中诸兒游戏于涧滨。见一黄蛇有角及足,召群兒共视,了无见者。濬以为不祥,归大忧悴。母逼而问之,濬以实对。时有胡僧诣宅乞食,濬母怖而告之,僧曰:“此乃兒之吉应。且是兒也,早有名位,然寿不过六七耳。”言终而出,忽然不见,时咸异之。既而终于四十二,六七之言,于是验矣。子乾福,武安郡司仓书佐。  王颁王颁,字景彦,太原祁人也。祖神念,梁左卫将军。父僧辩,太尉。颁少俶傥,有文武干局。其父平侯景,留颁质于荆州,遇元帝为周师所陷,颁因入关。闻其父为陈武帝所杀,号恸而绝,食顷乃苏,哭泣不绝声,毁瘠骨立。至服阕,常布衣蔬食,藉藁而卧。周明帝嘉之,召授左侍上士,累迁汉中太守,寻拜仪同三司。开皇初,以平蛮功,加开府,封蛇丘县公。献取陈之策,上览而异之,召与相见,言毕而歔欷,上为之改容。及大举伐陈,颁自请行,率徒数百人,从韩擒先锋夜济。力战被伤,恐不堪复斗,悲感呜咽。夜中因睡,梦有人授药,比寤而创不痛,时人以为孝感。及陈灭,颁密召父时士卒,得千余人,对之涕泣。其间壮士或问颁曰:“郎君来破陈国,灭其社稷,雠耻已雪,而悲哀不止者,将为霸先早死,不得手刃之邪?请发其丘垄,断榇焚骨,亦可申孝心矣。”颁顿颡陈谢,额尽流血,答之曰:“其为帝王,坟茔甚大,恐一宵发掘,不及其尸,更至明朝,事乃彰露,若之何?”  诸人请具锹锸,一旦皆萃。于是夜发其陵,剖棺,见陈武帝须并不落,其本皆出自骨中。颁遂焚骨取灰,投水而饮之。既而自缚,归罪于晋王。王表其状,高祖曰:“朕以义平陈,王颁所为,亦孝义之道也,朕何忍罪之!”舍而不问。有司录其战功,将加柱国,赐物五千段,颁固辞曰:“臣缘国威灵,得雪怨耻,本心徇私,非是为国,所加官赏,终不敢当。”高祖从之。拜代州刺史,甚有惠政。母忧去职。  后为齐州刺史,卒官,时年五十二。弟頍,见《文学传》。  杨庆杨庆,字伯悦,河间人也。祖玄,父刚,并以至孝知名。庆美姿仪,性辩慧。  年十六,齐国子博士徐遵明见而异之。及长,颇涉书记。年二十五,郡察孝廉,以侍养不行。其母有疾,不解襟带者七旬。及居母忧,哀毁骨立,负土成坟。齐文宣帝表其门闾,赐帛三十匹,绵十屯,粟五十石。高祖受禅,屡加褒赏,擢授仪同三司,版授平阳太守。年八十五,终于家。  郭俊郭俊,字弘乂,太原文水人也。家门雍睦,七叶共居,犬豕同乳,乌鹊通巢,时人以为义感之应。州县上其事,上遣平昌公宇文弼诣其家劳问之。治书御史柳彧巡省河北,表其门闾。汉王谅为并州总管,闻而嘉叹,赐兄弟二十余人衣各一袭。  田翼田翼,不知何许人也。性至孝,养母以孝闻。其后母卧疾岁余,翼亲易燥湿,母食则食,母不食则不食。母患暴痢,翼谓中毒,遂亲尝恶。及母终,翼一恸而绝,其妻亦不胜哀而死,乡人厚共葬之。  纽回纽回,字孝政,河东安邑人也。性至孝,周武成中,父母丧,庐于墓侧,负土成坟。庐前生麻一株,高丈许,围之合拱,枝叶郁茂,冬夏恆青。有乌栖其上,回举声哭,乌即悲鸣,时人异之。周武帝表其闾,擢授甘棠令。开皇初卒。  子士雄,少质直孝友,丧父,复庐于墓侧,负土成坟。其庭前有一槐树,先甚郁茂,及士雄居丧,树遂枯死。服阕还宅,死树复荣。高祖闻之,叹其父子至孝,下诏褒扬,号其所居为累德里。  刘士俊刘士俊,彭城人也。性至孝,丁母丧,绝而复苏者数矣。勺饮不入口者七日,庐于墓侧,负土成坟,列植松柏。狐狼驯扰,为之取食。高祖受禅,表其门闾。  郎方贵郎方贵,淮南人也。少有志尚,与从父弟双贵同居。开皇中,方贵尝因出行遇雨,淮水泛长,于津所寄渡,船人怒之,挝方贵臂折。至家,其弟双贵惊问所由,方贵具言之。双贵恚恨,遂向津殴击船人致死。守津者执送之县官,案问其状,以方贵为首,当死,双贵从坐,当流。兄弟二人争为首坐,县司不能断,送诣州。兄弟各引咎,州不能定,二人争欲赴水而死。州状以闻,上闻而异之,特原其罪,表其门闾,赐物百段,后为州主簿。  翟普林翟普林,楚丘人也。性仁孝,事亲以孝闻。州郡辟命,皆固辞不就,躬耕色养,乡邻谓为楚丘先生。后父母疾,亲易燥湿,不解衣者七旬。大业初,父母俱终,哀毁殆将灭性。庐于墓侧,负土为坟,盛冬不衣缯絮,唯著单缞而已。家有一乌犬,随其在墓,若普林哀临,犬亦悲号,见者嗟异焉。有二鹊巢其庐前柏树,每入其庐,驯狎无所惊惧。大业中,司隶巡察,奏其孝感,擢授孝阳令。  李德饶李德饶,赵郡柏人人也。祖彻,魏尚书右丞。父纯,开皇中为介州长史。德饶少聪敏好学,有至性,宗党咸敬之。弱冠为校书郎,仍直内史省,参掌文翰。转监察御史,纠正不避贵戚。大业三年,迁司隶从事,每巡四方,理雪冤枉,褒扬孝悌。  虽位秩未通,其德行为当时所重。凡与交结,皆海内髦彦。性至孝,父母寝疾,辄终日不食,十旬不解衣。及丁忧,水浆不入口五日,哀恸呕血数升。及送葬之日,会仲冬积雪,行四十余里,单缞徒跣,号踊几绝。会葬者千余人,莫不为之流涕。  后甘露降于庭树,有鸠巢其庐。纳言杨达巡省河北,诣其庐吊慰之,因改所居村名孝敬村,里为和顺里。后为金河长,未之官,值群盗蜂起,贼帅格谦、孙宣雅等十余头,聚众于渤海。时有敕许其归首,谦等惧不敢降,以德饶信行有闻,遣使奏曰:“若使德饶来者,即相率归首。”帝于是遣德饶往渤海慰谕诸贼。行至冠氏,会他盗攻陷县城,德饶见害。  其弟德佋,性重然诺。大业末,为离石郡司法书佐,太守杨子崇特礼之。及义兵起,子崇遇害,弃尸城下,德佋赴哭尽哀,收瘗之。至介休,诣义师,请葬子崇。  大将军嘉之,因赠子崇官,令德佋为使者,往离石礼葬子崇焉。  华秋华秋,汲郡临河人也。幼丧父,事母以孝闻。家贫,佣赁为养。其母遇患,秋容貌毁悴,须鬓顿改,州里咸嗟异之。及母终之后,遂绝栉沐,发尽秃落。庐于墓侧,负土成坟,有人欲助之者,秋辄拜而止之。大业初,调狐皮,郡县大猎。有一兔,人逐之,奔入秋庐中,匿秋膝下。猎人至庐所,异而免之。自尔此兔常宿庐中,驯其左右。郡县嘉其孝感,俱以状闻。炀帝降使劳问,表其门闾。后群盗起,常往来庐之左右,咸相诫曰:“勿犯孝子。”乡人赖秋而全者甚众。  徐孝肃徐孝肃,汲郡人也。宗族数千家,多以豪侈相尚,唯孝肃性俭约,事亲以孝闻。  虽在幼齿,宗党间每有争讼,皆至孝肃所平论之,为孝肃所短者,无不引咎而退。  孝肃早孤,不识父,及长,问其母父状,因求画工,图其形像,构庙置之而定省焉,朔望享祭。养母至孝,数十年,家人未见其有忿恚之色。及母老疾,孝肃亲易燥湿,忧悴数年,见者无不悲悼。母终,孝肃茹蔬饮水,盛冬单缞,毁瘠骨立。祖父母、父母墓皆负土成坟,庐于墓所四十余载,被发徒跣,遂以身终。  其弟德备,聪敏,通涉五经,河朔间称为儒者。德备终,子处默又庐于墓侧,奕叶称孝焉。  史臣曰:昔者弘爱敬之理,必籍王公大人,近古敦孝友之情,多茅屋之下。而彦师、道赜,或家传缨冕,或身誓山河,遂乃负土成坟,致毁灭性。虽乖先王之制,亦观过以知仁矣。郎贵昆弟,争死而身全,田翼夫妻,俱丧而名立,德饶仁怀群盗,德佋义感兴王,亦足称也。纽回、刘俊之伦,翟林、华秋之辈,或茂草嘉树荣枯于庭宇,或走兽翔禽驯狎于庐墓,非夫孝悌之至,通于神明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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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五列传第四十-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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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一列传第三十六

  诚节《易》称:“圣人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又云:“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然而士之立身成名,在乎仁义而已。故仁道不远,则杀身以成仁,义重于生,则捐生而取义。是以龙逢投躯于夏癸,比干竭节于商辛,申蒯断臂于齐庄,弘演纳肝于卫懿。爰逮汉之纪信、栾布,晋之向雄、嵇绍,凡在立名之士,莫不庶几焉。至于临难忘身,见危授命,虽斯文不坠,而行之盖寡,固知士之所重,信在兹乎!非夫内怀铁石之心,外负凌霜之节,孰能安之若命,赴蹈如归者也。皇甫诞等,当扰攘之际,践必死之机,白刃临颈,确乎不拔,可谓岁寒贞柏,疾风劲草,千载之后,懔懔如生。岂独闻彼伯夷,懦夫立志,亦冀将来君子,有所庶几。故掇采所闻,为《诚节传》。  刘弘刘弘,字仲远,彭城丛亭里人,魏太常卿芳之孙也。少好学,有行检,重节概。  仕齐行台郎中、襄城、沛郡、谷阳三郡太守、西楚州刺史。及齐亡,周武帝以为本郡太守。尉迥之乱也,遣其将席毗掠徐、兗。弘勒兵拒之,以功授仪同、永昌太守、齐州长史。志在立功,不安佐职。平陈之役,表请从军,以行军长史从总管吐万绪度江。以功加上仪同,封濩泽县公,拜泉州刺史。会高智慧作乱,以兵攻州,弘城守百余日,救兵不至。前后出战,死亡太半,粮尽无所食,与士卒数百人煮犀甲腰带,及剥树皮而食之,一无离叛。贼知其饥饿,欲降之,弘抗节弥厉。贼悉众来攻,城陷,为贼所害。上闻而嘉叹者久之,赐物二千段。子长信,袭其官爵。  皇甫诞陶模敬钊皇甫诞,字玄虑,安定乌氏人也。祖和,魏胶州刺史。父璠,周隋州刺史。诞少刚毅,有器局。周毕王引为仓曹参军。高祖受禅,为兵部侍郎。数年,出为鲁州长史。开皇中,复入为比部、刑部二曹侍郎,俱有能名。迁治书侍御史,朝臣无不肃惮。上以百姓多流亡,令诞为河南道大使以检括之。及还,奏事称旨,上甚悦,令判大理少卿。明年,迁尚书右丞,俄以母忧去职。未期,起令视事。寻转尚书左丞。时汉王谅为并州总管,朝廷盛选僚佐,前后长史、司马,皆一时名士。上以诞公方著称,拜并州总管司马,总府政事,一以谘之,谅甚敬焉。及炀帝即位,征谅入朝,谅用谘议王頍之谋,发兵作乱。诞数谏止,谅不纳。诞因流涕曰:“窃料大王兵资,无敌京师者,加以君臣位定,逆顺势殊,士马虽精,难以取胜。愿王奉诏入朝,守臣子之节,必有松、乔之寿,累代之荣。如更迁延,陷身叛逆,一挂刑书,为布衣黔首不可得也。愿察区区之心,思万全之计,敢以死请。”谅怒而囚之。及杨素将至,谅屯清源以拒之。谅主簿豆卢毓出诞于狱,相与协谋,闭城拒谅。谅袭击破之,并抗节而遇害。帝以诞亡身徇国,嘉悼者久之,下诏曰:“褒显名节,有国通规,加等饰终,抑惟令典。并州总管司马皇甫诞,性理淹通,志怀审正,效官赞务,声绩克宣。值狂悖构祸,凶威孔炽,确殉单诚,不从妖逆。虽幽絷寇手,而雅志弥厉,遂潜与义徒据城抗拒。众寡不敌,奄致非命。可赠柱国,封弘义公,谥曰明。”子无逸嗣。  无逸寻为淯阳太守,政甚有声。《大业令》行,旧爵例除,以无逸诚义之后,赐爵平舆侯。入为刑部侍郎,守右武卫将军。  初,汉王谅之反也,州县莫不响应,有岚州司马陶模、繁畤令敬钊,并抗节不从。  陶模,京兆人也。性明敏,有器干。仁寿初,为岚州司马。谅既作乱,刺史乔钟葵发兵将赴逆,模拒之曰:“汉王所图不轨,公荷国厚恩,致位方伯,谓当竭诚效命以答慈造,岂有大行皇帝梓宫未掩,翻为厉阶!”钟葵失色曰:“司马反邪?”  临之以兵,辞气不挠,葵义而释之。军吏进曰:“若不斩模,何以压众心?”于是囚之于狱,悉掠取资财,分赐党与。及谅平,炀帝嘉之,拜开府,授大兴令。杨玄感之反也,率兵从卫玄击之,以攻进位银青光禄大夫,卒官。  敬钊字积善,河东蒲坂人也。父元约,周布宪中大夫。钊仁寿中为繁畤令,甚有能名。及贼至,力战城陷。贼帅墨弼掠其资产而临之以兵,钊辞气不挠。弼义而止之,执送于伪将乔钟葵所。钟葵释之,署为代州总管司马,钊正色拒之,至于再三。钟葵忿然曰:“受官则可,不然当斩!”钊答曰:“忝为县宰,遭逢逆乱,进不能保境,退不能死节,为辱已多,何乃复以伪官相迫也?死生唯命,余非所闻。”  钟葵怒甚,熟视钊曰:“卿不畏死邪?”复将杀之。会杨义臣军至,钟葵遽出战,因而大败,钊遂得免。大业三年,炀帝避暑汾阳宫,代州长史柳铨、司马崔宝山上其状,付有司将加褒赏,会虞世基奏格而止。后迁朝邑令,未几,终。  游元游元,字楚客,广平任人,魏五更明根之玄孙也。父宝藏,位至太守。元少聪敏,年十六,齐司徒徐显秀引为参军事。周武帝平齐之后,历寿春令、谯州司马,俱有能名。开皇中,为殿内侍御史。晋王广为扬州总管,以元为法曹参军,父忧去职。后为内直监。炀帝嗣位,迁尚书度支郎。辽东之役,领左骁卫长史,为盖牟道监军,拜朝请大夫,兼治书侍御史。宇文述等九军败绩,帝令元按其狱。述时贵幸,其子士及又尚南阳公主,势倾朝廷。遣家僮造元,有所请属。元不之见。他日,数述曰:“公地属亲贤,腹心是寄,当咎身责己,以劝事君,乃遣人相造,欲何所道?”  按之愈急,仍以状劾之。帝嘉其公正,赐朝服一袭。九年,奉使于黎阳督运,杨玄感作逆,乃谓元曰:“独夫肆虐,天下士大夫肝脑涂地,加以陷身绝域之所,军粮断绝,此亦天亡之时也。我今亲率义兵,以诛无道,卿意如何?”元正色答曰:“尊公荷国宠灵,功参佐命,高官重禄,近古莫俦,公之弟兄,青紫交映,当谓竭诚尽节,上答鸿恩。岂意坟土未干,亲图反噬,深为明公不取,愿思祸福之端。仆有死而已,不敢闻命。”玄感怒而囚之,屡胁以兵,竟不屈节,于是害之。帝甚嘉叹,赠银青光禄大夫,赐缣五百匹。拜其子仁宗为正议大夫、弋阳郡通守。  冯慈明冯慈明,字无佚,信都长乐人也。父子琮,仕齐官至尚书右仆射。慈明在齐,以戚属之故,年十四,为淮阳王开府参军事。寻补司州主簿,进除中书舍人。周武平齐,授帅都督。高祖受禅,开三府官,除司空司仓参军事。累迁行台礼部侍郎。  晋王广为并州总管,盛选僚属,以慈明为司士。后历吏部员外郎,兼内史舍人。炀帝即位,以母忧去职。帝以慈明始事籓邸,后更在台,意甚衔之,至是谪为伊吾镇副。未之官,转交?止郡丞。大业九年,被征入朝。时兵部侍郎斛斯政亡奔高丽,帝见慈明,深慰勉之。俄拜尚书兵曹郎,加位朝请大夫。十三年,摄江都郡丞事。  李密之逼东都也,诏令慈明安集氵廛、洛,追兵击密。至鄢陵,为密党崔枢所执。  密延慈明于坐,劳苦之,因而谓曰:“隋祚已尽,区宇沸腾,吾躬率义兵,所向无敌,东都危急,计日将下。今欲率四方之众,问罪于江都,卿以为何如?”慈明答曰:“慈明直道事人,有死而已,不义之言,非所敢对。”密不悦,冀其后改,厚加礼焉。慈明潜使人奉表江都,及致书东都留守,论贼形势。密知其状,又义而释之。出至营门,贼帅翟让怒曰:“尔为使人,为我所执,魏公相待至厚,曾无感戴,宁有畏乎?”慈明勃然曰:“天子使我来,正欲除尔辈,不图为贼党所获。我岂从汝求活耶?欲杀但杀,何须骂詈!”因谓群贼曰:“汝等本无恶心,因饥馑逐食至此。官军至,早为身计。”让益怒,于是乱刀斩之。时年六十八。梁郡通守杨汪上状,帝叹惜之,赠银青光禄大夫。拜其二子惇、怦俱为尚书承务郎。王充推越王侗为主,重赠柱国、户部尚书、昌黎郡公,谥曰壮武。  长子忱,先在东都,王充破李密,忱亦在军中,遂遣奴负父尸柩诣东都,身不自送。未几,又盛花烛纳室。时论丑之。  张须陀张须陀,弘农阌乡人也。性刚烈,有勇略。弱冠从史万岁讨西爨,以功授仪同,赐物三百段。炀帝嗣位,汉王谅作乱并州,从杨素击平之,加开府。大业中,为齐郡丞。会兴辽东之役,百姓失业,又属岁饥,谷米踊贵,须陀将开仓赈给,官属咸曰:“须待诏敕,不可擅与。”须陀曰:“今帝在远,遣使往来,必淹岁序。百姓有倒悬之急,如待报至,当委沟壑矣。吾若以此获罪,死无所恨。”先开仓而后上状,帝知之而不责也。明年,贼帅王薄聚结亡命数万人,寇掠郡境。官军击之,多不利。须陀发兵拒之,薄遂引军南,转掠鲁郡。须陀蹑之,及于岱山之下。薄恃骤胜,不设备。须陀选精锐,出其不意击之,薄众大溃,因乘胜斩首数千级。薄收合亡散,得万余人,将北度河。须陀追之,至临邑,复破之,斩五千余级,获六畜万计。时天下承平日久,多不习兵,须陀独勇决善战。又长于抚驭,得士卒心,论者号为名将。薄复北战,连豆子贼孙宣雅、石秪阇、郝孝德等众十余万攻章丘。须陀遣舟师断其津济,亲率马步二万袭击,大破之,贼徒散走。既至津梁,复为舟师所拒,前后狼狈,获其家累辎重不可胜计,露布以闻。帝大悦,优诏褒扬,令使者图画其形容而奏之。其年,贼裴长才、石子河等众二万,奄至城下,纵兵大掠。须陀未暇集兵,亲率五骑与战。贼竞赴之,围百余重,身中数创,勇气弥厉。会城中兵至,贼稍却,须陀督军复战,长才败走。后数旬,贼帅秦君弘、郭方预等合军围北海,兵锋甚锐,须陀谓官属曰:“贼自恃强,谓我不能救,吾今速去,破之必矣。”  于是简精兵,倍道而进,贼果无备,击大破之,斩数万级,获辎重三千两。司隶刺史裴操之上状,帝遣使劳问之。十年,贼左孝友众将十万,屯于蹲狗山。须陀列八风营以逼之,复分兵扼其要害。孝友窘迫,面缚来降。其党解象、王良、郑大彪、李?宛等众各万计,须陀悉讨平之,威振东夏。以功迁齐郡通守,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俄而贼庐明月众十余万,将寇河北,次祝阿,须陀邀击,杀数千人。  贼吕明星、帅仁泰、霍小汉等众各万余,扰济北,须陀进军击走之。寻将兵拒东郡贼翟让,前后三十余战,每破走之。转荥阳通守。时李密说让取洛口仓,让惮须陀,不敢进。密劝之,让遂与密率兵逼荥阳,须陀拒之。让惧而退,须陀乘之,逐北十余里。时李密先伏数千人于林木间,邀击须陀军,遂败绩。密与让合军围之,须陀溃围辄出,左右不能尽出,须陀跃马入救之。来往数四,众皆败散,乃仰天曰:“兵败如此,何面见天子乎?”乃下马战死。时年五十二。其所部兵,尽夜号哭,数日不止。越王侗遣左光禄大夫裴仁基招抚其众,移镇武牢。帝令其子元备总父兵,元备时在齐郡,遇贼,竟不果行。  杨善会杨善会,字敬仁,弘农华阴人也。父初,官至毗陵太守。善会大业中为鄃令,以清正闻。俄而山东饥馑,百姓相聚为盗,善会以左右数百人逐捕之,往皆克捷。  其后贼帅张金称众数万,屯于县界,屠城剽邑,郡县莫能御。善会率励所领,与贼搏战,或日有数合,每挫其锋。炀帝遣将军段达来讨金称,善会进计于达,达不能用,军竟败焉。达深谢善会。后复与贼战,进止一以谋之,于是大克。金称复引渤海贼孙宣雅、高士达等众数十万,破黎阳而还,军锋甚盛。善会以劲兵千人邀击,破之,擢拜朝请大夫、清河郡丞。金称稍更屯聚,以轻兵掠冠氏。善会与平原通守杨元弘步骑数万众,袭其本营。武贲郎将王辩军亦至,金称释冠氏来援,因与辩战,不利,善会选精锐五百赴之,所当皆靡,辩军复振。贼退守本营,诸军各还。于时山东思乱,从盗如市,郡县微弱,陷没相继。能抗贼者,唯善会而已。前后七百余阵,未尝负败,每恨众寡悬殊,未能灭贼。会太仆杨义臣讨金称,复为贼所败,退保临清。取善会之策,频与决战,贼乃退走。乘胜遂破其营,尽俘其众。金称将数百人遁逃,后归漳南,招集余党。善会追捕斩之,传首行在所。帝赐以尚方甲槊弓剑,进拜清河通守。其年,从杨义臣斩漳南贼帅高士达,传首江都宫,帝下诏褒扬之。士达所部将窦建德,自号长乐王,来攻信都。临清贼王安阻兵数千,与建德相影响。善会袭安斩之。建德既下信都,复扰清河,善会逆拒之,反为所败,婴城固守。贼围之四旬,城陷,为贼所执。建德释而礼之,用为贝州刺史。善会骂之曰:“老贼何敢拟议国士!恨吾力劣,不能擒汝等。我岂是汝屠酤兒辈,敢欲更相吏邪?”  临之以兵,辞气不挠。建德犹欲活之,为其部下所请,又知终不为己用,于是害之。  清河士庶莫不伤痛焉。  独孤盛独孤盛,上柱国楷之弟也。性刚烈,有胆气。炀帝在籓,盛以左右从,累迁为车骑将军。及帝嗣位,以籓邸之旧,渐见亲待,累转为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之作乱也,裴虔通引兵至成象殿,宿卫者皆释仗而走。盛谓虔通曰:“何物兵?形势太异也!”虔通曰:“事势已然,不预将军事。将军慎无动。”盛大骂曰:“老贼是何物语!”不及被甲,与左右十余人逆拒之,为乱兵所杀。越王侗称制,赠光禄大夫、纪国公,谥曰武节。  元文都元文都,洵阳公孝矩之兄子也。父孝则,周小冢宰、江陵总管。文都性鲠直,明辩有器干。仕周为右侍上士。开皇初,授内史舍人,历库部、考功二曹郎,俱有能名。擢为尚书左丞,转太府少卿。炀帝嗣位,转司农少卿、司隶大夫,寻拜御史大夫,坐事免。未几,授太府卿,帝渐任之,甚有当时之誉。大业十三年,帝幸江都宫,诏文都与段达、皇甫无逸、韦津等同为东都留守。及帝崩,文都与达、津等共推越王侗为帝。侗署文都为内史令、开府仪同三司、光禄大夫、左骁卫大将军、摄右翊卫将军、鲁国公。既而宇文化及立秦王浩为帝,拥兵至彭城,所在响震。文都讽侗遣使通于李密。密于是请降,因授官爵,礼其使甚厚。王充不悦,因与文都有隙。文都知之,阴有诛充之计。侗复以文都领御史大夫,充固执而止。卢楚说文都曰:“王充外军一将耳,本非留守之徒,何得预吾事!且洛口之败,罪不容诛,今者敢怀跋扈,宰制时政,此而不除,方为国患。”文都然之,遂怀奏入殿。事临发,有人以告充。充时在朝堂,惧而驰还含嘉城,谋作乱。文都频遣呼之,充称疾不赴。至夜作乱,攻东太阳门而入,拜于紫微观下。侗遣人谓之曰:“何为者?”  充曰:“元文都、卢楚谋相杀害,请斩文都,归罪司寇。”侗见兵势渐盛,度终不免,谓文都曰:“公自见王将军也。”文都迁延而泣,侗遣其署将军黄桃树执文都以出。文都顾谓侗曰:“臣今朝亡,陛下亦当夕及。”侗恸哭而遣之,左右莫不悯默。出至兴教门,充令左右乱斩之,诸子并见害。  卢楚卢楚,涿郡范阳人也。祖景祚,魏司空掾。楚少有才学,鲠急口吃,言语涩难。  大业中,为尚书右司郎,当朝正色,甚为公卿所惮。及帝幸江都,东都官僚多不奉法,楚每存纠举,无所回避。越王侗称尊号,以楚为内史令、左备身将军、摄尚书左丞、右光禄大夫,封涿郡公,与元文都等同心戮力以辅幼主。及王充作乱,兵攻太阳门,武卫将军皇甫无逸斩关逃难,呼楚同去。楚谓之曰:“仆与元公有约,若社稷有难,誓以俱死,今舍去不义。”及兵入,楚匿于太官署,贼党执之,送于充所。充奋袂令斩之,于是锋刃交下,肢体糜碎。  刘子翊刘子翊,彭城丛亭里人也。父徧,齐徐州司马。子翊少好学,颇解属文,性刚謇,有吏干。仕齐殿中将军。开皇初,为南和丞,累转秦州司法参军事。十八年,入考功,尚书右仆射杨素见而异之,奏为侍御史。时永宁令李公孝四岁丧母,九岁外继,其后父更别娶后妻,至是而亡。河间刘炫以无抚育之恩,议不解任。子翊驳之曰:《传》云:“继母如母,与母同也。”当以配父之尊,居母之位,齐杖之制,皆如亲母。又“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期”。报期者,自以本生,非殊亲之与继也。  父虽自处傍尊之地,于子之情,犹须隆其本重。是以令云:“为人后者,为其父母并解官,申其心丧。父卒母嫁,为父后者虽不服,亦申心丧。其继母嫁不解官。”  此专据嫁者生文耳。将知继母在父之室,则制同亲母。若谓非有抚育之恩,同之行路,何服之有乎?服既有之,心丧焉可独异?三省令旨,其义甚明。今言令许不解,何其甚谬!且后人者为其父母期,未有变隔以亲继,亲继既等,故知心丧不殊。  《服问》云:“母出则为继母之党服。”岂不以出母族绝,推而远之,继母配父,引而亲之乎?子思曰:“为伋也妻,是为白也母。有为亻及也妻,是不为白也母。”  定知服以名重,情因父亲,所以圣人敦之以孝慈,弘之以名义。是使子以名服,同之亲母,继以义报,等之己生。如谓继母之来,在子出之后,制有浅深者,考之经传,未见其文。譬出后之人,所后者初亡,后之者始至,此复可以无抚育之恩而不服重乎?昔长沙人王毖,汉末为上计诣京师,既而吴、魏隔绝,毖于内国更娶,生子昌。毖死后为东平相,始知吴之母亡,便情系居重,不摄职事。于时议者,不以为非。然则继母之与前母,于情无别。若要以抚育始生服制,王昌复何足云乎?又晋镇南将军羊祜无子,取弟子伊为子。祜薨,伊不服重,祜妻表闻,伊辞曰:“伯生存养己,伊不敢违。然无父命,故还本生。”尚书彭权议:“子之出养,必由父命,无命而出,是为叛子。”于是下诏从之。然则心服之制,不得缘恩而生也。  论云:“礼者称情而立文,仗义而设教。”还以此义,谕彼之情。称情者,称如母之情,仗义者,仗为子之义。名义分定,然后能尊父顺名,崇礼笃敬。苟以母养之恩始成母子,则恩由彼至,服自己来,则慈母如母,何得待父命?又云:“继母慈母,本实路人,临己养己,同之骨血。”若如斯言,子不由父,纵有恩育,得如母乎?其慈继虽在三年之下,而居齐期之上,礼有伦例,服以称情。继母本以名服,岂藉恩之厚薄也。至于兄弟之子犹子也,私昵之心实殊,礼服之制无二。彼言“以”轻“如”重,自以不同。此谓如重之辞,即同重法,若使轻重不等,何得为“如”?律云“准枉法”者,但准其罪,“以枉法论”者,即同真法。律以弊刑,礼以设教,准者准拟之名,以者即真之称。“如”“以”二字,义用不殊,礼律两文,所防是一。将此明彼,足见其义,取譬伐柯,何远之有。  又论云:“取子为后者,将以供承祧庙,奉养己身,不得使宗子归其故宅,以子道事本父之后妻也。”然本父后妻,因父而得母称,若如来旨,本父亦可无心丧乎?何直父之后妻。论又云:“礼言旧君,其尊岂复君乎?已去其位,非复纯臣,须言‘旧’以殊之。别有所重,非复纯孝,故言‘其’已见之。目以其父之文,是名异也。”此又非通论。何以言之?“其“旧”训殊,所用亦别,旧者易新之称,其者因彼之辞,安得以相类哉?至如《礼》云:“其父析薪,其子不克负荷。”  《传》云:“卫虽小,其君在焉。”若其父而有异,其君复有异乎?斯不然矣,斯不然矣。今炫敢违礼乖令,侮圣干法,使出后之子,无情于本生,名义之分,有亏于风俗。徇饰非于明世,强媒蘖于礼经,虽欲扬己露才,不觉言之伤理。  事奏,竟从子翊之议。仁寿中,为新丰令,有能名。大业三年,除大理正,甚有当时之誉。擢授治书侍御史,每朝廷疑议,子翊为之辩析,多出众人意表。从幸江都。值天下大乱,帝犹不悟,子翊因侍切谏,由是忤旨,令子翊为丹阳留守。寻遣于上江督运,为贼吴棋子所虏。子翊说之,因以众首。复遣领首贼清江。遇炀帝被杀,贼知而告之。子翊弗信,斩所言者。贼又欲请以为主,子翊不从。群贼执子翊至临川城下,使告城中,云“帝已崩”。子翊反其言,于是见害,时年七十。  尧君素陈孝意张季珣松赟尧君素,魏郡汤阴人也。炀帝为晋王时,君素以左右从。及嗣位,累迁鹰击郎将。大业之末,盗贼蜂起,人多流亡,君素所部独全。后从骁卫大将军屈突通拒义兵于河东。俄而通引兵南遁,以君素有胆略,署领河东通守。义师遣将吕绍宗、韦义节等攻之,不克。及通军败,至城下呼之。君素见通,歔欷流涕,悲不自胜,左右皆哽咽,通亦泣下沾衿,因谓君素曰:“吾军已败,义旗所指,莫不响应。事势如此,卿当早降,以取富贵。”君素答曰:“公当爪牙之寄,为国大臣,主上委公以关中,代王付公以社稷,国祚隆替,悬之于公。奈何不思报效,以至于此。纵不能远惭主上,公所乘马,即代王所赐也,公何面目乘之哉!”通曰:“吁!君素,我力屈而来。”君素曰:“方今力犹未屈,何用多言。”通惭而退。时围甚急,行李断绝,君素乃为木鹅,置表于颈,具论事势,浮之黄河,沿流而下。河阳守者得之,达于东都。越王侗见而叹息,于是承制拜君素为金紫光禄大夫,密遣行人劳苦之。监门直阁庞玉、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前后自东都归义,俱造城下,为陈利害。大唐又赐金券,待以不死。君素卒无降心。其妻又至城下谓之曰:“隋室已亡,天命有属,君何自苦,身取祸败。”君素曰:“天下事非妇人所知。”引弓射之,应弦而倒。君素亦知事必不济,然要在守死不易,每言及国家,未尝不歔欷。尝谓将士曰:“吾是籓邸旧臣,累蒙奖擢,至于大义,不得不死。今谷支数年,食尽此谷,足知天下之事。必若隋室倾败,天命有归,吾当断头以付诸君也。”时百姓苦隋日久,及逢义举,人有息肩之望。然君素善于统领,下不能叛。岁余,颇得外生口,城中微知江都倾覆。又粮食乏绝,人不聊生,男女相食,众心离骇。白虹降于府门,兵器之端,夜皆光见。月余,君素为左右所害。  河东陈孝意,少有志尚,弱冠以贞介知名。大业初,为鲁郡司法书佐,郡内号为廉平。太守苏威尝欲杀一囚,孝意固谏,至于再三,威不许。孝意因解衣,请先受死。良久,威意乃解,谢而遣之,渐加礼敬。及威为纳言,奏孝意为侍御史。后以父忧去职,居丧过礼,有白鹿驯扰其庐,时人以为孝感之应。未期,起授雁门郡丞。在郡菜食斋居,朝夕哀临,每一发声,未尝不绝倒,柴毁骨立,见者哀之。于时政刑日紊,长吏多贼污,孝意清节弥厉,发奸擿伏,动若有神,吏民称之。炀帝幸江都,马邑刘武周杀太守王仁恭,举兵作乱。孝意率兵与武贲郎将王智辩讨之,战于下馆城,反为所败。武周遂转攻傍郡,百姓凶凶,将怀叛逆。前郡丞杨长仁、雁门令王确等,并桀黠,为无赖所归,谋应武周。孝意阴知之,族灭其家,郡中战栗,莫敢异志。俄而武周引兵来攻,孝意拒之,每致克捷。但孤城独守,外无声援,孝意执志,誓以必死。每遣使江都,道路隔绝,竟无报命。孝意亦知帝必不反,每旦暮向诏敕库俯伏流涕,悲动左右。围城百余日,粮尽,为校尉张伦所杀,以城归武周。  京兆张季珣,父祥,少为高祖所知,其后引为丞相参军事。开皇中,累迁并州司马。仁寿末,汉王谅举兵反,遣其将刘建略地燕、赵。至井陉,祥勒兵拒守,建攻之,复纵火烧其郭下。祥见百姓惊骇,其城侧有西王母庙,祥登城望之再拜,号泣而言曰:“百姓何罪,致此焚烧!神其有灵,可降雨相救。”言讫,庙上云起,须臾骤雨,其火遂灭。士卒感其至诚,莫不用命。城围月余,李雄援军至,贼遂退走。以功授开府,历汝州刺史、灵武太守,入为都水监,卒官。季珣少慷慨有志节。  大业末,为鹰击郎将,其府据箕山为固,与洛口连接。及李密、翟让攻陷仓城,遣人呼之。季珣骂密极口,密怒,遣兵攻之,连年不能克。时密众数十万在其城下,季珣四面阻绝,所领不过数百人,而执志弥固,誓以必死。经三年,资用尽,樵苏无所得,撤屋而爨,人皆穴处,季珣抚巡之,一无离叛。粮尽,士卒羸病不能拒战,遂为所陷。季珣坐听事,颜色自若,密遣兵擒送之。群贼曳季珣令拜密,季珣曰:“吾虽为败军之将,犹是天子爪牙之臣,何容拜贼也!”密壮而释之。翟让从之求金不得,遂杀之,时年二十八。  其弟仲琰,大业末为上洛令。及义兵起,率吏人城守,部下杀之以归义。仲琰弟琮,为千牛左右,宇文化及之乱遇害。季珣家素忠烈,兄弟俱死国难,论者贤之。  北海松赟,性刚烈,重名义,为石门府队正。大业末,有贼杨厚拥徒作乱,来攻北海县,赟从郡兵讨之。赟轻骑觇贼,为厚所获,厚令赟谓城中,云郡兵已破,宜早归降。赟伪许之。既至城下,大呼曰:“我是松赟,为官军觇贼,邂逅被执,非力屈也。今官军大来,并已至矣,贼徒寡弱,旦暮擒剪,不足为忧。”贼以刀筑赟口,引之而去,殴击交下。赟骂厚曰:“老贼何敢致辱贤良,祸自及也!”言未卒,贼已斩断其腰。城中望之,莫不流涕扼腕,锐气益倍。北海卒完。炀帝遣户曹郎郭子贱讨厚,破之,以赟亡身殉节,嗟悼不已,上表奏之。优诏褒扬,赠朝散大夫、本郡通守。  史臣曰:古人以天下至大,方身则小,生为重矣,比义则轻。然则死有重于太山,生以理全者也,生有轻于鸿毛,死与义合者也。然死不可追,生无再得,故处不失节,所以为难矣。杨谅、玄感、李密反形已成,凶威方炽,皇甫诞、游元、冯慈明临危不顾,视死如归,可谓勇于蹈义矣。独孤盛、元文都、卢楚、尧君素岂不知天之所废,人不能兴,甘就菹醢之诛,以徇忠贞之节。虽功未存于社稷,力无救于颠危,然视彼苟免之徒,贯三光而洞九泉矣。须陀、善会有温序之风,子翊、松赟蹈解扬之烈。国家昏乱有忠臣,诚哉斯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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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一列传第三十六 诚节《易》称:“圣人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又云:“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然而士之立身成名,在乎仁义而已。故仁道不远,则杀身以成仁,义重于生

卷七十列传第三十五

  杨玄感李子雄赵元淑斛斯政刘元进杨玄感,司徒素之子也。体貌雄伟,美须髯。少时晚成,人多谓之痴,其父每谓所亲曰:“此兒不痴也。”及长,好读书,便骑射。以父军功,位至柱国,与其父俱为第二品,朝会则齐列。其后高祖命玄感降一等,玄感拜谢曰:“不意陛下宠臣之甚,许以公廷获展私敬。”初拜郢州刺史,到官,潜布耳目,察长吏能不。其有善政及脏污者,纤介必知之,往往发其事,莫敢欺隐。吏民敬服,皆称其能。后转宋州刺史,父忧去职。岁余,起拜鸿胪卿,袭爵楚国公,迁礼部尚书。性虽骄倨,而爱重文学,四海知名之士多趋其门。自以累世尊显,有盛名于天下,在朝文武多是父之将吏,复见朝纲渐紊,帝又猜忌日甚,内不自安,遂与诸弟潜谋废帝,立秦王浩。及从征吐谷浑,还至大斗拔谷,时从官狼狈,玄感欲袭击行宫。其叔慎谓玄感曰:“士心尚一,国未有衅,不可图也。”玄感乃止。时帝好征伐,玄感欲立威名,阴求将领。谓兵部尚书段文振曰:“玄感世荷国恩,宠逾涯分,自非立效边裔,何以塞责!若方隅有风尘之警,庶得执鞭行阵,少展丝发之功。明公兵革是司,敢布心腹。”文振因言于帝,帝嘉之,顾谓群臣曰:“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故不虚也。”于是赉物千段,礼遇益隆,颇预朝政。  帝征辽东,命玄感于黎阳督运。于时百姓苦役,天下思乱,玄感遂与武贲郎将王仲伯、汲郡赞治赵怀义等谋议,欲令帝所军众饥馁,每为逗留,不时进发。帝迟之,遣使者逼促,玄感扬言曰:“水路多盗贼,不可前后而发。”其弟武贲郎将玄纵、鹰扬郎将万硕并从幸辽东,玄感潜遣人召之。时将军来护兒以舟师自东莱将入海,趣平壤城,军未发。玄感无以动众,乃遣家奴伪为使者,从东方来,谬称护兒失军期而反。玄感遂入黎阳县,闭城大索男夫。于是取帆布为牟甲,署官属,皆准开皇之旧。移书傍郡,以讨护兒为名,各令发兵,会于仓所。以东光县尉元务本为黎州刺史,赵怀义为卫州刺史,河内郡主簿唐祎为怀州刺史。有众且一万,将袭洛阳。唐帏至河内,驰往东都告之。越王侗、民部尚书樊子盖等大惧,勒兵备御。修武县民相率守临清关,玄感不得济,遂于汲郡南渡河,从乱者如市。数日,屯兵上春门,众至十余万。子盖令河南赞治裴弘策拒之,弘策战败。瀍、洛父老竞致牛酒。  玄感屯兵尚书省,每誓众曰:“我身为上柱国,家累巨万金,至于富贵,无所求也。  今者不顾破家灭族者,但为天下解倒悬之急,救黎元之命耳。”众皆悦,诣辕门请自效者,日有数千。与樊子盖书曰:夫建忠立义,事有多途,见机而作,盖非一揆。昔伊尹放太甲于桐宫,霍光废刘贺于昌邑,此并公度内,不能一二披陈。高祖文皇帝诞膺天命,造兹区宇,在〔玑以齐七政,握金镜以驭六龙,无为而至化流,垂拱而天下治。今上纂承宝历,宜固洪基,乃自绝于天,殄民败德。频年肆书,盗贼于是滋多,所在修治,民力为之凋尽。荒淫酒色,子女必被其侵,耽玩鹰犬,禽兽皆离其毒。朋党相扇,货贿公行,纳邪佞之言,杜正直之口。加以转输不息,遥役无期,士卒填沟壑,骸骨蔽原野。黄河之北,则千里无烟,江淮之间,则鞠为茂草。玄感世荷国恩,位居上将,先公奉遗诏曰:“好子孙为我辅弼之,恶子孙为我屏黜之。”所以上禀先旨,下顺民心,废此淫昏,更立明哲。四海同心,九州响应,士卒用命,如赴私雠,民庶相趋,义形公道。天意人事,较然可知。公独守孤城,势何支久!愿以黔黎在念,社稷为心,勿拘小礼,自贻伊戚。谁谓国家,一旦至此,执笔潸泫,言无所具。  遂进逼都城。  刑部尚书卫玄,率众数万,自关中来援东都。以步骑二万渡瀍、涧挑战,玄感伪北。玄逐之,伏兵发,前军尽没。后数日,玄复与玄感战,兵始合,玄感诈令人大呼曰:“官军已得玄感矣。”玄军稍怠,玄感与数千骑乘之,于是大溃,拥八千人而去。玄感骁勇多力,每战亲运长矛,身先士卒,喑呜叱咤,所当者莫不震慑。  论者方之项羽。又善抚驭,士乐致死,由是战无不捷。玄军日蹙,粮又尽,乃悉众决战,阵于北邙,一日之间,战十余合。玄感弟玄挺中流矢而毙,玄感稍却。樊子盖复遣兵攻尚书省,又杀数百人。帝遣武贲郎将陈棱攻元务本于黎阳,武卫将军屈突通屯河阳,左翊大将军宇文述发兵继进,右骁卫大将军来护兒复来赴援。玄感请计于前民部尚书李子雄,子雄曰:“屈突通晓习兵事,若一渡河,则胜负难决,不如分兵拒之。通不能济,则樊、卫失援。”玄感然之,将拒通。子盖知其谋,数击其营,玄感不果进。通遂济河,军于破陵。玄感为两军。西抗卫玄,东拒屈突通。  子盖复出兵,于是大战,玄感军频北。复请计于子雄,子雄曰:“东都援军益至,我师屡败,不可久留。不如直入关中,开永丰仓以赈贫乏,三辅可指麾而定。据有府库,东面而争天下,此亦霸王之业。”会华阴诸杨请为乡导,玄感遂释洛阳,西图关中,宣言曰:“我已破东都,取关西矣。”宇文述等诸军蹑之。至弘农宫,父老遮说玄感曰:“宫城空虚,又多积粟,攻之易下。进可绝敌人之食,退可割宜阳之地。”玄感以为然,留攻之。三日城不下,追兵遂至。玄感西至阌乡,上盘豆,布阵亘五十里,与官军且战且行,一日三败。复阵于董杜原,诸军击之,玄感大败,独与十余骑窜林木间,将奔上洛。追骑至,玄感叱之,皆惧而返走。至葭芦戍,玄感窘迫,独与弟积善步行。自知不免,谓积善曰:“事败矣。我不能受人戮辱,汝可杀我。”积善抽刀斫杀之,因自刺,不死,为追兵所执,与玄感首俱送行在所,磔其尸于东都市三日,复脔而焚之。余党悉平。其弟玄奖为义阳太守,将归玄感,为郡丞周〔玉所杀。玄纵弟万硕,自帝所逃归,至高阳,止传舍,监事许华与郡兵执之,斩于涿郡。万硕弟民行,官至朝请大夫,斩于长安。并具枭磔。公卿请改玄感姓为枭氏,诏可之。  初,玄感围东都也,梁郡人韩相国举兵应之,玄感以为河南道元帅。旬月间,众十余万,攻剽郡县。至于襄城,遇玄感败,兵渐溃散,为吏所执,传首东都。  李子雄,渤海蓚人也。祖伯贲,魏谏议大夫。父桃枝,东平太守。与乡人高仲密同归于周,官至冀州刺史。子雄少慷慨有壮志,弱冠从周武帝平齐,以功授帅都督。高祖作相,从韦孝宽破尉迥于相州,拜上开府,赐爵建昌县公。高祖受禅,为骠骑将军。伐陈之役,以功进位大将军,历郴、江二州刺史,并有能名。仁寿中,坐事免。汉王谅之作乱也,炀帝将发幽州兵以讨之。时窦抗为幽州总管,帝恐其有二心,问可任者于杨素。素进子雄,授大将军,拜廉州刺史,驰至幽州,止传舍,召募得千余人。抗恃素贵,不时相见。子雄遣人谕之。后二日,抗从铁骑二千,来诣子雄所。子雄伏甲,请与相见,因擒抗。遂发幽州兵步骑三万,自井陉以讨谅。  时谅遣大将军刘建略地燕、赵,正攻井陉,相遇于抱犊山下,力战,破之。迁幽州总管,寻征拜民部尚书。  子雄明辩有器干,帝甚任之。新罗尝遣使朝贡,子雄至朝堂与语,因问其冠制所由。其使者曰:“皮弁遗象。安有大国君子而不识皮弁也!”子雄因曰:“中国无礼,求诸四夷。”使者曰:“自至已来,此言之外,未见无礼。”宪司以子雄失词,奏劾其事,竟坐免。俄而复职,从幸江都。帝以仗卫不整,顾子雄部伍之。子雄立指麾,六军肃然。帝大悦曰:“公真武侯才也。”寻转右武侯大将军,后坐事除名。辽东之役,帝令从军自效,因从来护兒自东平将指沧海。会杨玄感反于黎阳,帝疑之,诏锁子雄送行在所。子雄杀使者,亡归玄感。玄感每请计于子雄,语在《玄感传》。及玄感败,伏诛,籍没其家。  博陵赵元淑,父世模,初事高宝宁,后以众归周,授上开府,寓居京兆之云阳。  高祖践阼,恆典宿卫。后从晋王伐陈,先锋遇贼,力战而死。朝廷以其身死王事,以元淑袭父本官,赐物二千段。元淑性疏诞,不治产业,家徒壁立。后数岁,授骠骑将军。将之官,无以自给。时长安富人宗连,家累千金,仕周为三原令。有季女,慧而有色,连独奇之,每求贤夫,闻元淑如是,请与相见。连有风仪,美谈笑,元淑亦异之。及至其家,服玩居处拟于将相。酒酣,奏女乐,元淑所未见也。元淑辞出,连曰:“公子有暇,可复来也。”后数日,复造之,宴乐更侈。如此者再三,因谓元淑曰:“知公子素贫,老夫当相济。”因问元淑所须,尽买与之。临别,元淑再拜致谢,连复拜曰:“鄙人窃不自量,敬慕公子。今有一女,愿为箕帚妾,公子意何如?”元淑感愧,遂娉为妻。连复送奴婢二十口、良马十余匹,加以缣帛锦绮及金宝珍玩。元淑遂为富人。及炀帝嗣位,汉王谅作乱,元淑从杨素击平之。以功进位柱国,拜德州刺史,寻转颍川太守,并有威惠。因入朝,会司农不时纳诸郡租谷,元淑奏之。帝谓元淑曰:“如卿意者,几日当了?”元淑曰:“如臣意不过十日。”帝即日拜元淑为司农卿,纳天下租,如言而了。帝悦焉。礼部尚书杨玄感潜有异志,以元淑可与共乱,遂与结交,多遗金宝。辽东之役,领将军典宿卫,加授光禄大夫,封葛公。明年,帝复征高丽,以元淑镇临渝。及玄感作乱,其弟玄纵自帝所逃归,路经临渝。元淑出其小妻魏氏见玄纵,对宴极欢,因与通谋,并授玄纵赂遗。及玄感败,人有告其事者,帝以属吏。元淑言与玄感结婚,所得金宝则为财娉,实无他故。魏氏复言初不受金。帝亲临问,卒无异辞。帝大怒,谓侍臣曰:“此则反状,何劳重问!”元淑及魏氏俱斩于涿郡,籍没其家。  河南斛斯政,祖椿,魏太保、尚书令、常山文宣王。父恢,散骑常侍、新蔡郡公。政明悟有器干,初为亲卫,后以军功授仪同,甚为杨素所礼。大业中,为尚书兵曹郎。政有风神,每奏事,未尝不称旨。炀帝悦之,渐见委信。杨玄感兄弟俱与之交。辽东之役,兵部尚书段文振卒,侍郎明雅复以罪废,帝弥属意。寻迁兵部侍郎。于时外事四夷,军国多务,政处断辩速,称为干理。玄感之反也,政与通谋。  及玄纵等亡归,亦政之计也。帝在辽东,将班师,穷治玄纵党与。内不自安,遂亡奔高丽。明年,帝复东征,高丽请降,求执送政。帝许之,遂锁政而还。至京师,以政告庙,左翊卫大将军字文述奏曰:“斛斯政之罪,天地所不容,人神所同忿。  若同常刑,贼臣逆子何以惩肃?请变常法。”帝许之。于是将政出金光门,缚政于柱,公卿百僚并亲击射,脔割其肉,多有啖者。啖后烹煮,收其余骨,焚而扬之。  余杭刘元进,少好任侠,为州里所宗。两手各长尺余,臂垂过膝。炀帝与辽东之役,百姓骚动,元进自以相表非常,阴有异志,遂聚众,合亡命。会帝复征辽东,征兵吴会,士卒皆相谓曰:“去年吾辈父兄从帝征者,当全盛之时,犹死亡太半,骸骨不归;今天下已罢敝,是行也,吾属其无遗类矣。”于是多有亡散,郡县捕之急。既而杨玄感起于黎阳,元进知天下思乱,于是举兵应之。三吴苦役者莫不响至,旬月众至数万。将渡江,而玄感败。吴郡硃燮、晋陵管崇亦举兵,有众七万,共迎元进,奉以为主。据吴郡,称天子,燮、崇俱为仆射,署置百官。毗陵、东阳、会稽、建安豪杰多执长吏以应之。帝令将军吐万绪、光禄大夫鱼俱罗率兵讨焉。元进西屯茅浦,以抗官军,频战互有胜负。元进退保曲阿,与硃燮、管崇合军,众至十万。绪进军逼之。相持百余日,为绪所败,保于黄山。绪复破之,燮战死,元进引趣建安,休兵养士。二将亦以师老,顿军自守。俄而二将俱得罪,帝令江都郡丞王世充发淮南兵击之,有大流星坠于江都,未及地而南逝,磨拂竹木皆有声,至吴郡而落于地。元进恶之,令掘地,入二丈,得一石,径丈余。后数日,失石所在。世充既渡江,元进将兵拒战,杀千余人,世充窘急,退保延陵栅。元进遣兵,人各持茅,因风纵火。世充大惧,将弃营而遁。遇反风,火转,元进之众惧烧而退。世充简锐卒掩击,大破之,杀伤太半,自是频战辄败。元进谓管崇曰:“事急矣,当以死决之。”于是出挑战,俱为世充所杀。其众悉降,世充坑之于黄亭涧,死者三万人。其余党往往保险为盗。其后董道冲、沈法兴、李子通等乘此而起,战争不息,逮于隋亡。  李密裴仁基李密,字法主,真乡公衍之从孙也。祖耀,周邢国公。父宽,骁勇善战,干略过人,自周及隋,数经将领,至柱国、蒲山郡公,号为名将。密多筹算,才兼文武,志气雄远,常以济物为己任。开皇中,袭父爵蒲山公,乃散家产,周赡亲故,养客礼贤,无所爱吝。与杨玄感为刎颈之交。后更折节,下帷耽学,尤好兵书,诵皆在口。师事国子助教包恺,受《史记》、《汉书》,励精忘倦,恺门徒皆出其下。大业初,授亲卫大都督,非其所好,称疾而归。  及杨玄感在黎阳,有逆谋,阴遣家僮至京师召密,令与弟玄挺等同赴黎阳。玄感举兵而密至,玄感大喜,以为谋主。玄感谋计于密,密曰:“愚有三计,惟公所择。今天子出征,远在辽外,地去幽州,悬隔千里。南有巨海之限,北有胡戎之患,中间一道,理极艰危。今公拥兵,出其不意,长驱入蓟,直扼其喉。前有高丽,退无归路,不过旬月,赍粮必尽。举麾一召,其众自降,不战而擒,此计之上也。又关中四塞,天府之国,有卫文升,不足为意。今宜率众,经城勿攻,轻赍鼓行,务早西入。天子虽还,失其襟带,据险临之,故当必克,万全之势,此计之中也。若随近逐便,先向东都,唐祎告之,理当固守。引兵攻战,必延岁月,胜负殊未可知,此计之下也。”玄感曰:“不然。公之下计,乃上策矣。今百官家口并在东都,若不取之,安能动物?且经城不拔,何以示威?”密计遂不行。玄感既至东都,皆捷,自谓天下响应,功在朝夕。及获韦福嗣,又委以腹心,是以军旅之事,不专归密。  福嗣既非同谋,因战被执,每设筹画,皆持两端。后使作檄文,福嗣固辞不肯。密揣知其情,因谓玄感曰:“福嗣元非同盟,实怀观望。明公初起大事,而奸人在侧,听其是非,必为所误矣。请斩谢众,方可安辑。”玄感曰:“何至于此!”密知言之不用,退谓所亲曰:“楚公好反而不欲胜,如何?吾属今为虏矣!”后玄感将西入,福嗣竟亡归东都。  时李子雄劝玄感速称尊号,玄感以问于密。密曰:“昔陈胜自欲称王,张耳谏而被外,魏武将求九锡,荀彧止而见疏。今者密欲正言,还恐追踪二子,阿谀顺意,又非密之本图。何者?兵起已来,虽复频捷,至于郡县,未有从者。东都守御尚强,天下救兵益至,公当身先士众,早定关中。乃欲急自尊崇,何示不广也!”玄感笑而止。及宇文述、来护兒等军且至,玄感谓密曰:“计将安出?”密曰:“元弘嗣统强兵于陇右,今可扬言其反,遣使迎公,因此入关,可得绐众。”玄感遂以密谋号令其众,因引西入。至陕县,欲围弘农宫,密谏之曰:“公今诈众入西,军事在速,况乃追兵将至,安可稽留!若前不得据关,退无所守,大众一散,何以自全?”  玄感不从,遂围之,三日攻不能拔,方引而西。至于阌乡,追兵遂及。  玄感败,密间行入关,与玄感从叔询相随,匿于冯翊询妻之舍。寻为邻人所告,遂捕获,囚于京兆狱。是时炀帝在高阳,与其党俱送帝所。在途谓其徒曰:“吾等之命,同于朝露,若至高阳,必为俎醢。今道中犹可为计,安得行就鼎镬,不规逃避也?”众咸然之。其徒多有金,密令出示使者曰:“吾等死日,此金并留付公,幸用相瘗。其余即皆报德。”使者利其金,遂相然许。及出关外,防禁渐驰,密请通市酒食,每宴饮喧哗竟夕,使者不以为意。行次邯郸,夜宿村中,密等七人皆穿墙而遁,与王仲伯亡抵平原贼帅郝孝德。孝德不甚礼之,备遭饥馑,至削树皮而食。  仲伯潜归天水,密诣淮阳,舍于村中,变姓名称刘智远,聚徒教授。经数月,密郁郁不得志,为五言诗曰:“金凤荡初节,玉露凋晚林。此夕穷途士,空轸郁陶心。  眺听良多感,慷慨独沾襟。沾襟何所为?怅然怀古意。秦俗犹未平,汉道将何冀!  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一朝时运合,万古传名器。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  诗成而泣下数行。时人有怪之者,以告太守赵他。县捕之,密乃亡去,抵其妹夫雍丘令丘君明。后君明从子怀义以告,帝令捕密,密得遁去,君明竟坐死。  会东郡贼帅翟让聚党万余人,密归之,其中有知密是玄感亡将,潜劝让害之。  密大惧,乃因王伯当以策干让。让遣说诸小贼,所至辄降下,让始敬焉,召与计事。  密谓让曰:“今兵众既多,粮无所出,若旷日持久,则人马困敝,大敌一临,死亡无日。未若直趣荥阳,休兵馆谷,待士马肥充,然可与人争利。”让从之,于是破金堤关,掠荥阳诸县,城堡多下之。荥阳太守郇王庆及通守张须陀以兵讨让。让数为须陀所败,闻其来,大惧,将远避之。密曰:“须陀勇而无谋,兵又骤胜,既骄且狠,可一战而擒。公但列阵以待,保为公破之。”让不得已,勒兵将战,密分兵千余人于林木间设伏。让与战不利,军稍却,密发伏自后掩之,须陀众溃。与让合击,大破之,遂斩须陀于阵。让于是令密建牙,别统所部。密复说让曰:“昏主蒙尘,播荡吴越,蝟毛竞起,海内饥荒。明公以英桀之才,而统骁雄之旅,宜当廓清天下,诛剪群凶,岂可求食草间,常为小盗而已!今东都士庶,中外离心,留守诸官,政令不一,明公亲率大众,直掩兴洛仓,发粟以赈穷乏,远近孰不归附!百万之众,一朝可集,先发制人,此机不可失也。”让曰:“仆起陇亩之间,望不至此。  必如所图,请君先发,仆领诸军,便为后殿。得仓之日,当别议之。”密与让领精兵七千人,以大业十三年春,出阳城,北逾方山,自罗口袭兴洛仓,破之。开仓恣民所取,老弱负繦,道路不绝。  越王侗武贲郎将刘长恭率步骑二万五千讨密,密一战破之,长恭仅以身免。让于是推密为主。密城洛口周回四十里以居之。房彦藻说下豫州,东都大惧。让上密号为魏公。密初辞不受,诸将等固请,乃从之。设坛场,即位,称元年,置官属,以房彦藻为左长史,邴元真右长史,杨德方左司马,郑德韬右司马。拜让司徒,封东郡公。其将帅封拜各有差。长白山贼孟让掠东都,烧丰都市而归。密攻下巩县,获县长柴孝和,拜为护军。武贲郎将裴仁基以武牢归密,因遣仁基与孟让率兵二万余人袭回洛仓,破之,烧天津桥,遂纵兵大掠。东都出兵乘之,仁基等大败,仅以身免。密复亲率兵三万逼东都,将军段达、武贲郎将高毗、刘长恭等出兵七万拒之,战于故都,官军败走,密复下回洛仓而据之。俄而德韬、德方俱死,复以郑颋为左司马,郑虔象为右司马。柴孝和说密曰:“秦地阻山带河,西楚背之而亡,汉高都之而霸。如愚意者,令仁基守回洛,翟让守洛口,明公亲简精锐,西袭长安,百姓孰不郊迎,必当有征无战。既克京邑,业固兵强,方更长驱崤、函,扫荡京、洛,传檄指捴,天下可定。但今英雄竞起,实恐他人我先,一朝失之,噬脐何及!”密曰:“君之所图,仆亦思之久矣,诚为上策。但昏主尚在,从兵犹众,我之所部,并山东人,既见未下洛阳,何肯相随西入!诸将出于群盗,留之各竞雌雄。若然者,殆将败矣。”孝和曰:“诚如公言,非所及也。大军既未可西出,请间行观隙。”  密从之。孝和与数十骑至陕县,山贼归之者万余人。密时兵锋甚锐,每入苑,与官军连战。会密为流矢所中,卧于营内,后数日,东都出兵击之,密众大溃,弃回洛仓,归洛口。孝和之众闻密退,各分散而去。孝和轻骑归密。帝遣王世充率江淮劲卒五万来讨密,密逆拒之,战不利。柴孝和溺死于洛水,密甚伤之。世充营于洛西,与密相拒百余日。武阳郡丞元宝藏、黎阳贼帅李文相、洹水贼帅张升、清河贼帅赵君德、平原贼帅郝孝德并归于密,共袭破黎阳仓,据之。周法明举江、黄之地以附密,齐郡贼帅徐圆朗、任城大侠徐师仁、淮阳太守赵他等前后款附,以千百数。  翟让所部王儒信劝让为大冢宰,总统众务,以夺密权。让兄宽复谓让曰:“天子止可自作,安得与人?汝若不能作,我当为之。”密闻其言,有图让之计。会世充列阵而至,让出拒之,为世充所击退者数百步。密与单雄信等率精锐赴之,世充败走。让欲乘胜进破其营,会日暮,密固止之。明日,让与数百人至密所,欲为宴乐。密具馔以待之,其所将左右,各分令就食。诸门并设备,让不之觉也。密引让入坐,有好弓,出示让,遂令让射。让引满将发,密遣壮士蔡建自后斩之,殒于床下。遂杀其兄宽及王儒信,并其从者亦有死焉。让所部将徐世勣,为乱兵所斫中,重创,密遽止之,仅而得免。单雄信等皆叩头求哀,密并释而慰谕之。于是率左右数百人诣让本营。王伯当、邴元真、单雄信等入营,告以杀让之意,众无敢动者。  乃令徐世勣、单雄信、王伯当分统其众。  未几,世充夜袭仓城,密逆拒破之,斩武贲郎将费青奴。世充复移营洛北,南对巩县,其后遂于洛水造浮桥,悉众以击密。密与千骑拒之,不利而退。世充因薄其城下,密简锐卒数百人,分为三队出击之。官军稍却,自相陷溺,死者数万人,武贲郎将杨威、王辩、霍世举、刘长恭、梁德重、董智通等诸将率皆没于阵。世充仅而获免,不敢还东都,遂走河阳。其夜雨雪尺余,众随之者,死亡殆尽。密于是修金墉故城居之,众三十余万。复来攻上春门,留守韦津出拒战,密击败之,执津于阵。其党劝密即尊号,密不许。及义师围东都,密出军争之,交绥而退。  俄而宇文化及杀逆,率众自江都北指黎阳,兵十余万。密乃自率步骑二万拒之。  会越王侗称尊号,遣使者授密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令先平化及,然后入朝辅政。密遣使报谢焉。化及与密相遇,密知其军少食,利在急战,故不与交锋,又遏其归路,使不得西。密遣徐世勣守仓城,化及攻之,不能下。密与化及隔水而语,密数之曰:“卿本匈奴皁隶破野头耳,父兄子弟并受隋室厚恩,富贵累世,至妻公主,光荣隆显,举朝莫二。荷国士之遇者,当须国士报之,岂容主上失德,不能死谏,反因众叛,躬行杀虐,诛及子孙,傍立支庶,擅自尊崇,欲规篡夺,污辱妃后,枉害无辜?不追诸葛瞻之忠诚,乃为霍禹之恶逆。天地所不容,人神所莫祐。拥逼良善,将欲何之!今若速来归我,尚可得全后嗣。”化及默然,俯视良久,乃嗔目大言曰:“共你论相杀事,何须作书语邪?”密谓从者曰:“化及庸懦如此,忽欲图为帝王,斯乃赵高、圣公之流,吾当折杖驱之耳。”化及盛修攻具,以逼黎阳仓城,密领轻骑五百驰赴之。仓城兵又出相应,焚其攻具,经夜火不灭。密知化及粮且尽,因伪与和,以敝其众。化及不之悟,大喜,恣其兵食,冀密馈之。会密下有人获罪,亡投化及,具言密情,化及大怒。其食又尽,乃渡永济渠,与密战于童山之下,自辰达酉。密为流矢所中,顿于汲县。化及掠汲郡,北趣魏县,其将陈智略、张童仁等所部兵归于密者,前后相继。初,化及以辎重留于东郡,遣其所署刑部尚书王轨守之。至是,轨举郡降密,以轨为滑州总管。密引兵而西,遣记室参军李俭朝于东都,执杀炀帝人于弘达以献越王侗。侗以俭为司农少卿,使之反命,召密入朝。密至温县,闻世充已杀元文都、卢楚等,乃归金墉。  世充既得擅权,乃厚赐将士,缮治器械,人心渐锐。然密兵少衣,世充乏食,乃请交易。密初难之,邴元真等各求私利,递来劝密,密遂许焉。初,东都绝粮,人归密者,日有数百。至此,得食,而降人益少,密方悔而止。密虽据仓,无府库,兵数战不获赏,又厚抚初附之兵,于是众心渐怨。时遣邴元真守兴洛仓。元真起自微贱,性又贪鄙,宇文温疾之,每谓密曰:“不杀元真,公难未已。”密不答,而元真知之,阴谋叛密。扬庆闻而告密,密固疑焉。会世充悉众来决战,密留王伯当守金墉,自引精兵就偃师,北阻邙山以待之。世充军至,令数百骑渡御河,密遣裴行俨率众逆之。会日暮,暂交而退,行俨、孙长乐、程金等骁将十数人皆遇重创,密甚恶之。世充夜潜济师,诘朝而阵,密方觉之,狼狈出战,于是败绩,与万余人驰向洛口。世充夜围偃师,守将郑颋为其部下所翻,以城降世充。密将入洛口仓城,元真已遣人潜引世充矣。密阴知之而不发其事,因与众谋,待世充之兵半济洛水,然后击之。及世充军至,密候骑不时觉,比将出战,世充军悉已济矣。密自度不能支,引骑而遁。元真竟以城降于世充。  密众渐离,将如黎阳。人或谓密曰:“杀翟让之际,徐世勣几至于死。今创犹未复,其心安可保乎?”密乃止。时王伯当弃金墉,保河阳,密以轻骑自武牢渡河以归之,谓伯当曰:“兵败矣!久苦诸君,我今自刎,请以谢众。”众皆泣,莫能仰视。密复曰:“诸君幸不相弃,当共归关中。密身虽愧无功,诸君必保富贵。”  其府掾柳燮对曰:“昔盆子归汉,尚食均输,明公与长安宗族有畴昔之遇,虽不陪起义,然而阻东都,断隋归路,使唐国不战而据京师,此亦公之功也。”众咸曰:“然。”密遂归大唐,封邢国公,拜光禄卿。  河东裴仁基,字德本。祖伯凤,周汾州刺史。父定,上仪同。仁基少骁武,便弓马。开皇初,为亲卫。平陈之役,先登陷阵,拜仪同,赐物千段。以本官领汉王谅府亲信。炀帝嗣位,谅举兵作乱,仁基苦谏。谅大怒,囚之于狱。及谅败,帝嘉之,超拜护军。数岁,改授武贲郎将,从将军李景讨叛蛮向思多于黔安,以功进位银青光禄大夫,赐奴婢百口,绢五百匹。击吐谷浑于张掖,破之,加授金紫光禄大夫。斩获寇掠靺鞨,拜左光禄大夫。从征高丽,进位光禄大夫。  帝幸江都,李密据洛口,令仁基为河南道讨捕大使,据武牢以拒密。及荥阳通守张须陀为密所杀,仁基悉收其众,每与密战,多所斩获。时隋大乱,有功者不录。  仁基见强寇在前,士卒劳敝,所得军资,即用分赏。监军御史萧怀静每抑止之,众咸怨怒。怀静又阴持仁基长短,欲有所奏劾。仁基惧,遂杀怀静,以其众归密。密以为河东郡公。其子行俨,骁勇善战,密复以为绛郡公,甚相委昵。王世充以东都食尽,悉众诣偃师,与密决战。密问计于诸将,仁基对曰:“世充尽锐而至,洛下必虚,可分兵守其要路,令不得东。简精兵三万,傍河西出,以逼东都。世充却还,我且按甲,世充重出,我又逼之。如此则此有余力,彼劳奔命,兵法所谓‘彼出我归,彼归我出,数战以疲之,多方以误之’者也。”密曰:“公知其一,不知其二。  东都兵马有三不可当:器械精,一也;决计而来,二也;食尽求断,三也。我按甲蓄力,以观其敝,彼求断不得,欲走无路,不过十日,世充之首可悬于麾下。”单雄信等诸将轻世充,皆请战,仁基苦争不得。密难违诸将之言,战遂大败,仁基为世充所虏。世充以其父子并骁锐,深礼之,以兄女妻行俨。及僭尊号,署仁基为礼部尚书,行俨为左辅大将军。行俨每有攻战,所当皆披靡,号为“万人敌”。世充惮其威名,颇加猜防。仁基知其意,不自安,遂与世充所署尚书左丞宇文儒童、尚食直长陈谦、秘书丞崔德本等谋反,令陈谦于上食之际,持匕首以劫世充,行俨以兵应于阶下,指麾事定,然后出越王侗以辅之。事临发,将军张童仁知其谋而告之,俱为世充所杀。  史臣曰:古先帝王之兴也,非夫至德深仁格于天地,有丰功博利,弘济艰难,不然,则其道无由矣。自周邦不竞,隋运将隆,武元、高祖并著大功于王室,平南国,摧东夏,总百揆,定三方,然后变讴歌,迁宝鼎。于时匈奴骄倨,勾吴不朝,既争长于黄池,亦饮马于清渭。高祖内绥外御,日不暇给,委心膂于俊杰,寄折冲于爪牙,文武争驰,群策毕举。服猾夏之虏,扫黄旗之寇,峻五岳以作镇,环四海以为池,厚泽被于域中,余威震于殊俗。炀帝蒙故业,践丕基,阻伊、洛而固崤、函,跨两都而总万国。矜历数之在己,忽王业之艰难,不务以道恤人,将以申威海外。运拒谏之智,骋饰非之辩,耻辙迹之未远,忘德义之不修。于是凿通渠,开驰道,树以柳杞,隐以金槌。西出玉门,东逾碣石,堑山堙谷,浮河达海。民力凋尽,徭戍无期,率土之心,鸟惊鱼溃。方西规奄蔡,南讨流求,视总八狄之师,屡践三韩之域。自以威行万物,顾指无违,又躬为长君,功高曩列,宠不假于外戚,权不逮于群下,足以轥轹轩、唐,奄吞周、汉,子孙万代,人莫能窥,振古以来,一君则已。遂乃外疏猛士,内忌忠良,耻有盗窃之声,恶闻丧乱之事。出师命将,不料众寡,兵少力屈者,以畏懦受显诛,谒诚克胜者,以功高蒙隐戮。或毙锋刃之下,或殒鸩毒之中。赏不可以有功求,刑不可以无罪免,畏首畏尾,进退维谷。彼山东之群盗,多出厮役之中,无尺土之资,十家之产,岂有陈涉亡秦之志,张角乱汉之谋哉!皆苦于上欲无厌,下不堪命,饥寒交切,救死萑蒲。莫识旌旗什伍之容,安知行师用兵之势!但人自为战,众怒难犯,故攻无完城,野无横阵,星离棋布,以千百数。豪杰因其机以动之,乘其势而用之,虽有勇敢之士,明智之将,连踵复没,莫之能御。炀帝魂?气慑,望绝两京,谋窜身于江湖,袭永嘉之旧迹。既而祸生毂下,衅起舟中,思早告而莫追,唯请死而获可。身弃南巢之野,首悬白旗之上,子孙剿绝,宗庙为墟。  夫以开皇之初,比于大业之盛,度土地之广狭,料户口之众寡,算甲兵之多少,校仓廪之虚实,九鼎之譬鸿毛,未喻轻重,培塿之方嵩岱,曾何等级!论地险则辽隧未拟于长江,语人谋则勾丽不侔于陈国。高祖扫江南以清六合,炀帝事辽东而丧天下。其故何哉?所为之迹同,所用之心异也。高祖北却强胡,南并百越,十有余载,戎车屡动,民亦劳止,不为无事。然其动也,思以安之,其劳也,思以逸之。  是以民致时雍,师无怨讟,诚在于爱利,故其兴也勃焉。炀帝嗣承平之基,守已安之业,肆其淫放,虐用其民,视亿兆如草芥,顾群臣如寇雠,劳近以事远,求名而丧实。兵缠魏阙,阽危弗图,围解雁门,慢游不息。天夺之魄,人益其灾,群盗并兴,百殃俱起,自绝民神之望,故其亡也忽焉。讯之古老,考其行事,此高祖之所由兴,而炀帝之所以灭者也,可不谓然乎!其隋之得失存亡,大较与秦相类。始皇并吞六国,高祖统一九州,二世虐用威刑,炀帝肆行猜毒,皆祸起于群盗,而身殒于匹夫。原始要终,若合符契矣。  玄感宰相之子,荷国重恩,君之失德,当竭股肱。未议致身,先图问鼎,遂假伊、霍之事,将肆莽、卓之心。人神同疾,败不旋踵,兄弟就菹醢之诛,先人受焚如之酷,不亦甚乎!李密遭会风云,夺其鳞翼,思封函谷,将割鸿沟。期月之间,众数十万,破化及,摧世充,声动四方,威行万里。虽运乖天眷,事屈兴王,而义协人谋,雄名克振,壮矣!然志性轻狡,终致颠覆,其度长挈大,抑陈、项之季孟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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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二列传第三十七-隋书

卷七十二列传第三十七 孝义《孝经》云:“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论语》云:“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吕览》云:“夫孝,三皇

实录卷之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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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列传第三十五-隋书

卷七十列传第三十五 杨玄感李子雄赵元淑斛斯政刘元进杨玄感,司徒素之子也。体貌雄伟,美须髯。少时晚成,人多谓之痴,其父每谓所亲曰:“此兒不痴也。”及长,好读书,便骑射

实录卷之五百 

光绪二十八年。壬寅。六月。己丑朔。上诣宁寿宫乐寿堂问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安。至戊午皆如之。外记注  

○谕军机大臣等、顺天府奏、京师米贵。请拨米平粜一摺。著户部拨给米三万石。交顺天府、会同五城、设局平粜。

现月

○盛京将军增祺等奏、奉天土地日辟。生齿日繁。量地添官。缮具节略。请旨遵行。下政务处。会同吏部。速议。寻议、升奉天新民同知海龙通判为知府。改巡检为经历。兼管狱。添设辽源知州吏目各一员。兴仁、柳河、临江、辑安、镇安、绥中、彰武、东平、西丰、西安等、知县十员。典史八员。改绥中彰武原设之巡检、为兼管典史事。添彰武分防县丞一员。从之。  

○以教案议结。赏英牧师罗约翰、傅多玛、宝星。摺包  

○辛卯。谕军机大臣等、吏部奏、蒙古司业员缺。应否拣选。抑或考试一摺。著奏派拣选。毋庸考试。  

○湖广总督张之洞等奏、妥议粤汉铁路办法。并钞呈美国借款详细合同。以保利权而争先著。下外务部议。寻奏、盛宣怀、伍廷芳、与美公司议订借款草约十五条。及续约二十六条。综其大要。不外自保权利。均属可行。请准如所拟办理。从之。摺包  

○壬辰。伊<覀之>■牛将军长庚等奏、俄属哈萨克、借牧伊<覀之>■牛额鲁特边境草场。现已限满。护送出境回俄。下部知之。摺包  

○山西巡抚岑春火滟宣奏、晋省行用银圆。搭铸维银。拟请自行设局铸造。以维圜法而便商民。下户部议。寻奏。设局铸造。究不如附铸之便。应仍拨款附铸。依议行。  

○又奏、太原等府州所属。亢旱日久。灾象已成。得旨、览奏殊深廑念。著即查明分别蠲缓。并购运粮食。妥为赈抚。以恤民艰。随手  

○又奏、永济县南北乡产蝻子。现饬<目辟>暒穴<曰融>夕<夗贝>捕。得旨、著即饬属认真<目辟>暒穴<曰融>夕<夗贝>捕。免害田禾。随手  

○直隶总督袁世凯奏、泰宁镇沿河口都司朱其辰、上年被德兵击毙。经前督臣李鸿章奏请优恤。兹据该员之子朱得胜、称伊父保有副将衔参将官阶。前奏并未声叙。且死事甚惨。实与阵亡无异。恳准饬部照阵亡之例优恤。以慰忠魂。允之。汇

○以呵阻洋兵被害。予直隶灵寿县训导李樾优恤。并附祀知县成肇鹿<虘阝>吝专祠。谕摺汇存  

○癸巳。谕军机大臣等、粤海关监督庄山奏、采办金价。照时价据实核销。著照所请。户部知道。至所称关税解省保险等费。每年约银万两上下。及传办木器。流摊银九千余两等语。著内务府查明。详晰具奏。现月  

○又谕、本日御史徐堉奏、各省教官。请免裁撤一摺。政务处知道。现月  

○又谕、徐堉奏、办理民教事宜。谨拟章程一摺。外务部知道。现月  

○又谕、给事中熙麟奏、上年选送东洋学习八旗官学生。回华无期。宜加体恤。并据该给事中面称、镶红旗蒙古官学生玉权、因游学退女滟濙。正红旗蒙古官学生延龄、系属独子等语。著外务部查核办理。寻奏据日本使臣蔡钧、查明。玉权并无退女滟濙之事。延龄虽系独子。亦无不准在洋肄业之例。且学期非远。应听其毕业回国。以宏造就。该给事中所请。应毋庸议。从之。  

○直隶总督袁世凯奏、大学堂肄业各生。本年乡试。有赴国子监录遗者。有应赴顺天、山东、江南、岁考科考及录遗者。辗转数月。深恐有误功课。恳准免该生等岁考科考录遗。俟乡试届期。即咨送应试。以广登进。下所司知之。摺包  

○察哈尔都统奎顺等奏、厘定新军兵制镶章。得旨、著即核实办理。务除积习。随手  

○旌表殉姑节孝妇、直隶天津县民李绳祖妻王氏。谕摺汇存  

○甲午。以京师雨泽愆期。上诣大高殿祈祷行礼。  

○遣恭亲王溥伟诣时应宫。醇亲王载沣诣昭显庙。贝子溥伦诣宣仁庙。镇国公载泽诣凝和庙拈香。谕摺汇存  

○管理医局事务吏部尚书张百熙等奏、开办医局。并会议章程。从之。现月  

○顺天府奏、设立工艺局。暨农工学堂。又奏召募女工。试办纺织。均从之。现月  

○广西巡抚丁振铎奏、浔州府厂税。仿照广东黄江厂章程。改为委员徵收。以期整顿而济公用。得旨、著督饬剔除积弊。核实徵收。以裕税课。谕摺汇存  

○乙未。谕内阁、李兴锐奏倢■<曰融>■<石木>署江西南赣镇本任广东琼州镇总兵申道发、所部营勇。全不足额。每遇出防。到处骚扰。自到署任以来。益复放纵任性。不受调度等语。现当整顿军制之时。似此劣奣<虘阝>亦多端。举动骄恣。仅予开缺。不足蔽辜。申道发著即行革职。以肃军纪。现月  

○内务府奏、亲军校等升阶壅滞。量予变通。从之。早事  

○蠲免云南宾川、鹤庆、二州被雹地方条粮银米。摺包  

○丙申。谕军机大臣等、有人奏、顺天府府尹陈璧、信任东城副指挥丁惟忠、派充练勇工艺等局。徒滋糜费。其贪污卑贱若此。尚谓其操守可信。并称该府尹铺张欺饰。纵役招摇。请旨饬查各等语。著鹿传霖按照所指各节。确切查明。据实具奏。原片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现月  

○又谕、前因粤西边界。土匪游勇。句结滋扰。势颇<冉页>滟皮猖。晶■宜经谕令各该督抚会筹防剿。并责成苏元春、认真剿办。不准稽延。兹有人奏称、粤西寇患未清。请饬进剿等语。该省游勇会匪。扰害地方。亟应迅速扑灭。著德寿、魏光焘、丁振铎、邓华熙、仍遵前旨。速即会剿。务期一律肃清。毋留余孽。以靖边疆而除民害。原摺著钞给阅看。将此各谕令知之。现月  

○又谕、有人奏、筹办赔款。请除流弊。并请仿照李经羲云南筹款办法一摺。据称安徽钱漕正供。向有堂规等费。此次加徵亩捐。仍照收取规费。合计陋规敺■几费。约逾百万以外。浮收过半。该藩司汤寿铭、居心苛虐。任意勒捐。民闲骚扰不堪等语。著聂缉规按照所指各节。确切查明。据实具陈。毋稍徇隐。并体察情形。能否仿照云南筹款办法。妥酌覆奏。原摺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现月  

○又谕、贝子毓橚奏、因病恳开要差。并请赏假一摺。毓橚著开去乾清门差使。再赏假二十日。  

○又谕、向来旗员单衔奏事。均称奴才。端方屡次摺件。均系称臣。殊属不合。著传旨申饬。现月  

○贵州巡抚邓华熙奏、黔省制兵防勇。改为常备续备巡警等军。分别训练。期成劲旅。得旨、著即切实整顿。认真训练。毋涉敷衍。随手  

○赏道员胡惟德三品卿衔。充出使俄国大臣。候补四品京堂孙宝琦三品卿衔。充出使法国大臣。道员梁诚三品卿衔。充出使美日秘国大臣。现月  

○以记名总兵李福兴为广东琼州镇总兵官。现月  

○丁酉。文宗显皇帝诞辰。上诣奉先殿寿皇殿行礼。外记注  

○谕军机大臣等、有人奏、东南沿江各省。米价腾贵。请设法防弊等语。据称各该省米价骤涨。由于屯积居奇。偷漏出洋二弊。并商务大臣盛宣怀、苏松太道袁树勋、徇私舞弊。致招物议等语。著刘坤一、恩寿、按照所指各节。确查具奏。毋稍徇隐。至所陈防弊二策。并著察酌情形。会商妥议。奏明办理。原片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寻奏、所倢■<曰融>■<石木>盛宣怀私屯米石。袁树勋漏米出洋各节。查无确据。应请免议。惟是绅富屯积。奸商贩洋。在所不免。原奏防弊二策。不为无见。所有禁止私积。业经咨明商务大臣。传集商会严定章程。互相举发。藉资挽救。至于禁止漏放。原奏办法。正与约章相符。现已札饬江海关查明。如近来办法有名无实。应即禀请咨明外务部。转饬总税务司。行文各关税司。照章切实办理。以期杜绝偷漏。报闻。摺包  

○又谕、有人奏、直隶勒捐激变请严定官弁处分一摺。此次广宗钜鹿匪徒。聚血■乣滋事。几酿巨患。袁世凯身膺重任。用兵剿办。亦实出于万不得已。此等情形。朝廷亦为深谅。惟现当匪乱既平之后。地方被扰被害。闾阎困苦异常。深宫时为廑念。该督务当慎选牧令。加意抚绥。以安民生。所属文武各员。如有贪功生事。玩视民瘼者。即行严加倢■<曰融>■<石木>劾。俾昭儆戒。原摺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现月  

○又谕、据王之春奏、粤西匪乱未清。蔓延甚广。本省防营单薄。请调安徽楚军两营。随赴该省。以资攻剿。并请饬云南、贵州、广东、派兵合力兜拏各摺片。广西土匪会匪游勇。句结滋扰。本省兵力不敷剿办。更恐此拏彼窜。防不胜防。所有驻扎安徽武<目辟>行<匧心>口<韦未><夗贝>楚军两营。著聂缉规即派记名总兵胡玉兰、候补参将王荣华、迅即带赴广西。听候王之春调遣。仍由安徽拨给两月饷项。以利遄行。并著德寿、魏光焘、邓华熙、各派本省防营。出境扼扎。以遏奔窜之路。该督抚等、务当督饬各军。将各匪迅速扑灭。俾地方一律肃清。以安民生而固边圉。将此各谕令知之。现月  

○山东巡抚张人骏奏、商人吴金印、创办藤帽。销流甚广。请予专利年限。以劝工业。下部知之。摺包  

○改铸广东澄迈县印信。从两广总督陶模等请也。  

○以成都副都统长春为西安将军。  

○戊戌。谕内阁、崇善、刘坤一等奏、已故将军战功卓著。请赐昭雪以彰公道一摺。已故江甯将军丰绅、前经毓贤奏倢■<曰融>■<石木>。撤销专祠。及予谥恤典。兹据崇善等奏称、该故将军砥砺廉隅。爱惜士卒。任内收支公款。均系实用实销。并无朘削浮冒。丰绅生平战绩。尚属著有勤劳。著准其建立专祠。并加恩予谥。以彰勋勚。寻谥威壮。现

月早事

○河南巡抚锡良奏、设立课吏馆。酌拟章程。以期整饬吏治。培植人材。得旨、著即督饬切实讲求。仍随时询事考言。期收得人之效。汇存  

○改铸浙江义乌县印信从浙江巡抚任道镕请也。  

○调正红旗蒙古副都统苏噜岱为成都副都统。以前京口副都统吉升为正红旗蒙古副都统。摺包  

○予故署浙江巡抚湖南布政使余联沅祭葬恤荫。如巡抚例。并在上海地方建立专祠。随手  

○旌表夫亡殉节四川提督宋庆妾倪氏、江苏阳湖县同知杨昌熙妾郝氏。摺包  

○己亥。谕内阁、朕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懿旨。宗人府奏、已革端郡王等爵职。请旨承袭一摺。载洵著承继瑞敏郡王奕志为嗣。并袭爵职。载涛著承继钟端郡王奕言滟合为嗣。并袭爵职。现月  

○谕军机大臣等、朕钦奉皇太后懿旨。所有前次发遣之醇贤亲王府护<目辟>行<匧心>口<韦未><夗贝>怀他布、景文布、瑚图哩、文兴、齐昌、均著加恩释回。现月  

○又谕、向来吏礼两部杂项考试。请钦命题目。于体制殊觉烦渎。嗣后除殿廷考试。及乡会试正场。仍著奏请钦命题目外。其余一切杂项考试。即著派出之阅卷大臣。及本衙门堂官拟题。毋庸奏请钦命。  

○云贵总督魏光焘奏、请将迤西道移驻腾越。兼管关务。并添设道库大使一员。下外务部会同吏部核议。寻奏、腾越边界。与缅甸毗连。英国现派领事。驻扎该处。开关互市。交涉日繁。厅员权势。不足以资镇摄。该督请将迤西道移驻腾越。并管关务。系为慎重地方关务起见。应准如所请。所有迤西道一缺。准其定为冲繁疲难。请旨肬■闲放要缺。并准添设道库大使一员。兼管照磨事务。作为从九品额设边远选缺。至腾越厅原设同知经历司狱各缺。仍照旧设置。以资治理。依议行。  

○西安将军直■心铭奏、西安满营八旗。挑选精壮聪颖兵丁。送入武备学常肄业。以广造就而育人才。报闻。  

○以西安左翼副都统恩存署西安将军。电寄  

○庚子。谕军机大臣等、朕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懿旨。载洵承继瑞敏郡王奕志为嗣。载涛承继钟端郡王奕言滟合为嗣。均著承袭贝勒。载漪、载滢、著照例各归本支。现月  

○又谕、朕钦奉皇太后懿旨。载涛已承继钟端郡王奕言滟合为嗣。奕谟著另行择继。现月  

○以兵部左侍郎李昭炜为江西乡试正考官。翰林院编修顾瑗为副考官。侍读学士朱益藩为浙江乡试正考官。编修李家驹为副考官。侍读宝熙为湖北乡试正考官。编修沈曾桐为副考官。  

○准三品衔前任江苏扬州府知府陈卿云、重与鹿鸣筵燕赏二品顶戴。  

○以办理洋务。勤劳卓著。赏福建按察使杨文鼎、头品顶戴。兴泉永道延年、以应升之缺升用。  

○以长江互保。赏驻汉英总领事法磊斯、比总领事薛福德、德领事禄理玮、法领事玛玺理、美领事魏理格、日本领事濑川浅之近、驻甯英领事孙德雅、德领事尔增、美领事马墩、宝星。  

○以和商保境。赏驻福州厦门美领事葛尔锡、巴詹声、英领事佩福来、满思礼、日本领事丰山滟鸟舍松、上野专一、法领事杜理芳、德领事谢弥沈梅泽、荷兰领事高士威、厦门税务司辛盛、宝星。  

○以改办平粜。赏驻福州法领事高乐侍、宝星。摺包  

○辛丑。谕内阁、陶模等奏、特倢■<曰融>■<石木>庸劣不职文武各员一摺。广东阳春县知县潜梦熊、因循玩误。声名平常。署长甯县知县候补知县彭家禄、因案扰民。作事乖谬。三江协副将调补湖南常德协副将戴恒山、结交匪人。行多巧伪。水师提标后营游击罗晋廷、办事糊涂。擅离职守。阳江营游击郑麟功、嗜好甚深。怠于理事。署肇庆协中军都司顺德协右营守备黄日光、办事疏忽。贻误防务。那扶营守备赖钦、嗜好甚深。不能理事。均署即行革职。碣石镇左营游击梁鼎勋、年老重听。难期振作。著以原品休致。连山绥猺同知黄晋铭、办事疏略。难胜边要。新兴县知县刘盛芳、才具平庸。办事竭蹶。新会县知县杨介康、迂谨过甚。难膺繁剧。均著开缺另补。以肃官常。现月  

○全权大臣庆亲王奕劻等奏、照录各国使臣交还天津照会进呈。请饬北洋大臣将接收事宜。妥为办理。从之。摺包  

○两广总督陶模等奏、设立广东大学堂。并开办及教课章程。从之。现月  

○以内阁学士杨佩璋署兵部左侍郎。现月  

○以捐助学堂经费。赏道员张煜南、周荣曜、以四品京堂候补。随手  

○予积劳病故广东提督陈维熊、捕盗捐躯广东副将蔡锦章、守备李国泰、云骑尉陈次桢、守备卢昆山、议恤。摺包  

○壬寅。谕军机大臣等、本日御史攀桂奏、请分设教养局所一摺。著张百熙、陆润庠、酌核办理。现月  

○以河南泌阳县教案议结。法主教安西满、传旨嘉奖。主教司德望、副主教何安业、倪三多、均赏花翎。予道员陈履成、知县潘守廉、钱绳祖等、优叙。摺包  

○癸卯。谕军机大臣等、京师地广人稠。现有井泉。不足以供汲饮。著步军统领衙门相度情形。于各处街巷。多开水井。以通地脉而便民生。现月  

○又谕、本日御史吴保龄奏、请明定即用知县补缺章程一摺。著吏部议奏。现月  

○又谕、御史吴保龄奏、请更定户部司名等语。户部知道。现月  

○又谕、电寄刘坤一等、十一日会奏电。何以迟至十四日始到。所陈各节。究竟加税之数。与免厘之数。是否确足相抵。据称连报部而不名厘金之款二千三四百万。而吕海寰、盛宣怀、前奏加税所入。系二千一百余万两。即訿已难抵补。销场税一项。究竟各省分计。可得若干。总之此事于财政出入。关系甚钜。不可不深谋远虑。若仓猝定议。宜防后患。著责成刘坤一、张之洞、切实通筹。从长酌议。迅即单衔分别电奏。

电寄  

○以协同保护。赏驻库伦俄领事官施什玛勒福等宝星。汇存  

○协修官吴怀清恭纂  

总纂官钱骏祥恭辑监修总裁世恭阅一签五月初十日正总裁那恭阅月日专司蒿■禾本陆恭覆阅癸丑十一月二十九日  

徐恭阅月日  

荣月日副总裁唐月日  

宗室宝恭阅一签六月初三日  

陈恭阅六签四月初十日

熙月日  

郭恭阅十月初七日  

宗室麒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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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一列传第三十六-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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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卷之四百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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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卷之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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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卷之四百九十九 

光绪二十八年。壬寅五月。庚申朔。上诣宁寿宫乐寿堂。问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安。至戊子皆如之。外起居注  

○奉皇太后御乾清宫。俄国耆亲王觐见。  

○谕军机大臣等、有人奏、州牧苛敛民财。控案多端请饬查办一摺。据称直隶滦州知州李振鹏、在任多年。贪劣素著。前岁拳匪之乱。藉端勒索枉杀无辜。并有加徵船锐隐匿地粮情事。请饬查办等语。著袁世凯按照所倢■<曰融>■<石木>各节。确切查明。据实倢■<曰融>■<石木>奏。毋稍徇隐。原摺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寻奏、所倢■<曰融>■<石木>各款均无实据。当日联军到境。该知州与其立约签字。铁路以南。得免骚扰。保护地面。不无微劳。惟平日约束丁役不严。身体亦复孱弱。未可再任繁剧。应请将滦州知州李振鹏开缺另补。报闻。  

○又谕、有人奏、东安县劣吏蠹役。肆意横行。刑书沙治田、快役蒋明、尤为鱼肉乡里。蒋明曾为拳匪。与捕役王赵田等、有杀害梁姓等家人口情事。请饬拏办等语。著顺天府查照所指各节。按名严拏惩办。以儆凶横。原片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现月  

○换铸湖北襄阳府知府印信。从湖北巡抚端方请也。  

○辛酉。政务处礼部会奏、秦晋乡试合闱。内廉同考官每省七房。分校试卷。将优拔副三贡出身人员。一体考充。其余执事人员。均由陕西酌派。毋庸由山西调取。以归肬■闲易。将来两省分考时。仍应查照向章办理。从之。随手  

○翰林院侍读朱福诜奏、变法自强。应先明定章程。择要兴办。下政务处知之。随手  

○两广总督陶模等奏、粤省沿海各州县。幅员辽阔。各巡检分司其地。责有专归。惟今昔势异。必须变通办理。请将吴川县石滟匈州司巡检。移设该县之塘土滟嗽地方。名曰塘土滟嗽司巡检。仍隶吴川县管辖。遂溪县湛川司巡检。移设电白县之水东地方。名曰水东司巡检。改隶电白县管辖。新安县九龙司巡检。移设合浦县之涠洲墩地方。名曰涠洲墩司巡检。改隶合浦县管辖。仍照旧例定为外调要缺下部议。摺包  

○命公衔头等台吉宗祐在乾清门行走。  

○以亏短库项逮已革广东海康县知县朱念祖籍产备抵早事  

○壬戌孝诚仁皇后忌辰。遣官祭景陵。黄绫本  

○予故吉林将军延茂在吉林建祠。并予故记名副都统文福、佐领承顺、附祀。从吉林将军长顺请也。  

○予积劳病故。记名副都统西隆阿照军营立功后病故例议恤。  

○展缓吉林三姓地方旗民丁佃、应徵光绪二十七年分银谷租赋。  

○癸亥。山西巡抚岑春火滟宣奏、太原驻防满兵。援照所拟常备军营制。改练步队一旗。以资整顿。得旨、著照所拟办理。俟城守尉肬■闲放到任。即督同认真训练力除积习。以成劲旅。  

○实授袁世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现月  

○蠲免吉林双城厅属、应徵光绪二十七年分暨带徵二十六年分银赋。随手  

○甲子上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御宁寿宫乐寿堂各国使臣及使臣夫人等觐见。  

○奉皇太后幸阅是楼。侍早晚膳。外起居注  

○云贵总督魏光焘奏、游匪窜扰皈朝。现筹办理情形。请将失守城池之参将田庆杰、革职查办。总兵刘万胜、通判王正雅、暂行革职。留营效力。总兵邓秋高、临阵捐躯请饬部优恤。以励忠荩。得旨、著即懔遵前旨。认真剿办。务令净绝根株。以靖地方。邓秋高著交部从优议恤。余依议。摺包  

○乙丑。谕军机大臣等、有人奏、特倢■<曰融>■<石木>勘荒大员请旨查办一摺。据称盛京工部侍郎钟灵、勘丈西流水荒务。任意剥民。致酿人命。复有纳贿纵勇情事等语。著增祺按照所倢■<曰融>■<石木>各款。确切查明。据实具奏。另片奏、该处新设捐局。多立名目。民不堪命。请饬裁撤等语。并著体察情形。酌核奏明办理。原摺片均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寻奏、西流水垦务。弊端丛积。皆属前侍郎良弓滟<兪>滟弓任用非人之咎。该侍郎钟灵接办。意在厘正前失。并以时艰款绌。酌量分别加价藉资挹注。惟立法未免苛密。不能尽洽舆情。兹就原拟章程。酌改办法。可否仍由该侍郎勘办。并请饬嗣后勘丈一围。即须清厘一围。以断葛藤。其从前舞弊各员。应由该侍郎查明严办。得旨、钟灵著交部察议。仍著增祺会同该侍郎再将章程妥议。奏明办理。  

○丙寅。谕军机大臣等、御史刘彭年奏、请疏通宗室人员升途一摺。近支宗室。向以京堂升用。仍著照例办理。余著政务处会同吏部核议具奏。寻奏、该御史所请专用道员。及仿照截取。并呈请分发各节。应毋庸议。拟请申明咸丰七年外放道府旧章。请旨饬下吏部钦遵办理。依议行。  

○又谕、电寄魏光焘等、据电奏、皈朝收复。余匪窜回粤境等语。著丁振铎、苏元春赶紧认真会剿。将游匪悉数殄除。务令一律肃清。毋留余孽。至滇边一带。恐尚有零匪潜匿。著魏光焘严饬各营。周历<目辟>暒穴<曰融>夕<夗贝>捕。并力行坚壁清野之策。将善后事宜。妥为经理。以靖边疆。  

○以赞助边防出力。赏乌里雅苏台蒙古参赞大臣那木济勒端多布、穿黄马褂。兵部员外郎善贵、理藩院员外郎继普、以知府选用。佐领额尔德蒙额、以协领补用。防御端廉、以佐领即补。骁骑校明和、以防御即补。端廉明和、并赏花翎。  

○以被倢■<曰融>■<石木>冤抑。复山西长子县知县恩顺原官。  

○以越分提案。革库伦管理商民事务章京英廉职。  

○丁卯。谕军机大臣等、电寄陶模等。据外务部进呈丁振铎电称、南甯以内。匪势已衰太平归顺上思镇安百色泗城。匪仍纷扰吃紧等语。著陶模、丁振铎严饬各军。认真防剿。务令一律肃清。毋稍松懈。致成滋蔓。苏元春久任边防责无旁贷。乃游匪散勇。如此猖獗。岂可再事玩延。著责成该提督实力剿办。将各匪悉数埽除。勿留余孽傥再稽迟贻误。决不姑宽。电

○戊辰。以节逾芒种待雨孔殷。上诣大高殿祈祷行礼。  

○遣贝子溥伦诣时应宫、镇国公载泽诣昭显庙。镇国公载洵诣宣仁庙。辅国公载涛诣凝和庙。拈香。  

○广西巡抚丁振铎奏、粤西游匪。聚于滇粤交界之土富州镇边县一带。现饬各营择要扼扎。闻警赴援。互相关会。以资控御。得旨、著懔遵晶■宜次电旨。认真会剿。务将游匪一律肃清。以安民生而重边要。勿稍大意摺包  

○督办垦务兵部左侍郎贻谷奏、驰抵归化。暂缓会商西盟垦务。趁便赴察哈尔。先行筹办右翼旗清垦事宜。并派员先赴绥化城八旗牧厂。勘分地界。再定详细章程。扩充妥办。得旨、著即将清垦事宜认真经理。为蒙旗开辟利源。摺包  

○己巳。谕军机大臣等、电寄吕海寰等。有人奏。会议商约洋商运米出口一条。为害甚大。闻各国藉口华商有贩运出洋情事。吕海寰等无可折辩。竟许以视年岁之丰歉。酌夺办法等语。米粮出口。断不可行。著吕海寰、盛宣怀、极力坚持。切实磋商。以裕民食。电寄  

○外务部奏、遵议滇省隆兴公司矿务。与法员弥乐石磋商。不准揽办全省。指定澂江临安开化云南楚雄等府、及元江州、永北厅七处。岁缴京铜一百万斤。护厂费用由公司给发。并由地方官在附近地方召募土勇。遴选武官一员管带。以杜争竞干预之弊从之。摺包  

○福建船厂会办大臣沈翊清奏、请饬下沿江海各督抚。如有备造大小兵运各船。拟照南北洋广东成案。即就船厂购造。华洋各商、有托制商船者、亦可订合同。允为制造。庶人人知船政为有用。即藉为渐推渐广之基。得旨、著会同兼管大臣并咨商各督抚妥筹办理。摺包  

○以正黄旗蒙古副都统祥年署镶红旗汉军副都统  

○以大理寺卿恩顺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庚午。谕军机大臣等、已革直隶蓟州知州姚虞卿、平日官声政绩。究竟如何。其才是否可用。著袁世凯查明覆奏。将此谕令知之寻奏、该革员当庚子之变。相机因应。才具尚有可取。惟素有嗜好。性情颇懒。遇事假手绅士。信用家丁。物议繁兴。不能为之曲讳。报闻。  

○西甯办事大臣阔普通武奏、派员前赴玉树番旗会盟。办竣各旗积案。远番靖谧。边备可期久安。得旨、著将该番旗随时加意抚绥。以安边圉。摺包  

○以守<目辟>行<匧心>口<韦未><夗贝>陵寝出力。予总管常顺等升叙加衔有差。  

○辛未。谕军机大臣等、电寄刘坤一。电悉。该省米价腾涨。准动借漕米十五万石。减价平粜。用示体恤。新米上市。著即如数买还。赴运交仓。以重根本。不准延误。  

○以太常寺少卿载昌为福建乡试正考官。翰林院编修吴荫培为副考官。  

○壬申。遣官祭关帝庙。  

○谕军机大臣等、自和约定后。各省分派偿款。或摊赔教案。皆万不得已之举。朝廷念切民依。常深矜悯。傥各州县能尽心体恤。斟酌情形。妥为经画。何至抗捐滋事之案。层见晶

■宜出。推原其故。总由不肖州县。挨户摊派。甚或侵蚀入己。而劣绅吏役。需索中饱。均所不免。小民无辜。何以堪此。著各该省督抚。体察地方情形。核实筹办。务将捐数。明白颁示。俾民闲知有一定数目。官绅不得从中蒙混侵蚀。庶免勒捐浮收等弊。以恤民隐而济时艰。将此通谕知之现月  

○又谕、有人奏、广宗之乱。实由已革知县魏祖德派捐激变。请饬讯取确供。按律治罪等语。著袁世凯严切查明。据实具奏。毋稍徇纵。原摺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寻奏、魏祖德摊捐赔款。事属因公。前因其颟顸张惶。办理不善。即经奏倢■<曰融>■<石木>革职。迨后景廷宾倡乱谋逆。魏祖德早经离任。且当时捐款。尚未呈缴。并无侵蚀实据。更无余罪可科。现经倢■<曰融>■<石木>革。已足蔽辜。应请免其置议。报闻。  

○又谕、有人奏、请就川省旧有公款兴办蒙养学堂一摺。据称四川兴办中学。仅有数处。蒙学概未举行。本省如重庆等属。均有常年公款。请严禁侵蚀挪移。举办蒙学等语。著奎俊体察情形。通饬各属。确切查明实在款项。酌量提充蒙学堂经

费。毋令蒙混侵蚀。另片奏、川省官借民钱积弊。并著一律严行查禁。以恤民艰。原摺片均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现月

○又谕、圆明园八旗奏、正红旗护军贵善冒称散秩大臣。执持地册。到处控诈。经该管营总查究看管。该护军乘闲脱逃。请饬严拏等语。著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五城、一体严拏。务获究办。现月  

○盛京将军增祺等奏、勘办西流水荒。酌拟办法。下部知之。摺包  

○以战功卓著。予故记名提督洪宝麟、照军营立功后病故例优恤。  

○癸酉。谕内阁、宗人府奏、已革庄亲王等所遗爵职。其子孙应否准其入选请旨一摺。朝廷恩笃懿亲。自不能以其后人得罪。除其先世之封爵。惟已革庄亲王载勋、已革端郡王载漪、已革怡亲王溥静、已革贝勒载濂、载滢、贻祸国家。获咎尤重应不准其子孙承袭。著宗人府于近支宗室内拣选开列。带领引见。候旨定夺。已革辅国公载澜、系由镇国将军晋封不入八分辅国公。业经革去爵职。毋庸拣选承袭。现月  

○谕军机大臣等、有人奏、各直省<目辟>行<匧心>口<韦未><夗贝>所屯田请饬清查缴价以裕国帑一摺。据称近来各省屯田。半系民户顶替。其私售价值。约得民田常价之半。现在<目辟>行<匧心>口<韦未><夗贝>所既已裁撤。若将屯田一律清查。可得钜款。于筹饷大宗。不为无补等语。著各该督抚迅即认真清查。分别妥筹办理。详晰具奏。毋稍延宕。原摺著钞给阅看。将此通谕知之。

现月

○又谕、有人奏、淮北盐务。向归运判办理。监掣同知一缺。久成虚设。请旨裁撤等语。著刘坤一确切查明。据实具奏。原摺片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现月  

○又谕、有人奏、请修江苏常州镇江河道一摺。据称常镇两府河道。为南北咽喉要路。近因年久失修。泥沙淤垫。行旅苦之。请旨饬修等语。著刘坤一、恩寿、按照所陈各节。体察地方情形。酌核具奏原摺均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现月  

○又谕、太常寺奏、昭忠祠祠宇请购地另建。并显佑宫城隍庙应否修复等语。著工部查勘情形。奏明请旨办理。现月  

○又谕、本日太常寺奏、敕建各祠倾圯。请变通办理等语。所有睿忠亲王等牌位。著各该家属请至家祠。届时仍由官致祭。  

○又谕、御史吴保龄奏、拔贡小京官实缺俸满后。请准截取等语。著吏部核议具奏。现月  

○又谕、御史王祖同奏、部员壅滞。请变通旧例等语。著吏部核议具奏。现月  

○直隶总督袁世凯奏、逸匪郝振邦、前经据报格毙。现据营务处道员倪嗣冲禀称、奣<虘阝>亦涉疑似。据实陈明。当饬迅将郝振邦查明下落。务期弋获。毋任漏网。得旨、著赶紧将郝振邦及饬拏之景廷宾一并查明下落。严拏务获惩办。以弭后患。毋称含糊。  

○命翰林院编修汪贻书提督广西学政。  

○旌表节妇浙江仁和县直隶同知周宪贞妾姚氏。  

○缓徵直隶广宗、钜鹿、二县被旱被扰地方本年上忙应徵钱粮差徭。  

○上以夏至祭地于方泽。自是日始、斋戒三日。  

○甲戌。以甘霖晶■宜沛。上诣大高殿报谢行礼。  

○遣贝子溥伦诣时应宫、镇国公载泽诣昭显庙、镇国公载洵诣宣仁庙、辅国公载涛诣凝和庙、拈香。  

○谕内阁、朕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懿旨本月二十一日。大英国大君主加冕之期。著特派醇亲王载沣、前往使馆致贺。现月  

○大理寺卿王福祥等奏。保奖留京办事司员。得旨、毋庸给奖。  

○乙亥。谕军机大臣等、倭恒额奏、关外地方不靖。亟宜筹备边防以消隐患一摺。据称奉天甯远等处。近有大股匪徒。扰及临榆境内。亟应严加防范等语。山海关为畿辅屏藩。关系紧要。该处兵单饷绌。应如何筹备边防之处。著袁世凯体察情形。妥为布置。至所称照会驻京各国公使转饬该兵官一节。著外务部查核办理。原摺著钞给阅看。将此各谕令知之。现月  

○科布多参赞大臣瑞洵奏、蒙古游牧地方辽阔。人类繁杂俄商往来。易滋衅端妥筹保护情形。下部知之。摺包  

○又奏、经费艰难。边务棘手。请另肬■闲精明强干通达时务大员督办。以期应手。得旨、著勉力筹办。毋庸推诿。摺

○又奏、估计应办事宜。需用经费。请饬部准拨的款。以济要需。下户部核议。摺包  

○江西巡抚李兴锐奏、常备续备等军。编改成军。选派统领管带。分驻各要隘。并酌设随营学堂。分派教习前往教练。以期有备无患。得旨、著即督饬认真训练。仍随时考核。务除积习。以成劲旅。摺包  

○丙子。夏至。祭地于方泽。上亲诣行礼。诣雍和宫拈香。  

○陕西巡抚升允奏、陕省试办屯垦。约分数端。一明定课程。一宽给资本。一分年节饷。一定限升科。行之数年。可期渐有成效。得旨、著照所拟办理。务当认真督垦。寓兵于农。仍须随时考察训练。期收成效。摺包  

○展缓陕西咸甯等属光绪二十七年分未完钱粮。摺包  

○丁丑。谕军机大臣等、有人奏、署江西赣州镇总兵申道发、贪残猥鄙。期罔冒功。并有纵容子弟蒙混列保。克扣军饷情事等语。著李兴锐按照所指各节。确切查明。据实倢■<曰融>■<石木>奏。毋稍徇纵。原片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寻奏、申道发放纵任性。所部营伍。既不足额。办理匪案。又未能杜绝滋扰。以致人言啧啧。指摘丛生。业经臣奏倢■<曰融>■<石木>革职。可否免其再议。候补知县申君■羊英、人品猥鄙。不堪造就。应请革职以肃官方。补用守备申得福、既经撤差。容随时察看。如有劣奣<虘阝>亦。再行倢■<曰融>■<石木>办。如所请行。现月  

○又谕、有人奏、粤西匪势聚散不常。句结为患。请变通办法。规复团练旧章等语。著陶模、丁振铎、按照所陈各节。体察地方情形。妥筹办理。详晰具奏。原片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现月  

○又谕、有人奏、湖北蕲州知州淩兆熊疏懒糊涂。信任丁役。积压公事。纵盗弛刑。以致持械抢劫之案。层见晶■宜出。请饬查倢■<曰融>■<石木>等语。著张之洞、端方、按照所指各节。确切查明。据实倢■<曰融>■<石木>奏。毋稍徇纵。原片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寻奏、该知州被倢■<曰融>■<石木>各款。或尚属有因。或并无其事。应请毋庸置议。惟蕲州滨临长江。近来游匪日多。捕务尤为吃重。该知州性情柔缓。人地不甚相宜。应请将蕲州知州淩兆熊、开缺另补。从之。现月  

○又谕、理藩院奏、核议库伦保案一摺。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著传旨嘉奖。现月  

○署黑龙江将军萨保奏、黑龙江省各处。应贡貂皮。自俄兵<目辟>暒穴<曰融>夕<夗贝>抢。围猎全荒。恳准暂缓数年。俟元气稍复。再行规复旧制。得旨、著暂缓二年。再行呈进。摺包  

○戊寅。上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御乾清宫。美国使臣康格、水师提督娄哲思、觐见。外起居注  

○谕内阁、朕钦奉皇太后懿旨。给事中吴鸿甲奏、请安插流<疒挈><虘阝>亡并设立医局一摺。京师贫民血■乣多。天气炎热。易染疾病。亟宜设法保全。随时医治。著加恩赏银一万两。交张百熙、陆润庠、会同顺天府、五城御史、妥议章程。认真兴办。以<目辟>行<匧心>口<韦未><夗贝>民生而迓天和。现月  

○谕军机大臣等、有人奏、匪徒肆扰请饬拏办等语。所指之刑部逸犯孙化一等、及房山县棍徒王李五等、著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五城御史、按名一体严拏惩办。原片著钞给阅看。将此各谕令知之。  

○又谕。电寄吕海寰等。吕海寰盛宣怀会议商约。日久尚无头绪。前已有旨电饬。今尚未据商议就范。著该大臣等赶紧磋商。妥速拟议具奏。毋再延宕。  

○外务部奏、黑龙江铁路公司议办煤矿。与吉林事同一律。请饬改订。以免两歧。从之。摺包  

○直隶总督袁世凯奏、筹办学堂情形。先将保定旧有畿辅学堂。分别修造。由各州县挑选生徒。入堂肄业。并选觅在津学堂诸生。考择优等。派往各府厅直隶州分设中学堂充当教习。冀可次第推广。渐开风气。得旨、著即督饬切实讲求。务期学滟<扌戋>学相长。以收得人之效。摺包  

○又奏、拟设行营将弁学堂试办章程。得旨、著即督饬认真肄习。务有实效。摺包  

○又奏、直隶创设军政司。谨拟试办章程。下所司知之。

摺包

○又奏、厘订营制饷章。暨北洋创练常备军情形。下政务处会同兵部覆议寻奏、直隶淮练各军。久成弩末。畿辅重地。亟应创设精兵。以资镇摄。应如该督所拟。逐年挑练。按时退伍认真兴办。其饷章应由该督体察情形。将旧有各营。酌量分期裁遣。妥筹的饷。至武职各缺。查山西福建两省。奏请改定武职。均请旨交袁世凯、刘坤一、张之洞、会同核议。此次直隶奏改武职。事同一律。应俟该督等覆奏到后。再行会议具奏。依议行。摺包  

○己卯谕军机大臣等、本日张百熙等奏、沟渠河道请分年筹办归并街道工程修理一摺。著善耆核实通筹。认真经理原摺著钞给阅看。现月  

○又谕有人奏、江南掣验盐局。向防盐船夹私。抽秤斤两。自道员刘秉桢充大通掣验差使。并不查船秤盐。每船到岸。勒缴规费五六十元。送盐八九包。任听盐船夹私。沿江洒卖掣验差使。每年进项至三四万金。请饬慎肬■闲妥员。严除中饱等语。著刘坤一加意整顿。将各项弊端认真剔除。如有不肖官吏。从中舞弊。即行据实倢■<曰融>■<石木>办。毋稍瞻徇。将此谕令知之。现月  

○又谕、有人奏、皖省办捐扰累。请饬妥定章程剔除积弊一摺。据称该省筹办捐项。委用非人。多立名目。琐屑烦苛。提调捐事之知府黄家杰、孔广洋二员。素性贪刻。罔恤民困。委员知县万烺、李文翰、最为贪酷。侵吞剥削。民怨沸腾等语。筹捐一事。本属万不得已之举。晶■宜经降旨。不准勒派扰民。若如所奏各情。殊非朝廷轸恤民艰之意。著聂缉规通筹全局。核定章程。遴选廉干之员。妥为经理。如有不肖官绅。肆意诛求。从中侵蚀。即行严倢■<曰融>■<石木>惩处。以清奸蠹而恤穷黎。另片奏、皖省粮价腾贵。请设平粜。招商贩运等语。并著该抚体察情形。认真筹办。原摺片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  

○起居注奏。请奖留署人员。得旨。毋庸给奖。  

○以通政使司副使兵梁为大理寺卿。  

○以前贵州按察使陈庆滋为江西按察使。  

○庚辰。谕内阁、据外务部进呈奎俊电称、前因资阳县土匪聚血■乣滋事。当经派兵击散。并将首犯李冈中等拏获正法。兹据该县马承基禀称、县属天鼓桥地方。突有匪徒千余。乘夜打毁英美教会所建教堂。杀毙传教鞫成晶■宜、及教民四命。又烧毁房屋。伤毙教民三命。势甚猖獗。现已飞调防营。并添派道员带勇驰往办理等语。似此匪势披猖。目无法纪。亟应速行扑灭。毋任蔓延。著奎俊严饬各军。迅即解散胁从。查拏首要。务获从重惩治。以伸国法而遏乱萌。该教士等无辜毙命。殊堪矜悯。著即妥为抚恤。资阳县知县马承基、虽据称甫经到任。究属疏于防范。著即革职。勒限缉犯。此外各属。难保无匪徒煽惑造谣生事等情。务当严谕各地方官。认真查禁。加意防范。除暴安良。并将各教堂教士人等。切实保护。毋稍大意。  

○谕军机大臣等、电寄载振、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懿旨。英君因病加冕展期。甚为廑念。著载振传旨问候。  

○换铸江苏常镇通海道、暨镇江、扬州、两关关防。从江苏巡抚恩寿请也。  

○辛巳。以翰林院侍讲李士金滟辶为湖南乡试正考官。修撰夏同和为副考官。侍读学士毓隆为四川乡试正考官。编修俞陛云为副考官。现月  

○壬午。孝恭仁皇后忌辰。遣官祭景陵。  

○谕军机大臣等、有人奏、道员侵吞库款。请饬查究一摺。据称前署奉天驿巡道徐镜第、接收前任移交库款五万余两。原存合盛元汇号。该道辄称此款挪移官钱局。事后蒙混具详。显系意存侵吞等语。著增祺确查具奏。毋稍徇隐。另片奏、徐镜第与署怀仁县知县张兆骏、系属女滟濙亲。并不声明回避等语。著增祺一并查明办理。原摺片均著钞给阅看。将此谕令知之。寻奏、徐锐第前报库款因乱被抢。现经确查。委无句串侵吞贿托销弭情弊。其与张兆骏、虽属女滟濙亲。然怀仁县向属东边道所辖。委署时系在光绪二十六年八月。正值军务危急。又与寻常不同。应请一并免予置议。报闻。摺包  

○又谕、向来旗员单衔奏事。均称奴才。恩寿屡次摺件。均系称臣。殊属不合。著传旨申饬。现月  

○直隶总督袁世凯奏、热河协饷无著。请饬热河都统察看情形。如果款难自筹。即将马队遣撤。以节饷需。得旨、著咨商色楞额办理。随手  

○以扰民纵匪。革直隶副将魏嘉祺职。遣戍军台。随手  

○癸未。谕内阁、李经羲奏、特倢■<曰融>■<石木>贪劣不职之知县等语。候补知县孙祥麟、前在各署任内阴柔贪猾。士民怨恨。大挑知县前署禄劝县知县杨应諴、办事糊涂。听断乖谬。均著即行革职。以儆官邪。现月  

○谕军机大臣等、御史关榕祚奏、京师米贵。请饬办平粜等语。著顺天府体察情形。酌核具奏。现月  

○甲申。谕内阁、朕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懿旨。各省新筹偿款。本万不得已之举。晶■宜经降旨。谕令各督抚酌量情形。妥为办理。不准苛虐。扰累闾阎。朝廷体恤民隐。寤寐不忘。用特再行申谕。著各该督抚将一切筹捐款目。去其太甚。毋得稍涉苛碎。致滋流弊。使百姓晓然于不忍重累吾民之意。庶几急公奉义。踊跃输将。至各州县及局卡委员。经收款项。尤须革除中饱。严禁需索。如有巧立名目。任意抑勒。希图渔利蒙混浮收等情事。即著据实奏倢

■<曰融>■<石木>。必予从重惩办。决不姑容。各该督抚皆受恩深重。务当随时考察。加意抚循。以济时艰而纾民困。无负谆谆告诫之至意。现月  

○谕军机大臣等、昆冈等奏、遵议詹事府衙门归并后一切未尽事宜一摺。著政务处吏部妥议具奏。寻奏、詹事各缺。本为翰林迁转之阶。现詹事府既裁。翰林升途益隘。拟请将现列从四品之国子监祭酒。升为正三品。开列升转。与詹事同。其正六品之司业。本为编检较俸升授之官。如此则不必添设员缺。而自三品至六品。粲然备列。品级既不断缺。升转亦无窒碍。至原奏请量予改订另议疏通一节。查翰林院为储材之地。迁转皆循资格。且由学士可径升阁学。由侍读可径升学士。由编检可径升侍讲。待缺虽稍淹滞。历阶则已超腾。<圭黾>滟兄读讲可转京堂。编修可送御史。京察人数。保送年数。与各衙门相较。似亦不为向隅。从之。摺包  

○又谕、本日御史周树模奏、各国新约偿款。不应照镑价归还等语。下外务部知之。随手  

○浙江巡抚任道镕奏、存留沪栈陈漕。短亏耗米。恳请豁免。允之。摺包  

○湖南巡抚俞廉三奏、拏获各属会匪。现筹缉捕防范情形。得旨、仍著随时察吏安民。并将各逸匪认真侦缉。务获惩办。以净根株。摺包  

○察哈尔都统奎顺等奏、拟将察哈尔左翼东四旗会同一律开垦。得旨、著会商贻谷妥筹办理。摺包  

○又奏、劫盗拒伤事主翼长策旺拉普坦身死。当饬各旗厅营会同严拏。务获讯办。以靖盗风。得旨、著将此案勒限严缉。务获惩办。摺包  

○以京城善后协巡出力。予副都统塔克什讷、大理寺卿岳梁、王福祥、太仆寺卿台布、前直隶布政使廷杰、优叙。  

○乙酉。谕军机大臣等、内务府奏、已革郎中岳龄应否准予开复。请旨办理一摺。岳龄著加恩准其开复原官原衔。现月  

○办理尚约大臣工部尚书吕海寰等奏、通筹加税免厘。悉心核议办法。得旨该大臣等务当通筹全局。必使免厘加税。确足相抵。方为稳著。仍著与刘坤一、张之洞、会商妥议。详晰具奏。摺包  

○以劝捐钜款。予候补五品京堂陈光弓滟<兪>滟弓优叙。  

○丙戌。谕军机大臣等、有人奏、知县苛敛病民请饬查办一摺。据称奉天署海城县知县王顺存、操防团练。不循旧章。按亩摊捐。收养降贼。于民闲词讼。遇事判罚。并有违例加徵。勒限追逼情事。巡检吕震甲、恃该县为护符。收呈擅断。滥刑纳贿。请严查惩办等语。著增祺、玉恒按照所指各节。确切查明。据实倢■<曰融>■<石木>办。毋稍徇庇。原摺著钞给阅看。将此各谕令知之。寻奏、王顺存被倢■<曰融>■<石木>各款。或事出有因。或查无其事。应请免议。至巡检吕震甲、查无贪暴劣奣<虘阝>亦。范传儒一案。该巡检于传案后。即行送县尚无不合。惟因贡生史永治、不服签传。擅刑责戒。究有应得之咎。应请将牛庄巡检吕震甲、交部议处。从之。  

○又谕、电寄刘坤一等、据盛宣怀电奏、马凯亟欲回国。所议加税倍半。仍留内地销场税抵补。已约马凯同赴江鄂。与刘坤一、张之洞筹商等语。加税止倍半。仅留销场税一项。与所免厘捐大宗。究竟能否抵补。财政出入。关系太钜。切勿轻于定议。不得以马凯回国之言。为所摇夺。著该督等会同详慎。妥议具奏。  

○两广总督陶模等奏、整顿缉捕盗匪情形。得旨、仍著督饬地方文武员弁。认真巡缉。有犯必惩。摺包  

○河南巡抚锡良奏、拏获著名会匪出力员弁。恳请奖励。得旨、著俟匪首张步松缉获惩办后。再行请奖。摺包  

○以拏获要犯。予山东曹州镇总兵龙殿扬议叙。  

○予故浙江按察使蒯贺荪。河南固始。原籍专祠。列入祀典。从河南巡抚锡良请也。  

○丁亥。谕内阁、外务部奏、西人传教。分天主耶稣两门。现在总理耶稣教会事务李提摩太因事来京。请旨办理一摺。李提摩太学识优长。宅心公正。深堪嘉尚。著外务部即将既拟民教相安规条。一并与之商议。以期中外辑和。百姓亲睦。有厚望焉。现月  

○谕军机大臣等、肃亲王善耆等奏、崇文门溢徵税项如何拨解。并请奖出力各员一摺。此项溢徵。实存银十一万六百余两。万即解交户部。另款存储。以备建造迎宾馆之需。所有出力各员。准其择尤保奖。以示鼓励。现月  

○外务部奏、遵议黑龙江重设铁路局章程。与俄员等议立十二条。逐一细核。惟第八条委派一节。竟任外人干涉。未免有碍主权。应由将军慎选贤能。方可委任。其余各条。均尚可行。即饬随时认真经理。从之。  

○四川总督奎俊奏、安岳县拳匪仇杀民教。已获首要各犯。并望阳县匪徒滋事办结情形。得旨、仍著并拏余匪。随时防范。以靖地方。摺包  

○又奏、严密<目辟>暒穴<曰融>夕<夗贝>捕拳匪之该管文武。恳准照军功保奖。得旨、著即督饬认真查办。将各属匪党。一律肃清。尤在各州县振刷精神。勤恤民隐。以清乱源。摺包  

○两广总督陶模因病解职。以广东巡抚德寿署两广总督。调山西巡抚岑春火滟宣为广东巡抚。广西巡抚丁振铎为山西巡抚。以前安徽巡抚王之春为广西巡抚。  

○予因公淹毙四川候补道吴浚优恤。摺包  

○戊子。守护东陵大臣寿全等奏、兵役孤寡拳赡人等穷苦下情。据实陈诉。请免扣三成饷米。从之。摺包协修官吴怀清恭

纂  

总纂官钱骏祥恭辑监修总裁世恭阅一签五月初十日正总裁那月日专司蒿■禾本陆恭覆阅癸丑十一月二十九日

徐月日  

荣月日副总裁唐月日  

宗室宝恭阅一签六月初三日  

陈恭阅三签四月初九日  

熙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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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卷之四百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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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九列传第三十四

  王劭王劭,字君懋,太原晋阳人也。父松年,齐通直散骑侍郎。劭少沈默,好读书。  弱冠,齐尚书仆射魏收辟参开府军事,累迁太子舍人,待诏文林馆。时祖孝徵、魏收、阳休之等尝论古事,有所遗忘,讨阅不能得,因呼劭问之。劭具论所出,取书验之,一无舛误。自是大为时人所许,称其博物。后迁中书舍人。齐灭,入周,不得调。高祖受禅,授著作佐郎。以母忧去职,在家著《齐书》。时制禁私撰史,为内史侍郎李元操所奏。上怒,遣使收其书,览而悦之。于是起为员外散骑侍郎,修起居注。劭以古有钻燧改火之义,近代废绝,于是上表请变火,曰:“臣谨案《周官》,四时变火,以救时疾。明火不数变,时疾必兴。圣人作法,岂徒然也!在晋时,有以洛阳火渡江者,代代事之,相续不灭,火色变青。昔师旷食饭,云是劳薪所爨。晋平公使视之,果然车辋。今温酒及炙肉,用石炭、柴火、竹火、草火、麻荄火,气味各不同。以此推之,新火旧火,理应有异。伏愿远遵先圣,于五时取五木以变火,用功甚少,救益方大。纵使百姓习久,未能顿同,尚食内厨及东宫诸主食厨,不可不依古法。”上从之。劭又言上有龙颜戴干之表,指示群臣。上大悦,赐物数百段。拜著作郎。劭上表言符命曰:昔周保定二年,岁在壬午,五月五日,青州黄河变清,十里镜澈,齐氏以为己瑞,改元曰河清。是月,至尊以大兴公始作隋州刺史,历年二十,隋果大兴。臣谨案《易坤灵图》曰:“圣人受命,瑞先见于河。河者最浊,未能清也。”窃以灵贶休祥,理无虚发,河清启圣,实属大隋。午为鹑火,以明火德,仲夏火王,亦明火德。月五日五,合天数地数,既得受命之辰,允当先见之兆。开皇初,邵州人杨令悊近河,得青石图一,紫石图一,皆隐起成文,有至尊名,下云:“八方天心。”  永州又得石图,剖为两段,有杨树之形,黄根紫叶。汝水得神龟,腹下有文曰:“天卜杨兴。”安邑掘地,得古铁版,文曰:“皇始天年,赉杨铁券,王兴。”同州得石龟,文曰:“天子延千年,大吉。”臣以前之三石,不异龙图。何以用石?  石体久固,义与上名符合。龟腹七字,何以著龟?龟亦久固,兼是神灵之物。孔子叹河不出图,洛不出书,今于大隋圣世,图书屡出。建德六年,亳州大周村有龙斗,白者胜,黑者死。大象元年夏,焚阳汴水北有龙斗,初见白气属天,自东方历阳武而来。及至,白龙也,长十许丈。有黑龙乘云而至,两相薄,乍合乍离,自午至申,白龙升天,黑龙坠地。谨案:龙,君象也。前斗于亳州周村者,盖象至尊以龙斗之岁为亳州总管,遂代周有天下。后斗于荧阳者,“荧”字三火,明火德之盛也。白龙从东方来,历阳武者,盖象至尊将登帝位,从东第入自崇阳门也。西北升天者,当乾位天门。《坤灵图》曰:“圣人杀龙。”龙不可得而杀,皆盛气也。又曰:“泰姓商名宫,黄色,长八尺,六十世,河龙以正月辰见,白龙与五黑龙斗,白龙陵,故泰人有命。”谨案:此言皆为大隋而发也。圣人杀龙者,前后龙死是也。姓商者,皇家于五姓为商也。名宫者,武元皇帝讳于五声为宫。黄色者,隋色尚黄。  长八尺者,武元皇帝身长八尺。河龙以正月辰见者,泰正月卦,龙见之所,于京师为辰地。白龙与黑龙斗者,亳州荧阳龙斗是也。胜龙所以白者,杨姓纳音为商,至尊又辛酉岁生,位皆在西方,西方色白也。死龙所以黑者,周色黑。所以称五者,周闵、明、武、宣、靖凡五帝。赵、陈、代、越、滕五王,一时伏法,亦当五数。  白龙陵者,陵犹胜也。郑玄说:“陵当为除。”凡斗能去敌曰除。臣以泰人有命者,泰之为言通也,大也,明其人道通德大,有天命也。《乾凿度》曰:“泰表戴干。”  郑玄注云:“表者,人形体之彰识也。干,盾也。泰人之表戴干。”臣伏见至尊有戴干之表,益知泰人之表不爽毫厘。《坤灵图》所云,字字皆验。《纬书》又称“汉四百年”,终如其言,则知六十世亦必然矣。昔宗周卜世三十,今则倍之。  《稽览图》云:“太平时,阴阳和合,风雨咸同,海内不偏,地有阻险,故风有迟疾。虽太平之政,犹有不能均同,唯平均乃不鸣条,故欲风于亳。亳者,陈留也。”谨案:此言盖明至尊者为陈留公世子,亳州总管,遂受天命,海内均同,不偏不党,以成太平之风化也。在大统十六年,武元皇帝改封陈留公。是时齐国有《秘记》云:“天王陈留入并州。”齐王高洋为是诛陈留王彭乐。其后武元皇帝果将兵入并州。周武帝时,望气者云亳州有天子气,于是杀亳州刺史纥豆陵恭,至尊代为之。又陈留老子祠有枯柏,世传云老子将度世,云待枯柏生东南枝回指,当有圣人出,吾道复行。至齐,枯柏从下生枝,东南上指。夜有三童子相与歌曰:“老子庙前古枯树,东南状如伞,圣主从此去。”及至尊牧亳州,亲至祠树之下。自是柏枝回抱,其枯枝,渐指西北,道教果行。校考众事,太平主出于亳州陈留之地,皆如所言。《稽览图》又云:“治道得,则阴物变为阳物。”郑玄注云:“葱变为韭亦是。”谨案:自六年以来,远近山石,多变为玉,石为阴,玉为阳。又左卫园中葱皆变为韭。  上览之大悦,赐物五百段。未几,劭复上书曰:《易乾凿度》曰:“随上六,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享于西山。随者二月卦,阳德施行,籓决难解,万物随阳而出。故上六欲九五拘系之,维持之,明被阳化而阴随从之也。”《易稽览图》:“坤六月,有子女,任政,一年,传为复。五月贫之从东北来立,大起土邑,西北地动星坠,阳卫。屯十一月神人从中山出,赵地动。  北方三十日,千里马数至。”谨案:“凡此《易》纬所言,皆是大隋符命。随者二月之卦,明大隋以二月即皇帝位也。阳德施行者,明杨氏之德教施行于天下也。籓决难解者,明当时籓鄣皆是通决,险难皆解散也。万物随阳而出者,明天地间万物尽随杨氏而出见也。上六欲九五拘系之者,五为王,六为宗庙,明宗庙神灵欲令登九五之位,帝王拘民以礼,系民以义也。“拘民以礼”,系民以义”,此二句亦是《乾凿度》之言。维持之者,明能以纲维持正天下也。被阳化而欲阴随之者,明阴类被服杨氏之风化,莫不随从。阴谓臣下也。王用享于西山者,盖明至尊常以岁二月幸西山仁寿宫也。凡四称随,三称阳,欲美隋杨,丁宁之至也。坤六月者,坤位在未,六月建未,言至尊以六月生也。有子女任政者,言乐平公主是皇帝子女,而为周后,任理内政也。一年传为复者,复是坤之一世卦,阳气初生,言周宣帝崩后一年,传位与杨氏也。五月贫之从东北来立者,“贫之”当为“真人”,字之误也。  言周宣帝以五月崩,真人革命,当在此时,至尊谦让而逆天意,故逾年乃立。昔为定州总管,在京师东北,本而言之,故曰真人从东北来立。大起土邑者,大起即大兴,言营大兴城邑也。西北地动星坠者,盖天意去周授隋,故变动也。阳卫者,言杨氏得天卫助。屯十一月神人从中山出者,此卦动而大亨作,故至尊以十一月被授亳州总管,将从中山而出也。赵之时,停留三十日也。千里马者,盖至尊旧所乘狖骝马也。屯卦震下坎上,震于马作足,坎于马为美脊,是故狖骝马脊有肉鞍,行则先作弄四足也。数至者,言历数至也。  《河图帝通纪》曰:“形瑞出,变矩衡。赤应随,叶灵皇。”《河图皇参持》曰:“皇辟出,承元讫。道无为,治率。被遂矩,戏作术。开皇色,握神日。投辅提,象不绝。立皇后,翼不格。道终始,德优劣。帝任政,河曲出。叶辅嬉,烂可述。”谨案:凡此《河图》所言,亦是大隋符命。形瑞出、变矩衡者,矩,法也,衡,北斗星名,所谓璇玑玉衡者也。大隋受命,形兆之瑞始出,天象则为之变动。  北斗主天之法度,故曰矩衡。《易》纬“伏戏矩衡神”,郑玄注亦以为法玉衡之神。  与此《河图》矩衡义同。赤应隋者,言赤帝降精,感应而生隋也。故隋以火德为赤帝天子。叶灵皇者,叶,合也,言大隋德合上灵天皇大帝也。又年号开皇,与《灵宝经》之开皇年相合,故曰叶灵皇。皇辟出者,皇,大也,辟,君也,大君出盖谓至尊受命出为天子也。承元讫者,言承周天元终讫之运也。道无为、治率者,治下脱一字,言大道无为,治定天下率从。被遂矩、戏作术者,矩,法也。昔遂皇握机矩,伏戏作八卦之术,言大隋被服三皇之法术也。遂皇机矩,语见《易》纬。开皇色者,言开皇年易服色也。握神日者,握持群神,明照如日也。又开皇以来日渐长,亦其义。投辅提者,言投授政事于辅佐,使之提挈也。象不绝者,法象不废绝也。  立皇后、翼不格者,格,至也,言本立太子以为皇家后嗣,而其辅翼之人不能至于善也。道终始、德优劣者,言前东宫道终而德劣,今皇太子道始而德优也。帝任政、河曲出者,言皇帝亲任政事,而邵州河滨得石图也。叶辅嬉、烂可述者,叶,合也,嬉,兴也,言群臣合心辅佐,以兴政治,烂然可纪述也。所以于《皇参持》、《帝通纪》二篇陈大隋符命者,明皇道帝德,尽在隋也。  上大悦,以劭为至诚,宠锡日隆。时有人于黄凤泉浴,得二白石,颇有文理,遂附致其文以为字,复言有诸物象而上奏曰:“其大玉有日月星辰,八卦五岳,及二麟双凤,青龙硃雀,驺?虞玄武,各当其方位。又有五行、十日、十二辰之名,凡二十七字,又有‘天门地户人门鬼门闭’九字。又有却非及二鸟,其鸟皆人面,则《抱朴子》所谓‘千秋万岁’也。其小玉亦有五岳、却非、虬犀之象。二玉俱有仙人玉女乘云控鹤之象。别有异状诸神,不可尽识,盖是风伯、雨师、山精、海若之类。又有天皇大帝,皇帝及四帝坐,钩陈、北斗、三公、天将军、土司空、老人、天仓、南河、北河、五星、二十八宿,凡四十五宫。诸字本无行伍,然往往偶对。  于大玉则有皇帝姓名,并临南面,与日字正鼎足。复有老人星,盖明南面象日而长寿也。皇后二字在西,上有月形,盖明象月也。于次玉则皇帝名与九千字次比,两杨字与万年字次比,隋与吉字正并,盖明长久吉庆也。”劭复回互其字,作诗二百八十篇奏之。上以为诚,赐帛千匹。劭于是采民间歌谣,引图书谶纬,依约符命,捃摭佛经,撰为《皇隋灵感志》,合三十卷,奏之。上令宣示天下。劭集诸州朝集使,洗手焚香,闭目而读之,曲折其声,有如歌咏。经涉旬朔,遍而后罢。上益喜,赏赐优洽。  仁寿中,文献皇后崩,劭复上言曰:“佛说人应生天上,及上品上生无量寿国之时,天佛放大光明,以香花妓乐来迎之。如来以明星出时入涅盘。伏惟大行皇后圣德仁慈,福善祯符,备诸秘记,皆云是妙善菩萨。臣谨案:八月二十二日,仁寿宫内再雨金银之花。二十三日,大宝殿后夜有神光。二十四日卯时,永安宫北有自然种种音乐,震满虚空。至夜五更中,奄然如寐,便即升遐,与经文所说,事皆符验。臣又以愚意思之,皇后迁化,不在仁寿、大兴宫者,盖避至尊常居正处也。在永安宫者,象京师之永安门,平生所出入也。后升遐后二日,苑内夜有钟声三百余处,此则生天之应显然也。”上览而且悲且喜。  时蜀王秀以罪废,上顾谓劭曰:“嗟乎!吾有五子,三子不才。”劭进曰:“自古圣帝明王,皆不能移不肖之子。黄帝有二十五子,同姓者二,余各异德。尧十子,舜九子,皆不肖。夏有五观,周有三监。”上然其言。其后上梦欲上高山而不能得,崔彭捧脚,李盛扶肘得上,因谓彭曰:“死生当与尔俱。”劭曰:“此梦大吉。上高山者,明高崇大安,永如山也。彭犹彭祖,李犹李老,二人扶侍,实为长寿之徵。”上闻之,喜见容色。其年,上崩。未几,崔彭亦卒。  炀帝嗣位,汉王谅作乱,帝不忍加诛。劭上书曰:“臣闻黄帝灭炎,盖云母弟,周公诛管,信亦天伦。叔向戮叔鱼,仲尼谓之遗直,石碏杀石厚,丘明以为大义。  此皆经籍明文,帝王常法。今陛下置此逆贼,度越前圣,含弘宽大,未有以谢天下。  谨案贼谅毒被生民者也。是知古者同德则同姓,异德则异姓,故黄帝有二十五子,其得姓者十有四人,唯青阳、夷鼓,与黄帝同为姬姓。谅既自绝,请改其氏。”劭以此求媚,帝依违不从。迁秘书少监,数载,卒官。  劭在著作将二十年,专典国史,撰《隋书》八十卷。多录口敕,又采迂怪不经之语及委巷之言,以类相从,为其题目,辞义繁杂,无足称者,遂使隋代文武名臣列将善恶之迹,堙没无闻。初撰《齐志》为编年体,二十卷,复为《齐书》纪传一百卷,及《平贼记》三卷。或文词鄙野,或不轨不物,骇人视听,大为有识所嗤鄙。  然其采擿经史谬误,为《读书记》三十卷,时人服其精博。爰自志学,暨乎暮齿,笃好经史,遗落世事。用思既专,性颇恍忽,每至对食,闭目凝思,盘中之肉,辄为仆从所啖。劭弗之觉,唯责肉少,数罚厨人。厨人以情白劭,劭依前闭目,伺而获之,厨人方免笞辱。其专固如此。  袁充袁充,字德符,本陈郡阳夏人也。其后寓居丹阳。祖昂,父君正,俱为梁侍中。  充少敬悟,年十余岁,其父党至门,时冬初,充尚衣葛衫。客戏充曰:“袁郎子絺兮霡兮,凄其以风。”充应声答曰:“唯絺与霡,服之无数。”以是大见嗟赏。仕陈,年十七,为秘书郎。历太子舍人、晋安王文学、吏部侍郎、散骑常侍。及陈灭,归国,历蒙、鄜二州司马。充性好道术,颇解占候,由是领太史令。时上将废皇太子,正穷治东宫官属,充见上雅信符应,因希旨进曰:“比观玄象,皇太子当废。”  上然之。充复表奏,隋兴已后,日影渐长,曰:“开皇元年,冬至日影一丈二尺七寸二分,自尔渐短。至十七年,冬至影一丈二尺六寸三分。四年冬至,在洛阳测影,一丈二尺八寸八分。二年,夏至影一尺四寸八分,自尔渐短。至十六年,夏至影一尺四寸五分。《周官》以土圭之法正日影,日至之影尺有五寸。郑玄云:‘冬至之影一丈三尺。’今十六年夏至之影,短于旧影五分,十七年冬至之影,短于旧影三寸七分。日去极近则影短而日长,去极远则影长而日短,行内道则去极近,外道则去极远。《尧典》云:‘日短星昴,以正仲冬。’据昴星昏中,则知尧时仲冬,日在须女十度。以历数推之,开皇已来冬至,日在斗十一度,与唐尧之代去极并近。  谨案《春秋元命包》云:‘日月出内道,璇玑得常,天帝崇灵,圣王祖功。’京房《别对》曰:‘太平日行上道,升平行次道,霸世行下道。’伏惟大隋启运,上感乾元,影短日长,振古未之有也。”上大悦,告天下。将作役功,因加程课,丁匠苦之。仁寿初,充言上本命与阴阳律吕合者六十余条而奏之,因上表曰:“皇帝载诞之初,非止神光瑞气,嘉祥应感,至于本命行年,生月生日,并与天地日月、阴阳律吕运转相符,表里合会。此诞圣之异,宝历之元。今与物更新,改年仁寿。岁月日子,还共诞圣之时并同,明合天地之心,得仁寿之理。故知洪基长算,永永无穷。”上大悦,赏赐优崇,侪辈莫之比。  仁寿四年甲子岁,炀帝初即位,充及太史丞高智宝奏言:“去岁冬至,日影逾长,今岁皇帝即位,与尧受命年合。昔唐尧受命四十九年,到上元第一纪甲子,天正十一月庚戌冬至,陛下即位,其年即当上元第一纪甲子,天正十一月庚戌冬至,正与唐尧同。自放勋以来,凡经八上元,其间绵代,未有仁寿甲子之合。谨案:第一纪甲子,太一在一宫,天目居武德,阴阳历数并得符同。唐尧丙辰生,丙子年受命,止合三五,未若己丑甲子,支干并当六合。允一元三统之期,合五纪九章之会,共帝尧同其数,与皇唐比其踪。信所谓皇哉唐哉,唐哉皇哉者矣。”仍讽齐王暕率百官拜表奉贺。其后荧惑守太微者数旬,于时缮治宫室,征役繁重,充上表称“陛下修德,荧惑退舍”。百僚毕贺。帝大喜,前后赏赐将万计。时军国多务,充候帝意欲有所为,便奏称天文见象,须有改作,以是取媚于上。大业六年,迁内史舍人。  从征辽东,拜朝请大夫、秘书少监。其后天下乱,帝初罹雁门之厄,又盗贼益起,帝心不自安。充复假托天文,上表陈嘉瑞,以媚于上曰:臣闻皇天辅德,皇天福谦,七政斯齐,三辰告应。伏惟陛下握录图而驭黔首,提万善而化八纮,以百姓为心,匪以一人受庆,先天罔违所欲,后天必奉其时。是以初膺宝历,正当上元之纪,乾之初九,又与天命符会。斯则圣人冥契,故能动合天经。谨按去年已来,玄象星瑞,毫厘无爽,谨录尤异,上天降祥、破突厥等状七事:其一,去八月二十八日夜,大流星如斗,出王良北,正落突厥营,声如崩墙。  其二,八月二十九日夜,复有大流星如斗,出羽林,向北流,正当北方。依占,频二夜流星坠贼所,贼必败散。其三,九月四日夜,频有两星大如斗,出北斗魁,向东北流。依占,北斗主杀伐,贼必败。其四,岁星主福德,频行京、都二处分野。  依占,国家之福。其五,七月内,荧惑守羽林,九月七日已退舍。依占,不出三日,贼必败散。其六,去年十一月二十日夜,有流星赤如火,从东北向西南,落贼帅卢明月营,破其?童车。其七,十二月十五日夜,通汉镇北有赤气亘北方,突厥将亡之应也。依勘《城录》,河南洛阳并当甲子,与乾元初九爻及上元甲子符合。此是福地,永无所虑。旋观往政,侧闻前古,彼则异时间出,今则一朝总萃。岂非天赞有道,助歼凶孽,方清九夷于东獩,沉五狄于北溟,告成岱岳,无为汾水。  书奏,帝大悦,超拜秘书令,亲待逾昵。帝每欲征讨,充皆预知之,乃假托星象,奖成帝意,在位者皆切患之。宇文化及杀逆之际,并诛充,时年七十五。  史臣曰:王劭爰自幼童,迄乎白首,好学不倦,究极群书。搢绅洽闻之士,无不推其博物。雅好著述,久在史官,既撰《齐书》,兼修隋典。好诡怪之说,尚委巷之谈,文词鄙秽,体统繁杂。直愧南、董,才无迁、固,徒烦翰墨,不足观采。  袁充少在江左,初以警悟见称,委质隋朝,更以玄象自命。并要求时幸,干进务入。  劭经营符瑞,杂以妖讹,充变动星占,谬增晷影。厚诬天道,乱常侮众,刑兹勿舍,其在斯乎!且劭为河朔清流,充乃江南望族,干没荣利,得不以道,颓其家声,良可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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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九列传第三十四 王劭王劭,字君懋,太原晋阳人也。父松年,齐通直散骑侍郎。劭少沈默,好读书。 弱冠,齐尚书仆射魏收辟参开府军事,累迁太子舍人,待诏文林馆。时祖孝

卷六十八列传第三十三

  宇文恺宇文恺,字安乐,杞国公忻之弟也。在周,以功臣子,年三岁,赐爵双泉伯,七岁,进封安平郡公,邑二千户。恺少有器局。家世武将,诸兄并以弓马自达,恺独好学,博览书记,解属文,多伎艺,号为名父公子。初为千牛,累迁御正中大夫、仪同三司。高祖为丞相,加上开府中大夫。及践阼,诛宇文氏,恺初亦在杀中,以其与周本别,兄忻有功于国,使人驰赦之,仅而得免。后拜营宗庙副监、太子左庶子。庙成,别封甑山县公,邑千户。及迁都,上以恺有巧思,诏领营新都副监。高颎虽总大纲,凡所规画,皆出于恺。后决渭水达河,以通运漕,诏恺总督其事。后拜莱州刺史,甚有能名。兄忻被诛,除名于家,久不得调。会朝廷以鲁班故道久绝不行,令恺修复之。既而上建仁寿宫,访可任者,右仆射杨素言恺有巧思,上然之,于是检校将作大匠。岁余,拜仁寿宫监,授仪同三司,寻为将作少监。文献皇后崩,恺与杨素营山陵事,上善之,复爵安平郡公,邑千户。炀帝即位,迁都洛阳,以恺为营东都副监,寻迁将作大匠。恺揣帝心在宏侈,于是东京制度穷极壮丽。帝大悦之,进位开府,拜工部尚书。及长城之役,诏恺规度之。时帝北巡,欲夸戎狄,令恺为大帐,其下坐数千人。帝大悦,赐物千段。又造观风行殿,上容侍卫者数百人,离合为之,下施轮轴,推移倏忽,有若神功。戎狄见之,莫不惊骇。帝弥悦焉,前后赏赉,不可胜纪。  自永嘉之乱,明堂废绝,隋有天下,将复古制,议者纷然,皆不能决。恺博考群籍,奏《明堂议表》曰:臣闻在天成象,房心为布政之宫,在地成形,丙午居正阳之位。观云告月,顺生杀之序;五室九宫,统人神之际。金口木舌,发令兆民;玉瓚黄琮,式严宗祀。  何尝不矜庄扆宁,尽妙思于规摹,凝睟冕旒,致子来于矩矱。  伏惟皇帝陛下,提衡握契,御辩乘乾,减五登三,复上皇之化,流凶去暴,丕下武之绪。用百姓之异心,驱一代以同域,康哉康哉,民无能而名矣。故使天符地宝,吐醴飞甘,造物资生,澄源反朴。九围清谧,四表削平,袭我衣冠,齐其文轨。  茫茫上玄,陈珪璧之敬;肃肃清庙,感霜露之诚。正金奏《九韶》、《六茎》之乐,定石渠五官、三雍之礼。乃卜瀍西,爰谋洛食,辨方面势,仰禀神谋,敷土浚川,为民立极。兼聿遵先言,表置明堂,爰诏下臣,占星揆日。于是采崧山之秘简,披汶水之灵图,访通议于残亡,购《冬官》于散逸。总集众论,勒成一家。昔张衡浑象,以三分为一度,裴秀舆地,以二寸为千里。臣之此图,用一分为一尺,推而演之,冀轮奂有序。而经构之旨,议者殊途,或以绮井为重屋,或以圆楣为隆栋,各以臆说,事不经见。今录其疑难,为之通释,皆出证据,以相发明。议曰:臣恺谨案《淮南子》曰:“昔者神农之治天下也,甘雨以时,五谷蕃植,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月省时考,终岁献贡,以时尝谷,祀于明堂。明堂之制,有盖而无四方,风雨不能袭,燥湿不能伤,迁延而入之。”臣恺以为上古朴略,创立典刑。  《尚书帝命验》曰:“帝者承天立五府,以尊天重象。赤曰文祖,黄曰神斗,白曰显纪,黑曰玄矩,苍曰灵府。”注云:“唐、虞之天府,夏之世室,殷之重屋,周之明堂,皆同矣。”《尸子》曰:“有虞氏曰总章。”《周官·考工记》曰:“夏后氏世室,堂修二七,博四修一。”注云:“修南北之深也。夏度以步,今修十四步,其博益以四分修之一,则明堂博十七步半也。”臣恺按,三王之世,夏最为古,从质尚文,理应渐就宽大,何因夏室乃大殷堂?相形为论,理恐不尔。《记》云“堂修七,博四修一”,若夏度以步,则应修七步。注云“今堂修十四步”,乃是增益《记》文。殷、周二堂独无加字,便是其义,类例不同。山东《礼》本辄加二七之字,何得殷无加寻之文,周阙增筵之义?研核其趣,或是不然。雠校古书,并无二字,此乃桑间俗儒信情加减。《黄图议》云:“夏后氏益其堂之大一百四十四尺,周人明堂以为两杼间。”马宫之言,止论堂之一面,据此为准,则三代堂基并方,得为上圆之制。诸书所说,并云下方,郑注《周官》,独为此义,非直与古违异,亦乃乖背礼文。寻文求理,深恐未惬。《尸子》曰:“殷人阳馆。”《考工记》曰:“殷人重屋,堂修七寻,堂崇三尺,四阿重屋。”注云:其修七寻,五丈六尺,放夏周则其博九寻,七丈二尺。”又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二筵。”《礼记·明堂位》曰:“天子之庙,复庙重檐。”郑注云:“复庙,重屋也。”注《玉藻》云:“天子庙及露寝,皆如明堂制。”  《礼图》云:“于内室之上,起通天之观,观八十一尺,得宫之数,其声浊,君之象也。”《大戴礼》曰:“明堂者,古有之。凡九室,一室有四户八牖。以茅盖,上圆下方,外水曰璧雝。赤缀户,白缀牖。堂高三尺,东西九仞,南北七筵。其宫方三百步。凡人民疾,六畜疫,五谷灾,生于天道不顺。天道不顺,生于明堂不饰。  故有天灾,则饰明堂。”《周书·明堂》曰:“堂方百一十二尺,高四尺,阶博六尺三寸。室居内,方百尺,室内方六十尺。户高八尺,博四尺。”《作洛》曰:“明堂太庙露寝,咸有四阿,重亢重廊。”孔氏注云:“重亢累栋,重廊累屋也。”  《礼图》曰:“秦明堂九室十二阶,各有所居。”《吕氏春秋》曰:“有十二堂。”  与《月令》同,并不论尺丈。臣恺案,十二阶虽不与《礼》合,一月一阶,非无理思。《黄图》曰:“堂方百四十四尺,法坤之策也,方象地。屋圆楣径二百一十六尺,法乾之策也,圆象天。太室九宫,法九州。太室方六丈,法阴之变数。十二堂法十二月,三十六户法极阴之变数,七十二牖法五行所行日数。八达象八风,法八卦。通天台径九尺,法乾以九覆六。高八十一尺,法黄钟九九之数。二十八柱象二十八宿。堂高三尺,上阶三等,法三统。堂四向五色,法四时五行。殿门去殿七十二步,法五行所行。门堂长四丈,取太室三之二。垣高无蔽目之照,牖六尺,其外倍之。殿垣方,在水内,法地阴也。水四周于外,象四海,圆法阳也。水阔二十四丈,象二十四气。水内径三丈,应《觐礼经》。”武帝元封二年,立明堂汶上,无室。其外略依此制。《泰山通议》今亡,不可得而辨也。  元始四年八月,起明堂、辟雍长安城南门,制度如仪。一殿,垣四面,门八观,水外周,堤壤高四尺,和会筑作三旬。五年正月六日辛未,始郊太祖高皇帝以配天。  二十二日丁亥,宗祀孝文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及先贤、百辟、卿士有益者,于是秩而祭之。亲扶三老五更,袒而割牲,跪而进之。因班时令,宣恩泽。诸侯王、宗室、四夷君长、匈奴、西国侍子,悉奉贡助祭。  《礼图》曰:“建武三十年作明堂,明堂上圆下方,上圆法天,下方法地,十二堂法日辰,九室法九州。室八牖,八九七十二,法一时之王。室有二户,二九十八户,法土王十八日。内堂正坛高三尺,土阶三等。”胡伯始注《汉官》云:“古清庙盖以茅,今盖以瓦,瓦下藉茅,以存古制。”《东京赋》曰:“乃营三宫,布政颁常。复庙重屋,八达九房。造舟清池,惟水泱泱。”薛综注云:“复重廇覆,谓屋平覆重栋也。”《续汉书·祭祀志》云:“明帝永平二年,祀五帝于明堂,五帝坐各处其方,黄帝在未,皆如南郊之位。光武位在青帝之南,少退西面,各一犊,奏乐如南郊。”臣恺按《诗》云,《我将》祀文王于明堂,“我将我享,维牛维羊”。  据此则备太牢之祭。今云一犊,恐与古殊。自晋以前,未有鹑尾,其圆墙璧水,一依本图。《晋起居注》裴頠议曰:“尊祖配天,其义明著,庙宇之制,理据未分。  直可为一殿,以崇严祀,其余杂碎,一皆除之。”臣恺案,天垂象,圣人则之。辟雍之星,既有图状,晋堂方构,不合天文。既阙重楼,又无璧水,空堂乖五室之义,直殿违九阶之文。非古欺天,一何过甚!后魏于北台城南造圆墙,在璧水外,门在水内迥立,不与墙相连。其堂上九室,三三相重,不依古制,室间通巷,违舛处多。  其室皆用墼累,极成褊陋。后魏《乐志》曰:“孝昌二年立明堂,议者或言九室,或言五室,诏断从五室。后元叉执政,复改为九室,遭乱不成。”《宋起居注》曰:“孝武帝大明五年立明堂,其墙宇规范,拟则太庙,唯十二间,以应期数。依汉《汶上图仪》,设五帝位。太祖文皇帝对飨,鼎俎簠簋,一依庙礼。”梁武即位之后,移宋时太极殿以为明堂。无室,十二间。《礼疑议》云:“祭用纯漆俎瓦樽,文于郊,质于庙。止一献,用清酒。”平陈之后,臣得目观,遂量步数,记其尺丈。  犹见基内有焚烧残柱,毁斫之余,入地一丈,俨然如旧。柱下以樟木为跗,长丈余,阔四尺许,两两相并。瓦安数重。宫城处所,乃在郭内。虽湫隘卑陋,未合规摹,祖宗之灵,得崇严祀。周、齐二代,阙而不修,大飨之典,于焉靡托。  自古明堂图惟有二本,一是宗周,刘熙、阮谌、刘昌宗等作,三图略同。一是后汉建武三十年作,《礼图》有本,不详撰人。臣远寻经传,傍求子史,研究众说,总撰今图。其样以木为之,下为方堂,堂有五室,上为圆观,观有四门。  帝可其奏。会辽东之役,事不果行。以渡辽之功,进位金紫光禄大夫。其年卒官,时年五十八。帝甚惜之。谥曰康。撰《东都图记》二十卷、《明堂图议》二卷、《释疑》一卷,见行于世。子儒童,游骑尉。少子温,起部承务郎。  阎毗阎毗,榆林盛乐人也。祖进,魏本郡太守。父庆,周上柱国、宁州总管。毗七岁,袭爵石保县公,邑千户。及长,仪貌矜严,颇好经史。受《汉书》于萧该,略通大旨。能篆书,工草隶,尤善画,为当时之妙。周武帝见而悦之,命尚清都公主。  宣帝即位,拜仪同三司,授千牛左右。高祖受禅,以技艺侍东宫,数以雕丽之物取悦于皇太子,由是甚见亲待,每称之于上。寻拜车骑,宿卫东宫。上尝遣高颎大阅于龙台泽,诸军部伍多不齐整,唯毗一军法制肃然。颎言之于上,特蒙赐帛。俄兼太子宗卫率长史,寻加上仪同。太子服玩之物,多毗所为。及太子废,毗坐杖一百,与妻子俱配为官奴婢。后二岁,放免为民。炀帝嗣位,盛修军器,以毗性巧,谙练旧事,诏典其职。寻授朝请郎。毗立议,辇辂车舆,多所增损,语在《舆服志》。  擢拜起部郎。  帝尝大备法驾,嫌属车太多,顾谓毗曰:“开皇之日,属车十有二乘,于事亦得。今八十一乘,以牛驾车,不足以益文物。朕欲减之,从何为可?”毗对曰:“臣初定数,共宇文恺参详故实,据汉胡伯始、蔡邕等议,属车八十一乘,此起于秦,遂为后式。故张衡赋云‘属车九九’是也。次及法驾,三分减一,为三十六乘。  此汉制也。又据宋孝建时,有司奏议,晋迁江左,惟设五乘,尚书令、建平王宏曰:‘八十一乘,议兼九国,三十六乘,无所准凭。江左五乘,俭不中礼。但帝王文物,旂旒之数,爰及冕玉,皆同十二。今宜准此,设十二乘。’开皇平陈,因以为法。  今宪章往古,大驾依秦,法驾依汉,小驾依宋,以为差等。”帝曰:“何用秦法乎?  大驾宜三十六,法驾宜用十二,小驾除之。”毗研精故事,皆此类也。  长城之役,毗总其事。及帝有事恆岳,诏毗营立坛场。寻转殿内丞,从幸张掖郡。高昌王朝于行所,诏毗持节迎劳,遂将护入东都。寻以母忧去职。未期,起令视事。将兴辽东之役,自洛口开渠,达于涿郡,以通运漕。毗督其役。明年,兼领右翊卫长史,营建临朔宫。及征辽东,以本官领武贲郎将,典宿卫。时众军围辽东城,帝令毗诣城下宣谕,贼弓弩乱发,所乘马中流矢,毗颜色不变,辞气抑扬,卒事而去。寻拜朝请大夫,迁殿内少监,又领将作少监事。后复从帝征辽东,会杨玄感作逆,帝班师,兵部侍郎斛斯政奔辽东,帝令毗率骑二千追之,不及。政据高丽柏崖城,毗攻之二日,有诏征还。从至高阳,暴卒,时年五十。帝甚悼惜之,赠殿内监。  何稠刘龙黄亘亘弟衮何稠,字桂林,国子祭酒妥之兄子也。父通,善斫玉。稠性绝巧,有智思,用意精微。年十余岁,遇江陵陷,随妥入长安。仕周御饰下士。及高祖为丞相,召补参军,兼掌细作署。开皇初,授都督,累迁御府监,历太府丞。稠博览古图,多识旧物。波斯尝献金绵锦袍,组织殊丽。上命稠为之。稠锦既成,逾所献者,上甚悦。  时中国久绝琉璃之作,匠人无敢厝意,稠以绿瓷为之,与真不异。寻加员外散骑侍郎。  开皇末,桂州俚李光仕聚众为乱,诏稠召募讨之。师次衡岭,遣使者谕其渠帅洞主莫崇解兵降款。桂州长史王文同锁崇以诣稠所。稠诈宣言曰:“州县不能绥养,致边民扰叛,非崇之罪也。”乃命释之,引崇共坐,并从者四人,为设酒食而遣之。  崇大悦,归洞不设备。稠至五更,掩入其洞,悉发俚兵,以临余贼。象州逆帅杜条辽、罗州逆帅庞靖等相继降款。分遣建州开府梁昵讨叛夷罗寿,罗州刺史冯暄讨贼帅李大檀,并平之,传首军门。承制署首领为州县官而还,众皆悦服。有钦州刺史宁猛力,帅众迎军。初,猛力倔强山洞,欲图为逆,至是惶惧,请身入朝。稠以其疾笃,因示无猜贰,遂放还州,与之约曰:“八九月间,可诣京师相见。”稠还奏状,上意不怿。其年十月,猛力卒,上谓稠曰:“汝不前将猛力来,今竟死矣。”  稠曰:“猛力共臣为约,假令身死,当遣子入侍。越人性直,其子必来。”初,猛力临终,诫其子长真曰:“我与大使为约,不可失信于国士。汝葬我讫,即宜上路。”  长真如言入朝,上大悦曰:“何稠著信蛮夷,乃至于此。”以勋授开府。  仁寿初,文献皇后崩,与宇文恺参典山陵制度。稠性少言,善候上旨,由是渐见亲昵。及上疾笃,谓稠曰:“汝既曾葬皇后,今我方死,宜好安置。属此何益,但不能忘怀耳。魂其有知,当相见于地下。”上因揽太子颈谓曰:“何稠用心,我付以后事,动静当共平章。”  大业初,炀帝将幸扬州,谓稠曰:“今天下大定,朕承洪业,服章文物,阙略犹多。卿可讨阅图籍,营造舆服羽仪,送至江都也。”其日,拜太府少卿。稠于是营黄麾三万六千人仗,及车舆辇辂、皇后卤簿、百官仪服,依期而就,送于江都。  所役工十万余人,用金银钱物巨亿计。帝使兵部侍郎明雅、选部郎薛迈等勾核之,数年方竟,毫厘无舛。稠参会今古,多所改创。魏、晋以来,皮弁有缨而无笄导。  稠曰:“此古田猎之服也。今服以入朝,宜变其制。”故弁施象牙簪导,自稠始也。  又从省之服,初无佩绶,稠曰:“此乃晦朔小朝之服。安有人臣谒帝而去印绶,兼无佩玉之节乎?”乃加兽头小绶及佩一只。旧制,五辂于辕上起箱,天子与参乘同在箱内。稠曰:“君臣同所,过为相逼。”乃广为盘舆,别构栏?盾,侍臣立于其中。于内复起须弥平坐,天子独居其上。自余麾幢文物,增损极多,事见《威仪志》。  帝复令稠造戎车万乘,钩陈八百连,帝善之,以稠守太府卿。后三岁,兼领少府监。  辽东之役,摄右屯卫将军,领御营弩手三万人。时工部尚书宇文恺造辽水桥不成,师不得济,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因而遇害。帝遣稠造桥,二日而就。初,稠制行殿及六合城,至是,帝于辽左与贼相对,夜中施之。其城周回八里,城及女垣合高十仞,上布甲士,立仗建旗。四隅置阙,面别一观,观下三门,迟明而毕。高丽望见,谓若神功。是岁,加金紫光禄大夫。明年,摄左屯卫将军,从至辽左。  十二年,加右光禄大夫,从幸江都。遇宇文化及作乱,以为工部尚书。化及败,陷于窦建德,建德复以为工部尚书、舒国公。建德败,归于大唐,授将作少匠,卒。  开皇时,有刘龙者,河间人也。性强明,有巧思。齐后主知之,令修三爵台,甚称旨,因而历职通显。及高祖践阼,大见亲委,拜右卫将军,兼将作大匠。迁都之始,与高颎参掌制度,代号为能。  大业时,有黄亘者,不知何许人也,及其弟衮,俱巧思绝人。炀帝每令其兄弟直少府将作。于时改创多务,亘、衮每参典其事。凡有所为,何稠先令亘、衮立样,当时工人皆称其善,莫能有所损益。亘官至朝散大夫,衮官至散骑侍郎。  史臣曰:宇文恺学艺兼该,思理通赡,规矩之妙,参纵班、尔,当时制度,咸取则焉。其起仁寿宫,营建洛邑,要求时幸,穷侈极丽,使文皇失德,炀帝亡身,危乱之源,抑亦此之由。至于考览书传,定《明堂图》,虽意过其通,有足观者。  毗、稠巧思过人,颇习旧事,稽前王之采章,成一代之文物。虽失之于华盛,亦有可传于后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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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世基虞世基,字茂世,会稽余姚人也。父荔,陈太子中庶子。世基幼沉静,喜愠不形于色,博学有高才,兼善草隶。陈中书令孔奂见而曰:“南金之贵,属在斯人。”  少傅徐陵闻其名,召之,世基不往。后因公会,陵一见而奇之,顾谓朝士曰:“当今潘、陆也。”因以弟女妻焉。仕陈,释褐建安王法曹参军事,历祠部殿中二曹郎、太子中舍人。迁中庶子、散骑常侍、尚书左丞。陈主尝于莫府山校猎,令世基作《讲武赋》,于坐奏之曰:夫玩居常者,未可论匡济之功;应变通者,然后见帝王之略。何则?化有文质,进让殊风,世或浇淳,解张累务。虽复顺纪合符之后,望云就日之君,且修战于版泉,亦治兵于丹浦。是知文德武功,盖因时而并用,经邦创制,固与俗而推移。所以树鸿名,垂大训,拱揖百灵,包举六合,其唯圣人乎!  鹑火之岁,皇上御宇之四年也。万物交泰,九有乂安,俗跻仁寿,民资日用。  然而足食足兵,犹载怀于履薄;可久可大,尚懔乎于御朽。至如昆吾远赆,肃慎奇賝,史不绝书,府无虚月。贝胄雍弧之用,犀渠阙巩之殷,铸名剑于尚方,积雕戈于武库。熊罴百万,貔豹千群,利尽五材,威加四海。爰于农隙,有事春蒐,舍爵策动,观使臣之以礼,沮劝赏罚,乃示民以知禁。盛矣哉,信百王之不易,千载之一时也!昔上林从幸,相如于是颂德,长杨校猎,子云退而为赋。虽则体物缘情,不同年而语矣,英声茂实,盖可得而言焉。其辞曰:惟则天以稽古,统资始于群分。膺录图而出震,树司牧以为君。既济宽而济猛,亦乃武而乃文。北怨劳乎殷履,南伐盛于唐勋。彼周干与夏戚,粤可得而前闻。我大陈之创业,乃拨乱而为武。戡定艰难,平壹区宇。从喋喋之乐推,爰苍苍而再补。  故累仁以积德,谅重规而袭矩。惟皇帝之休烈,体徇齐之睿哲。敷九畴而咸叙,奄四海而有截。既搜扬于帝难,又文思之安安。幽明请吏,俊乂在官。御璇玑而七政辨,朝玉帛而万国欢。昧旦丕显,未明思治。道藏往而知来,功参天而两地。运圣人之上德,尽生民之能事。于是礼暢乐和,刑清政肃。西暨析支,东渐蟠木。罄图谍而效祉,漏川泉而禔福。在灵贶而必臻,亦何思而不服。虽至治之隆平,犹戒国而强兵。选羽林于六郡,诏蹶张于五营。兼折冲而余勇,咸重义而轻生。遂乃因农隙以教民,在春蒐而习战。命司马以示法,帅掌固而清甸。导旬始以前驱,伏钩陈而后殿。抗鸟旌于析羽,饰鱼文于被练。尔乃革轩按辔,玉虬齐鞅。屯左矩以启行,击右钟而传响。交云罕之掩映,纷剑骑而来往。指摄提于斗极,洞阊阖之弘敞。跨玄武而东临,款黄山而北上。隐圆阙之迢递,届方泽之垲爽。于斯时也,青春晚候,朝阳明岫。日月光华,烟云吐秀。澄波澜于江海,静氛埃于宇宙。乘舆乃御太一之玉堂,授军令于紫房。蕴龙韬之妙算,誓武旅于戎场。锐金颜于庸蜀,躏铁骑于渔阳。彀神弩而持满,彏天弧而并张。曳虹旗之正正,振夔鼓之镗镗。八陈肃而成列,六军俨以相望。拒飞梯于萦带,耸楼车于武冈。或掉鞅而直指,乍交绥而弗伤。裁应变而蛇击,俄蹈厉以鹰扬。中小枝于戟刃,彻蹲札于甲裳。聊七纵于孟获,乃两擒于卡庄。始轩轩而鹤举,遂离离以雁行。振川谷而横八表,荡海岳而耀三光。谅窈冥之不测,羌进退而难常。亦有投石扛鼎,超乘挟辀。冲冠耸剑,铁楯铜头。熊渠殆凶,武勇操牛。虽任鄙与贲、育,故无得而为仇。九攻既决,三略已周。鸣镯振响,风卷电收。于是勇爵班,金奏设,登元、凯而陪位,命方、邵而就列。三献式序,八音未阕。舞干戚而有豫,听鼓鞞而载悦。俾挟纩与投醪,咸忘躯而殉节。  方席卷而横行,见王师之有征。登燕山而戮封豕,临瀚海而斩长鲸。望云亭而载跸,礼升中而告成。实皇王之神武,信荡荡而难名者也。  陈主嘉之,赐马一匹。及陈灭归国,为通直郎,直内史省。贫无产业,每佣书养亲,怏怏不平。尝为五言诗以见意,情理凄切,世以为工,作者莫不吟咏。未几,拜内史舍人。  炀帝即位,顾遇弥隆。礼书监河东柳顾言博学有才,罕所推谢,至是与世基相见,叹曰:“海内当共推此一人,非吾侪所及也。”俄迁内史侍郎,以母忧去职,哀毁骨立。有诏起令视事,拜见之日,殆不能起,帝令左右扶之。哀其羸瘠,诏令进肉,世基食辄悲哽,不能下。帝使谓之曰:“方相委任,当为国惜身。”前后敦劝者数矣。帝重其才,亲礼逾厚,专典机密,与纳言苏威、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黄门侍郎裴矩、御史大夫裴蕴等参掌朝政。于时天下多事,四方表奏日有百数。帝方凝重,事不庭决,入閤之后,始召世基口授节度。世基至省,方为敕书,日且百纸,无所遗谬。其精审如是。辽东之役,进位金紫光禄大夫。后从幸雁门,帝为突厥所围,战士多败。世基劝帝重为赏格,亲自抚循,又下诏停辽东之事。帝从之,师乃复振。及围解,勋格不行,又下伐辽之诏。由是言其诈众,朝野离心。  帝幸江都,次巩县,世基以盗贼日盛,请发兵屯洛口仓,以备不虞。帝不从,但答云:“卿是书生,定犹恇怯。”于时天下大乱,世基知帝不可谏止,又以高颎、张衡等相继诛戮,惧祸及己,虽居近侍,唯诺取容,不敢忤意。盗贼日甚,郡县多没。世基知帝恶数闻之,后有告败者,乃抑损表状,不以实闻。是后外间有变,帝弗之知也。尝遣太仆杨义臣捕盗于河北,降贼数十万,列状上闻。帝叹曰:“我初不闻贼顿如此,义臣降贼何多也!”世基对曰:“鼠窃虽多,未足为虑。义臣克之,拥兵不少,久在阃外,此最非宜。”帝曰:“卿言是也。”遽追义臣,放其兵散。  又越王侗遣太常丞元善达间行贼中,诣江都奏事,称李密有众百万,围逼京都,贼据洛口仓,城内无食,若陛下速还,乌合必散,不然者,东都决没。因歔欷呜咽,帝为之改容。世基见帝色忧,进曰:“越王年小,此辈诳之。若如所言,善达何缘来至?”帝乃勃然怒曰:“善达小人,敢廷辱我!”因使经贼中,向东阳催运,善达遂为群盗所杀。此后外人杜口,莫敢以贼闻奏。  世基貌沉审,言多合意,是以特见亲爱,朝臣无与为比。其继室孙氏,性骄淫,世基惑之,恣其奢靡。雕饰器服,无复素士之风。孙复携前夫子夏侯俨入世基舍,而顽鄙无赖,为其聚敛。鬻官卖狱,贿赂公行,其门如市,金宝盈积。其弟世南,素国士,而清贫不立,未曾有所赡。由是为论者所讥,朝野咸共疾怨。宇文化及杀逆也,世基乃见害焉。  长子肃,好学多才艺,时人称有家风。弱冠早没。肃弟熙,大业末为符玺郎。  次子柔、晦,并宣义郎。化及将乱之夕,宗人虞亻及知而告熙曰:“事势以然,吾将济卿南渡,且得免祸,同死何益!”熙谓亻及曰:“弃父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怀,自此诀矣。”及难作,兄弟竞请先死,行刑人于是先世基杀之。  裴蕴裴蕴,河东闻喜人也。祖之平,梁卫将军。父忌,陈都官尚书,与吴明彻同没于周,赐爵江夏郡公,在隋十余年而卒。蕴性明辩,有吏干。在陈仕历直阁将军、兴宁令。蕴以其父在北,阴奉表于高祖,请为内应。及陈平,上悉阅江南衣冠之士,次至蕴,上以为夙有向化之心,超授仪同。左仆射高颎不悟上旨,进谏曰:“裴蕴无功于国,宠逾伦辈,臣未见其可。”上又加蕴上仪同,颎复进谏,上曰:“可加开府。”颎乃不敢复言,即日拜开府仪同三司,礼赐优洽。历洋、直、隶三州刺史,俱有能名。大业初,考绩连最。炀帝闻其善政,征为太常少卿。初,高祖不好声技,遣牛弘定乐,非正声清商及九部四儛之色,皆罢遣从民。至是,蕴揣知帝意,奏括天下周、齐、梁、陈乐家子弟,皆为乐户。其六品已下,至于民庶,有善音乐及倡优百戏者,皆直太常。是后异技淫声咸萃乐府,皆置博士弟子,递相教传,增益乐人至三万余。帝大悦,迁民部侍郎。  于时犹承高祖和平之后,禁网疏阔,户口多漏。或年及成丁,犹诈为小,未至于老,已免租赋。蕴历为刺史,素知其情,因是条奏,皆令貌阅。若一人不实,则官司解职,乡正里长皆远流配。又许民相告,若纠得一丁者,令被纠之家代输赋役。  是岁大业五年也,诸郡计帐,进丁二十四万三千,新附口六十四万一千五百。帝临朝览状,谓百官曰:“前代无好人,致此罔冒。今进民户口皆从实者,全由裴蕴一人用心。古语云,得贤而治,验之信矣。”由是渐见亲委,拜京兆赞治,发擿纤毫,吏民慑惮。  未几,擢授御史大夫,与裴矩、虞世基参掌机密。蕴善候伺人主微意,若欲罪者,则曲法顺情,锻成其罪。所欲宥者,则附从轻典,因而释之。是后大小之狱皆以付蕴,宪部大理莫敢与夺,必禀承进止,然后决断。蕴亦机辩,所论法理,言若悬河,或重或轻,皆由其口,剖析明敏,时人不能致诘。杨玄感之反也,帝遣蕴推其党与,谓蕴曰:“玄感一呼而从者十万,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为盗耳。  不尽加诛,则后无以劝。”蕴由是乃峻法治之,所戮者数万人,皆籍没其家。帝大称善,赐奴婢十五口。司隶大夫薛道衡以忤意获谴,蕴知帝恶之,乃奏曰:“道衡负才恃旧,有无君之心。见诏书每下,便腹非私议,推恶于国,妄造祸端。论其罪名,似如隐昧,源其情意,深为悖逆。”帝曰:“然。我少时与此人相随行役,轻我童稚,共高颎、贺若弼等外擅威权,自知罪当诬惣。及我即位,怀不自安,赖天下无事,未得反耳。公论其逆,妙体本心。”于是诛道衡。又帝问苏威以讨辽之策,威不愿帝复行,且欲令帝知天下多贼,乃诡答曰:“今者之役,不愿发兵,但诏赦群盗,自可得数十万。遣关内奴贼及山东历山飞、张金称等头别为一军,出辽西道,诸河南贼王薄、孟让等十余头并给舟楫,浮沧海道,必喜于免罪,竞务立功,一岁之间,可灭高丽矣。”帝不怿曰:“我去尚犹未克,鼠窃安能济乎?”威出后,蕴奏曰:“此大不逊,天下何处有许多贼!”帝悟曰:“老革多奸,将贼胁我。欲搭其口,但隐忍之,诚极难耐。”蕴知上意,遣张行本奏威罪恶,帝付蕴推鞫之,乃处其死。帝曰:“未忍便杀。”遂父子及孙三世并除名。蕴又欲重己权势,令虞世基奏罢司隶刺史以下官属,增置御史百余人。于是引致奸黠,共为朋党,郡县有不附者,阴中之。于时军国多务,凡是兴师动众,京都留守,及与诸蕃互市,皆令御史监之。宾客附隶,遍于郡国,侵扰百姓,帝弗之知也。以渡辽之役,进位银青光禄大夫。及司马德戡将为乱,江阳长张惠绍夜驰告之。蕴共惠绍谋,欲矫诏发郭下兵民,尽取荣公来护兒节度,收在外逆党宇文化及等,仍发羽林殿脚,遣范富娄等入自西苑,取梁公萧钜及燕王处分,扣门援帝。谋议已定,遣报虞世基。世基疑反者不实,抑其计。须臾,难作,蕴叹曰:“谋及播郎,竟误人事。”遂见害。子愔为尚辇直长,亦同日死。  裴矩裴矩,字弘大,河东闻喜人也。祖他,魏都官尚书。父讷之,齐太子舍人。矩襁褓而孤,及长好学,颇爱文藻,有智数。世父让之谓矩曰:“观汝神识,足成才士,欲求宦达,当资干世之务。”矩始留情世事。齐北平王贞为司州牧,辟为兵曹从事,转高平王文学。及齐亡,不得调。高祖为定州总管,召补记室,甚亲敬之。  以母忧去职。高祖作相,遣使者驰召之,参相府记室事。及受禅,迁给事郎,奏舍人事。伐陈之役,领元帅记室。既破丹阳,晋王广令矩与高颎收陈图籍。明年,奏诏巡抚岭南,未行而高智慧、汪文进等相聚作乱,吴、越道闭,上难遣矩行。矩请速进,上许之。行至南康,得兵数千人。时俚帅王仲宣逼广州,遣其所部将周师举围东衡州。矩与大将军鹿愿赴之,贼立九栅,屯大庾岭,共为声援。矩进击破之,贼惧,释东衡州,据原长岭。又击破之,遂斩师举,进军自南海援广州。仲宣惧而溃散。矩所绥集者二十余州,又承制署其渠帅为刺史、县令。及还报,上大悦,命升殿劳苦之,顾谓高颎,杨素曰:“韦洸将二万兵,不能早度岭,朕每患其兵少。  裴矩以三千敝卒,径至南康。有臣若此,朕亦何忧!”以功拜开府,赐爵闻喜县公,赉物二千段。除民部侍郎,寻迁内史侍郎。  时突厥强盛,都蓝可汗妻大义公主,即宇文氏之女也,由是数为边患。后因公主与从胡私通,长孙晟先发其事,矩请出使说都蓝,显戮宇文氏。上从之。竟如其言,公主见杀。后都蓝与突利可汗构难,屡犯亭鄣,诏太平公史万岁为行军总管,出定襄道,以矩为行军长史,破达头可汗于塞外。万岁被诛,功竟不录。上以启民可汗初附,令矩抚慰之,还为尚书左丞。其年,文献皇后崩,太常旧无仪注,矩与牛弘据齐礼参定之。转吏部侍郎,名为称职。炀帝即位,营建东都,矩职修府省,九旬而就。时西域诸蕃,多至张掖,与中国交市。帝令矩掌其事。矩知帝方勤远略,诸商胡至者,矩诱令言其国俗山川险易,撰《西域图记》三卷,入朝奏之。其序曰:臣闻禹定九州,导河不逾积石;秦兼六国,设防止及临洮。故知西胡杂种,僻居遐裔,礼教之所不及,书典之所罕传。自汉氏兴基,开拓河右,始称名号者,有三十六国,其后分立,乃五十五王。仍置校尉、都护,以存招抚。然叛服不恆,屡经征战,后汉之世,频废此官。虽大宛以来,略知户数,而诸国山川,未有名目。  至如姓氏风土,服章物产,全无纂录,世所弗闻。复以春秋递谢,年代久远,兼并诛讨,互有兴亡。或地是故邦,改从今号,或人非旧类,因袭昔名。兼复部民交错,封疆移改,戎狄音殊,事难穷验。于阗之北,葱岭以东,考于前史,三十余国。其后更相屠灭,仅有十存。自余沦没,扫地俱尽,空有丘墟,不可记识。皇上膺天育物,无隔华夷,率土黔黎,莫不慕化。风行所及,日入以来,职贡皆通,无远不至。  臣既因抚纳,监知关市,寻讨书传,访采胡人,或有所疑,即详众口。依其本国服饰仪形,王及庶人,各显容止,即丹青模写,为《西域图记》,共成三卷,合四十四国。仍别造地图,穷其要害。从西顷以去,北海之南,纵横所亘,将二万里。谅由富商大贾,周游经涉,故诸国之事,罔不遍知。复有幽荒远地,卒访难晓,不可凭虚,是以致阙。而二汉相踵,西域为传,户民数十,即称国王,徒有名号,乃乖其实。今者所编,皆余千户,利尽西海,多产珍异。其山居之属,非有国名,及部落小者,多亦不载。发自敦煌,至于西海,凡为三道,各有襟带。北道从伊吾,经蒲类海铁勒部突厥可汗庭,度北流河水,至拂菻国,达于西海。其中道从高昌、焉耆、龟兹、疏勒、度葱岭,又经钹汗、苏对沙那国、康国、曹国、何国、大小安国、穆国,至波斯,达于西海。其南道从鄯善,于阗,硃俱波、喝槃陀,度葱岭,又经护密、吐火罗、挹怛、忛延,漕国,至北婆罗门,达于西海。其三道诸国,亦各自有路,南北交通。其东女国、南婆罗门国等,并随其所往,诸处得达。故知伊吾、高昌、鄯善,并西域之门户也。总凑敦煌,是其咽喉之地。以国家威德,将士骁雄,泛濛汜而扬旌,越昆仑而跃马,易如反掌,何往不至!但突厥、吐浑分领羌胡之国,为其拥遏,故朝贡不通。今并因商人密送诚款,引领翘首,愿为臣妾。圣情含养,泽及普天,服而抚之,务存安辑。故皇华遣使,弗动兵车,诸蕃即从,浑、厥可灭。  混一戎夏,其在兹乎!不有所记,无以表威化之远也。  帝大悦,赐物五百段,每日引矩至御坐,亲问西方之事。矩盛言胡中多诸宝物,吐谷浑易可并吞。帝由是甘心,将通西域,四夷经略,咸以委之。转民部侍郎,未视事,迁黄门侍郎。帝复令矩往张掖,引致西蕃,至者十余国。大业三年,帝有事于恆岳,咸来助祭。帝将巡河右,复令矩往敦煌。矩遣使说高昌王麹伯雅及伊吾吐屯设等,啖以厚利,导使入朝。及帝西巡,次燕支山,高昌王、伊吾设等及西蕃胡二十七国,谒于道左。皆令佩金玉,被锦罽,焚香奏乐,歌儛喧噪。复令武威、张掖士女盛饰纵观,骑乘填咽,周亘数十里,以示中国之盛。帝见而大悦。竟破吐谷浑,拓地数千里,并遣兵戍之。每岁委输巨亿万计,诸蕃慑惧,朝贡相续。帝谓矩有绥怀之略,进位银青光禄大夫。其冬,帝至东都,矩以蛮夷朝贡者多,讽帝令都下大戏。征四方奇技异艺,陈于端门街,衣锦绮、珥金翠者以十数万。又勒百官及民士女列坐棚阁而纵观焉。皆被服鲜丽,终月乃罢。又令三市店肆皆设帷帐,盛列酒食,遣掌蕃率蛮夷与民贸易,所至之处,悉令邀延就坐,醉饱而散。蛮夷嗟叹,谓中国为神仙。帝称其至诚,顾谓宇文述、牛弘曰:“裴矩大识朕意,凡所陈奏,皆朕之成算。未发之顷,矩辄以闻。自非奉国用心,孰能若是!”帝遣将军薛世雄城伊吾,令矩共往经略。矩讽谕西域诸国曰:“天子为蕃人交易悬远,所以城伊吾耳。”咸以为然,不复来竞。及还,赐钱四十万。矩又白状,令反间射匮,潜攻处罗,语在《突厥传》。后处罗为射匮所迫,竟随使者入朝。帝大悦,赐矩以貂裘及西域珍器。  从帝巡于塞北,幸启民帐。时高丽遣使先通于突厥,启民不敢隐,引之见帝。  矩因奏状曰:“高丽之地,本孤竹国也。周代以之封于箕子,汉世分为三郡,晋氏亦统辽东。今乃不臣,别为外域,故先帝疾焉,欲征之久矣。但以杨谅不肖,师出无功。当陛下之时,安得不事,使此冠带之境,仍为蛮貊之乡乎?今其使者朝于突厥,亲见启民,合国从化,必惧皇灵之远暢,虑后伏之先亡。胁令入朝,当可致也。”  帝曰:“如何?”矩曰:“请面诏其使,放还本国,遣语其王,令速朝观。不然者,当率突厥,即日诛之。”帝纳焉。高元不用命,始建征辽之策。王师临辽,以本官领武贲郎将。明年,复从至辽东。兵部侍郎斛斯政亡入高丽,帝令矩兼掌兵事。以前后渡辽之役,进位右光禄大夫。于时皇纲不振,人皆变节,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等用事,文武多以贿闻。唯矩守常,无赃秽之响,以是为世所称。  还至涿郡,帝以杨玄感初平,令矩安集陇右。因之会宁,存问曷萨那部落,遣阙达度设寇吐谷浑,频有虏获,部落致富。还而奏状,帝大赏之。后从师至怀远镇,诏护北蕃军事。矩以始毕可汗部众渐盛,献策分其势,将以宗女嫁其弟叱吉设,拜为南面可汗。叱吉不敢受,始毕闻而渐怨。矩又言于帝曰:“突厥本淳,易可离间,但由其内多有群胡,尽皆桀黠,教导之耳。臣闻史蜀胡悉尤多奸计,幸于始毕,请诱杀之。”帝曰:“善。”矩因遣人告胡悉曰:“天子大出珍物,今在马邑,欲共蕃内多作交关。若前来者,即得好物。”胡悉贪而信之,不告始毕,率其部落,尽驱六畜,星驰争进,冀先互市。矩伏兵马邑下,诱而斩之。诏报始毕曰:“史蜀胡悉忽领部落走来至此,云背可汗,请我容纳。突厥既是我臣,彼有背叛,我当共杀。  今已斩之,故令往报。”始毕亦知其状,由是不朝。十一年,帝北巡狩,始毕率骑数十万,围帝于雁门。诏令矩与虞世基每宿朝堂,以待顾问。及围解,从至东都。  属射匮可汗遣其犹子,率西蕃诸胡朝贡,诏矩宴接之。  寻从幸江都宫。时四方盗贼蜂起,郡县上奏者不可胜计。矩言之,帝怒,遣矩诣京师接候蕃客,以疾不行。及义兵入关,帝令虞世基就宅问矩方略。矩曰:“太原有变,京畿不静,遥为处分,恐失事机。唯愿銮舆早还,方可平定。”矩复起视事。俄而骁卫大将军屈突通败问至,矩以闻,帝失色。矩素勤谨,未尝忤物,又见天下方乱,恐为身祸,其待遇人,多过其所望,故虽至厮役,皆得其欢心。时从驾骁果数有逃散,帝忧之,以问矩。矩答曰:“方今车驾留此,已经二年。骁果之徒,尽无家口,人无匹合,则不能久安。臣请听兵士于此纳室。”帝大喜曰:“公定多智,此奇计也。”因令矩检校,为将士等娶妻。矩召江都境内寡妇及未嫁女,皆集宫监,又召将帅及兵等恣其所取。因听自首,先有奸通妇女及尼、女冠等,并即配之。由是骁果等悦,咸相谓曰:“裴公之惠也。”  宇文化及之乱,矩晨起将朝,至坊门,遇逆党数人,控矩马诣孟景所。贼皆曰:“不关裴黄门。”既而化及从百余骑至,矩迎拜,化及慰谕之。令矩参定仪注,推秦王子浩为帝,以矩为侍内,随化及至河北。及僭帝位,以矩为尚书右仆射,加光禄大夫,封蔡国公,为河北道安抚大使。及宇文氏败,为窦建德所获,以矩隋代旧臣,遇之甚厚。复以为吏部尚书,寻转尚书右仆射,专掌选事。建德起自群盗,未有节文,矩为制定朝仪。旬月之间,宪章颇备,拟于王者。建德大悦,每谘访焉。  及建德渡河讨孟海公,矩与曹旦等于洺州留守。建德败于武牢。群帅未知所属,曹旦长史李公淹、大唐使人魏徵等说旦及齐善行令归顺。旦等从之,乃令矩与徵、公淹领旦及八玺,举山东之地归于大唐。授左庶子,转詹事、民部尚书。  史臣曰:世基初以雅淡著名,兼以文华见重,亡国羁旅,特蒙任遇。参机衡之职,预帷幄之谋,国危未尝思安,君昏不能纳谏。方更鬻官卖狱,黩货无厌,颠陨厥身,亦其所也。裴蕴素怀奸险,巧于附会,作威作福,唯利是视,灭亡之祸,其可免乎?裴矩学涉经史,颇有干局,至于恪勤匪懈,夙夜在公,求诸古人,殆未之有。与闻政事,多历岁年,虽处危乱之中,未亏廉谨之节,美矣。然承望风旨,与时消息,使高昌入朝,伊吾献地,聚粮且末,师出玉门,关右骚然,颇亦矩之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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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九列传第三十四-隋书

卷六十九列传第三十四 王劭王劭,字君懋,太原晋阳人也。父松年,齐通直散骑侍郎。劭少沈默,好读书。 弱冠,齐尚书仆射魏收辟参开府军事,累迁太子舍人,待诏文林馆。时祖孝